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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裡骨生花 風雨一霎 4284 字 2個月前

,然更多的則是欣喜。

緩緩地轉過頭,逆著月光,是一麵高大的影子正對著她,他背後映照出一片繁星璀璨的天河,靜謐神秘,正如此刻他注視自己的雙眸,那裡同樣藏著滾動流淌的光輝,若星河點點,耀目生輝。

“你,怎麼來了?”

她起身攏了攏被子,有些不知所措,視線飄移,卻又忍不住將他渾身上下打量一遍,沒見到傷,這才安心下來。而百裡隻是盯著她不做聲,氣氛有些尷尬,阿潯想尋點話說,可張了嘴,卻不知該說什麼?問他這個把月消失是去做了什麼,又發現自己全無立場,問了他也未必會答。

一時寂靜,誰也沒有開口講話。

忽然,百裡的視線一轉,落在角落那一排楠木箱子上,略微暗了一暗,隨後再度看向阿潯,嘴裡卻問道:“你想出去玩麼?”

阿潯原以為他會問箱子的事,正猶豫著不知該如何回答,豈料他卻說了這樣一句話。

她一下愣住,“什麼?”

夜色下,百裡的眉眼勻淨平和,鳳眸垂下注視著她,%e5%94%87角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我帶你出去玩好麼?”語落,他向阿潯伸出手,夜風自他身後猛地灌了進來,吹得他袍袖獵獵作響,阿潯愣住,感覺臉頰微癢,微熱,是他猶自帶著濕意的發梢吹拂在了臉上。

這一刻,她望見自己怔忪的臉出現在他夜一般深沉的眼眸中,那雙眼裡隻有自己,像是無法言喻的蠱惑,她緩緩朝百裡伸出了手。

與他指尖相觸的那一刹,百裡嘴角的笑意加深,他緊緊攥住她的手,阿潯隻覺風聲在耳畔呼嘯,隨即被他擁入懷中,視野陡然發生了變化,星空被一下放大,隨後那些稻荷水田皆被遠遠拋下,從一小片化作一個小點。

她從未到達這樣的高度,心下緊張,兩隻手緊緊攥住百裡的衣襟道:“我們去哪兒?”

夜半寂靜,她情急之下發出的聲音特彆響,百裡目光淡淡掠過不遠處祭司所住的老宅,蹙了蹙眉,將她往懷中按了按,輕輕捂住了她聒噪的小嘴。

“唔——”

阿潯睜大眼睛,卻聽到他附在自己耳畔低聲道:“噓,不要說話,若是讓人發現了可就玩不成了?”熱氣攜著男人若有似無的體香齊齊環繞阿潯,她怔了一怔,卻是垂頭頷首,感覺耳根有些發熱。

群雲逐月,清風徐蕩。

很快,阿潯便被遠處的點點流螢所吸引,從上往下看,那些光便像是一條流淌滾動的星河,散發著溫暖的明黃色的光,光芒照在百裡青衣上留下泠泠的光輝。

隱隱,還能聽到有小販的叫賣聲,“這是彆處的城鎮?”她驚訝地抬眉,遠望那片燈火通明,人頭攢動之勢,一時無語,扯了扯百裡的袖子道:“難道他們都不歇息的麼?”

耳畔傳來他的輕笑:“東海之畔的妖市一開,即是通宵達旦直至天明才儘興而歸。”

有這麼好的地方?

她又問道:“此處是哪兒?”

百裡笑凝著阿潯,此時他的清冷眉目好似融了一層淡淡明淨的月光,輕柔,小心翼翼,以至於跟在阿潯身後的白姬竟有一瞬間的怔楞,好似他正望著自己。

“翡翠州。”

你聽說過東海之畔的翡翠州麼?

在那,每晚都會有妖市,從入夜開到淩晨,十分熱鬨。

你可喜歡?

啊,白姬默默垂下眼眸,感覺眼眶微澀,原來他從未遺忘過誓言,隻是——

她無法再想下去。

☆、第63章 邪神再臨

夜色淒迷,風寒露重。

司南離羈押於四方見尺的玄黑閻羅印下,僅僅露出一個腦袋,一雙緊閉的雙眼驀地睜開,眉角微抬,狹長半垂的狐眼中流瀉出一絲邪氣的笑意。

霍地,一隻銀線勾勒麒麟麵的黑靴踩在他頭上,重重一碾,判官冷肅而毫無起伏的聲線響起:“笑什麼?”

司南離仰頭看他,蒼白的額角印著半張腳印,他神態自若地打趣道:“地獄大典中應有明文記載,不許對未經定罪者動用私罰,判官大人您下手可得輕些,若是回頭落下什麼證據未免不好。”

這個人,判官冷眸看他,閻羅印加身,宛若千鈞壓頂,每時每刻皆得承受寒冰火焚之苦,原是萬般痛苦之事,而他卻端得一副泰然處之悠閒自得的架勢——不好對付。

思及此,越發厭惡此人,左腳拿下,換上了右腳。

司南離頭一歪,臉貼著粗糲的地麵,麵對判官毫不留情的蹂/躪,眼中的恨意稍縱即逝,紅%e5%94%87輕咧,懷著一絲怨毒低聲道:“看來判官大人是準備罔顧刑罰了?”

判官睨他一眼,居高臨下道:“刑法?在地獄,本官就是法,即便本官看你不順眼隨手將你打入十八層地獄又如何,誰敢提出一句異詞?”

誰人不知,在現今地府,閻王之於整個陰間不過是個傀儡,而真正主宰生殺大權的便是眼前這目下無塵,高冷桀驁的判官大人。不過這話從他口中而出,未免顯得此人太過張狂,言行之間竟絲毫未將閻羅殿的那位放在眼中,若是放在凡間,那真是名副其實的奸相佞臣,功高蓋主——偏生他還沒半點忌諱,若無其事地坐實了這一名頭。

司南離先是一愣,隨即竟放聲大笑:“十八層地獄?好!最近有些皮癢,正想去泡泡那傳說中的赤煉火海,不知威力是否如傳言那般辛辣老練?”話鋒一轉,狐狸眼眯得極淺一條縫:“如此,判官大人您可要快些走出此陣了。”

判官冷然道:“赤煉火海?你想得美。”

司南離端的是無所謂,下頷略抬:“無妨,您若能出得去,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語落,眼風倏然落到了不遠處的一角人影上。

百裡半跪在地,懷中摟著白姬,麵無表情,低垂的眉眼下拉出一絲冷寂的光,素清外袍在方才鬥法中被撕成一條條懨懨掛在臂膀之上,渾身上下除了臉,其餘露在外麵的肌膚上遍布咒文,整個人猶似罩在一片陰霾中。判官瞥了他一眼,想來問他無用,遂轉頭看司南離%e5%94%87角若有似無的劣笑,眉一擰,一針見血道:“你打定主意,我們出不去。”

“啊喲——”司南離有些愜意地打了個嗬欠,“我設陣你破陣,各憑本事,不過如此。”言下之意,你出不去,可不是我不讓你出去,而是你本事不夠,力所不及。

判官一張冰山臉欲雪,雷電交加,冷著臉對閻羅印施法,隻聽嘭地一聲,四方玄印擴大一倍之多,這下,司南離的整張臉皆被壓在底下,然儘管如此,他還是發出幾聲含糊的嗤笑聲,叫人著實厭惡。

判官蹙眉,方才進來時便發現此處古怪,通常破陣前須找到陣眼,而此陣裡卻糾集著兩股力量,這兩股力量縱橫交錯,且相互製衡排斥,一虛一實,虛實不分,行錯有差既無轉圜餘地,判官對陣法隻是粗略了解,並不精通,思及此,不由瞪了百裡一眼,心道:事已至此,頹唐沮喪又有何用,倒不如先想想怎麼出去,也好再做補救。更何況——他長眉一斂,眼風掠過白姬略漸蒼白的臉龐,儘管血流無數,然為劍氣所創,身上並沒留下半點傷痕。┇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她死得蹊蹺。

梵天乃太阿上神當年拾昆侖玄鐵%e4%ba%b2手鍛造,後輾轉流經山神夙光手中,是一柄殺魔救人的神劍。即便為司南離魔氣所惑,亦不該傷得了繼承了山神一半神力的白姬。而眼下,她之所以躺在這裡,氣息全無,很有可能是有人施法禁錮了她的魂魄,使她不得%e8%84%b1身。

判官沉思的這片刻,卻發現一片青影從身邊掠過,再抬眸,白姬兩手合握躺在地上似睡著了一般,而百裡卻不見了,他頓了頓,折身回望,疏冷的眸子裡頭一次劃過震驚之色,看見閻羅印被一下掀起徑直飛了過來,他偏頭一避,隨即施法,大袖一甩又將變得手掌大小的四方玄印收了回去。

再回眸,百裡已單手揪起司南離的衣襟將他整個人拽了起來。橫眉斂目,薄%e5%94%87深陷,肅殺淩虐之氣環繞其周身,發隨衣袍無風自動,獵獵作響。

判官凝神一望,發現他整個人有些不對勁,想要阻止,心裡又覺得司南離活該,於是便兩手抱臂在旁看著。

這時,聽到他冷漠而無一絲起伏的嗓音緩緩響起。

“陣眼一共有二,一虛一實,我猜的對嗎?”

司南離似笑非笑地望著他,嘴動了動,似乎是在挑釁他——你猜啊,就算猜對了,我也不可能給你正確答複。

百裡也不生氣,隻是自顧自地說道:“以我對你的了解,即便是找到了真正的陣眼,你也不可能讓我們如願的。”語落,他看見司南離的眉頭微微一抖,眼中掩飾不去的輕狂自負。

“看來,我猜對了。”百裡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死寂般的平靜,隻是一字一句地分析道:“僅憑你一人之力是不足以開啟七殺鎖魂陣的,因而你一定會借助逆天之力。如此,你之所以將陷阱設置在錦都的目的一目了然。”語頓,霍地抬眸看他,斬釘截鐵道:“你擅自動用了龍脈,對麼?”

“因為你知道就算我們找到了龍脈之力,亦不可能將其拔除,因為一旦動了龍脈,將涉及到數萬人的性命,使得西羌朝野顛覆,擾亂天命,所以你料定我們不敢,也絕不會那麼做?”

說到這裡,百裡頓了頓,聲音忽然放得極冷極沉,他聲色俱厲道:“本來,你的計劃應該完美無缺,不過你千算萬算不該將算計算到阿潯的頭上,你以為我是為誰才站在這裡,就是為了她!而現在她不在了,數萬人的性命在我眼中又算得什麼?!司南離——”他驀地咧%e5%94%87,這一笑裡仿若回溯千年,他還是歸墟荒原上叱吒風雲的邪神,頭顱堆疊成就他的王座:“你運氣不錯,死時有這麼多人為你陪葬!”

語落,他兩指並攏驀地探入司南離頸間,隻聽喀拉一聲脆響,他於無聲靜謐中冷笑:“我說過,我能殺得了你一次,就讓殺得了你第二次。”

至於天下,傾覆又與吾何乾?!

“哈哈哈!百裡啊百裡,沒想到時隔千年還能再度看到你這樣的表情,我真是不虛此行!不過——”司南離的身體逐漸分崩離析,眼掠過白姬浮現厭惡和怨怪的光芒來:“可惜你的完美因為這個女人的出現而不再完整,所以我隻能另覓人選來替代你了!”判官眼見他要逃,連忙攔手扔出閻羅印去追,四方玄印在半空轉了一圈,對他毫無實體的形態無從下手,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飄遠。

軀殼崩落後的碎片亂飛,他化作一抹黑煙,笑聲猙獰刺耳。

“而你,將永生永世逃不%e8%84%b1八苦輪回之難在你身上的束縛,它會一步步蠶食你的血肉精魂,直至將你啃食為一具白骨,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直到生命的儘頭!”

天地動蕩,山河傾覆。隨著司南離的消失,他所建立的幻境如牆皮剝落片片坍塌。百裡一把抱起白姬,頭貼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