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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甘藍 無所求 4317 字 2個月前

私人的名義雇用甘藍,讓她主要負責接送葉紫,並照顧料理其飲食。

雖說在大多場合中,郝廳長都會儘一切努力避免閒言碎語,但關乎葉紫時,她卻毫不忌諱這些——遣人接送、雇人做飯、差人到學校送物等等,關懷無微不至。

不僅因為她愛這個%e4%ba%b2生女兒,也因為她懷念那個年輕時的自己。

好在葉紫不是個難伺候的對象,雖然甘藍彆無退路,但差事也並不壞。

出院後,郝廳長對外一直宣稱她得的是胃病,旁人縱使有疑,也絕不敢多嘴,此事便強製性地被煙消雲散了。

夏意帶著鮮明的油綠色而來,每一場薄雨過後,都會出現新的花香。清晨的成都,天空中仍舊會集結一層灰白,再而是初晴,正午便見燦陽,可謂是四時之間,淡妝濃抹總相宜的時令。蟬鳴稀疏而至,蓬蓬的枝葉籠罩下,這也是個適合誕生有著美好結局的童話時節。

「我告訴你,那賈有德是個趨炎附勢的,你跟師父說,彆指望那盒飯生意會長久。」甘藍跟袁隨講著電話,人已踏進了一棟單元樓,「不說了,我到人家家門口了。」

「師姐啊,你堂堂一個大廚,就心甘情願給人當小保姆?」

袁隨實在為她覺得委屈,很是打抱不平。

「我就當小保姆了,你要嫌丟人,就想個法子把我逐出師門。」

葉紫的學校今天模擬考試,所以回家較早。甘藍提著買好的東西進門,問她考得怎麽樣。

「地理太難了,文綜可能上不了240,少不得挨批。」

葉紫正坐在沙發上,雙手捧著下巴看電視裡一場不插電演唱會,很心馳神往的模樣。

「喜歡這種風格?」

放下手中的購物袋,甘藍往葉紫的方向一瞥,問道。

葉紫點點頭,又歎氣說她媽媽不準她學吉他,理由是彈吉他浪費時間、耽誤學習。

「彈唱的起步其實很簡單,很多歌曲都隻需要三四個和弦就夠了。」

「你會?」葉紫轉過來問她,眸中發亮。

「用你媽媽的話說,應該是:我揮霍了不少光陰,因而不學無術。」

葉紫翻箱倒櫃地找出一把吉他,進獻似的捧到甘藍麵前,說這是她高二統考第一名時得到的獎勵,不過平時隻敢悄悄拿出來撥弄撥弄。

甘藍握住琴頸接過,調好音,馬上彈起了葉紫剛剛聽的那首「The Only Exception」,可惜這首歌要求的F調和弦太多,葉紫按不住。甘藍想了想,換了首「Le Festin」來教她。

「你會說法語?」

葉紫目不轉睛地望著甘藍彈奏中的手指,豔羨無比。

「不會,是有人教我唱了這首歌。」

「是喜歡的人麽?他…是什麽樣的人?」

不再加上歌詞,甘藍開始在高音部撥動起來。

「她…有很多種模樣,白天時、夜晚時、喜悅時、靜默時……她是什麽樣,這是一個現在完成進行時的問題…」撥弦的聲音漸弱,甘藍輕笑起來,「若是一個三言兩語就能概括的人,又何須你用一生一世去陪她。」

「Le festin est sur mon chemin……」

飛機從降落到滑行的過程中,甘藍才在耳機傳來的歌聲裡,勉強睡熟了半個小時,機艙內的頂燈亮起的一瞬間,所有乘客都把手按在了安全帶鎖扣上。許多人更是直接無視了空姐在廣播裡念經般的絮絮叨叨,飛機剛剛刹住的一刹那,彷佛%e8%87%80下都有彈簧似的躍起,抬手便去開箱抓行李。

好容易隨著人群而出,機場內的狀況卻好不了多少,從各個櫃台,再到取行李的轉盤處,皆是「滿地人丁堆積」。

兩個月後,甘藍第一次踏上了這片陌生的陸地,隻不過腳下還有些發軟——先前飛行時,那種穿梭於雲層間的飄渺感還未散去,人就像活在畢加索或者達利的畫裡、駕霧前行。

從履帶上拿起托運的行李,甘藍感到肩上被人拍了一下。

韓樂天頭上戴著彩色平沿帽、身著寬大T恤,站在她麵前。下巴雖蓄了短須,卻絲毫未添他想要的「滄桑感」效果,仍是那副不知憂愁的男孩形象。

「是先去賓館,還是…」

「先去找她。」

美國的許多大學,暑期也是開課的,學生可以選擇打工掙錢,也可以選擇多修學分以更早畢業,靈活性很強。至於老師們,自然是可以出國交流度假,也可以在校上課,學校會根據雙方供求製定最終課表。

白芷便是在校上課的老師之一,韓樂天說她今天正好有課,便隻能開車把甘藍直接送至學校去。

這所社區大學藏在鬱鬱蔥蔥的林間,從市區內開過來,已然可見如臨仙境般的霧氣。

韓樂天也不知白芷上課的教室在何處,於是隻好聯係了白芷的好友兼同事Shannon。

在約定的教學樓門口等待了片刻,就見一個金發的女子推門而出,韓樂天迎上去,和她交談起來。其間,兩人數次將視線停留在甘藍身上,話題的針對性明顯。

「She’s teaching a lab right now, and I don’t wanna distract her.(她正在教一節實驗課,我不想打擾她。)」

Shannon走過來,直接對甘藍說了這麽一句,她捏著下巴想了想,歪了歪頭,讓甘藍先跟她去一個地方。

生物係在校園裡占有一大片園林和溫室,而主要任教生態學的Shannon,則掌管著這些玻璃溫室的鑰匙。她把甘藍帶入一間栽種蕨類植物的培育室裡,讓甘藍就在此等候:

「I’ll bring her here.(我會帶她過來的。)」

從溫室裡出來,Shannon對韓樂天眨了眨眼,俏皮地說:

「I’m a such a genius.(我真是個天才。)」

作者有話要說:  Le festin est sur mon chemin

盛宴就在我們的路上

☆、第 51 章

被各類奇形怪狀的葉片包圍著,在一片綠瑩瑩之中,甘藍卻是心神不寧。她一度想去外麵等,但又怕盼回的,隻是一句以「很遺憾」而開頭的噩耗。

「沒有什麽的,說清楚就好了……」

她已經進入了喃喃自語的神經質狀態,手裡緊緊捏著一把花鋤,指甲幾乎掐進木製手柄裡。

人在焦慮中,往往能調動起天馬行空的想像力,不過才煎熬了幾分鐘,甘藍的腦神經和視神經就已合作拍攝了好幾組電影裡的場麵了——「如果她已經另有打算了怎麽辦」、「萬一她其實早就膩煩了我,隻是先前沒有說出來...」……

牆上掛著的橡膠水管正噠噠地滴出水,在甘藍聽來,就像是在倒計時的□□。討厭的是,感官總能夠把令人不適的刺激準確收集、再加以放大,攪得甘藍無法排練她將要說的話。

韓樂天見她如此困擾,便也不去跟她打岔,隻獨自在園區內轉悠賞花。

Shannon回到實驗室時,白芷正在指導最後兩組學生完成蛋白質提取。幾人圍著一台子的儀器和試劑忙碌著,並沒注意到門口的Shannon。※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往盛裝實驗廢棄物的桶內一看,Shannon立刻咧嘴皺眉,自言自語地設想著一段對話:

「『What have you been doing this morning(你今天早上都乾什麽了?)』

『Fractioning proteins from sheep blood.(提取羊血中的蛋白質。)』」

覺得有些慘不忍聞,Shannon又自好笑道:「Probably a romance killer.(還真是毀氣氛啊。)」

她正為劇情的走向不滿時,剩下的幾個學生也終於做完了,白芷轉過身來時,表情略有些意外。

「How’s the collection going(采集進行得怎麽樣了)」

白芷一邊將試管放入冰箱,一邊用工作時的口%e5%90%bb詢問著。

「Um……」Shannon靈機一動,覺得這問題提得恰到好處,「Actually…I might need some of your help in the greenhouse.(事實上,溫室那邊,我可能需要你的幫忙。)」

一路上,Shannon都在編撰著她遇到的一係列麻煩,不是土層裡有真菌感染,就是某批種子無法發芽。白芷覺得奇怪,反問說植物學明明是你的領域,怎麽倒問起我來了。Shannon便全程百般蒙混,使儘渾身解數把人騙到了目的地。

「Here it is!(就在這兒了!)」

到溫室外時,趁白芷不注意,Shannon半推著將她送進去,又從外麵迅速關上了門。

「Sha…」

白芷不明所以,正要回首去問時,視線已然被滿目的綠色吸去了。

淡然欲滴的露珠,徜徉懸掛在單純潔淨的色彩間。溫室儘頭的排風扇緩緩轉著,疏懶的葉蔓隨著輕輕搖曳起來,現出同樣被吹拂起的一片衣角。

「How did it go(怎麽樣了?)」

韓樂天從灌木叢裡躡手躡腳而出,貓腰潛至偷看得正興起的Shannon身邊。

室內栽培的植物生長得太過茂盛蓬勃,這鬼祟的兩人隻能透過縫隙艱難向內窺視著。

「Damn! This thing is soundproof!(煩死了!這材質是隔音的!)」

韓樂天聽見Shannon的抱怨,站直身子,乾咳一聲,一本正經地提出應該給甘藍和白芷一些隱私。Shannon回頭瞟了他一眼,帶著徹底的不屑,而後繼續以雙手做望遠鏡的姿勢,目不轉睛地盯著裡麵。

玻璃牆內,甘藍的雙%e8%85%bf像陷在了流沙裡,無力抽出似的。白芷的目光低低垂著,睫毛遮去了大半眸色,使人猜不透她正看向哪裡。

「你最近……好麽?」

之前極度的緊張,令甘藍的聲音到半程就嘶啞起來,她掩住口輕咳了一下,腳步往一個方向略動了動。

「幾個月來,發生了許多你不知道的事情,現在,我想都告訴你。」

放在兩個月前,甘藍教葉紫彈琴的時候,她絕對想不到,變動來得會如此之快。她當時還不知道,那個早就被郝廳長視為眼中釘、並被借機調走的朱處長,其實和莊家已經保持了多年的利益關係。雖然對莊、郝、任之間的糾葛粗略了解,但那次的殺%e9%b8%a1儆猴行為,竟充當了整個事件的□□作用,也是甘藍未曾料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