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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甘藍 無所求 4304 字 2個月前

右晃地開走了馬路殺手,甘藍把手心裡有些發黏的紙條展開,見上麵寫著:

「有什麽事情都可以來找我。」

作者有話要說:

☆、第 48 章

甘藍坐在沙發上,對著麵前桌上的那張字條出神,這次的遭遇有些超出她的處理範圍——無論是說出去,還是不說出去,麻煩都木已成舟,用一句四川方言來說的話,叫作「貓抓糍粑,%e8%84%b1不了爪子」了。

她在腦海裡搜索著可以傾訴此事的人:李全博的話,自己已然給他添了太多煩惱;至於趙彰信,人家一開始就強調了「修行在個人」這一點,定是不會來淌這渾水;那機關裡的人,除卻陳師傅是個正直的角色外,大部分都兩麵三刀,難以信任。

她懨懨地癱倒在沙發上,打算節後去問問陳師傅的意見。

大洋彼岸此刻還是淩晨吧,長舒一口氣,甘藍閉目想著,如果她當初逃避這一切和白芷離開的話,她又會不會從卑鄙中得到快樂呢?

偶爾,韓樂天仍舊會給她透露些白芷的近況:白芷現今找到了一個在社區大學教書的工作,狀態暫且穩定下來,搬到了學校不遠處的郊區居住。甘藍知道白芷是個更適應城市生活的人,喜歡繁華的街道、愛看夜景中的燈光、依賴觸手可及的資源,因而實在是心疼她做這樣的決定。

一點一滴地計算著時差睡去,甘藍在逐漸模糊的意識中,推測白芷於此時的一舉一動——她總是會在鬨鐘響之前醒來、會端著咖啡或者可可奶,在衣櫥前思考穿衣搭配、慣於邊吃早餐邊看新聞……

不曉得遠在天邊的她,會不會也有這麽近在咫尺的牽念。

節後第一天,甘藍忐忑地坐在食堂後廚裡,思考著該如何跟陳師傅啟齒。一旁的火上,蒸籠的蓋子被水汽頂得直跳,她站起來,用毛巾圍在蓋子邊上,又抓了一把麵粉揮灑在案板上,準備做下一批入鍋的花卷。

「你是甘藍吧?」

通向餐廳的門簾被撩起來,進來一個戴眼鏡的文弱男人,如果甘藍沒記錯的話,他是那天來傳話的郝廳長秘書。

「是。」

甘藍停止了揉麵團,心裡暗覺來者不善,略有防備地看向他。

「可以跟我來一趟嗎,郝廳長有請。」

甘藍想追問其中緣故,卻被秘書看出,他溫和地笑笑,抬手朝門口指去,然而態度是不由分說:

「不用緊張,就是談個話,來,我們走吧。」

跟他去辦公室的路上,甘藍又引來好些目光,可她也懶得去在乎了。

廳長辦公室外,秘書屈指在門上敲了敲,一聲「請進」之後,他按下把手,推開了厚重的深棕色實木門。

待門鎖在甘藍身後發出「喀噠」之聲,郝廳長才放下手中的報紙,%e4%ba%b2切地對她說:

「我們又見麵了。」

郝廳長坐在長長的辦公桌後,微笑地看著甘藍。她身後的椅背極高極寬,整個人陷在裡麵,從坐姿看起來,她坐得並不太舒適;前方的桌麵如打過蠟般明亮,清晰地映出物品的倒影,微風拂進來,吹動了兩麵小旗。

「坐吧。」郝廳長站起來,用大專辯論會時的專用手勢,示意甘藍到會客區談話,又吩咐秘書去泡茶。

「不用麻煩了。」

秘書自然不會聽甘藍的話,早已從一個小門出去。甘藍在沙發上坐下,感覺這坐墊軟得讓她找不到支撐點。

「您找我,到底是因為……?」

郝廳長並未和甘藍一起坐在沙發上,而是拿來一把椅子,隔著茶幾與甘藍對坐,以保持目光的居高臨下。秘書端來兩個成套茶杯,一個寫著「求真」,一個寫著「務實」,杯壁很薄,可透光,看來燒製得很好,不過也尤其易碎。

「我不繞彎子,」郝廳長稍稍向甘藍的方向傾身,直視對方,問道:「那天聚餐之後,朱處長是不是找過你?」

甘藍瞪大眼睛,半天才牽動嘴%e5%94%87:「這個……是的。」

「他好像做了一些…不檢點的事。」

郝廳長將杯子端起來,指甲扣在瓷胎上,帶出脆響的聲色。

甘藍的腦子飛快地轉著,不知是否該跟她和盤托出。

「你不用怕被打擊報複,隻要有我主持公道,你就是安全的。我不過是要從當事人這裡,了解些細節罷了。」郝廳長兩指夾起杯蓋,有些不滿意似的,自言自語說:「飲水機的水就是不夠燙,根本泡不開鐵觀音。」

後一句牢騷發得輕描淡寫,好像她們正在談一件無足輕重的事情,她的目光繼續專注在杯中的茶葉上,似乎在給甘藍思考的時間。

「嗯…」甘藍開口時,略清了清嗓子,「他當時應該是喝多了,站都站不太穩,走過來…拉住我的手,說他也想慰問慰問我。」

沒有馬上聽到郝廳長的作答,甘藍心內局促,慢慢抬起頭,去查探對方的神色。

「你看,你還是在擔心,說話有所保留。」郝廳長迎上甘藍的眼神,信心滿滿地下了定論,「我都給你打包票了,難道你還信不過我麽?」

甘藍看著她的雙眸,須臾間突然想明白了什麽,緩緩坐直了身子,將朱處長給她字條的情節也補全了。

郝廳長圈著雙臂聽完,起身在房間裡走動了一陣,陷入了沉默。甘藍用餘光跟隨著她的腳步,想要揣測她一星半點的想法,不過皆是徒勞。她隻知最好不要多言,便靜下心來端詳屋內陳設,又端起茶來喝了一口。

「這件事,以及我們今天的談話,隻限於你我二人知道,懂麽?」郝廳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和先前相比,沒有多大起伏。

甘藍轉過半個臉,發現她和自己說話時,手肘就撐在沙發靠背上,地上有「噠噠」的聲音,大概是她在用鞋尖點地。

「你也不是個遲鈍的人,乾脆這樣,以後也彆整天和鍋碗瓢盆兒打交道了,去管管庫房和人事什麽的…」郝廳長坐回那把寬大的轉椅中,儼然又是工作中的肅穆狀態,「嗯,我看行。」

甘藍出來後,用幾乎是逃遁的速度離開了這棟辦公樓,她還不確定到底發生了什麽,也看不清好壞利弊,唯能肯定的是,要清清爽爽地當一個局外人,怕是再不可能了。

陳師傅那裡,甘藍自然是隻字未提,渾渾噩噩地上完了一天班。正準備回家理理思緒的時候,李全博打來電話,意外地跟她問起白飛錦的事情。

幾日後,甘藍把白飛錦從他外婆家接了出來,帶到了李全博的辦公室。那白飛錦不知何時在路上抓了隻瓢蟲,趁甘藍和李全博交談時,拿出蟲子惡作劇地扔進了李全博的茶杯裡。好在發現及時,甘藍忙打了白飛錦的手,讓他道歉。

「沒什麽,」李全博查看了一眼杯中的慘象,笑說:「這孩子,還真是…歡實啊。」

兩人把白飛錦帶到了目的地,令人驚訝的是,不過隻來了一次,白飛錦卻竟然還記得這裡,手指戳在車窗上,大叫著:

「媽媽住的地方!」

「嗯,帶你來看媽媽。」

甘藍幫他把安全帶取下,理好他那被自己扯得奇形怪狀的衣領,拉著他向會見室走去。

監獄的操場裡,一些犯人們正在打籃球,看見他們這幾個正常著裝的自由人,動作慢下來,用冰冷的眼神駐足觀看。

到門口時,有人迎出來給李全博領路,一行人到了一處隔音效果很好的所在,幾分鐘後,胡麗便被人帶了出來。

這次的見麵,沒有厚厚的防彈玻璃阻隔著,胡麗眼裡也隻能看到自己的兒子,撲在白飛錦身上嚎啕大哭起來。

「嗯…」李全博朝周圍使了個眼神,抬手指了指胡麗的腳鐐,說:「暫時鬆鬆。」

馬上有人掏出皮帶上的鑰匙,蹲下來給哭得正抽氣的胡麗打開了腳鐐,胡麗腳下得了自由,換了姿勢坐在地上,反過來安慰受到驚嚇的白飛錦。

給了他們母子充分的交流時間,李全博才發聲道:

「胡麗,你看,你的孩子這麽需要人照顧,你要是把知道的情況全部交代了,說不定就能減刑,也就能早些出來和兒子團聚。」

甘藍一直在旁給他們遞紙擦眼淚,並不開口。胡麗看一眼甘藍,用乾啞的嗓子說聲謝謝,又看看李全博,眼光閃躲。㊣思㊣兔㊣在㊣線㊣閱㊣讀㊣

「可是,我爸媽還在外麵,他們那麽大年紀了,還帶著我兒子,萬一……」

「這個我難道考慮不到嗎?」李全博也蹲下來,與胡麗平視,「我們警察又不是吃乾飯的!」

胡麗依舊緊緊箍著白飛錦,勒得白飛錦都喊疼了,才鬆開些來。李全博又讓人拿了椅子來給她坐,並且%e4%ba%b2自端水給她母子二人喝。又是擦眼抹淚好一陣,胡麗的情緒方平靜下來,打定決心似的說:

「我願意都告訴你們。」

作者有話要說:

☆、第 49 章

電話裡,今天的韓樂天聽起來有些過分規矩,竟然正兒八經地問候起甘藍來。甘藍正在送白飛錦回家的路上,在一手持電話的情況下,再要製住他實在很難。

「你今天說話怎麽這麽奇怪啊?」

被白飛錦左拽右扯地到了小區門口,甘藍還沒意識到電話那頭已經換了人說話。

「甘藍,我是白芷的舅舅。」

「韓叔叔?」

被外婆接走後,白飛錦大聲地跟甘藍道著彆,韓初時聽見了,便問甘藍是否正有事要處理。

甘藍忙說不礙事:「沒有什麽,隻是剛剛把白芷…同父異母的那個弟弟送回家了。」

有一瞬的靜默,甘藍以為是信號太差,於是快速走動了幾步。

「你是在幫著照顧他麽?」

再次聽到韓初時的聲音後,甘藍放緩了腳下速度,隻簡單回答說:「也不算是,多多少少吧。」

韓初時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深究,而是開門見山地說,他過幾天要和妻子文笛回成都,處理濱江路那套房產,其間,他希望能和甘藍談一次。

「我不是一個愛乾涉子女私事的家長,可白芷是個太要強的孩子,我想,她也許沒能好好傾聽你的苦衷。」

「不是的…沒有她的錯。」

「那最好不是你的錯,」韓初時的語氣稍微強硬了些,「除去我姐姐去世那次,我沒有看見她像那樣傷心過。」彷佛覺得自己有點太霸道了,他又將音量調整下來,和氣地約定了大致見麵時間,結束了談話。

甘藍並非是個鐵石心腸的人,這麽久以來,她無數次地體會到被擊潰的感覺——她不時地會收到惡意的短信威脅,店裡也偶爾會有人來搗亂,這些事情的發生頻率都不高,但總是幽靈般地存在著,像啄食普羅米修斯內臟的那隻鷹,隻是「來訪」時間不定期而已。

唯獨不同之處是,比起普羅米修斯來,甘藍心裡多了一份「兩下裡都是一樣相思」的安慰,無論鷹喙如何蠶食。

不過數天後,甘藍就第一次體會到了坐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