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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甘藍 無所求 4305 字 2個月前

須臾的閃爍,指了指師娘,解釋道,「師娘曉得,師父的老朋友李叔,警界的人,給了我他一個下屬的電話…嗯…因為之前的事,安全起見。」

等待的十五分鐘,對甘藍來說尤其煎熬。師娘在一旁怵得手都在發抖,白芷則不停地說些寬心的話安慰著。

一輛迷彩花紋的吉普車開進院子裡,還尚未刹穩時,前門就跳下來一個穿便裝夾克的男人,疾步來到三人麵前。

「請問你們哪位是甘藍?我是二大隊的,姓羅。」

甘藍立即迎上去和他交代了些情況,他細細聽了,便帶了三個年紀輕些的下屬謹慎地向樓上跑去。

院子裡有一個時常和金師傅下棋的居民大爺,見了這場麵,忙追過來小聲問道;

「咋了?遭賊了?」見甘藍點頭,又怒不可遏地詛咒道:「這些個賊娃子,咒他斷手爛眼睛!」

甘藍心不在焉地應付了他幾句,又過了幾分鐘,就看見羅隊長一個人先下來了。

他臉上已經沒有太多方才的防備之色,隻說小偷已不在房間裡,讓她們上去檢查一下有何損失。

師娘的%e8%85%bf上還是不怎麽使得上勁,由甘藍和白芷攙著上了樓,哆哆嗦嗦地進臥室去查看她用來鎖房產證、□□以及首飾的小抽屜。

那三個警察還在各處檢查和搜集證據,甘藍在另外幾間屋子裡掃視著,發現這個賊隻是「敷衍」地翻動了幾個櫃子,連書桌上她給金師傅買的筆記本電腦也沒偷走;而且窗子沒有被損壞的痕跡,可見是破門而入,竟還自門而出。甘藍冷哼一聲:這人也太猖狂了吧。

各項線索似乎都說明:盜蹠之意不在偷。

白芷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也自納罕,這時師娘那邊顫顫巍巍的聲音傳來:

「東西都在,我暫時還沒看出丟了啥……」

羅隊長耐心地讓她仔細檢查不要急,和進屋來的甘藍很隱晦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白芷也蹲下來陪在一旁說:

「周伯母,再慢慢想想,彆慌。」

甘藍隨羅震斌到了客廳裡,兩人都顯得有些凝重,他們都清楚,此次和慣常的盜竊案不同,這種詭異的手法分明就是在恐嚇和挑釁。

「你覺得……」

「嗯。」甘藍悶悶地應道,簡短地肯定了對方的懷疑。

這時另外一隊警察來了,領頭的看見羅震斌,有些驚訝地問:

「誒,羅隊?這裡你接了?」

羅震斌上去跟他們交涉了一陣,對方便帶著自己的人離開了。

「甘藍,雖然李局讓我不要問太多、隻管保護你的安全,但我至少要知道…例如,莊…咳…他的目標是什麽、著力點又在哪裡,你介意告訴我麽?」

送走幾位同事後,羅震斌回到甘藍身邊,麵色有些作難地問道。

甘藍對羅震斌的為難表示了歉意,用近乎是耳語的音量答道:

「他是要單純地報複我的,但現在看來,隻要是我的%e4%ba%b2友,都有可能受到威脅。」

羅震斌擰眉點了點頭,又不禁往房間內多看了幾眼——剛剛太過匆忙,他並未太注意白芷,經過幾下打量,現在似乎醒悟過來,指了指白芷的方向,問:

「李局之前讓我跟過的人就是她吧?」

甘藍趕緊擺手,示意他彆再多說:

「麻煩您千萬彆把這事告訴她,到目前為止,我一直讓他們以為是生意場上的對手做的,具體的…之後我再跟您解釋。另外…今晚可能還得麻煩您了。」

羅震斌初時並沒料到甘藍是這麽客氣的一個人物,短短幾分鐘對話下來,發現她不同於之前接觸過的趾高氣揚、仗勢欺人之輩,因而斬釘截鐵地說:

「這麻煩什麽!我能跟李局交差就行了。」

一番核實後,的確沒有任何東西遺失,羅震斌又檢查了門鎖被撬的痕跡,建議甘藍儘快換一扇質量更好的防盜門。又說隨後幾天,他們會調用小區內的監視係統進行分析,並向居民做些調查。他猜測小偷今晚應該不會再造訪,但他依舊會派人在附近輪流值班監視,讓驚魂未定的周大娘彆害怕。

白芷在他和甘藍之間來回看了一眼,若有所思地問:

「羅隊長,您不覺得這小偷的做法…很奇怪、很值得懷疑麽?」

羅震斌的回答倒是毫無破綻:

「對,所以我剛剛也和甘藍交換了意見,認為不排除蓄意挑釁的可能。但真實情況,還需要我們調查之後再做說明。」

他走後,甘藍馬上叮囑周大娘,讓她先彆告訴金師傅,等他做完手術、身體恢複好以後,再提不遲。

無論如何都還是不放心,甘藍實在是再沒人可托,隻得打了電話給甘淩雲。

雖說已不是第一次接甘藍的電話,可甘淩雲的那聲「喂」卻仍是聽出了隱隱的興奮與渴盼。

「嗯……能不能麻煩你今晚去醫院照顧照顧師父,因為師娘這裡,我得守著。」

電話那頭應該是很爽快地答應了,甘藍的眉頭才稍稍舒緩了些。

她講電話時,白芷一直觀察著她略顯尷尬的神情,見她掛了,便過來問她說:

「我知道你恐怕一時半會兒是叫不出那個字的,可是,你這樣老是用『嗯』或者『那個』來稱呼甘叔叔,也不是長久之計啊。」

甘藍站著一副受訓時的模樣,白芷看了又不忍,在她臉頰上拍了拍,說:「好了,又沒說你什麽。」她又指向牆角一個鼓鼓囊囊的背包,吩咐道:「我給金伯伯收好了一包東西,你等會兒拿過去的時候,把麵上那件外套給甘叔叔,醫院晚上冷。」

甘藍乖乖地聽她安排著,老實地點點頭,去牆邊背上包就出發了。

她知道白芷會在這裡陪她,隻是剛剛的一個眼神,她就很安心地確定了。而她其實也需要白芷留在這裡,因為她幼稚地覺得,隻要能把所愛之人都抓在身邊,她就能……

她就能怎樣呢?保護他們嗎?還是其實是在害他們?

不可否認,似乎一切是因她而起,雖然她絕不會萌生出悔意,卻也無法抑製地感到了歉疚。

甘藍茫然地呆立於路中間,在心中自問著,偶有往來之人向她投來不解的匆匆一瞥。

無計可施的矛盾情緒下,她遲來的怒氣在腹中被點燃,於是摸出手機,翻到了先前偷偷存儲的那一欄聯係人號碼。

甚至於當接到一個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時,那男人的口氣聽來依舊是不可一世。

「是你做的麽?」甘藍開口的樣子,像極了一隻咬牙切齒的護巢之獸。

對方停頓了片刻,轉而又輕佻地笑起來。

「你用這種下作法子恐嚇老人,算什麽東西?」

因為他的笑聲,甘藍積攢的憤怒更是難以遏製,在體內衝撞著,激起了她極少有過的攻擊欲望。

「我說過了,有什麽都衝我來…你要是膽敢傷害到我周圍任何一個人,我…」

「你?」這是莊良說的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字,短短的音節,卻能飽藏一腔輕蔑,甚至帶著餘音。

任短促的忙音淌進耳中,甘藍差點要將手機捏得粉碎。

再從醫院回到金師傅家時,白芷似乎已經等得有些焦急,在開門的一刻就詢問她怎麽去了這麽久,卻又在察覺到她的臉色時慌了神:

「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麽?」

她一邊問長問短,一邊用手掌在甘藍和自己的額上對比著溫度。

「我沒關係,」甘藍把頭靠在白芷肩上,忽而又意識到這是在金師傅家中,忙調整了姿勢,問道:「師娘呢?」∮思∮兔∮在∮線∮閱∮讀∮

「已經睡了,大概真是嚇著了,也不曉得能不能睡得好…不過…你真的沒事麽?」

甘藍很虛弱地笑了一下,攬住白芷的腰,進了屋子。待將門輕輕掩上後,她才牢牢地把白芷圈在臂彎中。

「最近真是個多事之秋,我隻是覺得…非常挫敗。」

「的確是有些太不順了,而且……今天這事也太蹊蹺,這人什麽都不偷,目的到底是什麽?」白芷的言辭中也流露出幾絲不安,「金師傅之前說不知道他得罪了什麽人,可是像他這樣的老好人,怎麽會有人要起害他之心呢?」

「這個嘛…」甘藍稍稍鬆開了懷抱,輕咳了一下,「做餐飲的,總是能在不知不覺間得罪人。比如附近的另一家餐館生意不如我們景氣,不管原因具體是為何,他們也會日然而然地遷怒於我們。不是常說麽,同行曆來是冤家。」

「可是,這未免也太令人發指了吧,之前是惡意傷人性命,現在是對老年人下手,我實在是受不了這種暗中放冷箭的小人舉動。」

「我想,警察們總會有辦法的,否則不就沒有王法了麽。」

甘藍不知道她的語言係統是如何組織出這些空話的,不過自欺欺人似乎一向能產生至少一瞬間的痲痹效果。

她們所待的房間,是甘藍在初中和高中時期住過的。金師傅將原樣保存地很好——書桌的位置、窗簾的顏色、甚至是台燈的光照方向,都沒有改變。

恍惚間,甘藍幾乎產生了第二天要考試、而她還沒來得及背書的錯覺。

這種學生時代的陰影,常常會相伴進入工作後的生活,成為噩夢連續劇中的一集,讓人醒來後不知到底該傷感、懷念還是慶幸。

白芷從書櫃上拿下一個相框,框裡鑲的是甘藍的高中畢業照。不費半點功夫,她便在相片裡找到了甘藍——青澀瘦削的形容,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立在人群中,牽強如一個無關人士。

當白芷的手指點在這個小小人像上時,甘藍才略微展顏,思忖著對她說:

「從時間上算,差不多你剛離開國內的時候,我也就搬到師父家來了,還真是前後腳啊。」

「是啊,其實我們倆上的中學也離得不遠,要是那時候就認識了,該多好。」

白芷總是對人的藏書很感興趣,說話間就又品鑒起甘藍的收藏了,並沒注意到因她這話而陷入沉思的甘藍。

「所以,加起來的話,你一共有三個版本的《紅樓夢》?」

甘藍還在走神,沒有絲毫反應,白芷盯住她,「嗯?」了一聲。

「啊?…哦。」

白芷緊接著問了一個大多數人都會提的問題——那便是甘藍最喜歡《紅樓夢》中的哪個人物。

「嗯…史湘雲吧,身體和心理都算健康,雖然命運比較坎坷,但始終保持樂觀,性格也惹人喜愛。」

換成是白芷沉默,甘藍正猜測是不是剛剛的答案不合她意時,書架前的人幽幽出口的一句話,讓她聽了啼笑皆非:

「怪不得呢,今天那位姓趙的女孩子,就挺符合史大姑娘的標準吧?」

甘藍緊抿著%e5%94%87、強忍住笑,繼續神情認真地說:

「她和史大姑娘有幾分像我不曉得,隻是林如海老爺的千金,恐怕恰巧駕臨敝人寒舍了。」

以催促她洗澡為由,甘藍被白芷硬推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