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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甘藍 無所求 4332 字 2個月前

搶過地鐵線地圖,在售票機前對看著,「我看看啊……我們現在的位置是…Sommerset…」

不出所料,趙新語的目的地是市中心的烏節路,行程安排嘛,當然除了購物,還是購物。

「你沒有要買的化妝品麽?!」

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好像對趙新語而言,不買化妝品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

「不過…看起來你確實不用化妝品。」她繼續打量著麵前這個稀有生物,「就算這樣,難道沒有朋友托你代買?我這趟可是身負重任。」

進了一家大型百貨商場,兩人都被刺骨的冷氣激了一個寒戰。不愧是個熱帶國家,街麵上把人炙烤得難受,室內的冷氣又吹得人直打哆嗦。這裡的人,豈不是常年生活在熱脹冷縮的交替中?

趙新語已經拿出了長長的購物單,闖進一家藥妝店,在貨價上逐項尋找著,嘴裡喃喃道:「李楠要的眼霜…啊!在這裡…精華液精華液……」

甘藍記得白芷的洗漱台上也放著一些高矮不一的瓶瓶罐罐,隻是沒研究過那些牌子都是什麽,她也不會買,再說就算買了,回去還有機會給她麽……

一趟逛下來,甘藍的背包已然塞得圓滾滾的,不用問,大半都是幫趙新語背的。甘藍還從來不知道,這些看起來小巧的容器,壘起來竟然能達到如此驚人的重量。

「謝謝你發揚聖誕老人的精神!」趙新語買了一大杯冷飲遞到甘藍手裡,算作酬勞。

「不不不,你是聖誕老人,我是那隻拉雪橇的馴鹿才對……」

好容易折騰回賓館,時間已近七點,甘藍回房間洗了個澡。出來後,困乏便如同海潮,一浪一浪地向她襲來了。

躺在床上,不想去連賓館的WiFi,不願打開任何社交網絡的app,怕看見一片空白的收信記錄,更怕在檢查了所有收信記錄後,才發現沒有一條是來自於她的。

耳邊伴著空調機擺風的聲音,甘藍握著手機沉沉地睡去。

第三天是比賽的日子,一大早,趙師父就收拾出了他「禦用」的鍋碗瓢盆一大箱子,跟在隊伍裡,乒呤乓啷,倒像去砸鍋賣鐵似的。可到了賽場才得知,比賽所需一切原料和用具均由主辦方提供,參賽選手不得使用自帶的廚具或材料,趙師傅氣得乾瞪眼。

比賽一共三輪、持續五天,評比熱菜、涼菜、煲湯和糕點四個項目,每個環節都是當場就地選材、限時烹製,再由評委打分。

比賽全程都在露天環境下進行,以便作為吸引人群的噱頭,這樣也更能迎合讚助商的意願。

已經到了賽前,趙新語卻還蒙在鼓裡,她在下車後對甘藍說:

「我在貴賓席幫你占個座,等會兒快點兒來!」

甘藍答應了一聲,就背著包跟人消失在後台了。

等穿戴好製服站在賽場上時,一想到觀眾席上有個被耍弄了的孩子正瞪大了眼睛看著她,甘藍就不自覺地輕笑起來。

甘藍參加的自然是川菜菜係的比賽版塊,她本來就沒有多少競賽的熱情和想要獲獎的勝欲,因此便放開了手去做。由於就地取材的限製,甘藍采取了很多變通的手法,她深知當地飲食具有海納百川的多元化特點,因而有意識地在菜肴裡渲染一些馬來菜和印度菜的元素。

效果會不會好她並不知道,隻當作是一次試運行的實驗,就像白芷說的……

手中揮動的炒勺頓住了兩秒,對,她在比賽場上分心想著白芷,還真是無可救藥了。

這一周以來,白芷一個人攬下了幾個人的工作量,極端工作狂的狀態把她的同事們都嚇住了。直到後來溶液和試劑都被她用完,新訂的又還沒到的青黃不接的空檔,她才肯坐在辦公室裡處理一些數據。

臘月二十八日,成都地區卻天降暴雨,冬雨下成這般陣勢,也真是少見了。地勢低窪的地段很多都遭了殃,汽車紛紛熄火,交通一片混亂。許多人都在網上曬出「來成都看海」的自嘲式照片,順便抱怨抱怨城市的排水係統。

「你們說,這兩年是怎麽了,空難連著連著出,特彆是G航,幾個月內三起了。」

主任偷得半日閒,在電腦前看著新聞,帶頭開起了討論會。

「不會吧?又墜機了?真邪門兒了!」

「又是從哪兒飛哪兒的?以後誰還敢坐飛機啊!」

附和的聲音開始在辦公室各個角落響起。

「說是一趟G航從新加坡直飛成都的,據說現在機場的櫃台前鬨得不可開交……」

「你……再說一遍?」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陡然站起的白芷身上,她的聲音像是碎掉了似的,剝落在整個辦公室裡。主任呆若木%e9%b8%a1地要開口重複,白芷已經踱到了他電腦麵前,手指顫唞地掐在桌沿。

同事們繼續安靜地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好像覺察出了什麽。在她慌亂地抓起手機撥打電話時,大家也都屏息凝神地聽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金伯伯,你快告訴我甘藍的航班號,快一點!」

金師傅大概在那邊和人確認了一陣,然後報出了一個代號。

看見白芷臉色轉成煞白的那一刻,主任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她的肩:

「白芷,沒出事吧?」

她根本說不出話,隻有腳下剩些知覺,想要逃遁。她不是不需要安慰,而是不需要這些讓她感到懼怕的同情。

跑出樓外時,雨勢緩和了些,但在街頭打出租車的空隙,雨點仍將白芷幾乎淋了個透濕。

「去機場的話,紅星路那片正堵車堵得厲害,要繞些路哈。」

沒有回答,司機側過頭來,看見白芷神經質似的在手機鍵盤上敲打著,隻好自顧自地繼續開了。

她一遍一遍地給甘藍的手機號發短信,有時屏幕被眼淚糊到自己也看不清發送的內容。

恐懼原來是這樣一種感覺,仿佛心臟裡的心房心室通通坍塌了,血肉模糊地雜糅在一起,膠著的血液黏膩地溢滿身體各處,迫使你大口地呼吸,睜大眼睛去看這嚴酷的周圍。

如新聞上所說,機場辦理登機牌的大廳已經被家屬圍得水泄不通,G航的高層工作人員們都一一被震了出來,聲嘶力竭地在人群各處做著解釋。

見眾人情緒無法冷靜,航空公司的責任總管拿著高音喇叭站上了櫃台,嗓音已經啞似破鑼:

「我們理解大家的心情,但是飛機沒有出事,今天成都的雷暴天氣太惡劣,這趟航班無法在雙流機場降落,對造成的延遲我們表示……」

他的尾音立刻被人潮的聲浪掩蓋,因為前幾個月的負麵新聞,人們最近對這家航空公司的信任度急劇下降,加之在電視上看到了先前受害者家屬的絕望鏡頭,現在彷佛身臨其境,恐慌程度可想而知。

「其他到成都的航班都取消了,你們為啥要堅持飛!」

「就為了賺錢,拿人命當賭注!」

「你說飛機沒出事,那你證明來看!」

「你們這種航空公司,就應該關門停業!」

工作人員又幾度再次試圖解釋,都被混亂的人群打斷了。

白芷一個人無助地坐在人群不遠處的長椅上,將頭埋在膝間,聽著整個爭執過程。她撐不起身子來去和那群人一道群情激憤,她的腦子轉不過彎來,她隻想要她的人。

而事實是,7號這一天,甘藍他們的飛機確實是硬著頭皮起飛的,這點不假,但飛行中卻並沒有出事。隻是當飛機盤旋在成都機場上空時,數次欲和地勤聯係安排降落,可惜雷暴天氣好幾次都把飛機衝得劇烈顛簸、擋回了降落前的高度。

這種機頭一上一下的顛簸比任何時候都要劇烈,像是在急流險灘裡滑一艘小艇。乘客們顯然嚇得不輕,加上之前新聞造成的心理陰影,一個個都緊緊捏著扶手禱告上蒼,腦海裡預演著隻在電影裡看過的救生場麵。

最後機長實在無奈,取得地麵允許後,在廣播裡通知道:

「由於地麵天氣惡劣,本次航班將在附近城市綿陽的南郊機場降落,造成的不便,請您諒解。」

作者有話要說:  硬在雷暴天降落的事情是%e4%ba%b2身經曆

嚇裂了當時

☆、雨夜(二)

$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飛機剛一落地,五花八門的手機開機鈴聲就在艙內響起,大家都想快些聯係%e4%ba%b2人報平安。

甘藍的手機在啟動的一瞬間像吃了[***]似的猛震,她還沒來得及查看,金師傅的電話就插了進來:

「喂,師父,我到……」

「哎呀媽呀嚇死我了!」

電話那邊傳出金師傅大鬆了一口氣的聲音,隨即是桌椅的響動,以及「燒白」說著「師父您小心點兒」的動靜。

「喂?」甘藍聽著不對勁,提高了音量。

電話的話筒一直被人輪番搶著似的,嘰嘰嘎嘎的摩攃聲不斷。

「甘藍!你飛機沒事吧?」換作甘淩雲急切的聲音。

「沒出事,你們都放心吧,就是……」

「喂!師姐呀!你可把我們的魂兒都驚沒了!」袁隨搶過電話來,這猴子精的音色也是少有的嚴肅,「剛剛新聞上說你這趟航班疑似發生事故,師父看了%e8%85%bf都嚇軟了。」

「怎麽被說得這麽嚴重?我們隻是降落在綿陽了,成都降不下去。」

甘藍覺得還真是「天上一天,人間一年」啊,她不過在天上待了幾個小時,地上的新聞竟然忽悠成那樣的版本了。

電話又重新被遞到金師傅手裡:

「甘藍啊,我剛剛一直在灶神爺麵前求,求你個死女……」一說到敏[gǎn]的字眼,金師傅不得不把講慣了的口頭禪吞回了嘴裡,「求你個背時的女娃子不要出事,你快點回來跟我給灶神爺還願,聽到沒有?」

甘藍順從地答應著,不停安慰金師傅彆再擔心了,又岔開話題說她給每個人都帶了禮物,以及三十晚上一起做年夜飯等等,金師傅才平靜了些。

「哦,你快給白芷也打一個,她剛剛也在問。」

掛斷電話,甘藍重新去查看那些短信,數不清的條數,都是白芷發來的,她正要按下綠色的通話鍵,電話卻已經響起。

「喂?白芷?我沒出事,你不用……」

聽筒裡湧出沉沉的抽吸聲,每一下哽咽,都像有人用手抓緊了甘藍的心臟。

「彆哭。」

甘藍討厭自己隻能說出這貧乏的兩個字去安慰,一手緊緊攥成拳頭,心急火燎地。

「你彆掛電話…彆掛電話…」

甘藍從來沒聽過白芷這樣脆弱嚶嚀的聲音,腦子嗡嗡的,像化了水。

「我不掛電話,我現在在綿陽機場,航空公司給安排了直達成都市區的大巴,我到了就去找你,好不好?」

她聽見白芷那邊也亂哄哄的,好像有些人在如釋重負地歡呼,隨之而來的是一遍遍證實她這趟航班安全抵達綿陽的廣播聲。

「你在…雙流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