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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甘藍 無所求 4411 字 2個月前

內的確難留一塊佛門清幽之地吧。變味的不僅如此,還有僧人們。有好幾次,甘藍都看見寺內的僧人騎著高級山地車飛馳而過;像耳朵裡插著各類有線無線的耳機,嘴邊講著最新款水果手機的情況則更是常見。

不變的隻有寺院對門販賣祭品供品的商鋪,以及音響裡播放了許多年的唱經文。

一出來甘藍就放開了頭發,散在腦後,遠遠看去,她那緊身背心和寬鬆運動褲的打扮,要是手上再戴些銅環鐵鏈什麽的,活%e8%84%b1%e8%84%b1一個龐克深度中毒。甘藍留一頭及背長發,隻是在廚房裡必須挽成一個總髻牢牢紮在頭頂、藏在帽下,因為金師傅不想在他的廚房裡看見哪怕一根頭發絲。

說話間已坐在了冷飲店裡,甘藍汲著果汁、揉著被扯得酸疼的頭皮,斜了眼問金師傅:

「那個二老板是白叔叔和前妻生的吧?」

金師傅嫌棄地把甜膩的飲品推到一邊,瞟了甘藍一眼,又勉強嗯了一聲,說:

「哪個給你說她是二老板了?不要亂安稱謂。」

「剛剛她那個樣子,感覺好厲害啊。」

金師傅半晌不言語,蹙眉道:「你不曉得,本來就是小白對不起人家母女兩個。」

甘藍的好奇心被徹底勾起,哪知金師傅在她興頭上決定了三緘其口,還勒令她不許在廚房裡亂說,讓甘藍覺得好不掃興。

「昨天你師娘和老同學去銀廠溝玩了,你晚上過我這兒來吃飯,我們殺兩盤。」

甘藍聽了狡黠地笑了起來:「懂了!師父你在這兒等我一下。」

她跳起來要往外走,被金師傅叫住問去哪兒。

「師娘不在你還不整點兒小酒?我去北東街給你稱點鹵菜唄!」

金師傅臉上笑開了,嘴裡罵了句:「死女娃子!」

甘藍買了些涼拌兔丁,又讓切了些鹵牛肉,付完錢便掉頭和師父會合。

正值下班高峰期,街上擁堵起來,車流行得慢如老龜爬沙。司機們無奈地看著步行的甘藍越過他們,恨不得把身子底下這四個軲轆的玩意兒劈了當柴燒。

不過這對甘藍來說倒是個欣賞車型的好時機——她喜歡吉普車,特彆是線條簡潔粗獷的wrangler,簡直讓人欲罷不能。這不,眼前正好映入一輛深藍色的Jeep Sport S,甘藍目不轉睛地鑒賞起來,羨慕得心尖都在顫唞。

幾步之後,車窗上現出車內人的手肘,再一步,就看見了手臂、手腕、指尖捏著的墨鏡以及,抵在%e5%94%87間和齒上的鏡架。

大腦的相關皮質運作了一下,又將信號傳輸給左半球語言中樞,致使甘藍喃喃出聲:「白芷。」

白芷並未看見她,似乎因為堵車難耐而正在麵向窗外出神,隻有睫毛不時上下顫動。甘藍隱約看見她紅腫的眼睛,決定還是不打招呼的好。要離開時,她瞄見白芷肩上多了一隻粗大的手,那手繼而攀上耳廓、攬過了白芷的頭。

鄰座的男人在白芷的額頭上一%e5%90%bb,很心疼憐愛的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

☆、第 2 章

那天之後,日子過得一切如常,轉眼也就快到中秋了。

節假日曆來意味著有一大波企業單位的訂座攻勢襲來,因此餐廳工作自然是沒什麽假可放的。好在白焰朗一向對員工還算厚道,決定中秋之前先放半天假聚餐,當然就在自己地盤上內部消化。

午高峰一過,大家便聚在一起拆才剛領到的月餅禮盒。因為每人都對月餅口味有不同程度的喜好,所以甘藍他們總習慣互相交換。

袁隨眼尖,甘藍的盒子剛一彈開,就被他抓走了一個雲%e8%85%bf餡兒的,他扔過一個包裝顏色不同的月餅,假惺惺地諂笑說:

「師姐!我曉得你最喜歡嗑瓜子吃核桃,這伍仁的就歸你了!」

甘藍氣得牙癢,抓起那伍仁餡的月餅就擲向袁隨,恨恨地朝跑遠的身影罵著:

「你個死猴三兒!我就指著雲%e8%85%bf月餅過中秋了,你丫還搶!」她作勢要上前踢袁隨,又停下佯怒說:「這兩腳給我記著!」

她嘴上總是這麽說,可也從來隻是說說,因此師弟們%e4%ba%b2近她,閒時總圍著她轉。而大師兄季然就偏於沉默寡言,此時遠遠在一旁坐了,靜靜看著甘藍一群人嘻笑打鬨。

金師傅知道他脾性孤僻,扔了根煙到他麵前,等他含上,又用自己正抽的給他點了。

「咋了?跟女朋友吵架了?」

季然沒料師父一針見血,有些不好意思,說:「吹了,嫌我身上整天一股子油煙味。」

金師傅聽後立刻冷哼一聲:「這種見識短的女娃子,吹了是你的福氣!」說著又抬手給了季然肩上一拳,「那麽大個小夥子,我以為多大的事!吹了正好,這段時間跟我一起開發開發新菜單。」

現如今的所謂「新派川菜」搞得金師傅十分心煩:顧客們的嘴巴越來越刁,使得飲食文化愈加多元——這倒是好事;金師傅也不是抵製進步與創新的人,而隻是不想丟了川菜的精髓,去迎合那些曇花一現的潮流罷了。好在「朝天樓」的幾樣招牌菜硬是鎮守了這飯館幾十年,並未在大眾那裡失寵,隻是餐飲做大了就需要變花樣,這是金師傅不太熱衷的。

說起來,前陣子簽證放寬的時候,他帶著徒兒們去日本韓國玩了一趟。一直自詡傳統川菜正牌傳人的金師傅,一路上被各式所謂「中華料理」氣了個半死,回來後就決定要守好自己天府之國的陣地。

正和季然聊著,門外傳來關車門的聲音,白焰朗一個人先來了。

「來啦?今天晚上來多少人?」金師傅笑問道。

白焰朗把公文包杵在桌上,掐著指頭邊數邊答道:「我媽、我哥那家、我姐那家,哦,還有白芷和她男朋友。」

金師傅聽見白芷要來有些驚喜,又確認了一下:「白芷真的要來?好好好!季然和猴三兒,去抬石磨,甘藍,去拿那袋新黃豆!」

白焰朗臉上有些尷尬,隻說不用麻煩,去買現成的就好。金師傅卻滿不在乎,趕他回去接人,當當地拍著%e8%83%b8脯說:

「你給小芷說,有金伯伯%e4%ba%b2自給她現磨現點的豆花!」

甘藍三人去準備材料的路上,都覺意外,很久沒見師父這麽高的興致了。而受師父再三叮囑的甘藍,並未將師父那天的話告訴他人,可就這麽一點細節,她其實也咂摸不出個所以然來。

白芷和她男朋友是最後到場的,隻是比起那天來,她更顯得束手束腳的,反倒像是客。她今天仍舊穿得緊致,上身著紫色背心,外罩中袖小夾克,下穿緊身束%e8%85%bf褲,肌理曲線玲瓏。

甘藍朝停車場外掃了一眼,看見了那輛深藍色JEEP,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確定什麽。

入席後,她和白芷坐在兩桌,但卻離得較近。白芷就在她右前方處,崩著一絲淺笑,機械地回答來自她奶奶、大伯、姑姑和堂表姐一乾人等的提問。

或許對她而言,麵前這些更像是詰問吧,甘藍心裡想著。

白芷身邊的男人是個長相乾淨的青年,舉止透著成熟。白芷拉他起來向人介紹時,甘藍隱約聽見他的名字叫莊良。此人和桌上長輩飲酒都恭敬地站起,雙手持杯低低碰了,對白芷也很體貼,時不時用公筷給她夾菜。

說起白芷麵前的公筷,那還是金師傅安排的,說什麽:「白芷剛從美國回來,那邊吃中餐都用公筷!」

甘藍簡直要被心思如此細膩的師父嚇出心臟病來。

這好奇心強的毛病總也改不了,甘藍又謹慎地轉過頭去觀察白焰朗和他現任老婆那裡的氣氛。果不出所料,那邊的氛圍也有些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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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焰朗的現任老婆是個叫胡麗的女人,小了白焰朗將近十歲,人就越發嬌縱起來。從外表來看,胡麗是個化妝品論斤買的女人,她每每一笑,臉上就落粉,讓甘藍看了就想起08年地震時裂了縫的白灰牆。

胡麗生的小兒子白飛錦,是白焰朗四十五歲上才得的,加上母%e4%ba%b2的生育年齡也比較晚,所以這孩子的智力發育和一般人不在一個節奏和頻率上——用洋人的話說,那叫mentally challenged。

就有那麽一回,胡麗帶著孩子來店裡找白焰朗,一個不注意,這小不點就溜進了廚房,鬼使神差地抓起了一碟花椒油。還沒等甘藍反應過來,小半碟子就被他灌了下去。甘藍當時嚇得滿嘴裡念佛,生怕這孩子把自個兒齁死在廚房裡,馬上張羅著給他漱口。可沒成想,白飛錦嘿嘿一笑,半晌憋了一個字出來:

「麻!」

說曹操曹操到,甘藍這裡正回憶著,白飛錦在座位上也坐不住了,他跪在凳子上,從點心盤裡抓了個麻元兒,跳出了席。

一路踉蹌地跑到佐料自助台邊,白飛錦把手上的麻元兒在辣椒、花椒、胡椒、芝麻醬以及各種醬汁裡滾了個遍,又興衝衝地奔向白芷,舉起那團可怖的物體。

白芷自眼角看了看他,偏過頭去不言語,想要避開那團漆黑。一旁的莊良看了,笑著遞了張紙巾給白飛錦,讓他擦擦手。

桌對麵的胡麗看得不舒服了,陰陽怪氣地去叫她兒子過來,又補上一句:「沒出息,彆人不想理你,還拿熱臉去貼冷%e5%b1%81%e8%82%a1!」

白飛錦顯然不解其意,準備繼續推銷他手上那團漆黑,這一次,他來到了甘藍麵前。

「給…給我的?」甘藍一手指著自己,儘量顯得友好,同時卻在內心祈禱著。

「吃!」白飛錦露出了換牙期間的笑容,更添幾分呆氣。

白焰朗知道兒子又犯了傻,隻告訴甘藍沒關係彆理他,一臉無奈。可甘藍還是想討東家一個好,一咬牙一跺腳,就著白飛錦的手吃了。

為了減輕吞咽時的痛苦,甘藍在左邊袁隨的大%e8%85%bf上狠狠掐了個實在,疼得袁隨差點沒潑了小唐一裙子湯;另一邊的「燒白」趕緊倒了一大杯可樂,同情地端給甘藍。

甘藍一仰脖子喝了,側耳聽見座椅挪動的聲音,是白芷說要去衛生間。

金師傅一聽,馬上招呼甘藍去給帶路。白芷本來說不必,但金師傅堅持說走廊裡太黑太亂,堆滿了剛采買的蔬菜筐和麻袋,非讓甘藍跟去不可。

「不礙事的,白芷你隨便支使她,她能找到開關。」金師傅咽下一口酒,回味地「吱」了一聲,又扔了一顆花生到嘴裡。

剛剛那噩夢的後勁還沒過,甘藍隱忍地站起來,眼圈被胡椒衝得紅紅的,對白芷說:

「走吧,走廊的地麵有些黏,你穿高跟鞋,小心點。」

白芷謝過她,隨著進了走廊。

裡麵確實很雜亂,混合著各類新鮮的蔬菜味,層巒疊嶂。

「放假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