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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醫 李飄紅樓 4064 字 2個月前

人來時,你夫人來了……”

蘭陵秋話未說完,墨硯已經從床上一躍而起,一把揪住他烏鴉色的衣服,厲聲喝問: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阿硯!”景澄急了,眉心緊擰想要阻攔。卻介入不進去他們兩個人之間。

“字麵上的意思。”蘭陵秋也不在意,也不知是因為墨硯重傷後身體虛弱還是什麼原因,墨硯隻覺得剛抓上蘭陵秋的衣領,蘭陵秋已經泥鰍一般從他手裡滑開,淡聲道,“我也隻是遵從你夫人的意思罷了,你之前一直昏迷不能做主。該怎樣為你治療自然是要你夫人為你做主。”

“她人呢?”墨硯厲聲喝問。

“隔壁房間。”

蘭陵秋話音才落。墨硯已經一陣風似的衝出去,連外袍都沒有套上,連鞋子亦沒有穿上。徑直跌跌撞撞地衝出大門,從來沒有這樣驚慌失措過,也從來沒有這樣狼狽不堪過。

“你現在告訴他簡直太草率了!”景澄見狀,皺緊了眉。埋怨蘭陵秋道。

“這是他們之間的事情,我可沒有責任替他們去隱瞞。”蘭陵秋漫不經心地回答。

……

隔壁寬敞的耳房裡。阿依麵色青灰卻神態安寧臥於錦衾之中,無知無覺地陷入深度昏迷中。

小赤在她身旁高高地盤成一坨,歪著三角腦袋在她臉上左看右看她就是不肯醒來,不由得用腦袋在她臉上拱了拱。她還是不醒,它狐疑地噝噝吐了兩下信子,又一次用三角腦袋拱了拱她的臉。她依舊不理會,小赤越發迷惑地歪了歪腦袋。看了她一會兒,將三角腦袋搭在她的肩窩裡,直勾勾地盯著她的臉。

就在這時,房門被從外麵嘭地推開,一抹紫色的身影大步踏進來,小赤立刻警惕地抬起頭,墨硯三步並兩步走到床前,小赤見他氣勢洶洶的,以為他要欺負阿依,立刻竄到阿依麵前,露出火紅的毒牙凶惡地警告他,吐著通紅的信子不停地顫動著,發出懾人的噝噝聲。

墨硯卻看都沒有看它,直接將它推一邊去,力道之大讓小赤不由得翻了個滾咕嚕嚕地滾倒在床上,墨硯已經半跪在床前,驚駭地望向許久不見再見麵卻仿佛是生息全無的阿依。他驚慌失措地看著她,伸手去摸她的臉,冰冷冰冷,仿佛皮層下的血液已經凝固住了。

他的腦袋嗡地一聲,這樣的她映入眼簾,讓他有一種即使已經真切地接觸到了現實卻仍舊恍惚不肯相信的感覺。

他粗手粗腳地在她瘦削不成人色的小臉上摸了摸,又慌慌張張地去觸摸她的手腕,拿起來看時,一雙被他單手握著都嫌細的手腕上與他一樣被裹覆了一層雪白的繃帶,雪白的繃帶上隱隱透著紫黑的血跡,映入眼簾時讓他的眼眸驟然緊縮,心臟重重地一震,擴散開來的滲透骨髓的痛意讓他隻覺得恍若什麼東西剖開了他的心臟在用力地向外挖似的,呼吸顫唞地窒息了片刻,待他重新能夠恢複呼吸時,一雙素來淡漠無畏的眸子裡竟漫上了濃濃的惶恐與驚懼,眼白已經變得猩紅起來,他咬緊了牙,一麵不可置信地用力去拍她的臉頰,一麵顫個不停地高聲道:

“小老鼠!小老鼠,你醒醒!究竟是誰讓你到這裡來的,我不是告訴過你讓你老老實實地呆在家裡不要出門嗎,你明明有好好地答應過,你為什麼這麼不聽話!你為什麼要做這麼蠢的事,我是死是活與你何乾,我究竟什麼時候說過要讓你來救我,你為什麼要拿你自己來救我,你不是迫不得已才和我成%e4%ba%b2的麼,你喜歡的人不是他嗎,你不是說你答應了他要好好地活著嗎,那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他的聲音由最開始的高亢譴責一直到現在逐漸低弱下來,因為許久沒有進食水米,他的嗓音沙啞得厲害,這樣沙啞的嗓音裡含著濃鬱的、粗糲的、悲情的痛楚,這樣的痛楚讓他如墜霧中,他想強迫自己相信眼前的一切不是真實的,然而理智卻告訴他這一切全部是事實。

怎麼會變成這樣,怎麼會這樣可笑,他們成%e4%ba%b2已經快一年半了,真正相處的時間卻還不足一年,離家許久之後的再次重逢,竟然是她躺在床上死氣沉沉生命垂危,而他卻跪在床前手足無措隻能飲痛含悲,上天就那麼看不慣他強行將她留在身邊嗎?!

他昏昏沉沉地將頭垂在她的%e8%83%b8口,一手握住她千瘡百孔的細腕,虛弱無力地圈住她幾乎生息全無的身子,闔閉上通紅的雙眸,臉頰輕輕蹭過她的下巴,他如泣如喚地輕喃了聲:

“依依……”

握住她前臂的手掌逐漸捏緊,仿佛怕她會突然消失一般地無力而慌張。

“你那麼壓著她會讓她身體內的毒血衝破防護流進心脈裡,到了那時她真的就一命嗚呼了。”蘭陵秋的嗓音平如止水地響起,讓墨硯的眼眸驟然一縮,緊接著霍地站起來,轉身一把抓住蘭陵秋的衣領提起來。

“說!怎麼樣才能救她!”他的眸光陰鷙冰寒,恍若永遠都望不見底的千年寒潭,凝聚著滯血的墨黑色,就好像隻要蘭陵秋不馬上回答,他就會立刻出手掐斷蘭陵秋的脖子一樣。

“你夫人好歹也是一個大夫,既然如此,你也好歹學一學該如何尊重一下把你救活的大夫。”蘭陵秋慢條斯理地說,示意他放開他的衣領子。

“少廢話!”墨硯聞言,雖然手放鬆了一下,卻依舊抓緊了蘭陵秋的衣領子,“說!到底要怎樣才能救活她,再找一個人來給她換血,還是說把我的再換給她也可以!”他語氣急迫聲線沉冷地質問。

“換血又不是遊戲,你能夠活下來已經算是奇跡了,她再換血是不可能的,彆說她已經換過一次不可能再進行循環地抽血輸血,以她現在這樣軟弱無力隨時都有可能喪失生命跡象的身體,她承受不住換血給她帶來的惡劣的身體影響。”

“我是問你方法,不是想聽你給我講不可能!”墨硯目不轉睛地威懾著他,一雙漆黑得沒有半點光亮的眼珠恍若午夜下無垠的荒漠,淒冷,蒼涼,藏匿著數不儘的危險。

“阿硯你冷靜一下。”景澄連忙勸道,頓了頓,又蹙眉對蘭陵秋說,“難道就沒有彆的法子嗎?”

蘭陵秋在平臥在床上人事不省的阿依身上掃了一眼:“除非能拿到蛇花藤果。”

墨硯眼眸一亮,這個時候他已經什麼都不顧了,什麼樣的現實都可以忽略掉,隻要是還有一線希望他就願意去嘗試,他再一次將蘭陵秋的衣襟揪起來,雙眼灼灼地望著他,一顆心跳得飛快,帶著期待顫聲問:

“隻要有蛇花藤果就行了?”

“你既然知道蛇花藤,自然也知道蛇花藤的果實不是那麼容易得的,先不說蛇花藤今年有沒有結果,就算今年真的結果了,你還打算去越夏國王宮不成?不說守衛森嚴的問題,即使這裡是邊關,從這裡到越夏國王宮至少需要二十天,單往返就二十天,還不算你偷果子的時間,還不算你說不定會被王宮守衛俘虜被戳成窟窿的時間,你就算最後拿到了蛇花藤的果子,趕回來的時候她也已經死了。”

“彆再讓我聽到‘死’這個字!”墨硯眼眸一厲,銳聲怒道,重重地甩開蘭陵秋的衣襟,隨手拂起的一股風竟將蘭陵秋推出了一點距離,明明他現在的模樣極其狼狽,然而即使是這樣狼狽,那從內而外散發出來的凜然氣息與嗜血的戾氣依舊能夠毫不打折地令人膽顫心驚,就連蘭陵秋在一瞬間都差點肝顫起來。

“你最多能夠保她多少天?”墨硯目不轉睛地望著蘭陵秋,凜聲問。

☆、第五十四章 誰為誰舍命

蘭陵秋向床上的阿依掃了一眼,有些不甘心承受墨硯的威脅,卻又不得不回答,不情不願地道:

“因為她剛開始毒發,我最多能保她十五天,過了十五天即使是仙丹都沒有用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好,就十五天,十五天之內我會將蛇花藤的果子帶回來,但是在這十五天之內你務必保她安全無虞,若是我十五天之內回來卻發現她死了,你,就去給她陪葬!”墨硯眸色陰森地看著他,不徐不疾娓娓地道,然而那平靜的話語裡卻暗含了讓人膽戰心驚的冷酷、殘忍與嗜血。

竟然威脅大夫,這人真沒品!

蘭陵秋心裡惱火,秦解頤嫁給他當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墨硯說完了他自己的話,也不等蘭陵秋回答,便徑直大步離去了。

“阿硯!”景澄有些心慌,蹙眉喚了一聲,“你本身才剛剛解毒,還真打算潛入越夏國去偷蛇花藤果嗎?”

墨硯頓住腳步,並沒有回過頭去,語氣恬淡地回答:“請三殿下恕罪,她是臣的妻,臣無法眼睜睜地看著她因為那與她並不相乾的毒慢慢死去,臣還有許多事情還沒有向她問清楚……”說到這裡他聲音低弱下來,半垂著頭默了片刻,又一次恢複了平常的嗓音,他冷笑了一聲,幽沉卻乖戾地道了句,“更何況我怎麼可能會允許她那麼輕易就下去找那個人,既然已經冠上了‘墨’這個姓氏,即使是死她也隻能是我的。”眸光裡掠過一抹暗芒,他頭也不回地出去了。

景澄望著他自顧自地走了,再次望向臥在床上麵色灰青幾乎沒有氣息的阿依。長長地歎了口氣,滿心憂慮,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

墨硯一去便十多天杳無音訊,景澄心裡怎麼也不相信二十天的路程他可以用十五天往返,並且還要潛入越夏國王宮去偷盜蛇花藤果,他認為墨硯這是因為過度傷心不甘地意氣用事。

雖然蘭陵秋依照和墨硯的約定每日給阿依進行仿佛是在加持行為的救護,可景澄還是不相信阿依能夠活下來。她的氣息越來越微弱。常常一整天都讓人感覺不到她的氣息,景澄心裡很不好,已經悄悄地命人備下棺木衝喜。也省得萬一越夏國兵攻城或者發生一些突然的變故連棺木都沒有。

直到第十五天夜裡,一場瓢潑大雨突然而至,這大概是今年秋天的最後一場雨,風聲淒淒。豪雨如磐,這一場豪雨過後。冬天很快就會來臨了。

馬上就要到子時了,墨硯卻依舊沒有回來,景澄雖然並沒有報以希望,卻又覺得萬分失望。他坐在床前,滿眼複雜地望向已經全身變成青黑色幾乎失去了呼吸的阿依,心中是滿滿的憐惜、自責與不忍。

蘭陵秋破天荒摘了黑手套。將三根細長奇白的手指搭在阿依的脈搏上,卻感覺不到任何脈動。

“怎麼樣?”景澄見他給阿依診脈。心裡麵頓時湧起了許多希望,連忙問。

蘭陵秋隻是搖搖頭。

他雖然沒有言語,景澄卻已經知道了阿依的情況很不好,眉頭微凝,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