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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醫 李飄紅樓 4084 字 2個月前

默了良久,仰起頭長長地歎了口氣。

就在這時,丁高忽然從外麵火急火燎地闖進來,麵帶喜色,他從來沒有如此沒規矩過,今日卻擅闖進來還大聲嚷嚷。景澄心情不太好,皺了皺眉,才要說話,卻聽丁高激動地高聲道:

“三殿下,墨元帥回來了!”

“什麼?!”景澄的心臟猛然提到嗓子眼,霍地站起來,呆呆地望了他片刻,緊接著火急火燎地衝出耳房。

墨硯正自院門外步履蹣跚地走進來,從沒有見他這樣狼狽過,即使中毒期間他也沒有這樣狼狽,他現在的樣子已經不單單是一句“狼狽”就能形容的,整個人已經破敗不堪,慘不忍睹。一頭烏黑的三千青絲亂七八糟地披垂在身後,被瓢潑大雨打濕,越發顯得淩亂。正紫色的瀟灑華袍七零八落破碎狼藉,箭傷、刀傷、劍傷遍布全身,今夜大雨,即使身上有傷也很難看出來,然而他一手捂在小腹上,每走一步血水便會和雨水彙合成一灘流到地上,非但沒有被雨水衝刷打散反而彙聚成了一條肉眼可見的血河,可見他傷的嚴重程度。

景澄已經驚呆了,便是連一貫淡漠的蘭陵秋也不由得雪白的眉毛一挑。

墨硯明明身受重傷,卻不允許部下攙扶,因為他嫌棄他們走得太慢。儘管步履不穩,他卻步速飛快地在雨夜裡恍若是飄著進來的,也正因為他的速度太快,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壓根就吃不消,因而身上的血流得更急。

這一趟損失慘重,不僅暴露了紫衣衛的存在,還死傷了近千人,他本人從越夏國王宮裡就被一路追殺,越夏國人一直將他追殺回大齊國境內,他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追兵儘數絞殺算是沒留下痕跡,然而他自己也變得慘不忍睹。

隻要去回想這一路發生的慘烈大戰他就會因為損失慘重產生出無法抑製的悔恨,然而現在的墨硯壓根就沒有悔恨,他現在腦子裡什麼都沒有想,他唯一想著的僅存在他混沌的腦海裡的隻有阿依虛幻的影響。他現在的眼裡什麼都沒有,他現在的眼裡隻有前方的那一扇大門,一片混沌中他卻很清晰地知道她就在那扇大門內,隻要他穿過那扇門他就能見到她了。

他不說話亦目不斜視,飛快地走進屋裡,絲毫不在意傷口處的血越流越多,他大步進入室內,阿依依舊沉靜地睡在床上,他忍耐住許多傷口加諸他的疼痛,也因為過於疼痛他已經不太能感覺得到這些疼痛了。

他跌跌撞撞地來到床前,膝蓋發軟,頭腦混沌,雙眸模糊他甚至連她的影像都看不太清,然而他卻清晰地知道這是她。

他濕漉漉血淋淋地跪坐在床下,找尋支撐點一般地將前%e8%83%b8靠在床沿俯下`身來,他低著頭,歇了一會兒才緩慢地動起來,用一隻血水與雨水交織在一起的手艱難地伸進濕透了撕爛了的闊袖裡,哆哆嗦嗦地從裡麵取出一枚用帕子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玲瓏剔透呈現蛇形的果子,仿佛要給她看似的放在她的%e8%83%b8`前。

他模模糊糊地望著她,龜裂蒼白殘留著好幾道血口的嘴%e5%94%87輕勾,漾開一抹微笑,他的上半身因為虛弱重傷外加力竭在不由自主地搖晃,他順勢俯下`身去,在她的眼睛上輕輕一%e5%90%bb,最後一絲體力早已隨著源源不斷外湧的血液自身體內流逝,殘破的身體似再也受不了這樣的高負荷運轉,他隻覺得眼前一黑,在陷入深深的昏迷之前,貼上她肌膚的臉頰似覺察到了她身上一絲殘餘的溫度,這一絲溫度讓他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

墨硯大病了一場,全身上下被蘭陵秋縫了上百針,而服下蛇花藤果的阿依並未蘇醒,她還活著卻並未蘇醒,即使是墨硯已經痊愈了,她依舊沒有要醒來的跡象。蘭陵秋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脈象正常身體正常,人活得好好的就是沒有辦法醒來,他猜測不是毒傷了腦子就是落下了後遺症,至於什麼時候醒來他也不知道。

墨硯一顆心涼了半截,不過很快便想通了,既然人活著就會有醒來的一天,哪怕她永遠不會醒來,隻要她是活著的就好。

待身上的傷稍微好一些,也確定了她不會有生命危險,墨硯徹底放下心來之後開始每晚捉弄阿依,比如把她摟在懷裡在她身上摸來摸去,揚言她再不醒來他就將她剝光,雖然最後他隻是解開了她裡衣的帶子;他也時常用牙齒去咬她,從手指頭到臉頰再到脖子,威脅她再不醒來他就在她臉上留下牙印讓她丟臉,雖然最後他隻是淺淺一咬,齒印很快就消失了;他還會在喂她喝米粥時故意把他的午飯說的很豐盛,誘惑她如果她肯醒來他就會給她吃好吃的,然而最後那些好吃的還是他一個人吃了,並且隻吃了兩口就沒胃口全賞人了。

她始終沒有醒過來,於是他會在兩人獨處時將臉用力地貼在她的肩窩裡,這樣就沒有人會知道此時他的眼睛是紅紅的。

深冬時節,戰事終於從膠著狀態發展到了情勢一片大好,因為墨硯下了血本狠戾地連番發動猛攻,連續一個月足足剿殺了四成的越夏*隊,越夏國被殺了個片甲不留,寧王叛軍更是膽戰心驚,兩軍被迫後退五百裡,被墨硯率領的大齊*隊圍困在資源匱乏的相州。

一戰成名,自此身為文官的墨硯因為這一場出色的戰役又多了一個綽號——玉麵鬼羅刹。

阿依時常想,是不是因為墨大人的外號總是與“鬼”有關讓他覺得給他取這樣外號的世人很過分,於是墨大人心理失衡萌生了想要報複社會的念頭,所以他的脾氣才會那麼壞。

叛軍與越夏*隊被困在相州之後,墨硯亦率領大齊*隊離開鄞州,在距離相州二十裡的地方駐紮,準備將裡麵的軍隊活活地困死。

然而這一次他卻做出了一個錯誤的決定,他將昏迷不醒的阿依帶在身邊,於是在駐紮到相州城外的第七天,夜裡他隻是去和景澄就戰局商量了片刻,再回來,帳篷裡的阿依卻在守衛的看守下不翼而飛。

☆、第五十五章 揭穿,幽禁

海月灣,大齊國偏南的一座臨海城鎮,氣候溫暖,風景宜人。

墨研在冬天時常常回來這裡療養,因為此處空氣溼潤,不像帝都冬季氣候乾燥易引發喘症。

“三少爺擅自動用了紫衣衛。”小安立在墨研身旁,輕聲回稟。

墨研坐在臨海修建的一座三層酒樓上淺啜香茶,眼望著窗對麵碧藍的海洋,聞言,久久沒有回答,直到海麵上一艘航船乘風破浪駛來,他才長長地歎了口氣,淡淡吩咐:

“讓人封鎖消息。”起身,下樓,向著海灘的碼頭處步去。

小安恭肅地應了一聲,轉身去料理了。

相州。

密閉的房間,一股*的灰塵味彌漫在空氣裡。

一男兩女圍在一張木床前打量著昏睡在床上的小姑娘,其中一個男人操著濃重的越夏國口音說著不甚流利的大齊國語言,不太相信地問身邊的其他兩個人:

“真的是她?這麼小竟然是那個‘鬼臉’男人的妻子?她才十歲吧,即使是我們越夏國的女子十歲成%e4%ba%b2也太早了些!”

“她已經十七歲了。”熟悉的女子聲音輕聲響起。

“十七歲?”先前的男人愕然了片刻,重新將阿依打量了一遍,狐疑地問,“十七歲長這麼小莫非有什麼毛病?”

“並沒有,二王子殿下,大齊國的姑娘不能和越夏國的姑娘相比。”女子淡聲提醒。

越夏國王子乞答點了點頭,又將阿依打量了一會兒,問:

“她這是怎麼了,怎麼到現在都不醒?”

“聽說是為了給她夫君解蛇花藤的毒就想了個法子以血換血,她夫君最終平安無事她卻中了毒。至今昏迷不醒。”女子稟告道。

乞答愣了愣,低下`身子仔細觀察了一下阿依的臉色,凝眉道:

“她這根本就沒有中毒的跡象,你從哪裡看出她中蛇花藤毒了?” 本 作 品 由 思 兔 網 提 供 線 上 閱 讀

“毒已經解了,她的夫君潛入越夏國偷走了蛇花藤的果實,這個前些日子奴婢已經稟告過王子殿下了。”

乞答猛然想起來,緊接著憤怒地用越夏國語罵了兩句話。

“乞答王子。蛇花藤果的事先不要管。更重要的是藏寶圖。”景澈忽然開口道,眸光幽深地望向靜靜臥在床上的阿依。

“寧王殿下說的沒錯,隻是這個女人處在昏迷裡。怎麼才能讓她說出寶圖的下落?”

景澈望了阿依一眼,冷笑一聲,對手下人打了個手勢,一人領命立刻上前。寒冬臘月裡將一盆冰水猛地潑在阿依身上,冰冷的水浸透阿依身上穿著的狐皮小襖。一點一點地滲進去,越發寒冷。

乞答看了景澈一眼,心中擔心他這樣一盆一盆地潑冰水會不會把人給弄死,畢竟這人是中了蛇花藤毒。即使被解了毒昏迷不醒隻怕其實是毒素殘留下來造成的後遺症,如此身體再被冰水一激,萬一人死了。那可如何是好。

哪知在數盆冰水全部潑在阿依身上之後,正處在昏迷中整個人被冰水濕得透透的阿依竟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猛然間睜開眼睛。

立在乞答身旁的女子見狀。眼裡掠過一抹不敢讓人察覺的驚喜。

景澈卻已經在阿依的床沿上坐下來,一隻手捏起阿依還沾著冰水濕漉漉的下巴,他看著她,陰陽怪氣地笑問:

“怎麼,不裝了?”

阿依不答,而是漸漸聚焦起呈現許多迷茫的眼眸。

“你倒是好定力,明明被潑第一盆時就清醒了,卻能強撐著裝了這麼久,若不是本王最擅長看透的就是一個人是不是在演戲,還真是被你騙過去了。”景澈慢條斯理地笑說。

阿依也不回答,眸光流轉,從景澈身上轉移到站在不遠處因聽見了景澈的話而目瞪口呆的兩個人身上,那兩個人離得那麼近竟然都沒有覺察到她的昏迷居然是裝出來的。

阿依的眸光先是落在乞答王子身上,和景澈差不多年紀,人高馬大,雄壯威武,穿著越夏國的服飾,乾枯發黃的長發結成兩根吊在兩側的麻花發辮,戴著圓頂瓦楞氈帽,帽子上還垂下來一串大大的珠串,蓄著胡須,說話甕聲甕氣,乍一望過去,就像是一隻虎背熊腰的熊瞎子一樣。

立在他身旁的是一名比他年紀稍輕一些的女子,身穿大齊國女子的衣服,但是很明顯她是越夏國人,阿依的眸光在她身上掃過時微閃,原來艾夫人竟是越夏國人。

景澈見她表情淡淡的,一副處變不驚的樣子,隻是望著那兩個越夏國人,卻忽略了尊貴的他,心中一陣惱怒,伸手扭過她的下巴,強迫她麵對他,冷冷一笑:

“不用再看了,今天誰也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