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身旁,她空學了一身醫術卻救不了他……
墨硯猛然驚醒過來,窗外綿綿細雨依舊在下,低泣聲真實地從枕畔傳來,正在被極力壓抑住似的,聽起來極其淒涼極其可憐。他微怔,半抬起身越過枕頭望去,她竟然正在哭泣,正在睡夢中哭泣,他並不知道她正在做什麼樣的夢,必是極淒慘的,然而即使是在睡夢中,她仍舊在下意識地刻意壓抑住自己。
墨硯呆了一呆,忽然覺得一陣心如刀絞,很不好受。
她依舊在哭泣沒有醒來,滾滾落下的淚水越流越凶,低泣聲已經轉化為嗚咽聲,她下意識咬緊了嘴%e5%94%87勉力克製。
墨硯的心裡越發不好受,將枕頭牆抓起來扔到地上去,緊接著身子往前湊了湊,來到她身邊,伸出胳膊小心翼翼地從她的脖子底下穿過去,緊接著掀開被子,握住她的手腕順勢將她輕輕一拉,正在睡夢中哭泣的阿依便咕嚕嚕地滾進他的懷裡,側臥著蜷縮在他的臂彎,濕漉漉的小臉貼近他溫暖的%e8%83%b8口。
他用自己的被子將她蓋好,用一隻手臂將她小小的身體圈在懷裡,又用另外一隻手隔著被子在她的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拍著,仿佛在安撫被夢魘住了的小孩子似的。
薄涼的雨夜,卻突然出現了一副溫暖的懷抱,沉浸在濃厚的灰霧裡茫然無措視線模糊的阿依看不清這副懷抱的主人是誰,卻覺得很溫暖。屬於人的溫暖體溫從他的身上滾熱地傳來,滲透進她冰冷得仿佛要被凍僵了的身體內,讓她的四肢一點一點地溫暖起來,因為被冰封了而變得麻木晦暗的心臟似乎也在一點一點地融化,融化成水,溫潤微涼地包圍著她,使她情不自禁地向那副懷抱更緊地靠了靠。
她忽然伸出小手抓住他的衣襟,呼吸漸漸沉勻起來,亦漸漸停止了抽噎,似睡熟了。
墨硯依舊在輕輕地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她,並沒有將她放開。
窗外,雨依舊在連綿不絕地下……
第二天一大早,阿依起床之後照鏡子時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兩隻眼睛竟然全腫了,愕然問墨硯:
“墨大人,為什麼我的兩隻眼睛全腫了?”
墨硯掛著兩隻大大的黑眼圈,看了她一眼,不答,徑自去浴室梳洗了。
阿依啞然地望著他的背影,墨大人好像心虛了,難道是昨晚墨大人又踢她把她的眼睛踢腫了?
然而怎麼想怎麼覺得這種事不可能,不禁越發狐疑起來。
接下來的幾個月公孫柔一直在忙於應酬各家的宴會,她堅定地認為這是因為墨硯認同並相信她,所以才會讓她出席這些重要的場合;她堅定地認為這是因為墨硯重視她,所以才會讓她在外麵單獨使用“墨三少奶奶”這個稱謂;她堅定地認為這是因為墨硯心裡還有她,所以才會舍棄阿依而選擇她公孫柔。
於是她得意洋洋,在阿依麵前繼續夾槍帶棒。
阿依覺得自己還是不要讓她知道她之所以能出席這些宴會是因為她想讓她出席,墨大人壓根就不在乎。
時間一眨眼便來到了除夕。
墨硯在除夕前的一個月整個人便變得很不好,莫名地心浮氣躁,總是想發火。
崇元四十三年十二月三十日,除夕,墨硯與阿依成婚六個月零二十四天,亦是秦泊南一周年的忌日。
除夕之夜宮中設宴,宴會在正午時進行,大概未時結束,帝都內所有的王公大臣誥命夫人都要入宮去參加宴會。
阿依自然是不會去的,入宮時墨硯都會攜公孫柔一同出席。
墨硯換好了大禮服,阿依順手替他平整了一下衣領,將他送出門,墨硯卻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回過頭望著她,似欲言又止的樣子。阿依看著他,等待他開口,然而他望了她一會兒,卻什麼話都沒有說,一言不發地轉身,徑直向前走了一步,卻又突然轉回來一把勾住阿依纖細的腰。
阿依嚇了一跳,他靠了過來,目不轉睛地鎖視住她的臉,俊美無雙的臉龐向她欺近。阿依以為他要%e4%ba%b2她,這半年他每天都會%e4%ba%b2她的嘴%e5%94%87,由最開始的討厭排斥到現在,可以說她已經習慣了。
睜著一雙大眼睛望著他薔薇花瓣似的朱紅色嘴%e5%94%87緩緩靠近,認命地等待那柔軟的觸?感降臨,然而他卻在離她的嘴%e5%94%87一指寬的距離停住了,望著她嫣紅的%e5%94%87,似猶豫了一會兒,緊接著在她的微詫裡退開,並鬆了勾住她腰肢的手,旋即後退半步,轉身,沉默著頭也不回地走了。
阿依訝然望著他的背影,覺得他不對勁,卻又想不明白他哪裡不對勁。
接近正午時分,阿依立在空無一人的院落內,這個時辰的院落內總是寂靜得仿佛什麼都不曾存在過似的,她沉默了片刻,垂下眼簾,眸光微黯,過了一會兒,才再次仰起頭,望向頭頂如被水洗過的晴空上陽光明媚,雲淡風輕,良久,似自語又似對人說一般地輕道了句:
“先生,已經一年了呢……”
說到這裡便啞了口,她明明有許多話想要說出來,然而一股腦兒地湧到嘴邊時卻又像是茶壺倒餃子,一個字也吐出不住來。她半低著眼簾,現在竟然已經是冬季的最後一個天了,帝都的冬季乾冷乾冷,乾冷的空氣鑽入鼻腔裡,那是一股被冷卻了的熟悉又心酸的味道,就是這樣的味道,恍若前一年的冬天。
舊年的最後一天,今日過後,便又是嶄新的一年。
她再次抬起頭,嫣紅的%e5%94%87角含著一抹澀然心酸,良久,仿佛醞釀好了情緒一般,她對著蔚藍的天空粲然一笑,輕聲道:
“先生,我知道被人遺忘那一定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所以你不要擔心,我,是不會忘記你的,永遠都不會,哪怕是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天,先生亦會被深深地印刻在我的靈魂裡,不寂不滅。”
一縷獨屬於冬季的寒風斜刮過來,刺骨的冰冷裡卻似帶了些柔軟的溫度,春的腳步又近了……
☆、第四十一章 作亂
太陽已經開始西落,墨硯卻還沒有回來,按理說這個時辰宮宴應該已經結束了。
阿依將最後一道菜放在桌上,數了數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年夜飯,解了圍裙遞給碧洗,又望了望外麵的天色,對她說:
“你打發人去雅風館問問二少爺回來了沒有。”
墨研下午時突然出了門,也不知道去哪裡了,今天是除夕,家裡隻剩下她一個人,墨家難道都不過年的嗎,就算不過年,子時至少也要祭祖吧。
碧洗應了一聲,去了。
秦宣探進一顆小腦袋,皺著小眉毛問:
“解頤姐姐,還不吃飯嗎?”
“要等墨大人回來。”阿依回答,頓了頓,說,“你若是餓了你先吃?”
秦宣搖了搖腦袋,繼續去門廊下和小八公子玩耍。
不久碧洗回來說二少爺並沒有回來,阿依坐在窗下望著外麵西沉的落日,心裡沉甸甸的。
一直等到太陽已經完全落下去,夜幕降臨,秦宣餓得受不了,阿依撥了菜讓他先吃了,一直等到秦宣都睡下了,墨硯仍舊沒有回來,她皺了皺眉,心裡覺得有些不對勁,就在這時,綠芽急匆匆地進來道:
“奶奶,阿勳說有要事需要麵見奶奶。”
阿依呆了一呆,若不是特彆大的事情阿勳是不可能會這樣說的,心跳微頓,連忙道:▼思▼兔▼在▼線▼閱▼讀▼
“去叫他進來。”
綠芽點頭去了,不久便帶著一身風塵仆仆的阿勳從外麵進來。阿勳麵色凝肅,仿佛發生了什麼大事一般,阿依不由得心頭一凜,繃直了脊背先開口問:
“出什麼事了?”
阿勳看了看左右沒人。這才對阿依低聲說:
“姑娘,宮裡頭傳來消息,說除夕宴的時候也不知怎麼的,寧王殿下與太子殿下發生了口角,差一點扭打起來,被皇上及時趕到喝止,狠狠地嗔戒一番。勒令兩人宮宴結束後回府禁足一個月反省。且各自罰俸半年,然而過後不到半個時辰就傳出太子殿下突然中毒,太子殿下`身邊的祁心說太子殿下是喝了宮女送進來的醒酒湯才中毒的。而那個宮女一口咬定那碗湯在路上隻被寧王殿下碰過。
皇上龍顏大怒,立刻派人前往寧王府捉拿寧王,哪知寧王竟然才回了府便離開帝都,皇上抄了寧王府。在寧王府內發現毒害太子殿下的藥物,並且還發現了龍袍和國璽。寧王殿下篡位意圖明顯。皇上龍顏大怒,現在已經派出皇營護軍大範圍搜捕,要將寧王殿下捉拿歸案。”
阿依微怔,沉思了良久。蹙眉問:
“太子殿下死了嗎?”
“沒有,好在禦醫院蘭副院長%e4%ba%b2自急救,太子殿下撿回一條命。卻也去了大半條命,並且……”阿勳的麵色有些尷尬。頓了頓才繼續說,“據蘭副院長說,太子殿下已經失去了綿延子嗣的能力。”
“咦?阿依蹙眉想了半天,問,”那裡不能用了?”
阿勳尷尬地輕咳了兩聲,點點頭道:“是。”
“唔。”阿依摩挲著嘴%e5%94%87,停了停說,“也罷了,反正他喜歡的是男人,又不喜歡女人,男人和男人又不能生娃娃,有沒有那能力無所謂,他應該也不會太在乎,他不行還有祁心呢,祁心雖然心臟有問題,但對那個並不礙的。”
阿勳的麵色越發尷尬。
“墨大人在追捕寧王殿下嗎?”阿依繼續問。
“是,皇上命墨大人領著皇營護軍城裡城外搜捕寧王殿下。”
阿依便沉默下來,她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仿佛很蹊蹺,但卻又說不出來究竟哪裡蹊蹺,細細想了想,隻感覺這件事像一場陰謀似的,寧王殿下那個人雖然沒有什麼存在感,但卻並不像是會做出那麼拙劣的謀殺計劃的人,並且還落荒而逃明擺著讓人以為他做賊心虛,這樣粗糙的謀殺手法簡直不像是一個久居深宮的皇子做出來的。然而證據確鑿,又確實百口莫辯,再加上寧王府被搜出了國璽和龍袍,這對哪一個帝王來說都是大忌諱,更何況那個帝王還是多疑的景凜,景凜本就是在父%e4%ba%b2年老時謀朝篡位的,所以心裡對這種事必然會更加忌諱。
無論寧王殿下是不是被誣陷,這一回他都死定了。
用一招便輕易地除去了寧王殿下和太子殿下,寧王殿下搖身一變成了意圖篡位逼宮的逆子,太子殿下又失去了生育能力,喜歡男人的事情可以遮掩可以改變,但作為一個太子卻喪失了生育能力,景灝隻怕馬上就會被廢掉。
“還有什麼事?”阿依沉%e5%90%9f了半晌,繼續問。
“皇後娘娘因為教養出的兩個皇子全都做出謀害兄弟,覬覦皇位等大逆不道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