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頁(1 / 1)

華醫 李飄紅樓 4103 字 2個月前

“我自己走就可以了。”自從秦府被抄家過後他已經夠狼狽了,他不想要再狼狽下去,尤其是在她麵前,雖然他趕不走她,但是至少在最後一次,讓他留一個完美無瑕的影子在她的心裡吧。

他扶著床板試圖站起來,然而全身主要關節的膿腫根本不允許他自由站立行走,雙足落地隻是稍稍地施加一點壓力,鑽心難忍的疼痛自下而上飛速襲來,讓他身子一晃,差點摔倒!

阿依心驚,慌忙扶住他,不敢去觸碰他的手掌,隻得雙手撐在他的胳膊上,扶著他重新坐回床上,繃著一張小臉嚴肅地道:

“先生,你不讓我推你出去我就不許你出去!”

秦泊南沉默著垂下頭,眸色灰敗下來,已經不是一句“狼狽”就能遮掩過去的,他想維持住這些年來她在心裡對他懷抱著的尊敬、崇拜、仰慕,他不想在最後令自己在她心目中苦心建立起來的一切垮塌,這是他作為一個男人最後的一點自尊,然而現在彆說是自尊了,就連自嘲都嘲諷不下去了。

早知道他就不提要出去的事了。

阿依看了他一眼,忽然蹲下來,仰起臉看著他說:

“先生,我還是說實話好了,我之所以請人幫忙買這個是因為我想推先生出去,我想推著先生出去轉轉。”

秦泊南微怔,低著頭望著她。

“先生不願意讓我推嗎?”她似有些落寞,幽怨了一張小臉,鼓著腮咕噥。

“也不是不願意……”秦泊南心裡有點過意不去,下意識偏過頭去,輕聲說。

“那我們就走吧!”阿依立刻高興起來,站起身喚了聲,“阿勳總管!”

阿勳趕忙把輪椅推過來,秦泊南很尷尬,心裡是極不願意的,卻因為自己剛剛鬆了口,又不好意思拂了她的心意,隻得半推半就地坐在輪椅上。阿勳將他推到門口,抱出門檻下了台階。

明媚的陽光透過淡薄的雲層照耀著白茫茫的大地,反射出銀色的光芒,耀得人眼睛發花,迎麵撲來的冬風乾燥地寒冷著,阿依俯下`身又將秦泊南的鬥篷拉一拉,這才推著他走出院門,向山莊西麵的花園去。

“這裡大概是墨家的禁地,不要走太遠,隻在附近轉轉吧。”秦泊南任由她在後麵推著,雙手套在狐皮暖手筒裡,輕聲提醒。

“墨大人臨走前說過我可以去西邊花園,我之前也去看過一次,西邊花園有個很好玩的地方,我帶先生去看。”阿依含笑說。

秦泊南點點頭。

溫暖的陽光穿梭於空氣的縫隙裡,舒暢,綿長,折射出一道道色彩斑斕的影。冬季特有的被冰凍過了的氣息彌漫在冬風裡,把天地間的一切空虛盈滿。陽光下,一縷縷肉眼幾乎看不到的塵埃漂浮在半空中,形成一束束纖細的灰白色線條,隻有在眼錯時才會被察覺,然而下一刻又不見了蹤影。

秦泊南有些眼花,但冰冷的氣息讓他的頭腦從未有過地清醒,纏綿病榻了許久,隻有在露在外麵的皮膚被冬風拂過微微發顫時,他才能感覺到自己還是活著的。

兩人來到一座石橋前,橋下是活水,許多處堆積著雪,大部分已經凝固成冰。

石橋的兩頭有兩級台階,阿依將輪椅推到台階前,秦泊南見狀才想說自己下來讓她抬著輪椅上去,阿依卻已經俯下`身,連人帶輪椅一起抬起來,上了兩級台階,穩穩地放在石橋上。

秦泊南瞠目結%e8%88%8c,在她放下輪椅臉紅撲撲地直起腰時,他望著她,愕然道:

“你的力氣還真大!”

“我可以一個人抬起一隻大水缸,大水缸比先生重多了。”阿依不以為然地說。

秦泊南啞口無言,隻得點了點頭。

阿依推著他過了石橋,來到山莊的花園裡,現在是冬季,除了蒼鬆翠柏尚有綠色,其他的早已全部凋零,荒涼的冬風吹拂過荒涼的花園使本就荒涼的節氣越發荒涼起來。

冬季,似乎就是剝奪一切生命的季節。

秦泊南眸光微黯。

阿依推著他順著羊腸小徑轉過一個彎,緊接著指著前方對他笑說:

“先生,你看,就是那裡!”

☆、第四百八六章 墨家的身世

一座以水晶琉璃磚壘成的圓頂建築,頂棚高高,棚頂和四麵皆是透明的,陽光穿過屋頂亮堂堂地照射在琉璃房子裡,房子裡擺滿了翠綠翠綠的植物,看上去就像是一座華麗的生機盎然的水晶宮殿一樣。

“鳳一說這裡是花房。”阿依推著秦泊南順著寬闊高長的琉璃大門進去。

大概是透明色的琉璃吸光較好,花房的地麵也比其他地方的地麵溫度高一些,因此從正午開始陽光充足時此處竟比房間還要溫暖一些,又亮堂又溫暖,阿依第一次來時就喜歡上了這個地方,本想等著天氣暖和時帶先生過來瞧瞧,沒想到提前過來了。

秦泊南望著花房內優美有序地擺放了許多花架子,花架子上層層疊疊擺滿了鮮綠的植物與嫩翠的盆栽,因為有許多綠色的植物,這裡的空氣比外麵乾冷地清新著的空氣還要令人心曠神怡,置身其中仿佛沐浴在森林浴裡。

“的確是個好地方!”秦泊南含笑輕歎,“不愧是墨家二少,還真會玩呢,這樣的一座花房都能趕上在帝都中心地段的一座豪宅了。”

“那麼貴?”阿依大吃一驚。

“這種花房是隻有宮裡才有的東西。”秦泊南微笑著說,指了指前麵被綠色的藤蔓優美地纏繞著的雙人椅。

阿依推著他走過去,好奇地問:

“先生怎麼知道這裡是霆雅哥哥蓋的?這裡好像有花,霆雅哥哥花粉過敏。”

“他喜歡花卻不能接近,一直想要這樣的花房,雖然不能進來,卻能隔著牆觀看。”秦泊南強忍著身體的腫痛。從輪椅上下來,勉強靠自己坐在長椅上,靠在靠背上,在心裡輕舒了口氣,望著對麵花架上的許多花盆,笑說,“那個架子上的是秋海棠。可能是因為這裡比外麵暖和。你看,那一株還有花苞,大概過些時日就能開了。”

阿依順著他的手指方向望過去。果然看到了一株綠油油的花枝上正掛著兩朵粉紅色的花苞,並排挨在一起,其中一朵花瓣頂端已經微微打開,好像隻要再溫暖一點就會馬上綻放的樣子。

“都這個時節了竟然還有海棠花。真稀奇,難道是花妖?”

“是花妖更好。我想看花妖開花。”秦泊南笑說。

“先生想看它開花嗎?”阿依問。

秦泊南點了點頭,於是阿依笑盈盈地道:

“那我會看著它的,等它開花了我和先生再來看。”

秦泊南望著她,莞爾一笑。頓了頓,卻輕輕地咳嗽起來。阿依唬了一跳,忙去一旁燒著文火的小泥爐上拿起茶壺倒了一杯溫熱的水。遞給他,慌問:

“先生。你也花粉過敏了嗎?”

秦泊南搖搖頭,接過茶杯輕啜了一口,是川貝白梨花蜜水,喝了半盞之後喉嚨處才舒服了一些。

“先生,不然還是回去床上躺一會兒吧,等天暖一些再出來。”阿依滿眼擔心地說。⑥本⑥作⑥品⑥由⑥思⑥兔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網⑥友⑥整⑥理⑥上⑥傳⑥

“都已經來了,這裡又暖和,與其再走回去,不如在這裡多呆一會兒。我隻是喉嚨有點不舒服,不礙的。”他含笑拍了拍長椅,“你坐下來。”

一直站著的阿依遲疑了片刻,才乖乖地坐在他身旁。

“先生,你真的不是花粉過敏?”

“花都還沒開,哪裡有花粉給我過敏,你太小心了,就算變成這樣我也沒有那麼弱,聞一聞花就暈倒,割破手指也暈倒。”

“先生,你是在說霆雅哥哥嗎?”

“待他從南邊回來,主治大夫大概會變成你,你要注意他的外傷,他的血液與普通人相比其中似缺少了些什麼,一點小傷口如果沒有及時有效地處理,都有可能並發其他症狀。”秦泊南捧著熱騰騰的茶盞,輕聲提醒。

阿依並不想聽這些好像是在做最後交代的話,想改變話題,張了張嘴卻又不知該說什麼,隻得在他的話題上打轉兒往旁邊扯:

“我聽說霆雅哥哥的病叫做‘皇家病’,先皇的先皇的先皇就得過這樣的病?”

“你聽誰說的?”秦泊南眉一皺,問。

“禦醫院的蘭公子說的。”

“這件事你心裡知道就行了,今後千萬不要對人提起。”

“為什麼?”阿依一愣。

“這話題是帝都的禁忌,皇上不喜歡聽,皇後也不喜歡聽。”

“這關皇上和皇後什麼事?”阿依皺了皺眉,一聽到“皇上”這兩個字心裡就有一種恨不得一把火將他燒掉的憤怒。

秦泊南看了她一眼,沉%e5%90%9f了片刻,淡淡說:

“罷了,你知道也不打緊,現在知道免得以後發生什麼事,墨大人心口不一不肯告訴你,再弄出其他誤會來。不過這件事你知道了以後一定要藏在心裡,否則說不定會招來殺身之禍。”

阿依狐疑地望著他,莫名其妙。

“墨研是皇上的私生子。”俄而,秦泊南毫無預兆地拋下一句讓阿依瞠目結%e8%88%8c的話,她呆了一呆。

“啊?”她張口結%e8%88%8c,訝然無語,“私生子是什麼意思?難道墨夫人……墨夫人……”難道墨夫人年輕時候給護國候戴了綠帽,墨夫人的確是個隨性灑%e8%84%b1的人……護國候真可憐!

“和墨夫人沒有關係。”秦泊南知道她想差了,否定,慢條斯理地書說,“墨研是墨虎的妹妹墨韶的孩子,墨韶已經離世了。墨韶是個貌美活潑的姑娘,也非常有才情,以前在帝都裡十分有名氣,幼年時也定了%e4%ba%b2事,對方儀表堂堂,兩人算是天作之合。隻可惜墨韶命不好,新婚之夜洞房花燭,新郎官才入新房便突然暴斃,喜事成喪。

墨家擔心女兒未婚成寡會受欺負,所以把她接了回來。婆家雖然懾於墨家威勢不敢說什麼,但心裡怨恨還是有的,雖然她夫君是因為大婚時飲酒過量才暴斃的,可男方家為了泄憤,私下裡到處散播墨韶是掃把星、克夫。本身守寡難再嫁,更何況還背了一個克服的罵名,墨韶雖然活潑開朗卻也受不住流言蜚語,過度悲傷一直纏綿病榻。

隻是沒想到就在她守寡的第二年,當時還是保%e4%ba%b2王的皇上突然拜訪護國候府,並在中途離席更衣之際在花園裡恰巧遇到了墨韶。兩人背著人暗地裡私會,一來二去,墨韶有了身孕。但是寡婦的身份是不可能成為側妃的,墨韶又不願意做沒名沒分的侍妾,我不知道皇上是怎樣安撫她的,不過墨研出生後墨韶又等了五年,才終於明白了自己入府無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