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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醫 李飄紅樓 4122 字 2個月前

說,你記。雖然這裡沒有足夠的藥材供你煉製出成品,但你精通配藥煉藥,隻要記住了藥方就沒有問題。”

阿依此刻並不想讓他過度勞神說什麼秘方,然而在對上他認真鄭重的眼神時,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點點頭,輕聲應了句:

“是。”

半天外加一個通宵的時間,除了用餐和服藥,秦泊南一直臥在床上背誦秘方,阿依一直坐在床前用心記憶。好在她最引以自豪的便是超強的記憶力,秦泊南隻要說一遍她就能記住,再複述出來,倒是省了秦泊南的許多力氣。背誦到最後阿依甚至懷疑像這種口述傳承的方式其實是百仁堂為了考驗繼承人的能力,因為若是沒有超強的記憶力做後盾,是做不成一個優秀的大夫的,不是優秀的大夫是無法繼承百仁堂的。

當晨曦徐徐拉開帷幕,秦泊南已經耗儘了全部力氣,閉著雙眸靜靜地聽著她背誦完最後一則藥方,久久沒有開口說話。綠芽端進一碗湯藥,阿依接過來捧在手裡,輕聲說:

“先生,把藥喝了休息一下吧。”

秦泊南過了一會兒才輕輕地點了點頭,卻連動一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阿依望著他的麵色,不用伸手去摸也知道他必然又開始高熱,坐在床沿上舀起一勺苦澀的藥汁吹涼,小心地送到他嘴邊。秦泊南張了%e5%94%87,順著她勺子的方向含入藥汁,艱難地吞咽下去。

隻是一碗藥,卻足足用了一刻鐘才全部喝完。

“先生,休息一下吧。”阿依把羽毛被拉高,在他的脖子兩側掖了掖。

秦泊南閉著眼睛點點頭。

阿依坐在床前守著他,秦泊南卻仿佛不太安穩似的,一直沒有入睡,反而過了一會兒之後輕輕地皺起眉,似在忍耐著某種身體上的強烈痛苦似的。

隻是很細微的蹙眉動作,阿依卻第一時間注意到了,連忙探過身子,輕聲問:

“先生,哪裡痛?”

秦泊南回過神來,沒想到她會覺察到他如此細微的痛苦,閉著一雙無力睜開的眸子,%e5%94%87角勾起一抹柔和的笑容,低聲說:

“好像手腕關節腫起來了,不打緊。”

阿依微怔,從被子底下托出他的手,果然手腕的關節處高高地腫了起來,膿腫的表麵組織還伴有嚴重的水腫,輕輕一按,秦泊南便倒吸了一口涼氣。

如果不是十分疼痛,他不會這個樣子。

腫大的部位內部似乎有積壓液體的樣子,而她卻不知道這個究竟該怎麼辦。這種眼睜睜地看著卻無能為力的感覺讓她心亂如麻,她隻能用一些消腫止痛的藥油敷在腫得可怕的部位,再用繃帶纏起來。

然而一天過去了,效果卻不明顯。

秦泊南又一次高熱起來,這說明他身上的膿腫越發嚴重。

似昏迷似沉睡地過了一天一夜,當再次醒來時已經到了黃昏時分。此處的采光不太好,大概是因為建在山穀裡的緣故,然而鮮豔的晚霞依舊透過窗紗映射進來,為室內染上了一抹靚麗卻悲情的紅暈。

他臥在床上,歪著頭,靜靜望著那悄無聲息潛入室內的迷人色彩,良久,胃裡一陣翻江倒海,下意識半抬起身,伏在床邊用帕子捂住嘴%e5%94%87,仿佛有刀子在消化道內用力切割似的,他劇烈地嘔吐起來,然而吐出來的卻是令他看了亦會覺得心驚膽寒的大量的鮮血!

鮮紅的血被吐了出來,順著嘴%e5%94%87順著帕子順著手掌源源不斷像河水一般流淌下來,流到地上,彙聚成一灘!

“二爺!”阿勳端著水盆進來剛好看見這一幕,恐慌得瞪圓了眼睛,扔下水盆衝過來,扶住秦泊南蜷成一團的身子,一個七尺漢子在看見地上如此多的鮮血時竟然差一點哭出來。

秦泊南吐出許多血,身子倒輕快了一些,伏在床上靜了片刻,扶著阿勳的手複又躺了回去。阿勳急忙端來清水給他漱了口,又擦拭乾淨嘴%e5%94%87和手上的血跡。

“把繃帶換了,地上清理乾淨,這件事不要讓她知道。”秦泊南因為力儘虛弱,呼吸也變得越發急促微弱,半闔著眼眸,斷斷續續地說。

“二爺……”阿勳滿眼擔憂,心酸地望著他。

“快!”秦泊南聲音微弱語氣急促地低聲吩咐道。

阿勳紅著眼眶應了一聲,先把地上用水抹淨了,又找出新繃帶來%e8%84%b1了舊的重新敷了藥包紮好。

“她呢?”秦泊南眼望著床頂,輕聲問。

“解頤姑娘給二爺煎藥去了。”

秦泊南沉默了一會兒,輕輕點了頭,一直到新繃帶纏好,阿勳端著血水出去處理了複又進來,擰乾了濕布巾放在他的額頭上。

“阿勳。”秦泊南忽然喚了一聲。

“是,二爺。”

“……待我去了之後,你跟著解頤吧,你跟在我身邊許多年,催促你你總說不急不急,到現在都沒有成家,孑然一身就算給你自由你隻怕也不知該做什麼吧。解頤她心善,必不會虧待你,而且無論發生什麼,最終她也不會舍棄醫者這個行當,就算百仁堂倒了,但是早晚有一天她會自立門派創造出比百仁堂更輝煌的時代,你跟著她早晚有發揮你所長的地方,像輔助我一樣去輔助她吧。”

“二爺……”阿勳雙眼含淚,也不知道該回答什麼,隻覺得心痛如刀。

“還有那塊鯉魚令,一並交給她,隨她處置吧。”秦泊南悵然地歎息道。

阿勳望著他,停了一會兒,艱難地點了點頭,低聲答道:

“是!”

☆、第四百八五章 自尊

斷斷續續下了兩個月的雪終於停了,陽光久違地驅散了雲彩,明媚地探出頭來。一縷陽光直射進房間內,像一束亮閃閃的金線,不僅照亮房間,亦照亮了灰蒙蒙的心靈,覆蓋著灰塵的心臟被短暫地擦拭乾淨,似突然便豁亮了起來。

秦泊南今日的精神不錯,已經由高燒轉為低燒,也許是阿依連熬了幾夜才修改出來的藥方起了些作用。

他坐在床上服了藥,含了一粒蜜餞。朝夕相處了這麼久,曾經無數次地合作配藥,阿依卻直到現在才知道,原來他討厭喝藥。

秦泊南歪在床上,漫不經心地望著窗外,輕聲歎道:

“天總算放晴了!”

“是啊,外麵的大雪已經快要沒過大%e8%85%bf了,再不停出門就要被淹沒了。”阿依把藥碗遞給綠芽拿走,回過頭來說。

“真的是因為雪下得太大,不是因為你長得太矮的緣故?”秦泊南有了點力氣,望著她似笑非笑地問。

“……”阿依看著他,額角突然蹦出青筋來跳了跳,惹得秦泊南輕笑連連。

於是阿依便不再生氣,至少他現在的心情很好,這也是好的。

頓了頓,秦泊南卻斂起笑,望著窗外,有些憂慮地說:

“下了這麼大的雪,那些房子不結實的人家說不定住房又要塌掉,也不知道這一次會有多少人受傷,又有多少人流離失所。還有那些一直以來都無家可歸的人,這樣大的雪隻怕會凍死街頭。收去那麼多的錢財,也不知道今年的賑災銀兩能不能儘數到位。”

自然不可能,皇上好不容易才捏了一串莫須有的罪名沒收了秦府家產,還沒捂熱乎哪有可能會放手賑濟災民。更何況大齊國貪官那麼多,沒有給足銀子都會層層剝削,即使增加了賑災銀兩隻怕剝削得會更嚴重。更何況……

“先生這種時候就不要想那些事了,那些是朝廷的事,與先生又有什麼關係。還要先生來費神!”她有些惱怒,垂著眼簾語氣生硬地道。┆┆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她的語氣莫名地有些激烈,秦泊南微怔,望了她一會兒,嗬地笑了,卻沒說什麼。頓了頓。輕聲提議道:

“今天天氣這麼好,不如出去走走吧?”

“咦?可是今天很冷,再說……”阿依擔心起來。想要出言阻止。

“我今天覺得好多了,總躺在床上反而不好,我們出去走走,透透氣。”他堅持說。

之前他已經幾次提出想要出門,都被阿依以天氣不好為由拒絕了,他也沒說什麼,不過他今天卻特彆堅持。阿依自然知道即使是久病的人每天臥在床上也不太好。猶豫了半晌,隻得點頭答應,去櫃子裡拿出冬衣,把皮襖棉褲棉袍一股腦兒地幫他套上。

秦泊南麵上不好意思,幾次說要自己來,卻因為手已經腫得要抬起來極艱難。被阿依拒絕。隻得作罷。

“先生,你轉過去。我幫你梳梳頭吧。”

秦泊南坐在床上,順從地點點頭,轉過身去。

阿依便去自己的妝奩裡拿出梳子,立在他身後托起他的長發為他梳頭,然而才梳了一下卻怔住了,這些天她一直關注著他的病情沒有注意其他,今天看時原來那一頭烏黑卷曲仿佛黑瀑布卷起了浪花的長發竟然蒼白了大半。

“怎麼了?”感覺到她停下來了,他疑惑地問。

“沒、沒什麼。”她輕笑著說,繼續若無其事地為他梳理頭發,隻是心裡卻發酸,酸得好似藏了一顆青檸檬一樣。

理順了長發,用方巾高高地束起來,又從櫃子裡拿出一雙青色的棉靴蹲下來說:

“先生,穿這個吧,外麵雖然已經除了雪,但地上很冷,這鞋裡有毛毛。”

“你哪來的這些東西?”秦泊南疑惑地問。

“我請人去置辦的,雖然是成衣,不過卻是錦繡莊的衣服,用的是先生給我的金葉子,我讓鳳一幫忙換了銀子,所以先生儘管穿。”阿依一本正經地說著,握住他的腳腕,就要把鞋子給他套上。

秦泊南一陣窘迫,想要收回腳說自己穿,然而掙%e8%84%b1之間卻扯動了已經腫大的腳腕關節,倒吸了一口涼氣,拒絕的話咽回肚子裡,阿依已經把棉靴穿在他的腳上,嘴裡咕噥道:

“先生你彆亂動!”緊接著,又從櫃子裡抱出一件蓮青色狐皮鬥篷和一圈鑲著銀狐毛的灰鼠皮帽子,把鬥篷裹在他身上,又要將帽子扣在他頭上。

他搖晃著頭躲開不想戴,她卻固執地將帽子戴在他頭上,認真地告誡:

“先生,雪化時比下雪時還要冷,就算陽光好也不行,不戴帽子不可以出門!”

秦泊南無奈,隻得從了。

阿依出去喚了阿勳,很快,阿勳從外麵推進來一把木製輪椅。秦泊南一張慘白的臉刷地綠了:

“你從哪裡弄來的這個?”

“買來的,前些日子先生總說要出門我就讓人幫忙買來了,本想等天暖一些再推先生出去,先生,你坐上來,我推你出去,我知道有個好地方又能透氣又不會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