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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醫 李飄紅樓 4090 字 2個月前

亂跑,若是悶了去西邊的花園逛逛倒是可以,不過現在是冬天也沒什麼可看的。有什麼事情吩咐鳳一鳳二,就是剛才站在門口臉圓得像餅子的雙生子。我走了。”說罷,翩然轉身。揚長離去。

阿依呆了一呆。目不轉睛地望著他紫色的背影,仿佛挺拔的玉竹,又似破曉的晨風。華麗漂亮。

“墨大人,”她張了張口,還是叫住了他,輕聲說,“謝謝你救了先生。”

一腔火氣竄了上來,墨硯止住腳步,回過頭。黑沉著臉瞪著她,惱火地問:

“我為什麼非得因為他的事被你感謝?”

他生氣了,阿依愣了愣,不太明白他為什麼會生氣,好像是她說錯了話,但是仔細檢討了一下她又覺得自己沒說錯話。於是一臉迷茫。怯怯地縮了縮。

墨硯看著她一臉懵懂無知的樣子,越發窩火。目不轉睛地瞪著她,陰惻惻地質問:

“說,你未來的夫君是誰?”

“噯?”阿依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這個,微怔,想了一想,小心翼翼地回答,“是墨大人?”她怕自己又答錯了,下意識用了疑問的語氣。

“你為什麼要用疑問句?還有,這種事也值得你想一想再回答嗎?”墨硯的臉色比剛剛更黑,像糊了許多年的鍋底一樣。

阿依也不敢回答,怕自己又答錯了,呆呆地望著他,不說話。

墨硯看著她忐忑不安的表情,忽然冷哼一聲,緊接著轉身,明明是漫不經心卻又擲地有聲地強調了句:

“你給我記住了,我才是你未來的丈夫!”他話音落下時,人已經走遠了。

阿依呆了一呆,墨大人突然變得一本正經,且言辭直率,與平常的他看起來不太一樣,她也是第一次從霸道上體會到了一絲令她的心跳漏掉一拍的力量,以前她明明最不喜歡的就是墨大人高高在上命令她的語氣,一顆幽沉的心微微搖晃,湧出來一股奇怪的感覺。

……

阿依配了方子,即使醫書上記載極少,即使醫書上沒有記錄明確的治療方法,她還是憑借自己所學所悟努力配出了方子。這座山莊究竟是哪裡阿依不知道,也沒有問,好在山莊內藥材齊全,兩個並非是餅子臉而是娃娃臉的秀氣青年對她也很和氣,有求必應,要什麼都行,還讓她不要太拘束,讓她稍稍安心。

%e4%ba%b2手煎了藥端進屋裡,秦泊南已經陷入深度昏迷中,高熱不退,卻四肢發涼,脈象細速,心跳亦很微弱。阿依的心冰涼冰涼的,慌張恐懼讓她幾乎快要哭出來,用一根蘆杆勉強把藥喂秦泊南喝進去,即使是湯藥裡藥效最快的藥物,喝進去之後仍舊起效緩慢。

綠芽來送藥箱時望見這一幕,差點也哭出來。

秦泊南仍舊在重度昏迷著,阿依解了他的衣服,輕柔地%e8%84%b1下來,露出纏滿一層層繃帶沒有一處完好的身體。一顆心仿佛被狠狠地捏著揪了起來,她將那些帶血的繃帶小心翼翼地打開解下來,許多處繃帶已經和傷口粘在一起,必須用剪刀剪開,再用藥油潤滑了好久,才能勉強將粘連在傷口上的繃帶撕下來。

因為已經陷入深度昏迷,根本就失去了意識的秦泊南也不覺得疼痛,連眉毛都沒有皺一下。

當所有的繃帶全部解開,千瘡百孔的身體映入眼簾時,阿依忍不住震驚駭然地低呼了一聲,下意識捂住嘴%e5%94%87,瞪圓了眼睛。眼波劇烈地顫唞著,一顆心已經被深入%e8%83%b8腔內的一隻無形的手凝碎,那股子血腥味一直從%e8%83%b8腔蔓延到%e8%88%8c尖,心窩處隻覺得被刀子狠狠地剜了一下,急怒攻心,急悲攻心,血不歸經,直奔出一口血來!

不是繃帶包裹得誇張,而是的確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有許多地方已經連皮帶肉缺了一塊。估計是受刑的時候重傷過後還用了鹽水,即使是鐵打的身體也受不了這樣的摧殘,幾乎全部的傷口都已經潰爛腫脹,密密麻麻地連成一片,幾乎每一處傷口都在凝血流膿,血肉模糊,血痂密結,更不要提一雙骨節分明、線條優美的大手已經枯瘦如柴,傷可見骨,不成人樣。

單單是用藥酒清洗就花費了近三個時辰,以藥酒清洗傷口應該非常疼痛才對,他卻一點知覺都沒有。緊接著又是用強效的外傷藥膏為他塗抹遍全身,隻希望藥膏裡的那一抹沁涼能夠讓他殘破不堪的身體好過一些。中途每隔一個時辰喂一次藥,一直到了破曉時分,才用繃帶為他的傷口全部包紮好,阿依筋疲力儘,卻半點困倦的感覺都沒有。

她一直守在床前,直到太陽已經上了三竿,高熱已經開始有了減退的跡象,一顆心重新燃起希望,就在這時,秦泊南醒了過來。

為他擦拭嘴%e5%94%87的阿依喜出望外,收回帕子,輕喚了聲:

“先生,你醒了,有沒有覺得好一點?”她充滿期待地問。

秦泊南自重度昏迷中蘇醒,迷茫地望了望,才將眸光重新聚焦在阿依身上,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藥碗,仿佛才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麼,疲憊地微閉了閉雙眸,重新望向她時含著笑艱難地點點頭。

若是往常,阿依是絕對不會被這樣的安慰笑容騙到的,然而今天阿依望見他點頭了,心裡竟然不可抑製地狂喜起來,與這狂喜一同洶湧而出的還有無儘的希望,一雙漆黑的大眼睛亮亮地望著他,澄澈的眼白肉眼可見地發紅。

秦泊南望著這樣的她,心裡有些不太好受,艱難地抬起手,用纏滿繃帶的手在她頭上輕輕地摸了摸。

就在這時,綠芽端了一碗溫熱的清粥來,阿依接過來,含著笑對秦泊南柔聲說:

“先生,吃點東西吧。”

秦泊南想拒絕,他現在什麼都不想吃,他感覺連自己的腸胃都因為病菌的侵蝕被*破壞掉了,然而在望見她明明在笑卻仿佛泫然欲泣的表情時,所有的拒絕之言都吞回肚子裡去,含笑艱難地點點頭。

他沒有拒絕,阿依顯而易見地歡喜起來,殷勤上前,小心翼翼地將秦泊南扶起來,拿了許多軟枕給他靠著,自己坐在床沿上,端著湯碗一勺一勺地喂他喝。雖說是清粥,卻是用磨碎了的粳米加了少許糯米熬化了的米糊,他現在隻怕連硬一些的清粥都很難克化得動。

秦泊南隻吃了半碗就搖搖頭不吃了,阿依也沒有勉強他,重新扶著他躺下來。

吃了些東西,秦泊南似也多了些力氣,歇了一會兒,望著她,乾裂的嘴%e5%94%87微動,輕聲笑問:

“你怎麼在這兒,墨大人呢?”

“墨大人昨天就回去了。”

“你應該跟他一起回去。”病痛陣陣襲來,秦泊南單單是忍耐就已經用儘了全部力氣,疲倦地閉了閉眼睛,說。

“墨大人說我可以留下來。”阿依半垂下眼簾,輕聲道,“再說,我不能留下先生一個人。”

秦泊南微怔,望向她,頓了頓,輕輕一笑。

“先生,我配了方子,我念給你聽,你看哪裡需要修改,告訴我……”她說著就要複述藥方。

“解頤,”秦泊南卻微笑著打斷她,“你知道你看診時有一個毛病嗎?”

阿依沒想到他會忽然說這樣的話,愣住了。^思^兔^在^線^閱^讀^

☆、第四百八四章 傳承

“這話我從沒對你說過,畢竟你還小,經驗對於一個大夫來說也不算太充足。可是現在我要告訴你,你每次在攸關病人性命時都會請一些人來幫忙,共同會診,我並不是說這樣是錯的,不是你的行為,而是你的心態,嘴上說是為了更謹慎,其實隻是因為你對自己的醫術不夠自信,哪怕你的治療方案是正確的,你也喜歡叫來一群人幫你確認你是正確的,這樣你才能心裡有底,才能放心大膽地去治療。”

秦泊南含笑望著她:“若是這樣的心態不改,你在心理上一直依賴著其他人,你會成為一個謹慎認真的好大夫,但是你卻永遠也無法成為一個能獨當一麵的大夫。早晚你的不自信會讓你出差錯,若是因為你的心態問題耽擱了病情,它會成為你一生的汙點。記住了,大夫是一個積攢信任力求互信的行當,永遠不要讓你的醫案上留下汙點,一旦留下汙點就很難再找回初心了。”

似在對她做最後訓話的話語,阿依半垂下眼簾,輕聲應了一句“是”。

這一番話似乎用儘了秦泊南的全部力氣,他微斂起眼眸,盯著床帳沉默了半晌,又一次望向她,緩慢輕笑道:

“膿毒血症在醫案上記載極少,難得你遇到了,我將會成為你積累寶貴經驗的機會,無論你對我做什麼都可以。你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不要因為心態問題鬆懈下來,你是大夫,對吧?”

阿依的心裡難受極了,憋悶、酸苦、淒涼、窒息,她低著頭沉默了良久,用哀求的語氣輕聲阻止道:

“先生,不要說這樣的話……”

秦泊南望著她。輕輕一笑,抬起手在她的頭上柔和地摸了摸,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

“曾經我最大的心願就是將祖輩傳下來的醫術發揚光大,造福更多的人,但是百仁堂也有自己的規矩,我一方麵明明不想要藏私,一方麵卻還要恪守門規,心裡時常苦惱著。可自從遇到了你。我似乎想開了許多。看見你將好不容易研習成功的縫合術和開腹術隻要有人問你就會毫無保留地教授出去,你說大家都是大夫,都是救人的。多一個人可以救更多的人不是更好嗎,那個時候我……”

他笑了笑,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又一次望向她的臉,溫聲道:

“雖然我們相處的時間不算長,但對我來說,卻仿佛過了一輩子一樣。與你在一起是我這輩子最豐富多彩的時候,你還真神奇呢,竟然讓我在不知不覺間把我會的東西全部教了給你,現在的你除了沒有我經驗豐富,畢竟我比你多活了十幾年,但就醫術來說。你與我是一樣的。這一點你要牢牢地記住。”

頓了頓,他接著說:“既然已經全部教給了你。也不差這最後一樣,雖然這一樣百仁堂的規矩是傳男不傳女,且都是由上代家主對下代家主口述傳承的。因為真正的秘方在祖墳裡,且規矩不容許落在書麵上,所以一般在上代家主退隱之前都會由下代家主跟隨半年至一年,以便背誦秘方。

我並非要讓你學會了之後去做什麼,我說過了,我希望你自由開心地活著,我隻是想傳給你,過後你想傳給任何你中意的人都可以,若是將來你有了像你一樣天賦異稟的兒女傳給他們也可以,一直傳承下去吧,百年流傳下來的能夠醫治人性命的東西,若是沒落丟失了,很可惜。”

停了片刻,他收斂起笑容,嚴肅地對她說:“百仁堂一百五十味秘藥的配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