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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醫 李飄紅樓 4083 字 2個月前

頭竟然敢靠近他們這些人,倒是有些膽氣,雖然嚇得像隻顫唞的小老鼠。他不認為會有小孩子敢拿這種事當兒戲跑過來送死,究竟是什麼驅使這個小丫頭乍著膽子過來的?楊讓的心中不由得好奇起來。

“會的,我治過羊癇瘋。”

楊讓見她回答得很堅定,點點頭,他心裡清楚,山陽縣的廟會非常盛大,隻怕大夫不好找,難得有一個傻乎乎的送上門來:

“你過來吧,隻是有一樣……”他的眸光陰森下來,冷冷地笑著,望著她,陰陽怪氣地說,“若是治不好,不僅是你,還有你所有的家人、%e4%ba%b2人,都要與你一起死,一個都逃不掉!”

他在“死”這個字上加了重音,如願看到她小臉發白,渾身發抖。

“那個……”阿依小心翼翼地開口。

“你若是現在說不治了,那你今天就彆想走出這條巷子。”

“……”阿依心裡開始第一百次後悔,連周圍的侍衛都有些同情這個自己跑出來撞到老鼠夾子上的小丫頭。

阿依的指尖顫唞得厲害,勉強壓抑下慌亂的心神,努力鎮定地走到正在發病的中年男人身旁。

這會兒她算是看明白了,她碰到了一群身份高貴卻不講理的“強盜”,雖然她心裡明了,從某些方麵來說,貴族和強盜的性質是一樣的。

阿依先將七爺的衣領解開,使他呼吸通暢,又從隨身背著的小挎包裡取出針囊,對著楊讓小聲說了句:

“這位大叔,我先幫這位爺減輕抽搐的病況,麻煩大叔把這位爺扶好了。”這個稱呼她也是在腦內考慮了良久才想出來的,很明顯發病的這個是爺,扶著他的人是仆從,若把仆從也叫做“爺”才有問題吧,而就年紀來講,也隻能叫“大叔”了,總不能叫“爺爺”。

楊讓活了四十幾年,還第一次有人叫他“大叔”,十分不喜歡地皺了皺眉,不過為了不打擾對方治療隻得隱忍不發。

手起針落,細長的銀針先刺入風池%e7%a9%b4內一寸上一寸,緊接著又分彆刺入頂中線、額中線、頂旁線、枕上正中線,顳後斜線,隨著細針緩慢卻精準地刺入%e7%a9%b4道中,七爺身體上病態的抽搐漸漸緩和了下來,雖然仍舊在發抖,雖然表情仍舊十分痛苦,然而病況肉眼可見地比剛剛好了很多。

這樣的手法讓周圍圍觀的人大吃一驚,連楊讓都有些意外,望著阿依隔在麵紗下那一張繃緊的小臉,隻感覺這個丫頭在摸上銀針的那一刻,周身的氣息忽然就變了,不再畏畏縮縮,亦沒有了恐懼與慌張,反而是自信鎮定,冷靜沉穩的樣子。

挺有趣的小姑娘!

☆、第三百零七章 強迫登門施救

醫書有雲,發癇者,小兒由來之惡病也,主要是由於幼小時血脈不斂,骨氣不聚,為風邪所傷,驚怪所觸,如哺失節,停滯經絡而得之。其候神氣怫鬱,瞪眼直視,麵目牽引,口噤涎流,腹肚膨緊,手足搐掣。醫理中認為,肝主筋,是以麵目牽引、手足搐掣為筋病,病因在於肝。肝性剛,最忌諱以剛藥壓製,宜育陰潛陽,以柔克剛,因勢而利導之,因此用柴胡那伽骨牡蠣湯最為合拍。

阿依一麵緩緩地運轉細針,一麵對楊讓說:

“這位大叔,麻煩你讓人去抓藥,柴胡二錢半,那伽骨、黃苓、生薑、鉛丹、去皮桂枝各九錢,水洗半夏、大黃各一錢、熬製的牡蠣九錢,大棗六枚,十二味藥除了大黃以外,四碗水煮取兩碗,再納大黃,更煮一二沸,去滓即可。另外這位爺需要換個地方,我要%e8%84%b1了這位爺的衣服來施針。”

她說得太快,又一連說了一串平常人聽不太懂的東西,導致在場的人全部一頭霧水,楊讓皺了皺眉,道:

“你剛剛說的方子,你再說一遍。”

阿依已經收回細針,聞言微怔,頓了頓才想起來不是每個人都能像她一樣,聽一遍藥方便能複述出來,急忙從挎包裡拿出一個固定在薄木板上白紙本,木板還栓了一隻用粗布包裹的炭條。隻見她拿起炭條抱著小木板,借著隨扈們提著的燈籠那微弱的光線。在紙上刷刷地寫下藥方,撕下來之後遞給楊讓,道:

“就是這個。”

楊讓接過來。看著上麵優雅雋秀的楷體字,雖然筆法尚有些稚嫩,但也是難得的好字,隻是由字看人,這樣的字風怎麼也不像是這樣一個小丫頭的風格,並且他覺得這樣的字體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楊讓將手中的藥方交給隨扈中的一人去抓藥。又沉聲吩咐:

“去讓馬車進來。”

早已停留在街道口的馬車在召喚下噠噠噠地駛進來,阿依望著那輛馬車。那一輛馬車的豪華與寬敞簡直已經不能被稱為馬車了,完全就是一座移動的小房子嘛!

車廂上高貴富麗的裝飾讓阿依瞠目結%e8%88%8c,滿目愕然,看來這位爺還真不是一般的不普通富貴。恐怕比不普通富貴還要更不普通一層。

楊讓在侍衛的協助下將七爺抬上馬車,回過頭,難得地露出了笑模樣,對阿依說:

“今兒還真是多虧了姑娘,姑娘請上車吧。”

阿依在看到馬車的一瞬間才想起自己是個姑娘,這樣冒冒失失地救人也就算了,還要跟著對方坐馬車去對方的住處,就算對方是病人她是大夫,可一個姑娘家這樣不顧後果地跟著陌生人走總歸有些危險。她踟躕了片刻。訕訕地道:

“這位大叔,那位爺病情發作時已經被我壓下去了,現在並不要緊。隻要找個有名的大夫再服了藥就沒事了,反正已經不嚴重了,我一個姑娘家,跟著陌生人走不、不太方便……”

楊讓沒想到她會扭扭捏捏地說出這樣一番話,本以為她又要推辭正想發怒,然而這樣的說辭卻讓他沒忍住噗地笑出聲來:

“依我看你的醫術就不錯。至於姑娘家嘛,一個姑娘家像你這樣冒冒失失的確有些缺乏家教。你多大了?”

阿依被楊讓狠狠地打擊著了,有些不服氣地小聲回答:“十、十五歲……”

“十五歲?”這完全出乎楊讓的意料,他以為她隻是少女老成,沒想到居然十五歲了,十五歲的女孩子已經算成人了,他愕然失笑,“你的醫術也不差,長得這麼差,難道是你爹娘不給你飯吃嗎?”

周圍已經有幾個聽了這話的侍衛忍不住竊笑出來。

阿依隻覺得天上掉下來了一個重重的什麼將她狠狠地打擊了,她垂著腦袋,從牙縫裡小聲地擠出一句:

“當然不是!”

“快上車,在七爺還沒有完全醒來之前你不能走。”楊讓收斂起笑容,冷冷地道,見她還想說,眸光一沉,陰惻惻地警告道,“彆試圖挑戰我的耐心,對你沒有好處,小丫頭!”

阿依渾身不由自主地抖了一抖,啞然,這位大叔好可怕!

跟著楊讓上了馬車,怯生生地縮坐在豪華馬車的一角,低著腦袋,忽然有種上了賊船之感,人果然不應該多管閒事!╩思╩兔╩在╩線╩閱╩讀╩

楊讓坐在床榻邊守著自己的主子,見這個小丫頭上車之後也沒有打量車內的陳設,也沒有緊張惶恐,隻是怯生生地像隻小耗子似的縮坐在一旁,雖然是怯生生的,但卻並不是畏首畏尾讓人心生厭煩的那種,使楊讓不由自主地掏出少有的反省之心,來反省自己是否對一個熱心過來幫忙的小丫頭太過嚴厲了些,想了一會兒,他含笑問:

“丫頭,你怎麼一個人在大街上閒逛,姑娘家即使今日是女兒節也應該有家人陪同,自己一個人偷跑出來若是遇見了壞人,可就吃虧嘍。”

“我是跟……我是跟兄長一起出來的,可是半路上走散了,中心大街上人又多,我怕自己被踩到,就想回去等兄長回來。”阿依留了個心眼,小聲回答。

她的話讓楊讓開始上下打量她的小身板,的確很容易被踩,他又開始想笑了,已經好久沒碰到這麼有趣的人說話了,頓了頓,他又問:

“你是哪裡人,山陽縣本地的還是帝都的人?”

“……我隻是路過的……”阿依絞著雙手,拘謹地道,頓了頓,見他還想問,直接一句話堵死了,“這位大叔,你不要問我這些嘛,我家大姐說了,不可以告訴陌生人自己的姓名、住在哪裡、家裡有多少錢,什麼都不能說。”

“……”楊讓呆了一呆,第一個感覺是這個丫頭有點奇怪,一會兒聰明一會兒呆傻,下一息又忍不住想笑出聲來,若不是現在的情境不適合大笑,他真的會大笑出來,他彎著眉眼問,“那我最後問你一件事,我家主子犯了急病,為什麼彆人都被嚇跑了,你明明很害怕卻要上前來?”

阿依愣了愣,看著他,一本正經地回答:

“因為我是大夫,既然是大夫,看見有人突發疾病,怎麼可以隻因為害怕就跑掉,治病救人是大夫的責任。”

“……”這丫頭是傻瓜,這是楊讓聞言心裡產生的第一個想法,雖然她救治了七爺也算幫了他大忙,不過大齊國竟然還有這等純粹的人麼,他望著她那雙黑漆漆的眼珠子裡閃爍著澄澈的光芒,隻覺得很無奈,頓了頓,難得很%e9%b8%a1婆地教育了句,“你這樣的想法不對,若對方是個壞人,你這個大夫也會義無反顧地去醫治嗎?”

阿依呆了一呆,緊接著忽然向角落裡靠得更近,雙手攔在%e8%83%b8`前,滿眼戒備地看著他,驚慌失措地小聲問:

“這位大叔,難道、難道你要把我抓去賣掉嗎?”

“……”已經多少年了,不,大概是這輩子從來沒有過的,楊讓在麵對一個人時忽然很想為對方的憨蠢抽眉毛。

這個丫頭果然是個傻瓜,他又一次確定了。

華麗的馬車快速行駛了約莫小半刻鐘,在一處從大門外看上去便十分雄偉恢弘的大宅前停下,雖然此地幽深寂靜,鮮少有人,因而看起來陰森森的,但是在黑燈瞎火裡,阿依還是為這樣的豪宅深深地震撼了一把,這裡簡直比護國候府和濟世伯府還要壯麗,壯麗得讓她呆呆地望著,心裡的不安比先前越發濃厚。

早有宅子裡的小廝抬了轎子來,楊讓在侍衛的幫助下將仍舊陷入昏迷,身體依然微微抽搐的七爺放進轎子裡,讓人穩穩地抬著,向大宅裡走去。阿依則跟著楊讓一路步行,在幽長寧靜得有些陰森的夾道中左轉右轉,最終跟隨前方的轎子來到一處高貴富麗,美輪美奐的院子裡。

足有濟世伯府的正房三倍大的房間,室宇精美,鋪陳華麗,紙醉金迷,令人耀眼生花。

七爺已經被楊讓等扶上了床榻,阿依也顧不得欣賞這屋子裡華麗矜貴的擺設,上前一步來,請楊讓將七爺的衣裳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