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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醫 李飄紅樓 4100 字 2個月前

領兵將術闊哲與他剩餘的幾十人輕騎隊斬殺於邕城的西城門下,一場持續了近一年的戰事終於接近尾聲,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清理戰場,等著越夏國的使節過來上貢簽條約以及送女人來和%e4%ba%b2了。

持續了數日的慘烈戰爭使醫帳內分外忙碌,即使墨硯帶領運糧隊抵達前線時,順便帶過來了許多軍醫,然而人手仍舊不夠用。

戰事持續了多久,軍醫們就在軍帳裡站了多久。直到前方戰事大捷的消息傳來,明明應該立馬便歡呼雀躍的場麵,受了傷正在將養的士兵們倒是挺歡呼雀躍的,帳內帳外的軍醫藥童們卻全都木著一張臉,呆滯著一雙也不知道多久沒有合閉,布滿了紅血絲的眼眸,眼袋發青,眼眶發黑,一個個走起路來跟飄搖的幽靈一樣。

大捷之後醫帳內依舊忙碌,大多數傷情已經穩定的傷員開始被陸續移往邕城,亦有紫蘇帶領幾位大夫前往邕城去接治在最後一場攻城戰中受傷的士兵。

秦泊南每一次都是墊後的,因為傷兵人數太多,即使是不致命的傷,往往也會因為拖延太久而漸漸惡化,秦泊南和阿依現在聯手接治的正是那最後一批人。

卻沒想到這一次竟然有人先找過來了,墨虎的副將也就是邱鶴的父%e4%ba%b2邱歸竟然%e4%ba%b2自前來,這個五大三粗,看上去便沉默寡言、謀略極深的漢子此刻竟然兩眼通紅,似還含著淚水,他來央求秦泊南救救他兒子。

阿依和秦泊南俱是一愣。

原來就在不久前,當邱鶴帶領前鋒營的人在邕城外攔截另一隊企圖趁亂衝出長城逃回越夏國的殘餘敗兵時,被敵方的左將軍一刀刺穿腹部,雖然最後那個左將軍還是被邱鶴一刀斬殺落馬,但邱鶴在回程的路上卻重傷昏迷,生死未卜。

紫蘇和石冉青都已經看過了,用了許多止血散都不管用,傷口太深無法進行縫合,還說恐怕是內臟已經破裂,救不得了。紫蘇則私下裡對邱歸說,讓他過來找秦泊南和阿依。

邱歸先前已經急得六神無主,他的年紀比墨虎小不了幾歲,卻隻有邱鶴這一個兒子,算是老來得子。想著自己一把年紀了,好不容易能有個出類拔萃的兒子,現在卻要在戰事即將結束時隕落,心裡那個難受。家中老妻老母愛兒成癡,當初了為了上戰場的事家裡差點鬨翻了天,邱歸老淚縱橫。紫蘇的話如醍醐灌頂,老副將便火急火燎地跑過來求助秦泊南。

秦泊南和邱歸因為墨虎的緣故雙方還算熟識,沒想到戰事剛剛大捷邱鶴竟然遭遇如此橫禍,皺了皺眉,他答應過去先看看,沒有看到具體傷情,他也不敢保證能不能治療。

也沒坐馬車,為了趕時間直接拉了馬來,阿依亦把她的春蔥從馬棚裡拽了出來。小赤也要跟,順著阿依的褲腳再次爬上來,盤在她的身上。

作為一匹馬,春蔥應該很怕毒蛇才對,然而春蔥偏偏與彆的馬不一樣,它是一匹反應十分遲鈍的馬,直到阿依已經跟著秦泊南縱馬進城,來到墨虎暫時落腳的知府衙門,阿依都下了馬了,春蔥這才從發呆中回過神來,一眼看見阿依肩膀上的小赤,哇呀呀一聲嘶鳴,轉身撂蹄子逃開了。

阿依的嘴角狠狠一抽,這馬怎麼一驚一乍的!

邱歸在前方引路,秦泊南匆匆地走在後麵,阿依背著藥箱小跑著跟上去,幾個人過了儀門來到一座不大的庭院,院子裡,墨虎、墨礬、韓辰、樂正楓還有好些個前鋒營的人都在,一群漢子通紅著眼睛不發一言,韓辰更是小綿羊似的淚眼汪汪的。

秦泊南也沒有過多敘話便進了正房,阿依在院子裡扔下小赤,剛要跟進去,卻被墨礬一把拉住胳膊。墨礬亦通紅著一雙眼睛,此時青得憔悴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往日的高傲和得意洋洋,他抓著阿依的手腕沉聲對她說:

“女人,你一定要把邱大哥救活了,不然我跟你沒完。”

他的心意是好的,這話卻不怎麼中聽。

墨虎直接提著墨礬的衣服領子把他拎回來,阿依也沒計較,背著藥箱進入正房。

邱鶴躺在一張床上,麵色慘白如紙,仍在昏迷中,他的身上還穿著軟甲,左側腰部血肉模糊。

秦泊南和阿依圍在他身旁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傷勢,邱歸候在一旁,心急如焚地等待著,卻見他二人麵色凝重,心頭一跳,隻覺得一陣絕望感排山倒海地襲來,劇烈顫唞的嗓音帶著哭腔已然破音:

“濟、濟世伯,阿鶴他……”

“極有可能是內臟破裂導致內出血。”秦泊南直起腰身,輕聲說,頓了頓,淡淡地望向阿依,“你怎麼看?”

阿依望了他一眼,凝聲說:

“腎臟破裂,內出血,失血過多,極容易引起腎臟周圍感染。”

秦泊南點點頭,眼裡劃過一抹讚許。

☆、第二百五三章 內臟切除術

“濟世伯,阿鶴他,治不了嗎……”邱歸極艱難地問出來,一雙顫唞的眼波緊緊地盯著阿依和秦泊南,希望能從他們的互動之間搜尋到一些希望。

然而令他絕望的是,他什麼也沒有從秦泊南的臉上看出來,就連阿依亦是繃著一張小臉讓他瞧不出半點端倪。整顆心都灰冷起來,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十歲,他無助又失望地仰起頭,滑落了一滴淚在飽經風霜滿是褶皺的臉上。

阿依感受到他身上濃濃的絕望情緒,望著他悲傷的表情,心裡發酸,很是不忍。又回頭望向躺在床上麵色慘白憔悴,已經一腳踏入鬼門關的邱鶴。雖然邱鶴平時不愛說話,但阿依卻和他們三個人很要好,因為阿依身材矮小又纖弱,韓辰、邱鶴和樂正楓他們當真是把她當成弟弟來照顧,有點什麼好東西都會毫不吝嗇地分給她,這也是為什麼在山上意外地捕獲一頭山豬時,阿依會把他們三個人想起來,要送他們烤豬肉。

阿依的心完全沒有她的臉表現得淡定。

在前線的醫帳裡呆了將近一年,她自以為看穿了生死,然而每一次麵對重傷不治的人死在她麵前時,她還是能聽到自己的心臟劇烈顫唞的聲音。

更彆說她私下裡與邱鶴關係%e4%ba%b2近,眼看著邱鶴重傷在床,她身為一個大夫應該要去接治,偏偏又不能治,那一種無能為力就像是被許多雙爪子抓破了心房。讓她無助氣憤又不甘心。

她凝望著邱鶴的臉,凝望了好一會兒,在床邊蹲跪下來。纖細的手指搭在邱鶴蒼白的脈搏上。

“濟世伯,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你可是妙手回春的神醫,你就不能再想想法子嗎?難道阿鶴他真的沒有救了,他明明還有氣息,難道我就隻能這樣,隻能這樣眼看著他……”眼看著他死去嗎。後半句話邱歸再也說不出來。

他滿麵悲色,用力地搖了搖頭。仿佛要將此刻的悲哀與凶險的詛咒全部搖散。緊接著他忽然抬起頭,滿眼哀求地望著秦泊南,充滿希冀地祈求道:

“濟世伯,你再想想辦法。阿鶴才二十一歲,我隻有這麼一個兒子,他祖母和母%e4%ba%b2也都一把年歲了,他到現在連成家都沒有,怎麼能就這麼去了!濟世伯,我求你了,你就想想法子救救阿鶴吧!”說到最後,邱歸當真要哭出來了。

秦泊南皺了皺眉,淡聲道:

“不是我不救。如果沒有傷及內臟,或是內臟損傷的創口並不大,還能有希望。可是以他現在的情況,腎臟的破裂程度太嚴重,一直在失血,恐怕整顆腎臟都廢掉了,即使是我,也無能為力。”

直截了當的診斷如當頭一棒。重重地敲擊在邱歸的腦袋上,差一點將他的天靈蓋敲碎。他臉色一白。如果不是正扶著牆壁勉強站穩腳跟,這會兒他定會%e8%85%bf軟跌坐到地上去。

阿依看了一眼邱歸的臉色,生怕他會當場心臟病發作。

她又看了秦泊南一眼,再回頭望向仍在失血的邱鶴,半垂下眼簾,眸中暗光一閃,忽然下定了決心,再抬起頭時,滿眼堅定地提議:〓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先生,切除吧!”

秦泊南像是早就知道她會這麼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雖然並沒有強硬地否決,但卻是滿臉不讚同地反對道: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像你那種知其然卻不知其所以然的手法,一步做錯他就會死。”

秦泊南從未如此嚴格地批判過阿依的醫術,阿依半垂下頭,頓了頓,卻再次固執地抬起來,認真地說:

“即使不切除,以現在的傷情他也活不了,切除掉還有一線希望。”

秦泊南皺皺眉,望著她堅定執拗的小臉,她的眼裡寫滿了鄭重與堅持。

阿依並沒有回避,她迎上他的目光,目不轉睛地望著他,聲音輕細卻充滿了重量地對他說:

“我練習了那麼久,或許等的就是這一天。”

她的話似勾起了秦泊南心中埋藏已久的某種情懷,他的眉心難得地皺得更深,一雙向來溫煦的墨眸前所未有地黑沉下來。

阿依有些不安卻又努力堅定地抿了抿嘴%e5%94%87,低著頭,輕聲說:

“先生,不要再猶豫了,時間不多了。這一次若是賭贏了,邱大哥就能活過來;若是賭輸了,我們也算儘力了。如果我們明明還有一線希望,卻因為有顧慮而不去做,讓邱大哥就這麼死了,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原諒自己的。

我並沒有懷著不尊重的心,要把邱大哥當成小貓小狗來練習手法,我隻是想儘全力試試看。身為一個大夫,不到最後一刻決不放棄,竭儘所能去做一切自己能夠做到的,那樣即使最後的結果並不好,至少也隻是難過卻不會後悔,這不是先生你告訴我的麼。”

秦泊南凝眉,沒有言語。

立在牆根的邱歸雖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是卻敏銳地抓住了阿依這番話的重點,邱鶴還能救,隻不過這最後一種法子比較危險。

邱歸的眼睛刷地亮了,一絲在絕望中突然出現的希望再一次將悲痛的他支撐起來,他一把握住秦泊南的手,大力地握著,鄭重地道:

“濟世伯,你不用有什麼顧慮,隻要你拚力一試,即使最後阿鶴他、阿鶴他還是不行,那是他的命,你還是我們邱家的大恩人。濟世伯,我知道阿鶴這傷太重了,可是、濟世伯,你就救救他吧!”

軍人特有的粗壯的大手重重地捏著秦泊南的手腕,他皺了皺眉,眼裡閃過一抹猶豫,看了一眼邱鶴,抬起頭對上了阿依那滿是期待如撒了一把星光的眸子,頓了頓,無奈地歎了口氣,看了邱歸一眼,淡聲說:

“邱副將,你是邱公子的父%e4%ba%b2,這話我必須提前告知,至於之後做不做由你來決定。邱公子腎臟破裂,可以說已經壞死了,若是任由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