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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醫 李飄紅樓 4050 字 2個月前

能平臥。隻能麵朝外側臥。

阿依卻麵朝內,一會兒閉著眼睛聆聽著在窗欞外呼呼刮過的山風,一會兒又睜開眼睛借著細微的光線,望著床裡一道從牆壁上垂下來的大紅色紗簾。

這道紗簾從前大概是裝飾用的,鮮亮大方,可惜經過歲月侵蝕早已殘破不堪。阿依無聊地伸出手指頭。隔著紗簾在牆壁上摸來摸去。窗外的風聲更大,隱隱的恍若狼嚎鬼哭。又似有人淒厲地喊救命,阿依似乎還隱隱地聽到了蟾蜍的叫聲,可是隻感覺了一瞬,那聲音就被風聲給蓋住了,再仔細聽卻沒有了。

阿依扁扁嘴,心想自己怎麼會幻聽出癩蛤蟆來了,難道是因為她太想癩蛤蟆了。攏了攏蓋在身上的鬥篷,她繼續漫不經心地用手指頭來回摩挲著紗簾後麵的牆壁,良久,忽然喚了聲:

“墨大人。”

室內太過安靜,即使墨硯知道她沒有睡著,她突然喚了這麼一嗓子打破了一直的沉寂還是讓他心一顫,嚇了一跳,皺皺眉,不想回答,卻在頓了頓之後輕哼了聲。

“謝謝你下來救我。”阿依麵衝著牆壁木木地小聲地說了句。

墨硯愣住了,他萬沒料到她會在兩人墜崖了大半天,又在一張床上躺了這麼久以後突然說出這麼一句,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若不是我,墨大人就不會掉下來了。”阿依摸摸鼻子,繼續慢吞吞地說。

墨硯沒說話,眼梢卻不著痕跡地向後望,手枕在臉頰下,鮮豔的%e5%94%87角淺淺地向上揚起。

“墨大人。”又沉寂了半晌,阿依忽然再喚了聲。

“嗯?”墨硯這會兒心情好了,這次沒有“哼”,而是嗯了一聲。

“你說出口在哪裡?”

“還沒找我怎麼會知道。”

“你猜。”

“水潭裡。”墨硯乾巴巴地回答了。

“真的?”

“那潭水是活的。”

“活的也未必就有出口,而且那暖泉也是活的。”

“那暖泉的位置不對,是出口的可能性不大……總之明天白天先找找看吧。”

“嗯。”阿依淡淡地出了一聲,頓了頓,有些擔憂地說,“也不知道護國候有沒有把軍中的奸細抓住。”

“你怎麼知道軍中有奸細?”墨硯眉一皺,問。

“那麼明顯傻子都看出來了,而且奸細大概不止一個。”

“哼,看你平時呆頭呆腦的,沒想到在這種事上反應倒挺快。”

“若是在這種事上反應還不快,那不就要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呢麼。”阿依扁扁嘴巴,“也不知道最近幾天護國候和越夏國會不會打起來,萬一又有戰事,若是我不在,石大人再撂挑子不乾,那就糟糕了。”

“就因為有你乾他為了置氣所以才不乾,你若不乾了他自然就乾了,身為禦醫他還必須比你乾得漂亮,否則你真以為我爹是吃素的。”

阿依默了半天,忽然憤憤地道了句:“說的就好像我不在會更好一樣!”她有點生氣了。

墨硯哂笑一聲,雙方陷入一片沉默,過了一會兒,阿依又喚了聲:

“墨大人。”

“……”大半夜的,墨硯這會兒覺得她有點煩人。

“你說原來住在這裡的那兩個人去哪裡了,是一直住在這裡死去了還是先是隱居後來又出山了?”阿依自顧自地輕聲詢問。

“……想必是出山了吧,這荒山野嶺,杳無人煙,住個三四年也許還新鮮,若要住一輩子……想必他們的隱居隻是權宜之計,再說若真是夫妻必會有子女,自己想隱居山林也就罷了,難道還要拉著兒女一起,剝奪他們接觸外界的自由麼。”

墨硯耐著性子跟她說話,忽然想起來她該不會是從墜崖到現在一直在裝作鎮定,其實心裡害怕,所以才跟他東拉西扯不想睡去吧。越想越有可能,再怎麼不正常她也隻是一個十來歲的小丫頭,會害怕也是很正常的,若是彆的姑娘碰到這事早就淚流成河了,他在心裡琢磨著要不要安慰她,可是該怎麼安慰呢?

他正側臥著在這邊苦思冥想,就在這時,忽然,隻聽細微的哢噠一聲,緊接著身後的阿依仿佛突然受到了巨大的驚嚇,竟兔子似嗖地彈跳起來,並順著這股力道平移竄到他這一邊。一切隻發生在一瞬間,幸好她因為過度緊張降落的角度不對,否則她絕對會再次一%e5%b1%81%e8%82%a1坐在他身上。然饒是她沒坐上,悲催的墨硯也被她這麼撲過來重重地一撞,好不容易才接上的肋骨又開始隱隱作痛。

他氣得直想罵娘。

此時的阿依卻十分“驚悚”地瞪著牆壁,她剛開始在牆上摸來摸去隻是因為閒著無聊,可是她萬沒想到自己摸著摸著卻在貼近床沿的地方隔著紗簾摸到了一個細小的凸起物。如果不是在黑夜裡這麼摸,隻怕還發現不了。她在摸上了那個凸起物時自然愣了一下,之後下意識往下一按,接著隻聽哢噠一聲,牆上落下來一個擋板,露出裡麵的暗格!

墨硯坐起身無語地問:“你又怎麼了?”說話間,順著她的手指方向望過去,也看到了那處暗格,輕咦了一聲,伸出手去將貼近牆壁的紗簾掀起來,果然是一個暗格,暗格裡似還有什麼東西。

阿依仔細觀察了一會兒,確定沒有危險,才悄悄地鬆了口氣。

墨硯已經蹭過來,將暗格裡的東西一一拿出來,阿依急忙給他讓出位置,看著他從裡麵拿出來的東西,一隻古老的紫檀木匣子以及一隻用絲帛包裹的長條狀物體。

阿依好奇地將紫檀木匣子拿起來,剛要打開,墨硯卻一把奪過去。正當阿依不滿地瞪著他,無聲地譴責他是不是想獨吞時,墨硯警惕地檢查過那隻匣子,沒感知到危險,他將匣子調轉一個方向,朝向對麵將匣子緩緩地打開。

阿依有些知覺他此舉的用意,心想不愧是刑部侍郎,一個陳舊的匣子也讓他這麼警惕。

墨硯已經將匣子裡的東西拿出來,一枚觸手生溫的羊脂玉佩,即使是在微弱的光線下依稀可以看到似有潺潺的水澤在上麵隱隱流動。

墨硯將床頭上的夜明珠拿起來照向圓形的玉佩表麵,玉佩並不是很厚,正麵是一簇形態妖冶的花刻,仿佛帶著幽深的魔性氣息。

這樣的花他似曾相識,卻又忘記了在哪裡看見過,正兀自狐疑,阿依忽然驚訝地說:

“咦,這不是外麵種的龍爪花麼?”

☆、第二百四四章 《黃粱醫經中》

墨硯一愣,將夜明珠湊近,再仔細地看了看,的確是院外種植的龍爪花沒錯。這一簇龍爪花花刻雕刻得栩栩如生,即使是用白色的羊脂玉雕刻而成的,卻依稀能感受到那大紅色似幽冥之火的深邃與妖嬈。@思@兔@在@線@閱@讀@

手指細細地摩挲上去,這一簇龍爪花明顯是用了浮刻的手法,即花紋是微微凸出來的,極富立體感與真實感,但是整體望上去卻又不會顯得突兀。指尖轉動之間,仿佛連花枝的紋路都能細細地感覺出來,若不是能工巧匠,隻怕無法雕刻出如此繁複逼真的花紋。據墨硯所知,能有這種工藝的工匠,隻有帝都的那一家百年玉器店。

墨硯的眼眸閃了一閃,還有這羊脂玉……

“墨大人,你在想什麼?”阿依葡萄似的大眼睛眯著,望著他呆呆地出神,問。

“沒什麼。”墨硯順手將玉佩翻過來,映入眼簾的卻是一隻運用了平刻手法微微有些內陷的“夜”字。

“夜?”阿依越發覺得好奇,“這個夜字是玉佩主人的名字嗎?”不怪她會這麼想,像這種隨身攜帶的玉佩大齊國人一般隻會雕刻兩種東西,一種是姓氏或名字,另一種就是自己的家徽圖紋了。

墨硯的思緒微微一頓,腦海裡仿佛有什麼東西一閃即逝,卻沒有捕捉到,於是他再次怔住了。

“墨大人,”阿依見狀當真有些生氣了。彆過臉去憤憤地鼓著嘴說,“這個暗格明明是我先找到的,你卻什麼也不告訴我。還騙我說沒什麼,這麼沒有協作精神,莫非你想黑吃黑麼?”

墨硯聞言,哭笑不得,手指無意識地細細摩挲著那枚羊脂玉佩,頓了頓,沉聲道:

“這一枚玉佩的材質。可以算得上是禦供級彆的羊脂玉了。”

阿依並沒聽明白他口中的禦供是什麼含義,隻以為這枚玉佩必是帝都的達官貴人們才能擁有的。從墨硯手裡取回玉佩,翻來覆去地看,說:

“這麼說這家的主人應該是帝都的貴人們了,也難怪會來這裡隱居。嗯,會隱居深山的多半曾經都是貴人。說不定這個是這裡男女主人的定情信物呢。”她極富想象力地猜測。

墨硯沒有理會她的猜測,他並沒有覺得那枚玉佩有什麼特彆的,若要說有些奇怪也就是那一簇龍爪花。據他所知,大齊國沒有哪一家會把龍爪花作為家徽,也就是說刻上龍爪花完全是玉佩主人喜歡的緣故。至於那個“夜”字,說不定真的是玉佩主人的名字呢,定情信物也不是沒有可能。

他對大齊國百年前的貴族閒著沒事出來隱居並不感興趣,伸手拿起床上的卷軸類物體。上麵裹了一層上好的大紅色絲絹,絲絹外還封了一層細蠟。墨硯也不客氣,直接去了蠟封將絲絹解開。阿依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他一點也不覺得自己這樣做很過分地將彆人家遺留下來的卷軸拆開。

“墨大人,這樣不好吧,就算主人已經不在了,咱們借住他們的房子又隨便亂拆他們的東西……”阿依底氣不足地小聲說,其實她對於這些東西也十分好奇。

墨硯沒搭理她。反而將那封卷軸緩緩地展開。他一手拿著夜明珠一手展開畫軸很不方便,阿依想了想。終是沒有抵抗住好奇心,幫助墨硯托起畫軸的另一端。

一軸並不算大的畫卷緩緩地鋪展開來,墨硯用手中的夜明珠照過去,上麵描繪的是一幅極具畫麵感的水墨畫,並沒有添加色彩。

畫麵中,一名身穿華服,氣質冷峻的男子正側著身子站在一片被龍爪花包圍的幽欄深處遠遠地凝望。棱角分明的線條硬朗宛如刀刻,冷若寒霜的眉眼卻似含著淺淺的哀愁。被他癡癡地望著的是一名已經遠去的女子,那女子隻有一抹纖細修長的背影,連側臉都看不到,從畫麵上唯一能看到的隻有一頭烏黑濃密垂至腳踝的秀發以及那一抹絕代風華的背影。

隻憑借一個背影就能給人如此深刻的印象,恍惚間,隻覺得那女子的姿容必是傾國傾城,豔冠群芳。

即使畫麵是黑白的,沒有其他色彩,但是冥冥中,卻仿佛看到了她那一襲火紅恍若幽冥之火宛如彼岸之花的衣裙,芳華絕代,豔色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