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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釵記 雲之風華 4110 字 2個月前

各國使節,封地藩王,曆朝老臣等普遍年紀比較大,資曆比較老的隨著皇上在舒嘯台,皇上在席上舉杯玩笑道:“朕知曉,很多人覺得宮中領宴怪沒意思的,拘束,禦前失儀一條,就放不開來吃喝。這回這般擺席,可是比以往自在了些?”

群臣連道謝主恩寵。拘束怕什麼,來西苑又不是為了吃喝,那是麵子,尤其站在舒嘯台的這批人,倍有兒麵子。

皇上滿飲了一杯,又朗聲對大總管謝闊說道:“你跑一圈,告訴兩殿兩閣的人,今日隨意些。”

謝闊躬身應諾,依次去合慶閣、永靖殿、吉祥閣、觀德殿傳了皇上的口諭。

皇上說了‘隨意’,大夥兒不能做到完全的隨意,也得儘量表現出隨意的氛圍。男人之間聚會,會出現的品詩,論文,鬥酒,劃拳,甚至是切磋拳腳等項目,都開了起來。

傅昵崢趁此機會,就走過去拜見了大舅舅沈惟佑和大表哥沈修瀚。武定侯大房是昨兒入夜才趕到京城,分彆多年第一次再見,傅昵崢很自然的和他們擠在一起,和沈惟俊之子沈修濤坐在了一起。

武定侯府就來了這三個人,畢竟武定侯已經致仕,身上沒有任何軍務政務了。

“三哥……”傅昵崢拉了一下沈修瀚,目光落在遠處的柴行樂身上。提醒沈修瀚注意這個人。

賜婚的旨意已下,但婚禮還沒有辦,而且柴行樂就是一個種花的,之前又早和平都公主保持了那種關係,乍然拔高了他的地位放在宮宴上。冷待他好像是蔑視了他駙馬都尉的身份,蔑視了他就是蔑視了平都公主,也不想營陵侯府上下是怎麼死的,可是和他太%e4%ba%b2近吧,又有阿諛奉承之嫌,所以走過柴行樂身邊的人不少,但又往往一杯酒就了事,儘了禮數客氣的很。

柴行樂置身其中,竟然有巍然不動的氣度。

重要的場所,尷尬的窘境,最能體現一個人的氣度,以柴行樂的生活軌跡,他有如此的氣度已經是難得了。

沈修濤觀察了一會兒,也是認可的點了點頭。

“我們也去喝一杯吧。”傅昵崢邀沈修濤同去。沈修濤看向伯父沈惟佑,未見沈惟佑表示意見,便和傅昵崢同行了。

傅昵崢和沈修濤先自報了家門,接著舉杯,柴行樂一如他私下練了千百次一樣,與來者相碰。

柴行樂和沈秀濤將要喝酒的刹那,傅昵崢卻掩杯道:“柴駙馬從開始到現在喝了有幾杯了?”

柴行樂一愣,隨後笑道:“第十三杯了。”

傅昵崢走過來的時候有注意到柴行樂為表誠意,上一杯是乾儘了,在座都是有家世地位擺著,想來過去十三杯都是乾儘的。傅昵崢善意的笑了笑,道:“酒量真好,換我都快醉了。”

柴行樂體諒道:“你們喝得少,練練酒量就出來了。”

穎寧侯之子傅昵崢隻有十二歲。柴行樂花了兩天,把除夕筵宴上將要出現的賓客倒背如流。

傅昵崢點了一下頭,卻是道:“我酒量不好,我不喝了,柴駙馬也少喝一杯,將來有的是機會。”

柴行樂聞言,不可察覺的鬆了他那股子緊著的弦。這是傅昵崢發出了日後相邀的意思,這是目前柴行樂收到的分量最重的邀請,畢竟傅昵崢全權代表了穎寧侯府,又可以理解成武定侯府的善意。

柴行樂鄭重的行了一個拳禮,把酒杯放下了。

傅昵崢和沈修濤退回座位,在半途被韓書囡劫道。

“韓大哥。”傅昵崢%e4%ba%b2切的招呼一句。穎寧侯傅旭以前叫韓昭旭,算是做了信國公府二十年的養子,這個交情不可謂不深厚,可是傅昵崢在雄州很少聽父%e4%ba%b2談及養父信國公,所以信國公府和武定侯府,在傅昵崢心裡還是分了%e4%ba%b2疏的。

韓書囡%e4%ba%b2昵的攬過傅昵崢,麵向他之前走過來的方向,那裡站著最顯眼的人物是趙翊蘅。

傅昵崢現在沒興趣和宗人府令的繼承者打交道,身體順著韓書囡攬的方向一避,倒是直接道:“我和我大哥還沒有說上話,容我先把話說了。”說著歉意的笑笑,按著原路離開。

韓書囡隻能不著痕跡的點頭。

傅昵崢是真的有話和沈修瀚,通過沈修瀚關心了大舅舅一家人,恭喜沈修瀚有了一個女兒,最後也是最重要的,問問沈家和傅昵崢同輩,就是修字輩的這些人除夕之後,正月裡怎麼消遣,傅昵崢表示要加入,他一個人在祿緣街真的很冷清。

沈修瀚當然無有不應,穎寧侯府人丁單薄,沈修瀚看待傅昵崢和看待%e4%ba%b2弟弟沒有兩樣。

筵宴自然有歌舞助興,不過對於在場的人而言,大部分家裡都養著歌舞伎,也請得起最有名氣的歌舞伎,再新奇的歌舞都見過,除夕筵宴上中規中矩的歌舞助興真沒有看頭,且台上的女子隻能看不能摸,對於很大一部分不懂得欣賞的人來說,真是一點意思都沒有。所以觀德殿一班文士變成了文鬥,對對子,合慶閣一群武將之家的子弟比上了拳腳。

傅昵崢也不是太會讀書的人,自然合慶閣對他的吸引力更大一些。

傅昵崢和沈修瀚沈修濤剛進合慶閣不久,趙翊歆也來了,他是從舒嘯台過來。

合慶閣、永靖殿、吉祥閣、觀德殿皆設有高座,那是皇上和皇太孫的位置,雖然兩位尊貴必定在分量最重的舒嘯台,保不齊也會產生走一走的意願。趙翊歆坐了高座受了眾人的禮,便讓大家繼續。

有皇太孫看著,合慶閣的武鬥更加賣力。

傅昵崢坐著的位置輕飄飄的飄進來高恩侯長子夏譯的一句話:“……劍一人敵,不足學,學萬人敵。”

言辭頗有不屑之意。

夏譯的言論得到了部分人的附和。在場大多數人,都想成為坐鎮指揮的將軍,而不是衝鋒陷陣,衝在最前麵和人單挑肉搏的武夫。

傅昵崢在他還沒有懂事的時候,就坐在他父%e4%ba%b2的肩上,看著三朵衛的那些什長,百夫長,千夫長,就是那麼敵過來的,尤其是什長,什長下麵九個人,隻要敵過了什長,就能自己做什長,十個什長,要競爭那個百夫長,也必須要有力壓百人的氣魄,才能做百夫長。可能到了千夫長,穎寧侯會開始從側重‘勇’,到側重‘謀’轉變,但是……

傅昵崢麵對著沈修濤,語音卻是剛剛好能傳到夏譯那邊,道:“劍一人敵,雖不及萬人敵,說‘不足學’,是過了吧。練劍,不隻是練劍練武,更重要的是練心。我父%e4%ba%b2的副將荊楠叔叔,劍法之快之厲在父%e4%ba%b2之上。荊楠叔叔每天出劍一千次,苦練十年才劍法大成,這樣非常人可比的毅力,是不足學嗎?”∴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傅昵崢的言論吸引了圍在夏譯身邊的人,其中一個隨口問道:“那他怎還是副將。”

“因為他是苗人!”傅昵崢很認真回答了這個問題。

荊楠是苗人,所以他在三朵衛,做到指揮使副手的位置,已經到頭了。

對方緘默。漢人將領是比異族將領更受重視,在場都是漢人,也不會刻意為異族將領張目。

夏譯正視傅昵崢,知道傅昵崢年紀小不想和他計較,但是傅昵崢主動來挑釁自己,夏譯也不得不理,道:“以你之見,萬人敵是不足學了?”

傅昵崢有點驚訝,這不是自己說的有問題就是對方聽的有問題,他剛才隻是表達了對‘一人敵不足學’的反對意見,不代表闡述了‘萬人敵是不足學’的觀點。

☆、第二百二十三章 鋒芒

驟然聽到傅昵崢不認同的聲音,而且對方幾句話就把人拉了過去,讓夏譯失了顏麵,最嚴重的是,傅昵崢說的‘毅力’二字,戳中了夏譯的心窩子。當年夏譯往西北護送馬匹半路被馬賊所盜,最後破財掩罪,事後夏譯去淇國公府謝了外祖父喬費聚在此事上的斡旋之恩,喬費聚看著才出來一臉憔悴的夏譯搖頭歎息,說了一句‘意誌不堅’,就是痛斥夏譯做事沒有毅力的意思,那種歎其無才無能的失望之情,讓夏譯恨不得掘地三尺躲起來。現在傅昵崢說了這兩個字,在夏譯心裡,就像舊事重提被人諷刺一般,不由再次開口嗆聲道:“‘劍一人敵,不足學,學萬人敵’,是太史公記載的話,是西楚霸王項羽的讖語,西楚霸王一介匹夫,隻會逞匹夫之勇,才落得烏江自刎的下場。”

傅昵崢有感覺到夏譯炸毛了,但傅昵崢不會小心的顧忌著夏譯敏[gǎn]脆弱的心理,而且傅昵崢麵對夏譯的咄咄逼人也是忍不下去的,從原來與夏譯側身轉到對麵而站,駁斥道:“西楚霸王有萬夫不當之勇,是學成了‘一人敵’;巨鹿之戰西楚霸王以少勝多,以弱勝強,我覺得西楚霸王也學成了‘萬人敵’。西楚霸王最後落得烏江自刎的下場,是因為他的對手是漢高祖,漢高祖善於將將,手下良將謀士無數,漢高祖能敵萬人敵,西楚霸王輸在這裡,當然贏不了漢高祖。”

夏譯在此忽然得意的笑了,道:“我還未聽聞漢高祖有一人敵的偉績,可見有了萬人敵,有了敵萬人敵,一人敵不足學矣。”

這是又被夏譯繞回了‘一人敵不足學’的胡同裡。這句話是錯的,那另一句話就是對的,這是什麼邏輯?傅昵崢思路清晰的很,沒有被夏譯繞進去,正色道:“一句紙上談兵死了四十萬兵卒,要是在場的諸位能一學就學成萬人敵,我自然佩服的五體投地。‘非知之艱,行之惟艱’,可見凡是做起來都是艱難的,一人敵和萬人敵,我隻取哪一件不太艱難而已。一人敵,笨鳥先飛,勤能補拙,鐵杵磨成針,隻要有毅力,積年累月的沉積總能看到一點成績,就算什麼也沒有學成,傷到的隻是自己,與他人無關;而萬人敵,單有毅力是遠遠不夠的,天賦,性情,閱曆,試煉……領兵千萬,拿很多彆人的性命為自己的‘萬人敵’做試煉,我想儘量準備的周全一些,再出手比較對得住自己和他們的性命吧!”

傅昵崢的話不可謂不犀利,尤其是那句‘性命’,夏譯被盜馬,他自己倒是全手全腳的回來了,跟去的護衛死傷了大半兒,關鍵是那些護衛還不是高恩侯府培養出來的,是從妻族興濟伯府和外祖家借來的,以至於他不僅被外祖父嫌棄,在妻子段氏麵前也是多年抬不起頭來。事過多年,現在夏譯試著從烏龜殼裡走出來,被傅昵崢一句一句駁斥,聽入夏譯的耳內都成了諷刺,想儘量保持風度,也保持不住,臉色不由自主的難看了起來。

在場都是及有眼色的,沈修瀚給了沈修濤一個眼色,沈修濤會意,拉住傅昵崢的衣袖附在他的耳邊,用僅僅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話,雖然有些刻薄,卻是言簡意賅:“那位一人敵,萬人敵都沒有學成,你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