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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釵記 雲之風華 4081 字 2個月前

“可意兒?”趙翊歆也品味著,卻沒好氣的道:“可人家和他是摯友,子期一死,伯牙斷琴。伯牙和子期,是摯友嗎?隻是摯友嗎?我怎麼沒有那麼好的摯友,摯友沒了,最喜歡的琴都不談了?”

趙翊歆明顯在糾纏,馮撲不敢不接話,又不得不接話,還怕接錯了話,道:“小的從小挨了刀子,這種問題,小的一輩子也不會懂了。伯牙和子期,活著還是死了?若活著,爺傳他們來問一問,一問便知。”

趙翊歆笑道:“若他們活著,我不會傳來問嗎?”

趙翊歆轉喜了,馮撲才試探著道:“若爺不喜歡那個小舉人,看著礙眼,把他遠遠的打發出去就好了,憑他有多大的能耐,也抵不過爺看著順眼。”

趙翊歆冷哼道:“都遠遠的在千裡之遙的南邊了,還日夜惦記著……”趙翊歆的腦袋轉了一個彎,道:“嘿,爺讓那個人,大小齊登科,給他個進士,再給他個,如花似玉的河東獅,看她還怎麼惦記。”

情竇初開而未覺的趙翊歆,天生霸道的性子,想要什麼東西,就要把那個東西,都搶過來。趙翊歆想要夏語澹的注意,就要把夏語澹所有的注意全搶過來,一點的不給那個小舉人留著,伯牙和子期,管他們是摯友,還是彆的什麼關係,都得拆了。

趙翊歆定下了主意,才正式起床了,穿好了外衣,吃了早飯,出門回宮了。

趙翊歆對夏語澹說,自己是‘沈子申’,也不算騙她。趙翊歆確實給自己辦了一張‘沈子申’的戶籍,出宮在外,都用‘沈子申’的名字,還用這個戶籍,花了四千兩,在藤蘿胡同買了一小小棟,獨院平房,趙翊歆昨晚就在藤蘿胡同睡的,本來想和傅昵崢住這裡的,可惜那個小沒良心的,鬨著要回雄州。

夏語澹永遠不會知道,她差一點,好心辦了壞事。

五天,夏語澹全撲在了答應趙翊歆的那幅畫上,要讓驢拉磨,要給驢吃飽,夏語澹要給趙翊歆畫張好畫,還要過了先生那道關。在忐忑中,仇九州倒是答應了代為轉交。

去年的場景,夏語澹正麵對著趙翊歆,真正看在眼裡的,隻有趙翊歆,傅昵崢隻聞其聲。現在重作此畫,夏語澹掙%e8%84%b1出那個視線,三百六十度角,觀看了整個場景,調了一個四十五度角來畫。

畫裡,少年背著一個小人,小人背著一個包袱。

趙翊歆筆直的身子,大半張臉,好似背過傅昵崢無數次,表情自然,右手解著右腰側布帶的借口,左手向後背,托著傅昵崢的%e5%b1%81%e8%82%a1,防止布帶鬆開的時候,他從背上掉起來,傅昵崢小半張臉,貼在趙翊歆的肩膀上,一隻手捂在懷裡,一隻手抓了他的包袱。

夏語澹所畫的,不是視線裡看到的,但夏語澹畫出來的,比視線裡看到的,更加深刻。

這幅畫,從技法上,還待提高,從氣韻上,已經生動。

孟鮮亦陪著仇九州觀賞此畫,問道:“先生要把此畫轉贈出去嗎?”

“小兒女之情,不能嗎?”仇九州動手卷畫。

“喬老國公,老謀深算!”孟鮮手壓在畫上,道:“老國公一片愛女護幼的慈父之心,便是為此,背上了操作裙帶的惡名,也無怨無悔。可是先生,先生局外之人,何必趟這攤子渾水。”

仇九州覆著孟鮮的手,道:“我自幼,便想平淡過完一生,無意專研致用之術。你一向多病,又多情,不適合混跡官場。你我本是閒雲野鶴之人,逍遙於九州,奈何十年,困在這名利場中,受各方追逐。”

孟鮮抱愧道:“是我誤了先生!”

“你在怕什麼,怕操作裙帶的惡名?還是怕,求不得的情傷?”仇九州眉目疏朗,笑道:“若是前者,你我坦坦蕩蕩,何須懼怕可能的惡名,若是後者,情還未起……”

“我隻怕,情不知所起。”相交十幾年,孟鮮第一次和仇九州,在這樣重大的事情上,發生分歧。

“若情已起,不好嗎?”仇九州後退一步,道:“皇上,愛重太孫!太孫的身上,留著趙家人的血,也留著……”仇九州長歎一聲,不忍道出,“皇上把他幾十年,幾代人,無處承載的情懷,都移情到了太孫身上。皇上在太孫身上,看著他們的影子,皇上在太孫身上,獲得了內心的安寧,可是,太孫呢,太孫的情懷,何處承載!”

“太孫,是個心地善良的孩子!”孟鮮觸動道。

“孤懸於高位,若太孫的情懷無處承載而偶生激憤,誰能承當這個後果,這又是從何處開始錯的。”仇九州感慨道:“帝王視為天子,上天之子,其實,與普通人有何區彆。人生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彆離、求不得,躲得了哪一條?”

孟鮮默默無語。

仇九州平複了一番情緒,再為太孫說話道:“怨女說,世上男兒皆薄幸,更甚者,最是無情是帝王。你我同為男兒,應當有彆的體會,男兒皆非薄幸,而是此情無寄。”

“尤其是帝王,至尊之位,環繞在側的女子,多的是驕奢%e6%b7%ab逸之女和虛榮淺薄之女,鮮有能在性情,才情上和帝王和諧長久的。自然,這不是那些女子的錯,也不是帝王的錯。可是,那個位置高寒孤寡,若無人做伴,多麼……悲苦!”

作者有話要說:情呢,不單指愛情,而是所有的情哦!

☆、第九十一章 寫生

贈送了畫,一月內,夏語澹又見了趙翊歆兩次。再見的兩次,夏語澹沒有提及溫神念,提多了上杆子,倒顯得溫神念有過於巴結的之意,而且,人人重諾,何況讀書人。趙翊歆應了,就會遵了。

趙翊歆去錦繡坊拿了繡件,與欽天監正的幼子古傳益攜行。

欽天監正是正五品,五品官在京城算芝麻小官,可架不住古家受皇上的器重,欽天監正古大人的幼子古傳益,還是太孫的伴讀之一。

據說古家家風純樸勤儉,和彆的官宦之家比,到了清苦的地步。

據說古大人為官二十年,沒有收過一次禮,也從不在家中,以婚喪添丁的理由,而大宴賓客,最多自家%e4%ba%b2戚湊一桌吃個飯,日常開銷全靠正五品官的年俸和皇上的賞賜度日。

據說古家一共五口人,古大人夫婦加二子一女。全家連門房,廚娘算上才七個下人。全家用的下人,比侯門一個不受寵的庶女身邊的人都少。古家那麼清苦,古大人也養不起妾和通房了。

據說古大人的長子古傳略年十七,今年考中的舉人,正準備明年考進士。古大人的女兒預備著定%e4%ba%b2,正準備嫁妝,經趙翊歆介紹,在錦繡坊買了幾匹實惠布料。

如此一來,溫神念順著趙翊歆,古傳益的線,就搭上了正在備考的古傳略,兩人一見如故,切磋了幾次文章。

古家是在皇上心裡掛了號的,古傳略應考,要麼不中,要中絕對在一甲和二甲,絕不會給他個三甲同進士,同進士如夫人,這是皇上給一些官宦子弟的體麵,不會讓他們成為如夫人的。夏語澹怕溫神念考不上進士,更怕一考,考到了同進士。商賈之家出來的同進士,進士的最底層,待官都不知道何時可以待到,即使待到官職,一生怕隻能混跡在六七品,還是地方上的。這不是溫神念所求的,也不是夏語澹希望的,溫神念,必須考進二甲!

溫神念不會違心說假話,他說和古傳略一見如故,就必定相談甚歡。這屆春闈據傳有四千人應考,三甲共取兩百人,要考中二甲進士,四十取一,已經不是四書五經吃透了就能考入的,考的是心態和運籌。

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夏語澹和趙翊歆那麼一提,便讓溫神念和古傳略結識了,夏語澹不能再滿意了。

趙翊歆果然靠譜!.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夏語澹正在收拾畫筆,說曹操,曹操到,一隻畫筒橫在夏語澹麵前。

“是什麼?”夏語澹放下畫筆,雙手接過畫筒。

趙翊歆有點洋洋得意,道:“你的畫,先生轉交給我了,我很滿意。我也不能白收你的畫,所以,我想了幾天,畫了幾天,也贈你一幅畫。”

怎麼是白收呢,溫神念的事就是贈禮,不過,夏語澹沒有謙虛的說出來,而是笑著迫不及待的邊打開畫筒,邊道:“師兄早說會有回禮,一日日的,禮也沒有回來,我想師兄不會忘記了,必是費心畫著大作……”

一張色彩絢爛的百花圖,圖中一隻孔雀高傲的拖著尾巴走在百花叢中,因為走在百花叢的陰影裡,孔雀美麗的羽毛被遮掩了,隻看到棕青二色,隻是孔雀身在絢麗的百花叢,依然維持著高傲高貴的姿態,視百花為從屬,它雖然位開屏,也知它開屏之後,光彩勝過百花。

憑著一絲直覺,夏語澹拿著畫就笑了。

趙翊歆一臉嚴肅,道:“怎麼,我的畫很好笑嗎?”

“不是,不是!”夏語澹連連否認,收了笑容,努力端出和他一樣的一張嚴肅臉,道:“百花,花開花落,短則幾刻,多則不過幾旬,雖則美麗,皆一開而消逝,怎及得孔雀,比百花美豔而長盛!”

趙翊歆點頭,嘴角含笑,在夏語澹細細觀賞過,準備卷起來的時候,忽然道:“所以,不要再留戀百花了,欣賞孔雀就好!”

夏語澹驚得手差點拿不穩畫,麵頰微熱,儘量鎮定的低頭卷畫。他又說了肯定句,就當他是自說自話。夏語澹不管趙翊歆此言,是調?戲之言,還是真心之言,欣賞?不是夏語澹想要欣賞誰,一個古代高門庶女,就能死盯著男人欣賞的。

當男人向女人表示好感的時候,女人接受是成其好事,女人拒絕是欲迎還拒,隻有毫無表示的時候,才是肯定的拒絕。我對你沒有好感,所以,我感覺不到你的好感。

趙翊歆等了片刻,沒等到夏語澹搭理自己,就有些不高興,又鼓了一回勇氣,正要說話,仇九州進來道:“好了沒有?”

“馬上,馬上好了。”夏語澹眼掃了一遍桌案上的畫具,確定沒漏一樣,才從桌案下的櫃子裡,拿上來一個木匣子,專業的畫具收納箱,一支筆,一段墨,一塊硯,一個碟,各自歸位,提起來,像大夫出診提的診箱。

“你們要乾嘛去?”趙翊歆這才意思到,剛才夏語澹在準備出門。

夏語澹裂開嘴笑道:“出遊寫生,今天先生要帶我外出寫生!”

趙翊歆驚訝的看夏語澹,再轉過頭看仇九州道:“先生,這不公平,我跟從你兩年,還不能出遊學生,她來了不到兩個月,就能出遊寫生了?”

趙翊歆十歲溜達出宮,學了兩年才到出遊寫生一步。

仇九州看著夏語澹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