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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釵記 雲之風華 4120 字 2個月前

腦洞大開,嘖嘖點評的樣子,趙翊歆一臉驚奇。兩人腦回路一時沒對不上,趙翊歆以為夏語澹會在乎的,侯門小姐會在乎的東西,夏語澹根本不在乎。

國法家法在前,夏語澹沒有個人私產,也沒有多少財產繼承權,不被父母喜愛,沒有%e4%ba%b2兄依靠,在夏家內部,無論積攢了多少錢,籠絡了多少人,利益衝突一起,就轟塌了,虛浮在表麵的東西,被石頭一砸就碎了。

趁著現在,能動一動的時候,夏語澹要放眼夏家之外,投資在和夏家沒有利害衝突的人裡。溫家是最好的選擇,有錢財,有能力,有品德。

溫神念溫持念,從小就有野心,要光大溫家的門楣,士農工商,士一直是溫家奮鬥的最終目標。

夏語澹要在自己有能力的時候,有一點是一點的,澆灌溫家這棵大樹,將來溫家長成了參天大樹,念著夏語澹澆過的一瓢水,也能借她乘涼。

這點良心,溫家該有的。

所以,繞那麼大一個彎兒,冒著被人指摘的風險,夏語澹也要給溫神念,爭取一張入名利場的門票。

信念堅定的夏語澹一臉淡然,先把溫神念摘乾淨,道:“我和那位溫家公子,相識在我六歲,相交四年,至今彆離三年有餘,期間書信不傳,他並不知道我在為他籌謀。”

趙翊歆不知哪裡憤懣,怪聲道:“那敢情好,青梅竹馬的感情!”

夏語澹偏偏還點頭,卻是苦澀一笑,道:“我和他,並不相配,因此,從一開始,就沒有男女之間的情狀。溫公子,他骨子裡,是個傳統的士大夫,為了光耀門楣,他可以委屈自己,他不喜歡八股文章,為了科舉,還是一心撲在那上麵。他十六歲中舉,若能在十七歲中進士,一個男子,多麼美好的年華,大小登科!我……我是家中庶女,我的家,是當朝第一外戚,聽著名聲顯赫,可並不能給他的仕途,帶來長久的,深遠的幫助。我和他,不合適!”

外戚,真正有誌的讀書人,有同門,有恩師,不會主動和外戚沾邊,雙方,兩個圈子。

夏家二房,史氏,翰林之女,廖氏,翰林之女。兩家翰林和夏家聯姻,也隻是維持了史家,廖家,平穩的狀態,和溫家這樣處在激進的家庭,是不一樣的。

有喬氏這座大山壓著,大房最好的人脈資源,輪不到夏語澹使用。至於二房,夏語澹不是不想去奉承二房,可是,二房的心%e8%83%b8,天天把女子的賢惠大度掛在嘴邊,連喬氏的台子都要拆,自家的孩子都中不了進士,能幫扶一個隔了房的侄女婿?

所以,夏語澹隻能在外麵繞彎了。

趙翊歆更加憤懣,這回還為夏語澹憤懣道:“既然如此,他的大小登科,是他自己的事,是好是壞,無你無關,你就彆為他白效力了。”

夏語澹不能把內心的隱秘,告訴他,隻能看著秋風颯颯,道:“俗話說,遠%e4%ba%b2不如近鄰,我曾經孤懸在夏家,和溫家倒是近鄰,近鄰四年,此情日夜不忘。還有一句,至%e4%ba%b2不如摯友,至%e4%ba%b2,從老祖宗下來,有血緣關係的,都是%e4%ba%b2人。摯友,子期一死,伯牙斷琴。我和他,沒有男女的情狀,也有朋友之誼……”

說到這裡,夏語澹收起傷感,調侃的笑道:“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當哥們兒,不比當女人更好嗎?他已經走了九十步,還差十步,我能幫的,自然要儘力幫一幫的,可惜我是男子,不能走出去,不然,我早出去了,也不用看你剛才,鄙夷的目光!”

最後五個字太重了,趙翊歆急忙辯解道:“我沒有鄙夷你的意思,是你說的話,做的事,讓人浮想聯翩……”

那麼倒貼上去!趙翊歆及時刹住嘴。

夏語澹打蛇隨棍上,道:“是我不該,是我讓人誤會了,是我該的。那‘說來話長’,我也已經一句句的說清楚了,你以後看著辦吧。”

夏語澹不能再一味的厚著臉皮,強一個見過第一麵的師兄了。厚著臉皮說了一車話,極限了。若非之前看著他人不錯,會照顧彆人家的弟弟,能聽進去彆人的建議,做事說話,還有股子跳%e8%84%b1,不受俗禮拘束的自由之氣,夏語澹也不會頂著招人鄙夷的目光,那麼推心置腹。

沒有辦法了,既有所謀,就要承擔風險。夏語澹又怕自作聰明,隻能做個坦白狀。

“沈大郎,六姑娘,可以吃飯了。”這時孫老伯擺好了飯菜。

兩人同桌分餐,鯽魚豆腐奶白湯,黃花菜草菇炒蛋,蒜苗炒肉,清炒冬瓜,三菜一湯,一副三寸碗碟,一個六寸冒著熱氣的飯桶,孫老伯招呼過一聲,便退了。前麵的夥計也在等著吃飯。

管你在家如何使奴喚婢,拜了仇九州的門,奴婢都留在門外,彆在店裡充少爺小姐。學畫時,磨要自己研,紙要自己裁,筆要自己洗,吃飯時,飯也要自己添。

夏語澹和趙翊歆站在飯桌邊。趙翊歆不動,夏語澹也不動,夏語澹是讓著他先盛飯的意思,他是師兄嘛。

趙翊歆覺得夏語澹太沒有眼力勁了,下巴一抬。

夏語澹懂了,連忙狗%e8%85%bf似的,拿過他的碗,替他盛了滿滿一碗飯,把筷子擦一擦,殷勤的順著他的手擱在碟子邊上。

趙翊歆坐下動筷了,夏語澹才給自己盛了滿滿一碗飯,坐下吃飯,保持著和趙翊歆一致的吃飯速度。

一碗飯吃完,不用趙翊歆再揚下巴,夏語澹就拿過他的碗,再添滿滿一碗,然後,自己添了半碗,保持著和趙翊歆一致的吃飯速度。

半碗飯吃完,夏語澹起來添飯,又先給趙翊歆添一碗,她添半碗。

個人的三菜一湯,都吃掉八|九分。

吃完了飯,趙翊歆大爺兒似的,站起來就去畫室了。

其實,夏語澹也可以那麼走了,飯桌由孫老伯收拾。隻是基於前世吃完就立即收拾的習慣,夏語澹看不得碗盤就這樣狼藉的放在飯桌上,少不得賢惠一點,把剩菜倒一處,碗筷疊起來抬去廚房,擦一遍桌子,才算完事。

趙翊歆人在畫室,遲遲不見夏語澹跟著進來,其實,他自覺‘遲遲’等了很久,夏語澹做事麻利,隻有幾分鐘而已。趙翊歆以為夏語澹走了,又從畫室出來,看見夏語澹在擦桌子,趕緊躲在門後看她。

夏語澹擦了桌子就走了,走到一半,又折回來向畫室去走,趙翊歆兩步一竄,端正的坐在了畫室裡。

夏語澹在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大方的道:“我姓夏,字語澹。”

趙翊歆也不拿喬,寫下了‘沈子申’,隻寫不說。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你們不說夏語澹消極過日子了吧。

☆、第九十章 情起

天色昏暗,漸明的白光從窗戶裡透過來,隨著太陽升起,白光漸變成軟金色。

趙翊歆打了個哈欠,光%e8%a3%b8著身子,慢慢的從床上坐起來。

值夜的馮撲在趙翊歆打哈欠時,就一個無聲的鯉魚打挺,起床伺候著。⊿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先給迷迷糊糊的趙翊歆披了一件烘暖的大襖,接著跪在床榻邊,把一個青瓷夜壺送到趙翊歆的被窩裡,聽完了嘩嘩一陣響聲,再把夜壺取出來,擰了熱帕子給趙翊歆擦手。

撒完了尿,趙翊歆清醒了,甩掉大襖,正經把中衣中褲穿上,伸出一隻手。

馮撲意外於趙翊歆這麼急切,連忙把四更時分傳進來的一打紙交在趙翊歆的手上,支開窗子。

那一張張紙,從夏語澹還在娘胎裡,記載到她十三歲。有繁有簡,夏語澹在京城的頭尾幾年,詳細一點,夏語澹在和慶府的幾年,半天不夠查的,簡單一點。

趙翊歆一目十行,雖然一目十行,字裡行間的意思,他也理解了,記著了,看一張紙,揉一張紙,扔下床。

馮撲撿一個紙團,撿一個紙團,投在炭爐裡。

“高恩侯的女兒,還算她有點自知之明,知道不配。”趙翊歆任性的說了,說完又自己賭自己的氣。要是承認了夏語澹連那個小舉人都配不上,好像是在罵自己?自己連小舉人都不如?

夏語澹和溫神念沒男女之間的情狀,趙翊歆是滿意的,可因為夏語澹自知配不上溫神念,而無法產生男女之間的情狀,這個感覺怎麼怎麼說不對呢。趙翊歆回想和夏語澹的對話,怎麼有種感覺,在夏語澹心裡,自己連個小舉人都比不上?這個感覺太不對了!

趙翊歆的感覺是對的,在夏語澹心裡,結識多年,被寶押的溫神念,當然是匆匆見過兩次麵的趙翊歆不能比的。

趙翊歆揉了一下臉,馮撲遞上一塊熱巾子。這幾年,伺候的趙翊歆最舒心的,馮撲認第二,沒人,王喜也認不了第一。一個人,一溜溜的,能把趙翊歆吃喝拉撒睡,全部伺候過來。這不,從趙翊歆醒來開始,他手腳就沒有停過,趙翊歆要什麼他做什麼,還能舉重若輕,忙得沒有一點多餘的聲音。

趙翊歆接了熱巾子捂著臉,道:“錦繡坊裡的繡品,下個月我自己去取。”沒夏語澹提醒,趙翊歆還真不會再去錦繡坊,去年他就把這件事情交給馮撲記著了。

趙翊歆交代的事,不管多久的之前交代的,馮撲都記在心裡,給趙翊歆換了一塊熱巾子道:“錦繡坊走了大運了,能讓爺兩次,貴腳踏賤地。”

換了三次熱巾子,趙翊歆的臉才算洗好,馮撲拿過一盒羊油麵脂,趙翊歆嚴肅著臉道:“爺還要用這玩意兒?”

十三歲的趙翊歆,容貌俊美,膚滑入緞,在夏語澹心裡的評價‘貌若好女’,就是長得好看到,女生男相,比女人還漂亮,其實,趙翊歆自己也覺得,他長得不夠剛毅,不夠爺們兒,他也不想想,十三歲的男孩子,能爺們兒而到哪裡去。他不想長成這樣,不過,他祖父一再對他說,他外祖母,他生父,少時都是這個樣子了,漂亮到男女莫辯,之後,會好的!

“爺不用這玩意兒。”馮撲%e8%88%94著臉笑道:“可是秋冬風乾,爺好歹用一點,爺的臉尊貴,要是被風吹皴,倒是我們伺候的人,不會伺候,讓爺損了儀容。”

趙翊歆閉著眼睛微抬起臉,馮撲以最快的速度,勾出一塊,給趙翊歆塗了一層薄薄的,隻有保濕的潤膚作用,沒有任何香味麵脂。

“先生,新收的小師妹,要抬舉一個江東來的小舉人,你說要不要幫著抬一抬轎子呢?”

馮撲已經知道了,那位‘小師妹’比殿下還大兩個月,是高恩侯府的六姑娘,笑著接話道:“爺什麼身份,想遞話的人,連門都摸不到。抬舉不抬舉的,還不是爺一句話的事。爺覺得,這六姑娘可意兒,就說個字,爺覺得,這六姑娘沒意兒,就彆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