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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羅之獄 顏昭晗 4157 字 2個月前

的人物,正好我碰上了三淩先生,我覺得我們可能很合適……”

“我在山下廟中看到了閻摩羅闍,他受了重傷,是不是你乾的?”

“不是,我怎麼會對昔日同門下手?都是三淩先生打的。”林明思趕緊攤開雙手以證清白,樹枝啪嗒落到了地上,聲音倒把薄子夏嚇了一跳。

“你這算是背叛了修羅道,修羅道不會放過你的。”薄子夏歎口氣。她覺得林明思活這麼大還沒有被人打死實在不容易。

“隨便吧。有刺激的人生才叫人生。”林明思低頭撿起樹枝,繼續往樹林深處走去,薄子夏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不知道是往山下走,還是上山去看淩令靈和合德打得怎麼樣了。幾經猶豫之後,薄子夏慢慢地轉身,向山頂走去。

合德欠了她的,如果要討還,也應當由她薄子夏%e4%ba%b2手討還,旁人更無資格置喙。

才走了沒幾步,薄子夏忽然感覺到身後有陣風刮過,她還沒來得及閃躲,頭上便挨了重重一下,頓時眼前天旋地轉,金星亂閃,薄子夏後退了兩步,摔倒在雪地上。

“舍脂讓你往山下跑,你為什麼就不聽話呢?”林明思扔下手中的樹枝,在衣襟上擦了擦手,俯身抓住薄子夏的腳踝就往山下拖去。薄子夏掙紮著,想依靠著手肘讓自己坐起來,然而林明思那一下子打得不輕,薄子夏越是用力掙紮,身上便越發無力,直至失去了全部的知覺。

作者有話要說:

☆、選擇

薄子夏以為自己會做噩夢,然而當她睜開眼睛,看著陽光實實在在從窗外照進來時,才發覺自己還活著,躺在厲鬼道的客房中。

她小心翼翼地坐起身,摸了摸腦袋。林明思下手還好有度,沒有把她打死或者打傻,頭上也並無傷口,隻還有些疼痛。

薄子夏回憶昨晚所發生的事,不知道合德跟淩令靈最後打出一個什麼結果。如果合德落敗,淩令靈一定會殺她的,想及此處,薄子夏覺得有些難受,好像是冷風從窗縫中灌進來,直吹到心裡一般。正在想著,房門忽然被推開,央金端了盆熱水進來。

“阿妹,你醒了?”央金驚喜地放下水盆,坐到薄子夏身邊,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和臉頰,像是確定她安然無恙一般,“天還沒亮的時候,有人發現你倒在道旁的雪地上,萬幸是沒什麼事。你昨晚到底怎麼了?”

“沒什麼。”薄子夏站起身,準備往房外走,走出去兩步,忽然回頭問央金,“師公回來了嗎?”

“沒有。”央金茫然地搖了搖頭,“厲鬼道的門人都沒有回來,除了你。”

薄子夏料得那些人是凶多吉少,合德也不知是生是死。她大步往門外走,央金拉住了她:“阿妹,你要去哪裡?你的身體還沒有恢複,不要四處走動。”

太陽光從門外照進來,恍惚得像是另外一個世界。薄子夏閉上眼睛,忽然笑了起來。她一直都盼著這一天,舍掉了所有的牽掛,隻為了做一個了結。沒有人強迫她,也沒有人能再用籌碼要挾她。薄子夏頓住了腳步,摸了摸懷中,頓珠的東西都還在,用布包好了,便取出來,交還給央金。

“這是你哥哥的東西,請你幫我還給他。”薄子夏想了想,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便微笑道,“再見。”

“他把天珠給你了?”央金微微一愣,隻把轉經筒收起來,將那顆有著眼睛圖案的珠子又硬塞到薄子夏的手中,“既然頓珠把天珠給你,就請拿著吧。或許會有好運。”

話還沒說完,央金的大眼睛中就掉下了眼淚。薄子夏有些不知所措,是自己哪裡做的不合風俗習慣,冒犯到了央金嗎?但是央金馬上用袖口將眼淚拭去,俯身又端起水盆出去的,腳步聲重重踩在走廊中。

薄子夏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將佩刀係在腰上,推門走了出去。天氣晴朗,太陽光照著山坡上的雪,光芒刺眼。

她環視著四周,厲鬼道中靜悄悄的,一個人影都看不見。薄子夏快步走到山道間,路中間的積雪有的已經化了,隻餘路上泥濘。她顧不得去尋找其他人的蹤影,快步走上山坡,沿著前一天與合德走過的路上山。

化雪的時候更冷,尤其是樹林中,陰寒之氣有如從地底下升起來的一般。薄子夏一邊走,一邊想著近日來發生的這些事情。厲鬼道被修羅道所屠,不過是因為同門師兄弟的積怨。而薄子夏,也不過是卷入這場漩渦中的一顆棋子而已。如果不是合德,也許薄子夏早就死在修羅道中。但是留在合德身邊,是否真的就比莫名其妙地死去更好?

山頂的風並不大,陽光柔柔地拂在身上。薄子夏四下看了看,打鬥的痕跡還留著,但是四周沒有人。雪被翻了起來,薄子夏蹲下`身撚了撚,已經凍得有些發硬,看來打鬥的人離開好一會兒了。雪有些發暗,沒有血跡,沒有折損的武器或者衣物,那兩人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薄子夏將附近都搜尋了一番,沒有什麼發現。當她正失望地準備離開時,忽然看到雪地中有個什麼東西在陽光映照下發出炫目的光芒。她好奇地走過去,見有一對珥璫正躺在雪中,正是合德為自己戴上,她最終又拋還給合德的那對珥璫。

薄子夏心裡五味雜陳,仿佛被種種複雜而難以言說的情緒所擊中了,什麼話都說不上來。她蹲下`身將珥璫撿起來,緊緊攥在手心中,將那點冰涼用掌心暖熱,似乎隻有這樣,才會感覺好一點,才不會覺得山頂的風吹得心裡都是寒冷的。

為什麼?薄子夏覺得合德安排了一幕戲,連自己的角色和台詞合德都為自己安排好了,可是合德為什麼要這樣做?

她慢慢走下山,正好看見淩修站在房門口,拂塵掛在肩上,手裡捧了個大碗正在吃飯。

“哎哎哎,你乾啥去?”淩修見薄子夏急匆匆地往山下走,出聲叫住她。

薄子夏回過頭,陽光塗在她的臉上,她有些睜不開眼睛,因此也看不到淩修的表情,隨後便大步沿著雪已經開始消融的山道往山下走去。

山中仿佛都空了,連鳥雀的聲音都聽不到。薄子夏不敢停留,亦不敢回頭,生怕自己的決心就因為種種羈絆而有所動搖。當她終於走到自己在城中的住處門前時,頭上已經出了些汗。她小心翼翼地推門進去,院中雪積了很厚,表麵被凍硬,像是蒙了一層冰。當時自己與合德在上麵踩下的腳印,儘數埋於其下。

屋子裡蒙了一層灰塵,沒有什麼變動。薄子夏花了大半天的時間,將房間清掃乾淨,把院子裡的雪都掃乾淨,屋子裡總算有了一點人味。天色漸漸黑下來,她沒有點燈,隻虛掩上門,坐在房中等著。她沒有去數更漏敲了幾聲,滿城儘數被月光籠罩,除了靜候黑暗之中的薄子夏,還有那個從來不在白天活動的女孩,合德。

合德現在情況究竟如何?薄子夏不知道,但她莫名地篤定,合德一定會來這裡找她的。見到合德之後又該怎樣,薄子夏卻不曾想過。

時近三更,薄子夏快要趴在桌上睡著時,忽然聽到院門咯吱一聲,被人推開了。她睡意全無,猛地站起身,手顫唞著點燃燈燭,迎出門去。

月光映著身著白衣的纖弱人影,衣帶在風中飛舞著。薄子夏愣在了門口,怎麼都想不到來客會是此人。

“袖姑娘?”

白袖蘿微微頷首,露出一個微笑:“子夏,好久不見了。我聽淩修說你白天離開了,想著你會是在此處,就過來看看。”

薄子夏雖然心中隱隱有些不安,但還讓過路說:“請進吧。”

白袖蘿卻搖頭:“我非是來與你敘舊的,而是想要帶你離開。你留在此處將會有性命之憂,我雖難以自保,但尚可護你數日周全。”

薄子夏抬頭看了看月亮,月光正冷冷傾倒下來。大概還有半個月就到除夕了吧,街上卻冷冷清清的,沒什麼過年的氣氛。她不知該如何開口,斟酌了半晌,才小心翼翼道:“我且能自保,不願連累你,就讓我留在這裡罷,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思◇兔◇網◇

說出來這番話,她也有些訝異。以往薄子夏總盼著能見到白袖蘿一麵,好像看到了白袖蘿,就算知道白袖蘿不能做什麼,她也會心安。然而此刻她如此乾脆地就拒絕了白袖蘿。

白夢玨和白袖蘿先後來勸她離開,總讓薄子夏感覺不太對勁,說不上來是哪不對勁。

白袖蘿苦笑道:“子夏,你最終是選擇了舍脂,對嗎?”

薄子夏想要解釋,她不跟白袖蘿走的原因有很多,她的顧慮也很多,並不是說她就選擇了合德。然而白袖蘿卻已經轉過身去,身影翩然消失在深巷之中。薄子夏追過去,隻見月光映照著路旁青灰色的石牆,其餘什麼都看不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重逢

薄子夏在住所等待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日太陽西沉,她終於等不下去了。隻這樣在此處乾等並不是辦法,她要動身去找合德。

合德會去哪裡?自然不會是修羅道,應當也不會是厲鬼道。薄子夏在城中的街道上遊蕩著,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也不知現在合德是生是死,如果活著,自己見到了合德,又該對她說什麼?如果雙方已經兩清,薄子夏卻仍然如此執著的找尋著合德。

不知不覺間,薄子夏穿過城中的石橋,沿著狹窄的巷子走了一段路後,看到那座破舊的伽藍寺,蟄伏在靜默的夜中,如怪獸一般。鬼使神差地,她推門走了進去。

寺中久疏打理,佛像斑駁破損,地板上也滿是塵灰。薄子夏抬頭望著麵容晦暗不明的佛像,心裡卻想著曾經在下雨的時候,合德將她帶到了這裡,然後合德跪在蒲團上,虔誠地念誦著梵語經文。那時她又在想著什麼呢?

薄子夏閉上眼睛,感覺到冷風從破損的窗外吹進來,有些冷。她聽到有細碎的聲音接近自己,好像是有個人輕手輕腳走過來,但她身上戴著的首飾卻碰撞發出細微的聲音。她疑心是在做夢,因此不敢睜開眼睛。

有一雙柔軟的手搭在肩膀上,仿佛連觸碰也能帶來溫暖。薄子夏感覺到有溫熱的呼吸撲在她的耳廓上,不知為何竟然輕輕戰栗:“你是來見我的,卻不敢睜開眼睛確認?”

“你怎麼知道我是來見你的。”匆忙之中,薄子夏隻說出這一句。她往前挪了一步,掙開合德的懷抱,然後睜開眼睛。

合德的臉上有一道長長的傷口,從眼側一直延伸到下巴上,在一豆燭光的映照下,更顯得可怖。薄子夏有些驚愕:“是誰傷的你?”

合德手指撫上臉上的傷痕,歎了口氣道:“自然是你那師公。與他過招,能保下我這條命,已經是僥幸了。這傷不深,興許不會留疤。”她忽然又笑起來,自顧自地說:“就算我變醜了,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