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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羅之獄 顏昭晗 4332 字 2個月前

地立在雪中,像是神袛一般。

“你去哪了?”乾達婆問道。

“厲鬼道。”白袖蘿並未隱瞞,因為她知道瞞也瞞不住。

然而讓她吃驚的是,乾達婆卻走上前,緊緊擁住了她。

“彆讓我在這最後的時間裡失去你……”乾達婆湊在她耳邊喃喃自語,“就算死,也死在我的懷中。”

白袖蘿有些疑惑乾達婆的反常,乾達婆說:“今天婆雅稚下令誅殺舍脂,舍脂帶傷逃回她的住處,帶薄子夏一同逃出修羅道。”

“她逃出去了?而且還帶薄子夏逃出去的?”白袖蘿有些驚訝。

乾達婆手指劃過白袖蘿的臉頰:“就算亡命在即,也不會扔下薄子夏,舍脂真的很愛她。”她笑起來,抱住了白袖蘿:“袖蘿,我在想,我是不是也這樣愛你。”

戌時。

兩人吃罷晚飯後,便坐在臥房中,隔著窗子,看夜空飄落的雪花。

“今晚睡在此處吧?”乾達婆問,語氣倒沒有商量的意思。

白袖蘿有些意外地說:“若是婆雅稚深夜造訪,發現我……”

“不管他。”乾達婆笑起來,有些使壞的模樣。她握住白袖蘿的手,刻意壓低聲音道:“這般夜色,可不要浪費了。”

亥時。

以下省略兩千字。

子時。

白袖蘿從淺睡中醒過來。她看到室內燭火搖曳,乾達婆正站在窗前,望著外麵茫茫夜色。一行淚珠,正掛在乾達婆的臉上。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查了考研成績,專業課跪得徹徹底底_(:з」∠)_

☆、殺宴

薄子夏覺得站在漫天大雪中,談情說愛並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尤其是白瑜的墳墓就在眼前。儘管她並不認識白瑜,卻也覺得仿佛有一個陌生的女子站在那裡,冷冷看著她跟合德一般。

“彆……”薄子夏正要拒絕合德的擁抱,便被合德低頭%e5%90%bb住。她的%e5%90%bb並不比落在麵頰上的雪花更溫暖。薄子夏發現,合德原來已經跟她一般高了,甚至比她還要高一點。三年前,合德與她並肩時,尚低了她半頭。

黑發像緞子一般垂在雪地上,天色又暗了一些。遠近沒有半個人影,隻能聽到偶爾有鳥叫聲。薄子夏的手觸到身下雪地的寒冷,她費力地聚焦起目光,看著上方合德的麵容,也變得陌生起來。淡綠色的衣裳襯著身下的雪,這般景象像夢一樣。而白瑜的墓碑就在雪中立著,又漸漸被雪花所埋沒。

“還冷嗎?”意識模糊之際,她聽到合德這樣問。

薄子夏苦笑了一聲。雪地中再冷,也比不上合德所施與她的,所有的寒意……

黃昏,合德帶薄子夏返回修羅道時,有侍女送來一張便條,說是婆雅稚送過來的。合德疑惑地拆開一看,見落款處是婆雅稚,說第二日要將修羅道中阿修羅眷屬聚在一起,有要事商榷,請她務必到場。

婆雅稚字體偏於陰柔秀氣,寥寥幾字,寫得十分潦草。合德低頭看了那張薄薄的紙條許久,不覺蹙緊眉頭。

“怎麼了?”薄子夏問道。

“怕是有陷阱,隻是不知道針對誰。”合德將紙條攥成一團,低聲說,“修羅道中的事情,婆雅稚極少與他人商議,更彆說將阿修羅眷屬都召集到一起。”

“那你要去嗎?”薄子夏又問。她對修羅道中這般彼此傾軋尚不知曉多少,但看合德的臉色,似是很嚴重。

“去,沒有理由不去。也許是我想多了。”合德哼了一聲。

第二日天還未亮,合德便起床,梳妝打扮。薄子夏用被子掩著頭裝睡,冷不防被人一把將被子掀開。脂粉的香氣撲在麵頰上,合德說:“無論如何,我都和你在一起。姐姐,你明白嗎?”

合德將風燈在袖中收攏好了,才沿漆黑的走廊快步走著。她腦中滿是理不清的千頭萬緒,衝動之下殺死了毗摩質多羅,卻也因此使得許多秘密成了永遠被湮沒的塵埃。地牢十五層的石門之後究竟是什麼?婆雅稚有何打算?襲擊閻摩的人又是何人?他還在修羅道中嗎?想來想去,合德搖了搖頭,隻能走一步看不布了。

在地宮正殿之中,早有人焚了檀香,滿室煙霧繚繞,宛若仙境。合德到時,婆雅稚和乾達婆已經落座,兩人皆是一臉嚴肅。合德心中忐忑不安,目光在眾人中搜尋著,卻不見閻摩和林明思。那兩人身份在修羅道中並不一般,應當不至於說不來就不來,隻怕是遭遇什麼意外。

合德靜默著坐下來,一言不發,也不去看任何一個人。

人來得越來越多,甚至連一些合德沒見過幾麵,連名字都叫不上來的阿修羅眷屬都踏著嫋嫋煙霧走進來,約有好幾十人,大殿中一時顯得擁擠非常。然而沒有人敢高聲講話,連相互的交談都將聲音壓至最低,氣氛凝重得仿佛連帶著香氣的煙都沉了下來。

閻摩和林明思依然沒有出現。合德不敢表現出太多的不滿,隻暗自想,這兩人該不會因為林明思犯病而打了起來,兩敗俱傷吧?

婆雅稚終於清了清嗓子,霎時滿室鴉雀無聲。

“誠如各位阿修羅眷屬所見,阿修羅王毗摩質多羅未在場,因為他——”婆雅稚刻意地拖長了聲音,目光環視過去,像是在隔著煙霧判斷每一個人的表情,“因為他被人所殺。”

不去理會眾人中一陣驚異的議論聲,婆雅稚緩緩道:“殺毗摩質多羅王的人,正是修羅道中的人。”說這話時,不知是否有意,婆雅稚往合德這個方向看了一眼。

合德不知不覺握緊了手中風燈的柄。婆雅稚完全沒理由向她發難,之前與婆雅稚周旋,他並未懷疑過合德,可是此時……難道是哪裡出了岔子嗎?

說到此處,婆雅稚卻不再說,隻揮了揮手,一名戴著麵紗的侍女走上來,她手中端著鎏金的盤子,盤中放置著酒樽。婆雅稚與那侍女低語了幾句,侍女便端著盤子徑直朝合德這邊來了。合德驚疑不定,不知又是怎麼回事,便聽婆雅稚說道:“本座賜舍脂飲下這杯酒。”

婆雅稚的話音方落,侍女便跪了下來,將盤子舉過頭頂,遞向了合德。她低頭看了看那杯酒,酒液澄清,映著暗紅的酒樽,顯得格外危險。

殿中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光都在合德身上,甚至能聽到香灰墜地的輕響。合德的冷汗順著臉側滑落下來,手心裡也出了汗,幾乎要捏不住她手中的風燈。不能慌,現在已是這種情況,無論如何都不能慌。就算婆雅稚賜給自己一杯鴆酒,也不能亂了陣腳。因為如今,在修羅道中,合德並非孑然一人,她還有薄子夏這個牽掛。

“父%e4%ba%b2,這是何意?”合德問道,語氣平靜。她估算著從此處逃出去要跑多少步,要殺掉幾個人,怎麼樣才能容易從此處逃出。

“賜酒。”婆雅稚的回答亦簡潔至極,讓合德琢磨不透他此時此刻究竟在想什麼。合德看了看乾達婆,她端坐婆雅稚身側,戴著麵紗,因而看不清是什麼表情。林明思和閻摩依然缺席,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連同整個大殿,看起來都詭異了許多。

“父%e4%ba%b2可是懷疑我?”合德將酒杯端了起來,拈在手中。她費了極大的功夫,才不讓自己發抖。薄子夏,她默默念著這個名字,眼前仿佛又浮現出薄子夏帶著淚的麵容。

合德將酒杯端在%e8%83%b8`前,另一手伸到袖中,抓住了風燈。她能感到風燈的火苗在燈罩內燃燒,就像是一顆跳動的心臟,稍稍安心。她緩緩站起身,微笑道:“父%e4%ba%b2懷疑我,女兒是死是活,也不過一句話。如果能讓父%e4%ba%b2打消疑慮,便是鴆酒,女兒喝下去,亦不會皺眉。”-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她刻意拖延著時間,隻等著修羅道中有人能站出來為她說句話,好爭取到衝殺出去的時間。合德諳熟修羅道中的地形,殺出去並不難,但她不能將薄子夏丟在這裡。隻是因為閻摩和林明思都不在,竟沒有人敢說半句話。

靜默仿佛都能刻畫出空氣的形狀。合德左手舉高了酒樽,仰頭欲飲,忽然將手一甩,銅質的酒樽猛地砸到跪在一旁的侍女身上,酒漿迸灑而出,映著跳動不安的燭火,宛若顆顆珠玉,有幾滴濺到了合德手上和臉上,熱辣辣的疼。酒中果然有毒。

合德動作極快,右手從袖中掣出風燈,火苗開放有如地獄中擷取而來的蓮花,瞬間轉為綠色,與此同時,大殿中燈燭儘滅,四處一片黑暗。趁著眾人還都沒有反應過來,合德彎下腰,飛速地從兩人中間躥過去。時間極短,但合德沒有任何退路,她一定要逃出去,而且,帶著薄子夏一同逃出這裡。

修羅道不能容身沒關係,隻要薄子夏一直在她身旁就好。

“殺了她。”合德聽到婆雅稚冷冷地下令,她驀然想起來,很久以前,薄子夏也是這樣被厲鬼道的人追殺過。

黑暗中儘是紛亂的嘈雜,合德手中火苗閃動,狂風四起,將檀香味吹散,她以肘為刃,擊開欲攔在她身前的人,往外奔逃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e8%84%b1逃

修羅道地宮中極為複雜,暗道走廊如蛛網般交錯縱橫,其中藏有許多機關暗樁,好在合德對此處熟稔,倒不至於如無頭蒼蠅般亂轉。

濺到身上的毒酒似乎藥性極烈,侵蝕著皮膚,她卻顧不了這麼多。因為走道狹窄,加之光線昏暗,後麵雖有追兵,但一時半刻也危及不到她。合德盤算著,先回自己的居所將薄子夏帶走,然後順另外一條暗道逃出修羅道。那條暗道正通往嚴玉樓的住處,附近頗為繁華熱鬨,料阿修羅眷屬再猖狂,也不至於光天化日之下就在城中殺人。

她腳步半刻也不敢停頓,毒液極有腐蝕性,滲入到血液中去,合德逐漸趕到氣力流失,呼吸困難。好在暗道之中並未布置伏兵,否則便能將合德擊殺於當場。合德不由懷疑,婆雅稚是否真的要殺她。是婆雅稚對阿修羅王的威望太自信,還是他隻在試探自己,卻不料合德當真會反水?

抑或是,眼下這一切,都隻是一個局而已……

“薄子夏……”合德喃喃地念著這個名字。就算為了這個人,也一定要趕回去。墮入修羅,萬劫不複,也隻是為了薄子夏而已。

風燈閃出綠幽幽,厲風從袖中湧出,宛若是有生命的怪物,將其後追殺而來的阿修羅眷屬阻擋住。雖然隻是拖延時間,卻已經爭取到活命的契機。合德越跑越覺得難受,劇烈的活動加速毒素蔓延全身,幸好她沒有飲下那杯毒酒,否則此時定已斃命。

她衝入宮室,侍女對她合十問好,合德一把將她們推開,大步走入內室,見薄子夏正坐在床沿,不知所措地看向她。

“怎麼急匆匆的……”薄子夏剛問了一句,忽然訝異地提高了聲音,“你的臉上是怎麼了?你受傷了?”

合德摸了摸臉頰,想來是□□腐蝕出了傷口。苦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