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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意說自己識靈通,馬上就要飛升成神了,現在它的尾巴受傷了,想讓貧僧進去給它療傷,貧僧不疑有他,進去之後才發現洞中有多副人的骸骨,我大吃一驚,暗歎吾命休矣,幸而那條蛇的尾部果然受傷了,洞中腥臭味彌漫,我替它敷上了容易讓人昏迷的草藥,等它昏迷之後,這才拿出隨身的短刀殺死了它,並把洞中的骸骨拿出來埋葬。奇怪的是,我在這些骸骨中發現了一個打開的盒子,盒子上寫了開者即死四個字,我那時鬼迷心竅,不知為何便把這個盒子放到了隨身的包袱裡下山了,可是走到半路忽然沒有知覺暈了過去,醒來時發覺自己被繩索綁得結結實實的扔在一間黑暗的屋子裡,過了沒多久,門被打開進來了許多人,可是他們都站得遠遠的,像是怕靠近我,一個年紀較長的男人稍稍往前走了兩步,問我為何會帶著那個盒子。我據實以答,那些人聽完我說的話,全都歡呼起來。後來,他們告訴我,那條蛇隻要再吃十個人就要成神了,村子裡有見識的老人說那蛇居心不良,即使成神也會為害一方,他讓人做了一個盒子,裡麵放進毒物,為了怕彆人不小心打開盒子,便在上書開者即死四個字,然後就上了山以身飼蛇,臨死前打開藏在懷裡的盒子讓那蛇中毒。”

“那後來呢?”煙霞急乎乎地問。

“貧僧因為接觸過那蛇潰爛的尾部,所以也中了毒,好在那毒並不是無藥可醫,不過這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趙梧成到了這時,才用手指輕輕敲擊桌麵,含著笑出聲道:“不知獨孤兄去了這麼多的地方,有沒有到過大葉?”

二妞見他那副要笑不笑,陰森森的樣子便有些犯怵,她清清嗓子道:“恕貧僧孤陋寡聞,不知這大葉是何處。”

“大葉在西南方,不過那裡與世隔絕,長老不知道也情有可原,我也是聽人家偶然說起那裡,好像與長老所說的桃源有異曲同工之妙,這才唐突相問。”

“無妨,無妨。”二妞擺著手道。

“對了,我聽人說起有種能讓人起死回生的藥物,不知長老可知?”

二妞剛剛被他下了個下馬威,現在當然得打腫臉充充胖子,她故意為難地皺了皺眉頭,過了三四秒鐘,才道:“治好貧僧的那位神醫說過,西方的一座高山上有一種一百年才開一次花,再一百年才結一次果的非常稀有的植物,這植物的果實十分神奇,能活死人,生白肉。當時貧僧對這事並沒有什麼興趣,所以沒有在意。”

趙梧成的眼睛精光一閃,雖然稍縱即逝,卻也被二妞敏銳地發現了,她探了探身子問:“不知道梧成問此事可有什麼緣由?”

趙梧成平淡無奇地笑了一下,事不關己般地道:“隻是隱約聽人說起過有此物,便好奇問上一問罷了。”

“哦。”二妞意味深長地點點頭,信你才有鬼,反正西方的高山多得數也數不清,再加上這植物的生長周期這麼長,有點腦子就明白,即使找到了這座高山,這棵植物也不可能剛剛好在結果,我可不算在騙你呦,因為我在說的時候就已經告訴你了,成功找到這種植物果實的可能性等於零。二妞喝光茶杯裡的水,對趙梧升道:“梧升,貧僧有些乏了,我們走吧。”她說著便雙手合十對著幾位丫鬟念了聲“阿彌陀佛,告辭。”

她們回了禮,煙霞依依不舍地道:“長老明日還過來麼?”

二妞在心底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原來做人太受歡迎也是一種負擔呐,“貧僧的腳步從不曾停留,所以貧僧明日一早便又要上路了。”

煙霞煙環還有那黃衫女子都有些可惜地道:“長老一路走好。”

二妞懷裡熟睡的大狸此時有些醒了,在她懷裡動了動尾巴,二妞以手撫了撫%e8%83%b8,拈花一笑,“各位施主,那就後會有期了。”

☆、32二叔

趙梧升帶著二妞到了專門讓客人居住的西廂房,時值夏殘秋初,院子裡大部分的花草都已經顯出頹敗的姿勢,乍然一看有些淒涼。大狸在路上時便已經醒了,但並沒有像往常那樣蹲到二妞肩上,反而賴在她懷裡不肯出來,二妞把這個結果歸結為今早的成功教育。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進房間,趙梧升終於鬆了一口氣,他關上門,急聲問:“二妞,你剛才說的那些到底是真是假?”

二妞摸摸懷裡大狸的腦袋和下巴,莫測高深地笑答:“假作真時真亦假,假假真真,真真假假。”

泥人也有三分脾氣,趙梧升見她還真的把自己當和尚在和自己打太極,不滿地捶了一下桌麵,大聲道:“彆把自個兒真當和尚了啊!”

“當和尚有什麼不好?”二妞一點都不把趙梧升的脾氣看在眼裡,依然是那副欠扁的輕輕巧巧的模樣,大狸被她拎出來放在膝上,舒服地接受來自二妞的溫柔撫摸,“和尚可是唯一一類隻需要說兩句廢話就讓人覺得很高深莫測、慈悲為懷的大好人。”

“哪兩句?”趙梧升這個老實人又被二妞牽著走了。

“阿彌陀佛,不可說不可說。”

“到底是哪兩句?”趙梧升雙目圓睜,眉毛豎起惱怒地問。

二妞渾然不在意地繼續帶著笑意道:“我不是說了麼?就是阿彌陀佛和不可說不可說啊。”

“那你乾嘛不去真的當和尚?”趙梧升半是嘲諷半是認真地反問道。

二妞從鼻孔噴出一口氣,渾身上下都冒出一種夏蟲不可語冰的不屑感,“你曉得個%e5%b1%81,老子我早就大徹大悟了,現在這是帶發修行。”

趙梧升被她將了一軍,噎得說不出話來,十多秒鐘之後那張關公臉才慢慢恢複過來,他衝著二妞正色道:“二妞,我問你一句,你一定要給我句實話。”

二妞往椅子後麵一倒,把腳架到桌子上,懶散又舒適地拖長了音調道:“有問必答。”

“哎。”趙梧升不怎麼高興地,加重了語氣道:“你都不肯好好聽我說話,你先坐好我再問。”

二妞不耐煩地把大狸放到地上,放下腳,“有%e5%b1%81快放!”

趙梧升聽了她的回答,歎了一口氣才娓娓道來:“你剛才說的那些到底是不是真的?”

二妞“哼”了一聲,想要替自己倒一杯茶,卻發現茶壺裡是乾的,不耐之情更甚,她隨手便把茶壺一扔,無所謂地道:“當然是假的,稍微有點常識的人就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姑且不論那些東西是不是真的存在,我一個人走遍大江南北到底是為了什麼,難道就為了風餐露宿,看那些高山流水麼?我吃飽了撐的啊!沒有動機就不會有行動。”二妞攤攤手,耷拉著眼角,一副無賴相,“所以,所有的事都是我編出來哄小姑娘高興的。”

趙梧升又是傷心又是泄氣又是惱火地瞪了二妞一眼,又把視線投向窗外,雖然窗戶是關著的,透過紙糊的窗紙,隻能看清外麵植物的大致輪廓,許久之後,趙梧升才長歎了一口氣道:“你隻是隨口說了一些逗人高興的話,卻不知道也會有人把這話當真,非但當真,還把你的話當成金科玉律。”

二妞倒真的沒想到這層,她想了想道:“難道你把我的話當真了?”

趙梧升好像忽然從一個蓬勃的青年變成了滿腹心酸的老人,愛上了歎氣,“不是我,是梧成,我雖然愚笨粗鄙,但是對待他,總歸是會細致一些,他剛才的神情,分明是把你的話當真了,他還問你,世上有沒有能讓人起死回生的神藥。”⑦本⑦作⑦品⑦由⑦思⑦兔⑦在⑦線⑦閱⑦讀⑦網⑦友⑦整⑦理⑦上⑦傳⑦

二妞不明就裡的點頭,“可是,我都說了那種藥有多難采了,他應該不會真的去西方找吧。”如果他去的話,大概真的隻能上西天的時候求佛祖賞賜了。

趙梧升目光悲哀地看著二妞,眼睛裡竟然浮上了一層水汽,“不,他真的會去,一定會去,因為此事對他而言意義非凡,就算是隻有一點點的可能他也會拚了命去尋找,我從小就認識梧成,他雖然長相雋秀,人也好說話,性子卻很執拗,認準的事情從來就不會有回轉的餘地,他大概現在已經打算什麼時候出門了。”

二妞被趙梧升垂死老牛一般的眼睛一瞧,也生出了一點愧疚之心,“他到底為何要找到起死回生的神藥,是他自知自己身體不好,想要防患於未然麼?”

趙梧升搖搖頭,“是我二叔,梧成的爹,他是為了救梧成才過世的,這件事家裡知道的人不多,下人們都被嚴禁談論此事,我也知曉得也不多。”

二妞想了片刻,皺眉問道:“你二叔不是過世了挺長時間了麼?就算趙梧成找到神藥又怎麼樣?他爹早就爛成了一堆白骨,那藥再好也不可能把一個死了這麼久的人救活啊。”

“不,我二叔並沒有下葬,而是因為某些隱秘的原因被放到了冰窖裡,以前清明寒食之時,我還不懂事,便問我娘,為什麼不給二叔上墳,我娘告訴我,因為二叔沒有死,而上墳是為了祭奠死人。”

二妞被弄糊塗了,她緊鎖著眉頭道:“那他到底是死沒死?”

趙梧升也露出一個不明白的表情,“這我也不是很清楚,大約是死了。”

二妞既氣且笑,“大約是死了?人鬼殊途,世上沒有活死人。我問你,他還有呼吸麼?他的心臟還跳動麼?”雖然現代醫學以腦死亡來作為一個人死亡的鐘點,但是在古代一個人沒有了呼吸,心臟也不再跳動,那大概被救活的幾率也不大了。況且,趙梧升他二叔都被凍在冰窖裡這麼多年了,即使那時候沒死透現在也該被凍成一個人形冰棍,說不定一捏就碎了。

趙梧升搖頭表示自己不清楚,“從我二叔進冰窖之後,我就沒有見過他了,我娘從來都不讓人進去,說是怕陽氣衝撞了二叔的身體。但是冰窖的門口一直有兩個下人看守。”

二妞更加驚訝,“那如果你二叔突然醒來怎麼辦?這麼多年不吃不喝,就算是活人也給餓成人乾了。”

趙梧升現在徹底被搞糊塗了,“可是他們都說二叔死了啊。”

二妞見他又把話題繞了回去,急忙做了個停止的手勢道:“可你剛剛說過你娘說你二叔並沒有死。”

趙梧升抱住頭深思,足足過了一刻鐘之後才沉靜地問:“那你說我二叔是死是活?”

“以常理來說,他當然是死了,但是單以人心來看,他活著總比死了好,你也說了,他老人家是為了救趙梧成才死的,趙梧成對這個父%e4%ba%b2一定是又敬又愛,總盼著他有一天能醒過來。你娘聽上去也挺看重他的,把他的身體鄭重地保護起來,他如果死了,難過的人會不少。”

趙梧升沉痛地點頭,“但是他是死是活並不是靠我娘還有梧成的心意來定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