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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再醮記 華飛白 4226 字 2個月前

催馬疾奔出去。楊氏追了幾步,輕輕跺腳道:“二娘姊姊走得實在太快了,妾還想讓她教妾騎射呢!”

杜氏便道:“這些天她已經悶壞了,你可彆再歪纏下去。何況,若是你們都去狩獵了,誰來陪我解悶呢?”聞言,楊氏的笑容又明媚起來:“狩獵能有什麼意思?妾守在王妃身邊就夠了。”她的話中多少有些頑笑之意,說起來也讓聽者覺得格外舒服,眾女眷便跟著笑起來。

杜氏讓她與崔渲之妻裴氏坐在自己右側,又喚王玫、盧十一娘和王十七娘過來坐在左側。若以身份論,她們幾人都出身世家大族;若以遠近%e4%ba%b2疏論,她們的夫君皆是李治的左膀右臂。這般安排席位,也沒有任何人心生異議。

“方才出來得急,一直沒有機會問,兩位貴主怎麼不曾一同過來?”王玫問道,“衡山公主早便心心念念想著狩獵了,我一直以為她必不會錯過這一次機會呢。”

杜氏笑道:“可不是麼?自從九郎提起上巳節狩獵,她挑了衣衫再挑馬,挑了弓箭又挑侍衛,忙著準備了好些時候。隻是,阿翁忽然想辦一場祓禊宴,令她必須參加。她又氣又惱,阿翁和阿家都不鬆口。表嫂不知道,今日我可是很費了些氣力,才從幼娘那裡%e8%84%b1身。幼娘不能來,兕子擔心獨獨漏了她會讓她氣悶,便也陪著她了。”

王玫歎道:“真是可惜了。”然而,她心裡卻想起上巳節與上元節一樣,也是男女相看的好時候。莫非,聖人已經急著給衡山公主擇駙馬,所以才令她必須參加祓禊宴?衡山公主這才多大?不過九歲而已。聖人這位當阿爺的,未免也太過著急了些。若是換了旁人家,恐怕留到十七八歲還舍不得讓女兒嫁出去呢。

說一說宮中生活,議一議衣衫首飾裝扮,論一論琴棋書畫。陪著杜氏說話,話題始終也離不開這些,大家卻都興致盎然,完全不見疲憊之態。因杜氏實在是博學多才,連煎茶也已經能夠為人師了,令茶藝依舊拿不出手的王玫頗覺汗顏。

午食將至的時候,侍衛們陸續送回了些新鮮獵物,如兔、鹿、雉之類。雖然炙烤起來不見得比平日在家中所食的肉滋味更好,但光是這份新鮮、這份心意,便讓諸人吃得很是滿足了。王玫還嘗到了崔簡射的兔肉,忍不住低聲誇了又誇,讓小家夥更是熱情高漲,決定下午繼續射獵,到時候帶著獵物家去給長輩們嘗鮮。

過了午後,王玫突覺有些疲憊,便不再陪王十七娘、盧十一娘走動,而是靜臥在帳篷中小憩。半夢半醒之間,她仿佛聽到一陣清脆的笑聲傳過來,循聲看去,卻是滿地芳草空無一人。不知怎地,她忽然醒了。睜開雙眼時,便聽見外頭響起了尖叫聲。紛亂由遠而近,她的眉頭禁不住一跳:“丹娘、青娘可在?”

話音方落,丹娘與青娘牽著崔簡奔了進來:“娘子,有山匪!”

“山匪?”王玫蹙起眉,並不相信,“此處一馬平川,並未見山影,如何會有山匪?”

“也許不是山匪。”崔簡接道,“我隻瞧見一個滿身是血的人騎馬在前頭逃,後麵幾個大漢一直緊追著不放。”小郎君們在樹林中頑得正高興呢,眼看著就又要有收獲了,不料卻躥出來好幾個人。他們原以為是一同來的成人,仔細看卻誰也不認識,便可憐那人遭人追殺索命,索性嚷嚷起了“山匪”。晉王府的侍衛們就守在不遠處,各家部曲也都在,自是迅速圍攏意圖擒獲他們。誰料到這幾個大漢頗通些武藝,一時奈何他們不得,這才僵持起來,鬨出了方才的紛亂之相。

同一時刻,崔淵拉弓瞄準,一箭射穿了一個正意圖砍殺晉王府侍衛的大漢。王方翼也嗖嗖兩箭過去,又射倒了兩人。不過片刻間,幾個大漢就死的死、傷的傷了。

李治已經習慣他們倆高強的武藝了,神色絲毫不變地上前查看那個被追殺的人,總覺得有幾分眼熟:“我是晉王,你是何人?為何會遭人追殺?若有什麼冤屈,儘管告訴我便是。”

聽得“晉王”二字,那幾乎奄奄一息的男子勉強地抬了抬眼睛:“齊王……齊王謀逆……”

李治完全怔住了,幾乎反應不過來。

而崔淵、王方翼、崔渲、崔泓等人的神情則微微一變,皆若有所思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倒計時了→ →~~

第一百九十一章 謀逆之始

齊王謀逆?!

這個從天而降的消息,如數九寒冬的冰雪猛然崩塌,完全衝去了眾人狩獵遊玩的心思,甚至也令這姹紫嫣紅的暮春時節多了幾分徹骨的寒意。報信者氣息奄奄,聽得他這句話的隻有寥寥數人,每人心中卻都翻卷起了滔天巨浪。

李治掃了周圍一眼,略作思索,便命人將報信者帶下去扮作晉王侍衛,與他一同回宮。接著,他又讓人給杜氏傳話,儘快收拾行李物什回長安。諸事皆吩咐下去後,他才朝著崔淵、崔渲、王方翼、崔泓等人輕輕一歎:“此事實在非同尋常,我一時想不出彆的主意,隻能儘快告知阿爺。”

“大王此舉大善。”崔淵神情肅然,“謀逆之事關乎國本,隻能交由聖人處置。大王也不必擔心此事的真假。齊州離長安千餘裡,若當真有什麼異動,想必消息也會陸陸續續地傳過來。報信之人有第一個便有第二個,任何人都攔不住,也定不會冤枉了誰。”

“大王安心罷。無論此事是真是假,必不可能興起什麼風浪。”崔渲也道,“齊王身邊並無領兵之將,必定兵敗如山倒。”言下之意,他們都覺得謀逆之事必不會有假。畢竟,齊王的心性陰狹,做出這等事來也並不令人十分意外。

“五阿兄竟然謀逆……阿爺若聽到這個消息,不知該有多傷心。”李治又長歎一聲,“這些時日,我大概須得守在宮中了。摹本之事,不如暫且放一放,待過了這一陣再說罷。”在謀逆的陰影之下,眾人也沒有心思做旁的事。

崔淵、崔渲、崔泓皆點頭稱是。李治遂有些懨懨地轉身走了,餘下幾人麵麵相覷,各自都有許多話想說。然而,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卻並不是說話的好時候。王方翼低聲道:“今夜不如小聚片刻?勝業坊到底顯眼了些,我的宅子外也常有祖母的人守著,倒是去八郎家裡合適些。”崔泓頷首道:“我必將掃榻以待。”

時候尚早,顯然並不是原定回程的時刻。杜氏隻聽聞了“山匪”之事,並不知內情,卻也不妨礙她安撫女眷們,又將準備啟程之事吩咐下去。楊氏露出困惑之色,見武氏隨著李治走了過來,剛想去問兩句,卻止住了步子。李治的神情顯然並不對勁,不是詢問的好時機。

當王玫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是動身回程的路途上了。

齊王李祐她根本沒有任何印象,隻聽說過封號名字而已。此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不應該是太子謀逆麼?怎麼卻教他搶了先?難不成曆史又起了什麼變化?或者,她對唐初的曆史本便不了解,遺漏了這次謀逆之事?

她既震驚又困惑,百思不得其解,歪在牛車中思考著齊王謀反之事將會帶來的影響。^o^本^o^作^o^品^o^由^o^思^o^兔^o^在^o^線^o^閱^o^讀^o^網^o^友^o^整^o^理^o^上^o^傳^o^

崔淵也坐在牛車中,見她試圖回憶李祐相關的消息,便道:“齊王祐,陰妃所出,諸皇子中論序齒排行第五。因性格乖戾、喜好遊獵,素來為聖人所不喜。原本他應該與吳王恪一樣出鎮地方,但因頻頻告病的緣故,去年十一月才前往齊州封地。太子與魏王相爭,除了吳王、晉王尚有幾分好名聲之外,其餘諸皇子性情才智皆不出眾。何況他這兩年因告病而深居簡出,你不知道他也理所應當。”

“先前他可曾有什麼異動?”王玫又問。頻頻告病又喜好遊獵,簡直太可疑了。

崔淵回憶著部曲打探來的消息:“太子與魏王兄弟不睦,其餘皇子看在眼中,多少也會生出些想法。齊王祐去歲見太子借著訓練突厥鐵衛的名義廣交勇士,便屢屢與其舅父陰弘智商議,開始招募壯士、訓練死士。不過,在京中時他並不引人矚目,此舉也沒有多少人知道。便是我,也隻是偶爾得到消息,據說他看中了太子的突厥鐵衛,試圖招募收買卻未能成功。”

王玫訝然:“他竟然敢賄賂太子的人?難不成太子並未發覺?”都已經做得這般明顯了,太子居然不知心腹曾被李祐收買過?即使並未成功,也暴露出了他的狼子野心,怎會坐視不理,不當成威脅?

崔淵搖首道:“那突厥鐵衛拒絕李祐,隻會更得太子信任。而且,李祐不得聖人歡喜,太子又如何會將他放在眼裡?隻當李祐與他一樣喜好遊畋,所以想多拉攏些射獵出眾的勇士陪著狩獵而已。”

一葉障目——在太子眼裡,恐怕也隻有一個魏王李泰了,連晉王李治也毫不放在心上。那並不是輕視其他人,而是將李泰視為骨中釘、肉中刺,早便想不到旁人了。長年累月的怨恨累積起來,已經到了恨之入骨、憎之欲死的地步,理智大概也磨得不剩多少了罷。由在父母麵前爭寵而引發的謀逆,可真是令人喟歎不已。

到底還有些話不便在車上說,王玫便沉默下來。牛車搖搖晃晃一路前行,不知不覺她又睡了過去。崔淵輕輕地揉開她蹙起的眉頭:“思慮過甚,難免疲乏。丹娘,青娘,這幾天勸她好好歇息,不許再忙著茶樓茶肆之事。若是她身體不適,我隻管唯你們是問。”

“是。”丹娘與青娘齊聲應道。

崔簡騎馬隨在牛車邊,聞言道:“母%e4%ba%b2若是生了病,應該請醫者來看看。或者去青光觀也好,姑曾祖母最近都在觀中住著呢。”

崔淵頷首:“這個藥方也用了幾個月,或許是時候換一換了。”九娘分明精於養生之道,如今卻因這些經濟庶務而費心,也須得讓長輩來點醒她。縱然%e8%83%b8有溝壑,有許多事想做成,身子骨也是最緊要的。好不容易養得好了些,可不能又虧損了去。

回到長安之後,車隊便徐徐散開了。晉王一行人直奔皇城,崔淵一家三口則先回了勝業坊。王玫仍睡得迷迷糊糊,崔淵便讓人用簷子將她抬回點睛堂,又抱她去床榻上休息;崔簡代替父母去內堂給鄭夫人、真定長公主問安;崔淵則轉身又去了外院尋父兄們說齊王謀逆之事。

“齊王?謀逆?”崔敦猛地立了起來,“隻等著齊州傳來消息恐怕已經遲了。二郎,借用公主府的部曲以去真定的名義探一探。”真定所在的恒州與齊州相隔不遠,稍微繞一繞便能去齊州打探。公主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