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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再醮記 華飛白 4195 字 2個月前

在派人追查什麼人的行蹤。而且,時不時地給魏王的人下套,又偶爾給他們一些甜頭。我這才想到,或許仍有刺客竄逃在外。此人對當初派出刺客之人十分重要,一時不敢動手了結,被崔泌發現之後,這才教魏王底下的人鑽了空子。”說到此,崔淵忽然抬起眼,低聲道:“大王,這刺客事關緊要。若是能抓住他,許多事或許都能真相大白。”

李治思索半晌,雙拳時而攥緊,時而又放鬆。他畢竟還隻是個不過十五歲的少年郎,發覺屬於自己的機會終於出現之後,難免有些失態。良久,他才開口說話,聲音多了幾分暗啞:“子竟,我派些侍衛給你,去抓住那刺客。抓不住也無妨,殺了就是。”說到“殺”字的時候,他烏黑的眼睛裡掠過一絲複雜的情緒:“能挑起我那兩位兄長的爭鬥,讓他們彼此懷疑,再也忍耐不住,便足夠了。”

崔淵沉聲道:“能得大王信任,我自是萬死不辭。不過,近來我的風頭有些過盛,恐怕並不適合主持此事。大王仔細想想,侍衛當中可有能擔當重任之人,儘管交給此人去辦就是了。”無論是他、崔澹或是王方翼,都不適合在這個時候出麵。他們未來將要成為文武重臣,這等**之事自然不該過分摻和。

“倒也是。你這甲第狀頭這些天哪裡抽得出空閒來。此事宜早不宜遲,我自會安排。你若有新消息,儘管讓部曲去保寧坊(晉王府)通報。”

“明白,定不會誤了好時機。”

正事說完,兩人便不再提其他,隻說起了最近的書畫,又興致勃勃地在春意盎然的園子中轉了一圈,提筆作畫寫字。待到那群喝醉的終於渾渾噩噩地醒來,也過來湊熱鬨,你添一筆我添一筆,你抹東邊我抹西邊,將好好的一幅畫不知塗成了什麼模樣。崔淵索性眼不見為淨,由得他們胡亂鬨騰去了。

許是覺得眾人終於將崔淵欺負回去很有趣,李治笑得很是開懷,直到入夜之後才離開。崔淵又將朋友們送走,而後緩步回到書房。負責一明一暗盯梢崔泌的魏老五、張大上前行禮,等他的吩咐。

經過將近兩年時間的跟蹤監視,崔淵手中已經握有了崔泌不少把柄。他忽地笑了笑:“想來,他與房陵長公主依舊如膠似膝罷?此事若教竇駙馬知道了,會如何?若教他的妻妾知道了,又會如何?”若說真定長公主是夫婦和諧的楷模,那房陵長公主便是毫無忠貞之念的榜樣了。且不說她窮奢極欲、私養麵首,與有婦之夫私通之事便不知做出了多少件,入幕之賓連數也數不過來。她的駙馬竇奉節是高祖竇皇後之堂侄,出身高貴、性情暴烈。所幸尚不知頭上帽子已經綠了很多回,但若讓他知道了,定不會善罷甘休。

嘖,說不得再過一段時間,崔泌會比他這甲第狀頭還出名罷。

作者有話要說:曆史上的房陵公主= =,是個與%e4%ba%b2外甥在%e4%ba%b2姐姐的孝期裡/%e6%b7%ab/亂/,正史留名的人物。兩人被駙馬抓奸在床,然後駙馬就把外甥割耳鼻錘擊而死了……→ →……崔泌的原型,據說也是女皇的入幕之賓,還和太平公主、上官婉兒關係都曖昧→ →,所以把他倆搭配在一起,也挺般配噠~

第190章 上巳出獵

省試張榜之後,長安城中越發熱鬨。榜下捉婿者有之,圍觀新狀頭者有之,各種飲宴與文會層出不窮,都是為了一睹新進士、新明經們的風采。崔淵一向不耐煩這種應酬,但行走官場之中卻也需要結交些人物。而且,同年出仕者多少有些香火情,也慢待不得。何必因自己的漫不經心,平白招惹幾個心眼比針尖還小的對手呢?彆說再來一個如崔泌這般的狠辣人物,便是時不時放放冷箭、使使絆子,也頗為耗費應對的精力與時光。

癸卯年的新進士攏共也就十幾人,加上新明經也不過三十來人,邀來約去很快就熟識起來。其中有崔淵的腦殘粉,也有他的黑,更有對他毫無好感也無惡感者。崔淵略微改了改往日魏晉名士的狂性,有禮有節地與他們往來,也令這些人頗為意外。腦殘粉越發堅定了跟隨偶像的信念,黑也不得不收斂了不少。如此下來,他倒也結交了幾個人物,將他們引見給了李治。李治開口邀他們一同參加摹本之事,自然便收攏了人心。這一切都落在魏王一派與太子一派眼裡,卻沒有任何人多想。

沒幾日,便到了三月初三上巳節。李治將平日來往緊密的諸人都邀了出來,一同去渭水邊狩獵遊玩。暮春時節本應是踏春的好時候,上巳節素來又有水畔宴飲的傳統。任誰被關在長安城中整個冬季,也都會想著出城逛上一逛。於是,不但響應者眾多,而且紛紛攜上內眷兒女,當真是熱鬨極了。

晉王府的數百侍衛護著車隊,浩浩蕩蕩地出了長安城,一路向東北行去。郎君們早已經迫不及待地想鬆一鬆筋骨了,立刻便呼朋喚友催馬賽跑。十餘匹顏色各異的駿馬飛奔而出,蹄聲遠去,隻留下一片殘影和暢快的歡笑聲。

身著櫻草色窄袖圓領袍的王玫也勾起了嘴角,握緊手中的韁繩。她的騎術實在一般,因而隻是坐在一匹性情溫順的小母馬上,緩步跟在自家的牛車邊。崔簡則揮起小馬鞭,興致勃勃地驅馬繞圈跑起來。他從隊伍後頭衝到前頭,又撥馬回到她身邊,一雙烏亮的眼睛燦若星辰:“母%e4%ba%b2想跑馬麼?”

“我走一走便好。”王玫回道。與他相同年紀的孩童都騎著小馬,少有他這般駕著高頭大馬仍舊泰然自若的,也令她覺得很是驕傲:“阿實的騎技果然更精湛了,下了不少功夫。”

“本來孩兒想和阿爺賽馬,但他已經跑遠了。”崔簡道。他刻苦學騎射就是為了能夠與自家阿爺並駕齊驅。雖然知道以自己如今的騎術射技還遠遠不是阿爺的對手,但被阿爺丟下的事實多少讓他有些失落。

王玫便笑著寬慰他道:“可惜阿篤他們幾個未曾跟著過來,不然你也可與他們切磋一番。我看隊伍裡還有幾個小郎君,你不妨約著他們一起跑馬罷。隻是千萬小心些,不可因爭勝而不顧自身安危。”

崔簡頷首:“孩兒省得。”那幾個小郎君都騎的小馬,若真賽起馬來也是勝之不武,隻是一起跑一跑倒是沒什麼乾係。

王玫目送小家夥禦馬奔遠了,視線不由得又落在前頭晉王妃的車駕上。武氏與楊氏都身著“丈夫衣”,騎馬在車邊慢行,時而說笑幾句,時而垂首與車中的晉王妃說話。看起來倒是妻妾相和,格外融洽。隻是,再融洽,總也似乎隱約籠罩著血光之色。

王玫不由得在心中苦笑:大約是原本世界中的曆史太過獨特而又極為血腥的緣故,她對女皇陛下心狠手辣的印象仍然深入骨髓,此時的她與另一個世界中的她總是會不知不覺重合起來。也罷,她能做的都做了,連晉王妃都蝴蝶成了杜氏,未來便聽天命就是了。就算女皇陛下再度上位,隻要不危害到她的%e4%ba%b2人與友人,不累及無辜者,便足夠了。

“九娘姊姊。”不知什麼時候,王十七娘與盧十一娘坐的馬車也趕了上來。兩人撩起窗邊遮擋風塵的竹簾,隔著紗窗羨慕地望著她。“若是早知道京中貴女都能騎馬出行,我在晉陽老家時就很該練習一陣才是。”“範陽也有許多娘子騎馬出行,隻是我家爺娘不許我學。”

“眼下想學也不晚,隻需尋匹溫順的馬,慢慢練習就是了。”王玫道,“其實,我也很少騎。不過,今日若隻能待在車中,豈不是辜負了這般的好春光?”舉目望去,碧色原野被稀疏的樹林隔斷,鶯飛草長,處處都是生機勃勃的景象。就連馬蹄踏在草叢中,也能驚起蜂蝶起舞。

“雖說沿途的風景都教九娘姊姊看儘了,但待會兒也須得陪我們四處走一走。”◤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渭水應該離得還遠罷,輕易也尋不著狩獵之地。隻需有條河渠,讓咱們去踏踏青也好。”

“放心罷,攏共也就一天來回,走不得太遠。去年我們去南山避暑,也足足費了兩天呢。”

果然,車隊離開驛道之後,不過前行了一個時辰左右,便在一條寬闊的河渠邊停了下來。二三十輛車聚在蘆葦蕩邊,仆婢們立刻架起錦緞圍起的行障,讓女眷們下車暫歇。又有侍從在河畔建起了帳篷,並將行李都卸下安置妥當。

呼嘯著賽馬歸來的郎君們興致正濃,也顧不得彆的,帶上狩獵必備的寵物便又匆匆而去了。晉王府的一半侍衛也趕緊追隨而上,幫著他們圍堵獵物,以免收獲太稀少。王玫、王十七娘、盧十一娘好奇地觀察著地上跑動的形似大貓的猞猁、通體烏黑的小獵犬,以及天上飛著的雪白鷂子,心底不由得也升起了些許熱血。

箭簇破風之聲、動物嘶鳴之聲漸漸遠去,不多時,這群狩獵者便連人帶馬奔得遠了,隻隱隱約約留下了背影。方才%e4%ba%b2眼得見他們的狩獵風姿的小郎君們更是坐不住了,都纏起了自家阿娘。得到許可之後,小家夥們便拿著精致的小弓箭、彈弓,同新認識的夥伴們一起鑽進了蘆葦叢邊的矮樹林裡。各家的部曲、仆從忙跟上去,保護他們的安全。

行障中,內眷們陸陸續續來到清澈見底的小河渠畔,或撥弄清水濯洗玉手,或采些鮮花插戴,便算是驅邪祓禊了。在場既有世族亦有寒族,卻並非全然涇渭分明。杜氏是大家出身,舉手投足皆頗具風範,對待眾人並無什麼明顯的差彆。幾位寒族女眷不由得鬆了口氣,回頭見自家小娘子頑皮地提著裙子去了水中,險些當場厥過去。

小河渠水波粼粼,垂首便可見三兩尾小魚在水草間浮沉,底下鋪著細細的河沙,確實很容易讓人生出%e8%84%b1了羅襪踩一踩的衝動。杜氏淺淺笑了起來:“便是我,也很想赤足在這細沙上走一走呢。她們年紀小,倒是比咱們膽子都大些。”楊氏笑著接道:“隻是到底還是春天,水中帶著寒氣,若是沾濕了衣衫還是早些換掉得好。”眾女眷跟著說了幾句性情純真之類的話,倒是並未多言多語。

一群人陪著杜氏在河渠邊散了散心,便又回到紮好的帳篷裡說話。王玫、王十七娘、盧十一娘有些不舍春日的好風景,落在最後。待三人進帳篷時,卻正好見武氏對杜氏道:“待妾打了獵物,給王妃炙了嘗一嘗鮮。” 她換了一身更適合狩獵的衣衫,極為修身貼服,顯得格外英姿颯爽。隻是微微一笑的時候,到底流露出了幾分肆意與張揚。

杜氏端詳著她,抿%e5%94%87笑道:“還是這一身適合你,去罷。”

武氏便提著弓、背上箭囊,快步走出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