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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再醮記 華飛白 4142 字 2個月前

:“怎麼?我作為長輩,還說不得他們了?便是太子,也是我的侄孫!做錯了事也應當指正!不然,難道等他越做越錯才來懊悔不成?”

晉陽公主淡淡地頂了回去:“姑祖母是長輩,不僅太子阿兄說得,便是阿爺也說得。隻是,另一個又是什麼身份?!區區%e4%ba%b2王孺子,也敢在背後詆毀太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四阿兄教她說的呢!又或者,祁縣王氏女就是這般的好教養?”

同安大長公主一時無言以對,王氏卻在裡頭嚶嚶哭起來:“都是兒的不是……”

王玫悄悄地命人去稟報真定長公主,畢竟同安大長公主輩分太高,若是她不管不顧發起怒來,晉陽公主與衡山公主恐怕都頂不住。因離得近,沒待再說幾句話,婢女便引著晉王妃杜氏過來了。

杜氏不過十五六歲,生得嫻雅動人,漫步而來時仿佛仙子一般,微笑間又多了幾分煙火氣息。不論任何人見了她,恐怕都會誇讚她有大家氣度——與太子妃蘇氏、魏王妃閻氏一樣,性情瞧著也十分溫和。

“聽說四阿兄帶著孺子王氏過來了,怎麼隻顧著與姑祖母敘彆情,倒是忘了我們那一頭?王氏,你是替四嫂來的,不知四嫂可有囑托你給我們帶什麼話?好些日子不曾見四嫂,我還想問一問她近況如何,回宮之後也好學給阿家聽呢。”

溫軟的聲音,說的卻是軟硬兼施的一番話。王玫心中不禁佩服不已:半點不提方才發生過什麼事,而是抬出長孫皇後與閻氏來壓王氏,這位晉王妃果然是個厲害人物。不論這王氏是不是同安大長公主的族孫女,她如今都是魏王的孺子,自然須得尊重魏王妃閻氏。至於長孫皇後就更不必說了,若是知道區區一個孺子竟然敢挑撥太子與魏王之間的兄弟之情,便是再賢惠慈和恐怕也會震怒。

同安大長公主啞口無聲,半晌才道:“阿杜莫怪,這孩子一時受了驚嚇,這才失了禮。”

王氏也忍著哽咽道:“是妾無禮了。原該替王妃給貴主們見禮的……煩勞晉王妃領著妾去拜見各位貴主與太子妃。”

她如今是魏王府的人,跟著同安大長公主又像什麼樣呢?真定長公主讓晉王妃過來,確實是再合適不過了。晉陽公主神色微霽,衡山公主卻仿佛發現了新大陸一般,目光炯炯地望向杜氏。

杜氏朝著她們淺淺一笑:“兕子、幼娘隨著表嫂也去了好些時候,如今姑母姊姊們都到了,也須得與她們見一見禮才是。你們不如也隨著我一同來?”

“好!”衡山公主頭一個答應了,一手攬著晉陽公主,一手攬著王玫,跟在杜氏後頭。至於王氏,拭去了眼淚後,也隨在她們身後。隻是,看著前頭杜氏那般風儀出眾,她便難掩心酸嫉妒。晉王妃……這位置本該是她的,都是真定長公主從中作梗,才教杜氏得了去。原本在眾人麵前談笑自若的人該是她,嫁給俊美少年晉王的人也該是她,受人喜愛和尊重的還該是她。她真不甘心哪!!

雖說出了這麼一樁事,但真定長公主的宴飲仍然順順利利地結束了。隻是,這樁兄弟爭道的事畢竟有許多人瞧見,不免傳到了聖人和長孫皇後耳中。太子李承乾不認為自己有錯,自然隻說儀仗略有些莽撞。魏王李泰卻是將錯誤都攬了過去,口口聲聲說已經懲罰了那些宮人。這在聖人眼中,自然便有了高下之分。於是,聖人不顧長孫皇後的勸諫,一則更嚴厲地要求東宮屬官規勸太子言行,使他懂得孝悌,一則賞了魏王好些東西,撫慰他的委屈。

這樣的處置自然不能讓兩個熊孩子覺得心服口服。李泰一怒之下,索性繼續開始拉攏人脈,尤其在那群馬上就要省試的舉子們中刷名望和好感度。李承乾得知此事後,越發暴躁不堪——在有心人的挑撥之下,他終於失去了理智。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上元夜驚

接連大辦了幾回宴席,又平白生出些事來,崔府、公主府上下都心力交瘁、疲憊不堪。崔敦、崔斂等人不必說,初七人日過後便須得繼續上朝忙碌。便是鄭夫人與真定長公主也狠歇了幾天才緩過勁來。轉眼上元又至,一年之中最為熱鬨的夜市誰願意錯過呢?家中的孩兒們都喜不自勝,齊齊地做起了燈籠,那認真的模樣竟與進學讀書時毫無二致,隻等著夜幕降臨了。

點睛堂裡,崔簡坐在書案邊,盯著自己做的燈籠,嘴角止不住地往上牽。他這些天除了溫習便琢磨著做燈籠了,連爆竹也不能吸引他多少注意力。許是熟能生巧的緣故,竟也越做越像樣子。直到方才,他從一堆燈籠中挑了十六個瞧著最好的,便央著自家阿爺繪畫題字。

崔淵原本以為小家夥不過是一時興起,想不到他竟如此有毅力,也生出了些許興致。他研漂出的顏料色澤豐富,隨手勾勒幾幅畫也漂亮得緊。原本因今年是癸卯年,畫些圓滾滾的玉兔出來也應景。不過,畫了幾筆之後,他就技癢了,便又添了幼童爆竹、鬥草、提燈籠等有趣的人物像。那小童雖是白描,但神韻赫然便是崔簡的模樣。

崔簡更是看得目不轉睛,想起自己之前也畫了幾盞玉兔燈籠,也隻是長耳朵瞧著像兔子,哪有阿爺畫的這般栩栩如生?或蹦或跳,或動著三瓣嘴進食不說,一雙雙紅眼珠子仿佛有神光一般,機靈極了。更何況還有幾盞燈籠畫的是他自個兒頑耍的模樣——顯然,他不論在做什麼,自家阿爺都看在眼裡呢。想到這些,他心裡更是高興得仿佛喝了蜜一般。

十六盞燈籠都畫好了之後,小家夥看著這一盞也喜歡,那一盞也喜歡,一時間竟是不舍得送出去了。看他如此為難,崔淵喚他過去將筆墨都撤下,顏料碟洗得乾乾淨淨。“你若喜歡,都留下就是了。掛在咱們點睛堂裡,招呼兄弟姊妹們來瞧瞧也使得。”

崔簡有些為難,搖了搖首道:“我早便想好了,要送給兄弟姊妹們一人一盞。怎麼能因自己喜歡,便不履行先前的諾言呢?”崔府這頭六位小郎君,四位小娘子,再加上公主府的崔芝娘、崔韌便是十二盞燈籠。王家那頭王昉、王旼、晗娘、昐娘攏共四盞,他算得很清楚。

崔淵繼續給他出主意:“你做了那麼多燈籠,便是再挑幾盞,心意也到了。”

崔簡搖著首,猶豫了片刻,這才挑了一盞他最鐘愛的燈籠,餘下的都命人送出去了。彼時崔篤、崔敏、崔慎幾個正熱火朝天地做著呢,見了他送來的燈籠,回頭一看自己做了半個的紅綢燈籠,頓時覺得高下立分。且不說彆的,光是四叔父的畫與題字便讓那看著普普通通的紙燈籠、紗燈籠變得又雅致又有趣。不過,年紀最幼小的弟弟都送了燈籠過來,他們哪裡能半途而廢呢?說不得還須得做好了,再還幾盞與他才好呢。

於是,到得傍晚時,崔簡又收到好幾盞作為回禮的燈籠。兄長們給的都是自己做的,邊邊角角仍有些粗糙;姊妹們給的則都是更加精致漂亮的紗燈,上頭還寫著好些年節下的吉利話兒。崔簡便將這些燈籠掛在點睛堂的角落裡,待入夜時照得一片亮堂。輝煌的燈火映得眾人的心也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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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之前,崔敦便命人將兒郎們做的燈籠都收集起來,在府門前紮了一座小燈山。夜色漸深,那座小燈山映得崔府門前明亮無比。崔家人圍著看了半晌,這才三三兩兩地或回府或前往東市看燈。因崔蕙娘、崔芝娘、崔芙娘也去看燈,王玫便放棄了步行,改坐了牛車代步。上元夜車如流水馬如龍,到得東市坊門前時,就結結實實地堵住了。崔慎、崔韌等幾個小郎君難掩興奮,不想再等著她們的牛車,便索性央著崔篤、崔敏先進去了。隻有崔簡與崔希仍然乖乖地留在牛車旁邊。

等了好一會,牛車仍然沒有動的跡象,王玫便命丹娘將崔淵、崔簡、崔希都喚進來烤火取暖:“外頭寒氣重,你們光是站著不走動,恐怕也冷得很。”崔淵笑道:“人擠著人,哪裡還有什麼寒意?若是堵得太厲害,你們倒不如下車步行得好。”

王玫略作思索,便給孩子們都戴上麵具:“好容易遇著上元夜,在牛車裡走馬觀花也甚是無趣。隻是你們都跟得緊些,千萬彆被人群擠散了。雖有部曲仆婢們跟著,但也不能大意。”她又低聲叮囑了三個小娘子幾句,崔蕙娘、崔芝娘輕聲應了,崔芙娘卻是悶悶地不言語。

一行人便在部曲仆婢的陪護下,走進東市逛了起來。與去年相比,今歲東市的燈樹、燈樓更加高大輝煌,幾乎能將進入東市的每一個人都照耀得一時睜不開眼。待習慣那絢爛的燈光之後,便又能聽見雜技百戲班子的奏樂聲與眾人的喝彩聲。

因圍觀群眾實在太多,隻聞其聲不見其人,崔淵與王玫便索性帶著孩子們去了茶肆。茶肆今夜並不開業,掌櫃夥計都放了假,隻留了兩人前來看顧著旁邊的燈火,免得一時不慎走了水。他們悄悄登到二樓,從茶室中往外看,正好能瞧見一班百戲正在雜耍。崔簡與崔希看得有趣,崔蕙娘、崔芝娘、崔芙娘也很少能見到這些,表情相較平常不知生動了多少。

崔淵見王玫顯然對孩子們的反應更感興趣,便悄悄下去給她買了盞會轉動的走馬燈。兩人湊在燈前看裡頭圖案變化,都嘖嘖稱奇。看夠了之後,王玫便低聲嗔道:“很該給孩子們一人買一盞才是。”

“他們都有阿實%e4%ba%b2手做的燈籠,又有我的畫與題字,哪裡不比這盞更好?”崔淵笑起來,“安心罷,若是他們喜歡,待會兒再買就是了。”雖說看百戲有趣,但上元夜可不是光為了看百戲而來。踏歌、齊舞,品嘗各種小吃食,每一件事都足夠讓小家夥們掛念著,不容錯過了。

果然,不多時,孩子們便說要再下去瞧一瞧。於是,眾人又彙入東市的人群之中,順著人流往朱雀大街以及皇城前而去。皇城前的踏歌聲嘹亮無比,引得朱雀大街上的人們也情不自禁地圍著某座燈樹或者燈樓舞動起來。崔簡和崔希雖有幾分蠢蠢欲動,但畢竟身邊還有崔蕙娘、崔芝娘、崔芙娘三位小娘子,他們也隻能按捺下來。

崔淵見狀,不由得笑道:“你們倆恐怕連踏歌也不怎麼會罷?隻看著彆人跳又如何能學會?倒不如衝進去跟著一起試試。皇城前踏歌者實在太多,你們在這裡悄悄地學一學,待會兒再去那裡頑耍。”而後,他向身後的部曲微微頷首,讓他們前後左右好好護著兩個小郎君。崔希、崔簡便安心地融入了踏歌的人群當中。

王玫便又問小娘子們想不想去試試。崔蕙娘、崔芝娘眼中雖然閃動著好奇,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