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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再醮記 華飛白 4271 字 2個月前

,你如此體貼不忍心傷她,反倒容易讓她覺得或許再努一努力,便能改變你的想法。有時候,該說的話必須說,就算她是姊姊身邊的老人,也萬沒有操縱你的道理。九娘姊姊、姊夫出麵罰她,她必定心懷不滿。若由你來說,或許她還能漸漸回過神來。倘若她一直固執己見,屢教不改,你便隻管趕她回莊子上就是了。偶爾去探望她,讓她安然養老,就已經足夠了。”

“我知道。母%e4%ba%b2嫁給父%e4%ba%b2之後,因為有我在,一直很尷尬。”早熟的小家夥低聲道,“傅母會讓母%e4%ba%b2變得更尷尬,我不想看她難過。傅母來之前,點睛堂裡大家連走路都是輕快的。她來了之後,每個人都不自在。”

盧十一娘歎了口氣:“我會提醒九娘姊姊,你們一家人與傅母開誠布公地談一談。她畢竟不是普通的下仆,而是良家之人,不能隨意對待。”

崔簡撅起嘴,道:“幸好母%e4%ba%b2沒有傅母。”想了想,他又道:“以後妹妹也不需要傅母。有父%e4%ba%b2、母%e4%ba%b2和我這個阿兄疼愛她、教導她,就足夠了。”

盧十一娘聽了,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次日,李氏便接到鴻臚寺卿崔家、崔泓家的回帖。崔泓家許是已經得知此事,字裡行間很是%e4%ba%b2熱,歡迎她隨時上門拜訪。而鴻臚寺卿崔家雖在遣詞造句間有些微妙的高高在上,但仍是禮數周到地約了個適合的日子。

李氏將兩個帖子都拿給王玫瞧了,笑道:“鴻臚寺卿家知道你正歸寧,還讓你一同過去做客。若不是有你在,恐怕蕭夫人還不得空見我呢。”

王玫便道:“兒也想陪著阿娘走一趟。正好讓晗娘、昐娘也多出門見識見識。雖然崔家的家風實在不像傳承多年的世家,但這般的人家,往後也可能需要走動起來。見多識廣,自然便知道該如何應對了。兒以前見識還是太少了,侄女們可不能像兒那般不通世事。”

李氏輕歎:“還是我這當阿娘的太縱著你了。確實,這世間,不因驟然得勢或者失勢而改變的人,畢竟還是太少。見多了各種人家,也就見怪不怪了。”

“晉陽那頭傳來消息,至少還須得等上一個來月罷。阿娘這回過去,隻打算透一透風聲?”王玫又問。

“也隻能透一透風了。畢竟,大房並沒有托我相看。不過,八郎得崔尚書看重,相信鴻臚寺卿家也不會輕視於他。”李氏回道。

王玫微微一笑:“往後八郎的前程隻有更好的,以他們家的眼光,也挑不出什麼來。”鴻臚寺卿崔家若要挑崔泓,也隻能從他旁支的身份去說了。除此之外,也沒什麼可挑剔的。至於身份,隻要是五姓子,太原王氏的族老們便應該不會多言。

第一百一十五章 應邀觀球

自李氏分彆去了鴻臚寺卿崔家、崔泓家之後,崔泓與王十七娘的婚事便算是口頭定了下來。隻待她阿娘崔氏自晉陽趕過來,再正式過六禮。真定長公主得知此事,也頗感興趣地將王十七娘喚過來仔細看了看,又%e4%ba%b2切地吩咐她隨時來彆院頑耍,顯然地流露出了對這樁婚事所持的肯定態度。於是,王十七娘在舅家再也聽不見各種含諷帶刺的嘲弄,取而代之的,卻是舅母蕭夫人更明顯的偏愛。這前後的差異,讓她忍不住修了好幾封書信給王玫、盧十一娘,也給她們的生活增添了不少趣味。

隨著李氏忙碌了幾日後,王玫便悠閒下來,開始琢磨煮茶之法。不過,好不容易想出了她所知的幾種煮茶、泡茶法,她卻並未來得及付諸實踐。緣由在於,崔淵終於繪完了曲江杏林梨林圖。這幅取名為“杏梨煙雨”的圖,雨似霧、霧如煙,透著一種朦朧之美。然而,漫山遍野湧動不休的花海,又彆有一番壯麗之感。

王奇得知此畫完成之後,實在按捺不住好奇,%e4%ba%b2自過來薰風閣裡欣賞。王玫原以為他多少會有些難以接受崔淵的畫風變化,不料他卻一眼就看得癡了,雙目放光地揪住女婿談論起了顏色的塗抹問題。兩人足足說了一個晚上,王奇猶嫌不足,拉著女婿抵足而眠。一連熬了幾夜的崔淵不得不舍命陪著越發精神的嶽父,繼續評點先代花鳥名家,直至他心滿意足地睡著為止。

翌日上午,好不容易送走了嶽父,崔淵回首見愛妻立在小樓外漫不經心地撥弄著小鈴鐺,笑道:“這幾天似乎總能聞見你身上帶著茶香,可試著煮了茶湯?”

“隻是磨碎了半塊茶餅而已。”王玫回道,“臨來想起家中沒有專門煮茶的器具,我便磨著阿兄一起去大興善寺尋訪了一番。本想照著他們煮茶的器具,再去東市定做出來。那位法師見我有興趣,卻乾脆連茶具帶茶餅都送給了我。”

“其實何必煩勞舅兄,待我畫完之後,自是能陪你去的。”崔淵道,“也罷,當日因杏園美景出神,將你們母子兩個丟下是我不對。今天時候尚早,不如出門走一走?我曾說過,帶你嘗遍長安美食美酒,正好踐諾。”

聞言,王玫彎起了%e5%94%87角:“不如喚上阿實一同去?”

“阿實頑了幾天,這兩日剛開始隨著大郎讀書,不必叫他了。”崔淵接道。

王玫想了想:“說得是,那……乾脆便騎馬去罷。”她已經很久未著男裝出行了,偶爾大大方方地在外頭逛一逛也很不錯。且騎馬活動筋骨,也總比坐在馬車裡舒服些。

幾匹健馬緩步走入平康坊,在街道上悠閒地踏著蹄。結實健碩、油光水滑的駿馬,相貌出眾的俊俏郎君,頻頻吸引著過往行人的矚目。雖說長安並不缺少踏馬風流的少年郎,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大家向來不會錯過圍觀如斯美景的機會。

為首兩騎並轡而行:左邊的年輕郎君身形頎長,微微眯起桃花眼,漫不經心地掃過周圍;右邊的郎君身量嬌小許多,生得雌雄莫辯,雙眸顧盼生輝,卻並未流露出小娘子的驕矜之氣。

“平康坊,與我想象中頗為不同。”王玫歎道。她原以為,整座平康坊都是青樓妓尞,隨處都能見到盛裝打扮、妖媚非凡的都知娘子們呢。卻原來,平康坊也不過是尋尋常常的裡坊,街道兩旁食肆、酒肆旌旗招展,正飲酒談笑的人們身邊也沒什麼陪酒娘子之類的。路上行走的娘子們,也多是身著素衣布衫的百姓而已。

“不然,你以為這裡到處都是妓娘?”崔淵似笑非笑,在一間賓客滿堂的酒肆前停了馬,翻身而下。王玫也跟著下了馬,將韁繩交給隨上來的部曲:“聽聞許多文人士子都在這裡流連忘返,我當然好奇得很。”

“不過是一群附庸風雅的人而已。而且,那些妓家——人生得一般,沒甚麼好酒,吃食味道也不過爾爾。”崔淵點評道,“有那些閒工夫,倒不如躺在自家床榻上大睡一覺為好。”他當然也應邀去過那些地方,每一回都無趣得很,純粹浪費時間。

王玫禁不住笑了起來:“經你這樣一說,我便是再好奇,想瞧一瞧的心思也熄滅了。”

“原本便沒什麼好瞧的。逛逛食肆、酒肆、寺廟道觀,賞賞名山大川,都有趣多了。”崔淵回道。

兩人走入酒肆內,便有心思靈活的夥計迎上來,口中說著吉祥話,帶他們去樓上的雅間。崔淵要了一壺郢州富水,又點了幾碟光明蝦炙、炙羊%e8%85%bf、過門香與香臘炙餅:“這家烤炙的吃食味道都很不錯。尤其過門香與香臘炙餅遠近聞名。”

王玫拈起過門香嘗了幾片,吃起來像是後世的糖油果子、酥炸薯片之類的小零食,香脆可口。而香臘炙餅看起來活像是臘肉披薩,柴火熏出的臘豬肉香氣誘人,加入蔥蒜爆香,味道也相當不錯。

崔淵含笑看她吃得歡快,幫她剝了幾隻蝦、切開羊%e8%85%bf。而他自己斟酒自飲,並未多食。王玫知道他因熬了幾夜的緣故胃口不佳,喚夥計上了餺飥湯與紫米粥,勸道:“你多少須得吃些才好,免得腸胃不適。”·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崔淵依言喝了紫米粥,見她也剝了蝦,便就著她的手吃了幾隻,桃花眼眼尾揚起:“你剝的蝦,滋味果然不錯。”

王玫便又夾了幾片炙羊%e8%85%bf肉喂給他,笑道:“我夾的羊肉,味道應當也不一般罷。”

崔淵吃了,自是連聲稱讚:“你做的吃食味道更好。隻不過,有時不免覺得素淡了些。”

“葷腥之物吃得太多,於養生不利。”王玫便道,“不過,偶爾嘗試著做一做,給你們父子倆解解饞也好。”兩人雖是一個喂一個吃,%e4%ba%b2昵無比,卻並沒有尋常新婚夫婦那般的羞澀甜蜜之感,反倒像是已經一同生活了許久的老夫老妻似的淡定從容。

隨意地說著話,崔淵又斟酒讓王玫試一試清酒的滋味。王玫抿了一口,覺得這酒味清醇微甜,便道:“我更喜歡你釀的桂花酒,阿兄釀的櫻桃酒。西域葡萄酒也很是不錯。”說來說去,她更愛果酒、花酒,而非米麥高粱糜子釀製的糧食酒。

“這一陣櫻桃熟了,我也試著釀一釀。”崔淵道,有些隨意地往窗外看去。忽然,他似乎瞧見了什麼,雙目微微一凝,歎道:“子由怎會與他們兄弟倆在一處?今日怕是不得閒了,九娘,不如你先回宣平坊去?”

“堂兄在外頭?”王玫疑惑道,“他不是正忙著尋訪藥王?怎麼還有空來平康坊?”

“他便是再忙,也不會耽誤來平康坊。”崔淵回道。

他話音才落下,雅間的門便猛地被推開了。崔滔大步而入,竟有幾分氣勢洶洶之狀:“子竟!沒想到居然能在這平康坊瞧見你!正好有人喚我去擊鞠,我們那一隊還缺人呢!走罷!”他從頭到尾都未看王玫一眼,伸手便將崔淵往外拖。

“我對擊鞠沒興致。”崔淵自是巍然不動,回道。

崔滔臉微微一黑:“我這當堂兄的遭人羞辱,你也不願幫我扳回一城?!”

崔淵擰起眉,立了起來:“你可是長公主之子,誰敢羞辱你?”雖說崔滔是個紈絝子弟,但也並非惹是生非之人。不過是喜歡舞娘妓坊、遊獵擊鞠、揮霍無度,成日不務正業而已。他從未做過欺男霸女、穢亂彆宅之類的惡事,在長安城諸世家子弟中也算得上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了。

“哼!”崔滔咬緊牙關,恨聲道,“還會有誰?!杜荷!房遺愛!”他說了一連串名字:“說我們這群人沒出息!他們還不是仗著自家阿爺的功勞尚了公主,才得了如今的官爵?!”他揚聲發怒,卻又緊接著壓低聲音道:“我好像被太子和魏王的人盯上了,正逼著我和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