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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再醮記 華飛白 4199 字 2個月前

算嫡支嫡脈,但也曾經累任高官顯赫一時。他曾祖父是前朝尚書,早逝。祖父在高祖時任起居舍人,雖隻是從六品上,但卻是天子近臣。不過,沒多久便因牽涉皇太子事遭貶,鬱鬱而終。其父任殿中侍禦史,從七品上;其叔父為蒲州司馬,正六品下。其母出身滎陽鄭氏嫡支,隻生他一子,視若珍寶。”

王玫眨了眨眼睛:正六品、從七品什麼的,殿中侍禦史、司馬什麼的,聽起來就比她家阿爺官職高、更有實權。而且,殿中侍禦史和監察禦史聽起來像是關係很近的同僚,大概直接告上去也無人搭理?“比權勢,我們家不如他們。”至少,元家已經出了三個官,王家目前還隻有一個官。

“阿兄所說的‘皇太子事’……”李淵時期的“皇太子事”,莫非指的是李建成?這麼說來,李世民對元家的態度應當很微妙才是。不過,這位帝王素來喜歡顯示自己“博大的%e8%83%b8襟”,和魏征都能來一場君臣相得的佳話,定然不會輕易為難其他人。何況,那也是元家祖父時的事了,如今也生不起什麼風浪了。

王珂眉頭輕輕一動:“皇太子事不可輕易涉入。我們太原王氏晉陽嫡支已不得聖心,決不能鋌而走險。不過,此事於他們家也有些影響,不然他父%e4%ba%b2身為元家嫡長子,也不會一直在殿中侍禦史一職上蹉跎。”

那一直在少府監主簿這個職位上蹉跎的阿爺又算是什麼?更不受皇帝待見嗎?王玫心想著,繼續思考剛才那一段話中的信息:“他娶的滎陽鄭氏女,是他的表妹?”

王珂點了點頭:“他舅家是太學博士,文名清貴。”

“……”怪不得當時要拋棄前身了,明顯就是奔著前途去的。不過,按理說,表兄表妹不是天作之合麼?想來想去,王玫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莫非他婚後生活不順,對比之下突然覺得若是娶了我,想必便能過上神仙眷侶的日子,所以才執拗得瘋魔了?”這便是所謂的人渣本性了,得不到的便是朱砂痣或者白月光,得到的就成了蚊子血和米飯粒了。

“……”王珂怔了怔,沉%e5%90%9f了一會兒,“我再讓人去打聽打聽,你不可輕舉妄動。”

王玫也震驚於自己豐富的想象力,越想越覺得元十九如今的一舉一動都證明他偏執得厲害。若是尋常的無恥人渣也就罷了,說不定還能溝通一二。但若是一個偏執狂人渣,那就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了。前身真是太不幸了,怎麼會招惹上這麼一個奇葩人物呢?

“你先回內院去。”王珂見她坐著發呆,對丹娘使了個眼色,“扶九娘回去罷。”元十九不依不饒也在他意料之中,他也不懼他頻繁登門施加壓力。若是王家不應,他還能逼婚強娶不成?然而——若是他使出什麼混賬招數,壞了九娘往後的姻緣——想起當日他說的那句‘九娘不嫁給我,還能嫁給誰呢’,他又寫了一個“忍”字。

“九娘?九娘?”

王玫恍然回過神,露出一個微笑:“對不住,表姊,方才有些走神了。”她最近滿腦子都在想要如何解決元十九的事,經常各種走神。母%e4%ba%b2李氏以為她是協理家務累著了,將她趕回薰風閣,命她好好歇息。但若真的無所事事,她反而更是難受,於是不顧李氏的反對,仍然天天幫著打理內院中事。

今日,聽聞崔氏有了身孕的李十三娘帶著崔芝娘與她家小郎君登門拜訪,王玫自是當仁不讓地出來待客了。打起精神陪這位表姊說了一會兒話,一同用了午食,李十三娘便提出了告辭。她一路送出來,走著走著,瞧見二門附近立著的大管事王榮,神思便不由自主地移開了。

李十三娘蛾眉微皺,憐惜道:“你身子尚未養好,就不必勉強自己出來招待我。我又不是旁人,隻是想過來看看十五娘,和你們說說話而已。唉,早知道會勞累到你,我就過一陣再來了。十五娘那時候也應該能下地走動了罷。”

“表姊,本來就是我待客不周的錯,你又何必攬在身上?豈不是讓我越發羞慚了?”王玫連忙致歉,“我們一家子如今都隻能悶在宅子裡,外頭的事一點都不知道,巴不得表姊每天都過來一趟,也好講些新鮮趣聞聽聽呢!”

李十三娘見她確實精神尚可,便笑道:“若是待在家裡悶了,我自是會常過來瞧瞧你們。隻是近來天氣越發熱了,稍動一動便滿身是汗,每天都恨不得臥在冰上才好,恐怕越發懶怠出門了。眼見著乞巧節、中元節也要到了,又得忙著籌備節日之事。你們家裡姑娘多,也須得好生準備一番,更是不好上門打擾了。說起來,中元之時,你們定不能錯過昊天觀的法會。”

“好。我和阿嫂趕緊好好養身子,到時候一定同你一起去看法會。”王玫雖然不知那昊天觀的法會有什麼特彆之處,但李十三娘既然相邀,自是先應下再說。

“那咱們可是說好了,看完法會再去盂蘭盆道場放燈去。”

“嗯,我待在家中這麼久,也是時候到處走一走了。”

目送李十三娘的翠蓋朱輪車遠去後,王玫剛想轉身回內堂去,眼角餘光又瞥見王榮,不由得停了停腳步,向他走去:“今天正是休沐之日,元十九又來了?”幸好表姊進來時沒有遇上什麼岔子,但常用的“主人不在家”的借口恐怕也裝不下去了。自家門口被人盯得緊緊的,出入完全不能自由,堪比後世那些個“跟蹤狂”了,真是煩不勝煩。

王榮彎腰行禮,禁不住露出一臉愁苦之色:“是。他看著李娘子的馬車進來,還問是不是九娘的客人……”

許是煩惱了一個多月、始終毫無辦法的緣故,王玫隻覺得心中那股鬱氣直衝%e8%83%b8口。即使再三告誡自己必須忍耐,卻依然忍不住滿腹怨怒:“阿兄還在書房裡讀書?你沒有告訴他罷!”

“七郎已經有一陣不曾過問此事了。”

“我要會一會那元十九,大管事安排一個合適的地方罷。”

王榮驚訝地抬起首:“九娘子……這……”

“我隻是想同他說清楚而已。”王玫打斷了老管事的話。這樣對峙下去,王家絕對討不到什麼好處,說不得那個人渣什麼時候便會爆發了。所以,她需要了解清楚,這人渣到底是有多偏執,為了心頭的白月光或者朱砂痣還能做出些什麼事情來:“放心,丹娘、青娘都會陪著我,你守在外頭便是。”

王榮仔細想了想,謹慎地回道:“外院與大門之間有一排倒座房,供客人帶來的仆從暫時落腳之用,平素都空著,周圍也沒什麼人走動,就是醃臢了些。”

“無妨。”隻是見個人而已,又不是花前月下,用不著什麼太乾淨的地方。

“謹慎起見,九娘不妨戴上帷帽再過去得好。”

“青娘,回去取頂帷帽。”王玫微微頷首道。

青娘應聲而去,丹娘眉頭輕鎖,似是想勸說什麼,但終究沒有出口。

第三十三章 再次對峙┅思┅兔┅網┅

許是對先前大興善寺中被元十九圍堵之事仍心有餘悸,青娘從薰風閣裡取回來的卻不是帷帽,而是羃離。這羃離做得頗為精巧,用翠竹做成帽簷,輕煙色的兩層紗垂落下來,便將全身都遮得嚴嚴實實。

王玫本因待客之故,穿得甚為鮮亮,鵝黃色花樹紋窄袖短襦,搭配一襲芽綠色絞纈及%e8%83%b8長裙,手臂間挽著梅子青色輕紗帔帛。這般盛裝打扮去見那元十九,她自己也覺得十分不妥當。更關鍵的是不能給那人渣造成什麼誤會,腦補過度就不好了。

於是,她欣然戴上羃離,順著甬道走到外院之側。遠遠地繞開通往外院的側門,再穿過一片綠蔭林木,一路沒有遇上半個人影,安然來到王榮所說的倒座房前。

已經上了年紀的老管事正在外頭等著,一張滿是皺紋的老臉在看見她的那一刹那,充滿了懊悔與苦惱之色。瞧他這般為難的模樣,本是滿腹怨怒的王玫突然冷靜了不少,也不由得生出了些許歉疚。說來說去,她尋不到對策心生憤懣,又何必遷怒為難一個老人家?倘若父母兄長得知此事,這位老管事很可能受重罰,倒是她連累他了。

而且,兄長再三提點不可貿然行事,她這次有些衝動,或許也壞了阿兄的盤算。對付這元十九絕非她一人能做到的事,若要欺瞞於兄長就實在更不應該了。

想到此處,王玫略停了停步子,伸手指了指外院書房的方向。王榮立刻將佝僂的身板挺得筆直,小跑著便趕了過去,卻幾乎沒有留下什麼腳步聲。

王玫抿緊嘴%e5%94%87,推開了房門。

午後的日光隨著她的動作投進了有些昏暗的房間內,那立在陰影中的年輕男子抬起首,快步迎了上來。一如既往的笑容晏晏,一如既往的“情深意重”,也一如既往的令人見之生厭。經過這些時日,元十九此人已經成為王玫平生最厭惡之人,沒有之一。她實在不明白,為何這人能完全無視她與兄長的憎惡姿態,根本不顧事實如何,一心都隻顧著將自己洗白,把彆人所有的反應都朝著於自己有利的方麵解釋。這般自欺欺人,說無恥也罷,說下作也罷,說偏執也罷,甚至說是瘋魔也罷,總需要徹底戳破他,以此了結。

當然,是否能一舉成功,又是另一說了。

或者,乾脆撕破了臉皮,亮出獠牙來,也總比這麼膩膩歪歪讓人惡心好些!

“九娘,我便知道,你必定是不會忘了我的。今日能見著你,你不知我有多歡喜,也不枉我在你家宅門外等了這麼些時日。”元十九深情款款地道。他那看似情意綿綿,實則粘膩的目光仿佛能透過羃離,讓跟在後頭的丹娘、青娘又緊張又生氣。

王玫卻似已經習慣似的,麵不改色地隔著羃離冷冷地看著他。她做出見麵的決定時,頭腦還有些發熱,此刻卻是徹底冷靜下來了:“元十九,我今日來,並不是為了與你敘什麼舊情。隻是想告訴你,時過境遷,往事已矣,舊日之事已不必再提。當年你另娶他人,將我拋下,令我蒙受恥辱的時候,我便已經對你再無情意。所以,你再如何糾纏下去亦是徒然,我絕不會再嫁給你。”

元十九收起了笑容,麵無表情地盯著她看了半晌,忽而粲然一笑,搖了搖首,似麵對淘氣的孩童一般很是無奈:“正月裡見你的時候,你分明還對我有情,如今卻說五年前便再無情意,我如何能相信?九娘,莫要騙自己了。鄭氏於我,張五郎於你,都不過是折磨罷了。你我姻緣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