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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再醮記 華飛白 4254 字 2個月前

怕也忍不了太久。

元十九撣了撣袍角,同樣慢條斯理地道:“王家阿兄若有事忙,不妨請王公出來一見。”

“家父體弱多病,無法起身待客,望校書郎海涵。”王珂淡淡地回道。

元十九勾起嘴角,笑了起來:“也罷,長兄如父,想必王家阿兄也是能為九娘做主的。”

王珂目光一寒,悄悄握緊了雙拳。

王玫聽了這句話,不由得怔了怔,暗暗咬牙切齒起來。每一次她都覺得這元十九已經夠無恥的了,但偏偏他總是能繼續突破下限,奔著更無恥而去。前身的眼光到底是有多差?才會喜歡上這個始亂終棄又裝情聖繼續禍害彆人的人渣?她前世也活了二十多年,從來就沒有見過比他更卑鄙無恥的混蛋!

元十九優雅地站了起來:“不瞞王家阿兄,我與九娘一直彼此傾心。先前礙於家中父母之命,我不得不另娶滎陽鄭氏女。如今鄭氏已過逝,九娘也和離了,我們都是孤身一人,正是天意。也請王家阿兄成全我們二人的姻緣。”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王珂臉上浮起了溫煦的笑容,目光卻冷冽如冬日寒風。

元十九從善如流地重複了一遍:“我與九娘一直彼此傾心,如今都恢複了自由身,自當結成婚姻。先前是我錯了,不該欺瞞諸位長輩。如今我願彌補過錯,求娶九娘,不日便將遣官媒來提%e4%ba%b2。”

“嗬。”王珂笑了起來,“這真是我今日聽到的最有趣的玩笑話。校書郎莫不是喝醉了酒,走錯了地方?還是早些回家醒醒酒罷。”

元十九搖了搖首:“唉,我知道,一時半會,王家阿兄必定不相信我的真心。但我發誓,天底下不會有第二個人比我更在乎九娘,比我更珍惜九娘。請王家阿兄轉告王公罷,改日我再過來。”

“校書郎不必再來了。”王珂平靜地回道,“我家九娘,永遠都不會嫁給你。”

“王家阿兄說笑了。”元十九卻依然笑得很是溫和,仿佛他的拒絕根本不值得一提,“九娘不嫁給我,還能嫁給誰呢?”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屏風後:“九娘,我說得是不是?你安心等著,過些日子,我必定會三媒六聘來娶你。”

說完,他便在王珂冷厲的視線下,毫不留戀地離開了。

王玫屏住了呼吸,直到他走得遠了,才略鬆了口氣,走出了屏風外:“阿兄……”

她看著又一次靜靜立在窗邊的王珂,總覺得與剛才相比,他似乎有哪裡不一樣了。分明神情依然平和,氣度也像往常那般從容優雅,但她似乎能從他的周身感覺到濃濃的狂暴煞氣。這種煞氣與他素來給人的印象如此違和,讓她忍不住心生憂慮:“阿兄……你放心,我絕不會嫁給他。”

王珂回首,認真地端詳著她的麵容:“九娘,他說‘天底下不會有第二個人比我更在乎九娘,比我更珍惜九娘’的時候,我真想抽劍殺了他。隻要想到你那時候在洛陽城郊受儘磋磨的樣子,阿兄便想將這個負了你的家夥千刀萬剮。”

“阿兄,我相信你不會一時衝動做傻事。”王玫輕聲道,“他受到什麼報應都是罪有應得,但阿兄千萬不能因他折了進去。咱們一家人,還要快快活活地過日子呢!這種人渣,大可不必理會。”雖是這樣說,但她也知道,元十九絕不會這麼輕易就放棄。其實,她也覺得很奇怪。明明她拒絕了,兄長也拒絕了,這元十九是從哪裡來的自信,認為他們最後一定會答應?這到底是想結%e4%ba%b2還是結仇?或者因為本來就有怨仇在,所以他根本毫不在乎?

“五年都忍過來了,阿兄當然能忍得下去。”王珂微微一笑,“你進去罷,此事彆讓阿爺阿娘知道,免得他們鬱怒傷心。”

“我省得。”王玫道,出了書房後,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王珂仍然立在窗邊,笑得溫雅如常。

王玫心中一歎:兄長背負著太原王氏三房嫡支振興的重任,本來便很是不容易了。她這做妹妹的不但不能幫他的忙,反而在這種緊要關頭又給他惹來了麻煩。倘若那一日她沒有去寺廟上香,倘若她一直跟在母%e4%ba%b2與嫂嫂身邊,又怎麼會遇上那個人渣?這件事,又該如何解決,才不會拖累家人呢?

王玫回到二門內時,丹娘、青娘都在那裡等著她。兩人見她臉色微沉情緒低落,自是知道那元十九登門必定不會有什麼好事。

“方才之事,彆透露出去。”王玫吩咐道。好不容易遇上雙喜臨門,她也不想讓父%e4%ba%b2、母%e4%ba%b2因此事而傷懷。

“是。”丹娘和青娘低聲應了。

王玫微蹙著眉,絞儘腦汁地想著對策,卻是一無所獲。王家無權無勢,太原王氏嫡支都是世家大族中的邊緣人物,所以才一直無法對付元十九。借表姊之勢?恐怕她們的交情目前還不到這個份上。除了借勢之外,還能從什麼地方下手?向監察禦史投帖子,狀告元十九逼娶良家女子?且不說區區一個校書郎是否能引起監察禦史們的興趣,作為被欺壓逼娶的良家女子,她的名聲肯定也要被傳壞了。此計不成,她決不能帶累晗娘與昐娘。

還有什麼法子呢?

走進內堂的時候,王玫已經換上了和平日毫無二致的笑臉:“阿娘,阿嫂怎麼樣了?阿兄方才還特意問了阿嫂的身子呢!醫者已經來過了麼?”

李氏眉開眼笑地回道:“你阿嫂已經回去休養了。醫者也來診斷過了,說是日子尚淺,不過一個多月。隻是你阿嫂這些天來有些勞累,所以反應才厲害了些。她須得臥床一段時日,待到孩子坐穩了,才能出來走動。”

“那阿嫂可得專心休養。正好晗娘、昐娘這些天便要搬院子了,此事便交給兒來辦罷。不過,突然讓她們離開阿兄阿嫂,獨自住在一個院子裡,兒擔心她們會不習慣。不如讓她們暫時跟著兒住幾天罷。過些日子,再搬到園子裡去。”

“你說得是。本也想著將二郎交給大郎照料,但大郎畢竟也還小,十五娘如今也分不出心思看顧他們,七郎又須準備府試。我看,二郎還是交給我和你阿爺帶最合適。”李氏頷首道。

母女兩個又說了些家務之事,言笑如常。

到了晚間,雖然崔氏不能參加,家宴也照樣在水榭中舉行。兄妹兩個也似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極力融入家人的談笑之中。隻是,家宴散去的時候,兩人不經意地對視一眼,才在各自的視線中都發現了些許端倪。

這一次總算是瞞過去了,下一次元十九登門,又該如何瞞過去呢?

第三十二章 尚無對策

“七郎君,那位客人又來了。”書房外,大管事王榮低聲道。

王珂筆走龍蛇寫了一個“忍”字,隨手將狼毫筆擱在筆洗裡,端詳著字形字意,搖了搖首,近乎自言自語地輕歎道:“果然心性修養仍有不足,寫得有些急了。”說罷,他便將這張字放到一旁:“就說我們一家出門去逛曲江池了,恕不招待。”

“是。”王榮退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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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沒多久,外頭便又響起了他帶著些許苦意的聲音:“七郎君,那位客人說,聽聞九娘一直生著病,他攜了些藥材過來,正好探望九娘子。”

“嗬,男女授受不%e4%ba%b2,我王家又非蓬門小戶,怎麼可能放他進來。”王珂眉頭一挑,似笑非笑道,“王榮,連這種話你也不知道該如何回?若是往後再拿這種小事來擾我,你這大管事也不必再當下去了。”

“……是。”

待書房內外再度恢複平靜,王珂瞥了一眼坐在他書案對麵,正饒有興致地拿著他那張大字欣賞的王玫:“你阿嫂臥床休養,你不是須幫著阿娘協理家務麼?怎麼?才幾日下來,內院裡便沒什麼事了?能容得你在我書房裡消磨一上午?”

“許久不曾看阿兄習字了。”王玫很順手地將他習字的紙都卷了起來,交給丹娘捧著,“阿兄的字寫得就是漂亮,我拿回去都能當法帖臨了。隻是未免太單調了一些。連著一個多時辰都在寫‘忍’字,我看‘忍’字都要被你寫出花了。”

王珂%e5%94%87角輕輕勾起:“說罷,你到底想做什麼?”

於是,王玫正襟危坐,肅然道:“阿兄,元十九逢休沐之日就過來堵在咱們家門口,雖說我們總是閉門不見,但長此以往也不是辦法。一則日子一長恐走漏消息,阿爺阿娘終歸會知道此事,難免傷心鬱怒;二則他以官身上門求見卻屢遭拒絕,鄰裡之間多少會傳出閒話,於阿爺、阿兄的聲名不利。”

王珂點了點頭,很是欣慰:“你說得不錯。嘖,吾家九娘確實是長進了不少。”

王玫自是欣然接受他的肯定,接著道:“這些時日,我一直在想,如何才能打消他的念頭。若是我與他見上一麵,不像先前那般回避,開誠布公地說清楚,他可還會繼續強人所難?”當然,這個法子的前提,是元十九那人渣還有些良知底限。雖然對於這個人渣的無恥程度,她不會抱有太大的希望,但好歹也須試一試才是。

“他根本聽不懂人話,你又如何能保證,不會適得其反?”王珂反問。

“至少我能問清楚,以結仇的方式來結%e4%ba%b2,他到底圖的是什麼。”王玫想了想,回道。誰都知道強扭的瓜不甜的道理,難不成這元十九就如此自信,強娶了她之後,必定過的是舉案齊眉、琴瑟和鳴的日子?或者,他果然是另有所圖?

王珂緩緩地鋪開一張空文卷,拿起狼毫,又寫了一個“忍”字:“他的想法,你我永遠無法理解。”

“那阿兄可有什麼對策?”都已經過了一個多月,眼見著就要到七月了。王玫實在不願意再繼續拖下去了。就因為這元十九,整個王家怕是都不得安生。就算可以對他視而不見,但光是他的出現,就足夠讓人惡心膩煩了。

“暫時沒有對策。”王珂很乾脆地回答。

王玫蹙起眉:“我已經許久不在長安,也不知元十九家的情形,阿兄想必知道不少事情,可否告訴我?兩人一起想,說不定便能想出什麼好法子。”她除了知道元十九是個頗有文名的少年才子,九品校書郎,曾娶了個滎陽鄭氏出身的妻子之外,其他的皆是一無所知。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種事情也隻能問自家兄長了。

王珂看著她,緩緩道:“元氏是前朝皇室之後,元十九那一支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