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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太監的傳奏聲:“秦王駕到——”

有腳步聲朗朗逼近,夾雜著眾人的行禮聲,還伴隨著男子沉厲而略顯暗啞的聲音:“鬱成剛呢?”

“在裡麵審人,殿下且先坐坐,馬上出來。”有人弱弱回道。

與此同時,雲菀沁已是被鬱成剛拉到了懷裡,趁他因為秦王的到來而愣住,二話不說,一個耳光,“啪”的一聲,毫不吝惜力氣地甩他臉上。

“小賤人活膩了!敢打我!”鬱成剛震驚之下,低低吼道。

這輩子哪個不對他阿諛奉承,他看中的犯事宮女和女囚,哪個不得主動爬上她的床,誰敢對他這內務府大總管、宰相%e4%ba%b2侄施暴?

鬱成剛火上心頭,一手死死掐住雲菀沁的脖子,手指往裡使勁收去!

☆、第一百零六章 藍礬留全屍,觸玉柱躲罰

男子的手就像一具粗糙而有力的鉗子,不住往少女細嫩的脖子裡收緊,另一隻手掐住她的腮幫,製住她的喊叫,伴隨著斥罵:“賤貨~給你臉不要!嗬!敬酒不吃吃罰酒是不是?好,本官成全你,一定會跟雍州城的知府提前打聲招呼,讓你在牢裡享享福!”又變了一個聲調,語氣平和且恭敬,朝外麵揚聲道:“可是秦王來了?下官解決點兒小事,馬上出來!”

說完,鬱成剛又是眉毛一皺,這個三皇子,這個時候來乾什麼,目中閃過一淩冽,打算一掌先將雲菀沁劈昏,免得當著皇子的麵鬨事兒。

雲菀沁趁他手揚起來一瞬間,嘴一張,一口咬下去,正咬中男子的虎口,完全沒有吝惜一點力氣——

”啊——“鬱成剛一聲慘叫,雖然迅速降了音調,廳外的人仍聽到了。

跑得氣喘籲籲的姚光耀耳聰目明,從圈椅內腰一挺,刷的站起來。

夏侯世廷眸子內劃過一絲黯緊,走到裡室的門口,長臂一伸,要打簾子。

剛剛被大總管趕出房間的兩個太監神情緊張,眼前人的身份不好得罪,可若是隨便放人進去了,大總管時候可得將他們剝皮,他們常年伴在鬱成剛身邊,哪裡會不知道這上司單獨審女犯人是個什麼意思,這大總管也是,膽子倒是越來大了,宮裡品級高的女官兒不放過,如今竟是連尚書家的女兒也要占占便宜。

兩人支支吾吾伸手攔著,拖延時間:“爺,大總管正審著人呢——”

麵前男子麵色陰寒,仿若下了冰雹:“滾。”

兩個太監莫名冷汗浹背,正是一個怔愣間,男子已經唰的撩開簾子,深靴噔噔,幾步進去了。

房間內,雲菀沁那一口狠咬,恨不得將鬱成剛的手掌咬下去小半快肉兒,鬱成剛一隻手鮮血淋漓,當下便鬆開退後幾步,捂住不斷滲血的傷口,咬牙切齒,可這會子外麵有人,也不好繼續打罵,見雲菀沁轉頭要離開裡屋,正準備忍住痛上前拎她回來,卻被突然進來的男子一驚,愣住。

雲菀沁一個轉身,正與一具高大的身子撞了個滿懷,腦袋發了懵,卻被他一扶。

她一抬頭,正對上他一雙眼,依舊沉靜深邃,捉摸不透,可這會,卻好像多了點兒焦躁。

不知道為什麼,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時,感覺到心安,在看到他的一刹,對著鬱成剛的冷硬凶狠,全都煙消雲散。

夏侯世廷將她扶穩,她跟往日的儀態大相徑庭,此刻像一頭凶悍潑辣,豎起了利爪跟敵人開戰的小母獅,可握住她一條玉臂的一瞬,卻感覺到她的身子沒那麼緊繃,驟然酥軟了下來。

他有點欣慰,至少,她對自己是放心的,自己能給她安全感。

他默不作聲,環視一圈,屋內場景轉瞬看了個通透。

鬱成剛氣喘如牛,手上流著血,大汗淋漓地睜著一雙被燒紅的眼。

雲菀沁發髻和衣裳有些鬆散,臉色酡紅。

就算不用腦子,也知道發生過什麼。

從他的高度,低下頸子,甚至能看到她扯鬆的衣領內,露出的一小塊冰肌雪膚,透出不正常的潮紅。

男子眼瞳微一收縮,急遽發冷,彌漫著讓人不寒而栗的涼氣,卻並沒當即作出任何舉動,隻站在門前,巋然不動。

即便如此,也叫鬱成剛有種錯覺,——麵前人這三皇子下一刻,好像要把自己撕成碎片。

不,不可能,他跟自己又沒有仇怨?怎麼會針對自己?難不成為了這女嫌犯?

半晌,夏侯世廷方才鎮定了一下心緒,開口:“先出去。”語氣聽不清情緒,就連最基本的喜怒哀樂,都不明顯。

雲菀沁正要出去,身後卻又被他喝住:“等一下。”

夏侯世廷舉起手,湊近狐毛領口,解開,將滾金蟒紋大裘%e8%84%b1下,裹到了她身上。

雲菀沁低頭,雖穿著男子的披風出去不大妥當,可自己衣冠不整,經過剛才一番動靜,衣裳袖口甚至還撕裂了一兩寸,出去更加見不得人,仍是係好領子,飛快弄好了頭發,出去了。

夏侯世廷見雲菀沁身影在前方不見,扭過頭,回望了一下鬱成剛。

鬱成剛這輩子沒曾見過那種目光,是透骨的陰冷,喉嚨忽的咯噔一下,醒悟過來,忙上前:“秦王怎麼過來了,下官……”

話音未落,眼前男子已是轉過頭去,長%e8%85%bf一開,拐彎不見了,鬱成剛吸口氣,隻得先跟出去。

廳外,眾人見雲菀沁披著那三皇子的裘袍子出來,俱是一震。

姚光耀幾步小跑過去:“丫頭,你——”雲菀沁做了個眼色,示意沒事。

秦王與鬱成剛也後腳出來了。

鬱成剛一出來,見著自己內務府的人,底氣又足了,像是什麼事兒都沒發生過,梗起了脖子,領著幾個侍衛上前,語氣雖恭敬,臉上卻是質疑之色:

“下官正在審今早上驛館內的林氏案,不知道秦王殿下前來,有什麼差使?”

夏侯世廷自顧已經坐在大廳上首的圈椅內,撥了一撥指上的扳指,語氣尚閒淡:“驛館死人,拖得禦駕起不了程,父皇不安心,本王過來看看。”

”下官失職,不曾去皇上那邊報一聲,不過也是因為正在審人,打算料理妥了再稟報。這不,已問出了個嫌疑人,剛剛殿下進來的時候,下官就是在單獨提審嫌疑人,“鬱成剛心緒已經平靜下來,眼不眨氣不喘,“下官這就通知雍州知府,暫將人押扣了,然後隨時能啟程,免得耽擱久了,誤了聖上的興致。“

夏侯世廷並沒即刻阻攔,也沒參與意見,目光隻移向抱著刀的林大業,雙眸一斂:“林侍衛這是在做什麼?”

林大業見得三皇子,放下刀具,牙齒打著戰兒從妹妹的遺體邊過來,俯身趴下,悲痛不已,帶著哭腔:“殿下,鬱總管通知有人要劃開臣妹的肚子。臣——臣誓死也不會讓妹子枉死之後還要被開一刀啊!”

姚光耀沒好氣兒地瞪了林大業一眼,將前因後果對著秦王長話短敘了一通。

夏侯世廷彎下腰,雙手交叉放在膝上,若有所思:“林侍衛既然知道你妹子死得冤,難道不願意知道真正的死因和凶手?”

“殿下有所不知,屍體已檢過了,凶嫌業已查到了,拿下去詳細審問就可以水落石出,還需要知道什麼?那林小姐好端端一個人,死後再被橫切幾刀,這叫林侍衛怎好想?”鬱成剛打斷。

“大膽!秦王說話,由得你插嘴?“施遙安振振高喝一聲。

鬱成剛忍氣吞聲,這個秦王,平時沒聲沒息,幾百年不出京城,手頭隻處理宗人府的一些清閒事兒,今年難得伴一次駕,倒是成了鬨耗子的狗,管天管地還要管彆的部門拉屎放%e5%b1%81,可既是打著孝順皇上的招牌名義來,也不能說什麼。

林大業見三皇子都有意剖屍,抽抽噎噎地回應:“殿下,不是我不想讓妹子昭雪……可,臣的妹妹是個清清白白沒出閣的小姐,若是死後還有被人%e8%84%b1衣除衫,赤身*地剖腹——肯定會對妹子的名譽有損啊!再說,剖了之後,連個全屍都沒有,也太慘了啊。殿下,臣相信內務府的決斷,臣懇請,千萬給若男留個全屍,留點名節,不要剖啊!“⑥思⑥兔⑥網⑥文⑥檔⑥共⑥享⑥與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

雲菀沁心下一沉,什麼名譽,人都死了還有個什麼名譽,至於想留全屍,倒是個實話,畢竟大宣朝與所有朝代一樣,都是死者為大,便是連正常死亡後的火葬都被人覺得慘不忍睹,全是入棺後埋入地下,何況死後被人剖得七零八碎,更是沒幾個人能夠接受。

“腐朽!”姚光耀一拂袖。

鬱成剛卻是暗中揚起嘴,捋了捋胡子。

夏侯世廷凝住林大業,沒有說話,眼底的晦暗光澤卻在一點點地加深,屋內安靜,幾乎能聽到他的呼吸聲。

施遙安額上生了汗,這下還真有點棘手,林大業死活不讓,可三爺也不可能就此罷休。

雲菀沁拿定主意,開口:“臣女有個法子,不用剖屍,卻或許能驗出體內有沒有毒,也算是折中的辦法,不知道林侍衛,可願意讓姚院判與臣女試試?“

林大業愣住。連姚光耀也是一怔。

夏侯世廷卻並不意外,盯住雲菀沁:“法子管用嗎。”

“回殿下的話,試試就知道了。”雲菀沁也是捏了一把汗,在醫經上看到的,第一次嘗試,不確定是不是一定成功,不過如今那林若男剛死沒多久,剛才看過,四肢還未完全僵,指不定有用。

夏侯世廷見她有信心,瞄向林大業。

鬱成剛急了:”林侍衛——“

林大業不讓剖屍主要是不想林若男留個殘屍,如今見到有其他的辦法檢測,怎麼會拒絕,隻是十分懷疑地瞟了一眼雲菀沁:”她,行嗎?“

一個官家小姐,怎麼會驗毒?

姚光耀也懶得跟他多廢話:”有我在旁邊,你害怕什麼。“

林大業這才抱著手:“那臣就聽殿下的安排。”

眾人退出廳外,在天井內等著結果。

姚光耀拉上簾子,圍住遺體,見秦王沒走,一怔:“殿下,驗屍過程不雅,怕衝撞了——“

夏侯世廷站在簾子外,鉤子般掛在雲菀沁身上,麵無表情:”無妨,本王得監督你們。“

姚光耀嘴一咧,努努嘴,沒說話了。

雲菀沁這會子沒心情跟秦王玩笑,隻%e8%84%b1掉了外麵的狐狸裘袍,嘩的一聲,手一揚,搭在了簾子臨時搭的屏障上,吩咐小醫官去準備一些東西,又問道:“怎麼,能找得到嗎?”

小醫官點頭:“嗯,小的去驛館的鍋爐房和廚房看看,應該是有的。”也不敢多耽擱,撩了%e8%85%bf兒去辦了。

姚光耀聽她講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