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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巴,將腦袋轉向窗外。

夏侯世廷一個打挺直起身,手一舉,湊近了衣襟,解了盤扣,%e8%84%b1了鶴氅,丟向雲菀沁。

雲菀沁條件反射,雙手一接,男子發了話:“穿上,等會兒還要下車。”

簾子一掀,冷風往裡頭直灌,倒還是吹到了骨頭裡,雲菀沁捏著那件還有熱氣兒的大氅,也沒猶豫多久,趁弟弟沒注意,反手一披,飛快套上了,又問:“去哪兒?”

夏侯世廷見她這次乖巧,沒怎麼倔,心頭滿意:“城郊。”

放河燈?雲菀沁還沒說什麼,雲錦重已經拍拍巴掌:“好啊!可以放河燈,看煙花!”

這個臭小子,不是在看街外的風景麼!原來耳朵豎得長。雲菀沁瞪他一眼。

雲錦重挑挑眼皮子,當他才三歲啊,就算三歲的娃都懂過家家!剛就覺得身子下麵不對頭,偷偷一瞄,——兩個人十指相扣,肉貼肉的,攥得緊呢!

難怪這人來接姐姐出去過立冬,姐姐這種性子居然也答應了!

原來兩人有這麼個款曲!

比起窗外繁盛熱鬨的鄴京夜景,雲錦重這會兒對車廂內的男子更感興趣。

姐姐進了一趟宮,聽說引了不少仕宦少爺的%e4%ba%b2睞,這人,難不成就是其中一個?不過這才沒幾天,依姐姐的性子,該沒這麼快跟他%e4%ba%b2近啊。難不成早就認識了?

想當雲家姑爺,自己的姐夫?得有能耐。

小舅子看姐夫,多少有點兒丈母娘看女婿的意思,既%e4%ba%b2熱又滿滿是審視。

夏侯世廷頓時就覺得這小子眼光有點兒來者不善了,剛才是純良天真的羊,瞬間就成了虎視眈眈的小狼崽子。

“三爺是做什麼的?”摻著童聲的小少年清咳兩聲,門戶總要搞清楚,門不當戶不對怎麼行。

雲菀沁暗下扯弟弟的袖管子,夏侯世廷卻是饒有興趣,倒也不避諱,自報家門:“管理家族一些庶務,家奴升調,遷徙,罷黜,獎罰。”

皇子封%e4%ba%b2王爵後,到了一定年齡,會被安插在官場的各職能部門兼任部分事務,例如魏王,原先的職位分在戶部,戶部掌財政,自然包括全國金銀銅鐵之要務,這也是為什麼魏王動了私心,能輕而易舉掌握青河山礦產命脈的緣故。

燕王年紀尚小,近一年也入了管理外交的理藩院,開始逐漸接觸部分外交事務。

秦王兼任宗人府的事務,管理宗%e4%ba%b2皇族。這職務清閒,油水很厚,對於閒人來說,實在算是個求之不得的肥差,但對於不想隻囿於%e4%ba%b2王位的皇子來講,並不算太有前途的差事,寧熙帝撥官兒時,隻說秦王身子不大好,這崗位不用東奔西跑,不用損心勞力,適合。

夏侯世廷哪裡不明白皇帝真正的心意,這個位置,不涉及調兵遣將,不涉及經濟支柱,不涉及軍機要秘,與國之命脈搭不上關係,正合適自己這個有異邦血統的,倒也沒多說什麼,不卻之不恭地領下了。

雲錦重俊雅眉毛一挑:“原來三爺是——做管家的?”難怪這麼大的排場,一來就來了兩輛馬車,若是府上的大管家,自然可以隨意調用車馬。

管家?宗人府的職權雖大,倒也確實是皇族管家。弟弟這話也沒錯。雲菀沁%e5%94%87際一揚,並不挑錯兒。

雲錦重卻撐著腦袋,有點兒頭疼,管家再大,也不過是家奴而已,不過——俗話說,宰相家的門房二品官,這三爺看上去都不容小覷,背後主家肯定大,不成,還是得繼續問問。

雲錦重托了腮:“三爺主家姓氏是?”

男子眉峰聳動:“夏侯。”

夏侯?豈不是皇家的姓氏?這人是皇室宗%e4%ba%b2府上的人?雲錦重再重新把他打量一下,莫非哪個王爺家的管家?若是王府的一把手長史官兒,倒是權勢大,可——可說到底,還是個奴才!

雲錦重有種白菜被豬啃了的感覺,不大甘願。

%e4%ba%b2娘沒了,爹爹不靠譜兒,家裡就他一個男人,姐姐的姻緣,他還是有資格挑揀挑揀的。

正要再開口多問,姐姐已經發了話:“錦重,帽子戴上,下車了。”

馬車利落穿過市井,借由小道,已經到了京郊的長河邊。

京郊處的這條長河貫穿城內與城郊外,筆直通向龍鼎山,平日一到晚上,寂寞清冷,半個人影子都沒有,今兒因為是節慶,兩岸都聚滿了城內的百姓和郊區的農戶,說是人山人海也不為過。

夏侯世廷叫施遙安將兩輛車子停得遠遠,免得被人看見。

絲絨一般綴滿星星的晴空長夜下,遠處龍鼎山的山巒輪廓在蒼穹中露出影子,長河平靜而深邃地淌向遠方,上麵漂著數不清的紙船兒,槽內放著蠟燭,一盞盞地飄遠,宛如水上躍動的精靈。

放河燈由來已久,最先隻是在七夕節風靡,因為極顯風雅,耗費也少,慢慢開始在其他節日也盛行起來了。

施遙安在後麵車子內將兩簍彩紙與蠟燭都搬了下來。雲菀沁跟弟弟、妙兒三人好容易揀了個地兒,蹲在河床邊,借著月光和河燈的光亮,一盞盞地折了起來。折了一半,雲菀沁陡然想起什麼,左右看了看,在一株柳樹下扯下一小段兒柳枝,在地上用勁兒磨了幾個來回,磨得枝頭黑黢黢的,然後在彩箋上塗起什麼,一落下,紙上果然劃出烏黑印子,跟筆一樣。

放河燈,紙折燈船上不許願,就像炒菜少了點兒鹽。

施遙安難得風雅一把,也在另一邊折紙船,看著稀奇,湊頭一看:“雲小姐,這柳條枝也能當筆?”

柳樹枝燒焦就是最初的畫眉工具,怎麼不能當筆用?雲菀沁認真寫完,將那柳條爽快扔給施遙安,然後將紙船推進河裡,大功告成。

“姐姐寫的什麼?”雲錦重蹲著看飄走的河燈,問道。

“許的願怎麼能說出來?會不靈的。”雲菀沁道。

雲錦重這年紀正好奇,伸手就去扒弄,雲菀沁拉住弟弟,哄:“彆弄,弄翻了,許的願就實現不了啦!”

雲錦重這才乖乖收回手。

施遙安拿了柳枝筆,認真地考慮會兒,捂著紙,偷偷在箋上歪歪扭扭地寫了幾個字。

夏侯世廷正在後麵,餘光一瞥:“沒丁點兒出息。”

施遙安灰溜溜把那盞寫著“娶個漂亮媳婦”的河燈推遠了,又聽主子聲音飄來:“筆拿來,河燈來一盞。”

提筆寫了幾個字,夏侯世廷彎腰,將河燈放進水裡。

“管家哥哥寫什麼?”雲錦重笑眯眯打了個招呼。

一聲管家哥哥聽得雲菀沁汗毛一豎。

夏侯世廷卻是由著小毛孩子喊,目色在河燈的照映下,半明半暗,瞥了一眼雲菀沁,似笑非笑:“你姐姐不是說了麼,許願說出來不靈了。”

雲錦重聽姐姐的話,可卻沒打算聽他的話,頑皮性子上來,趁他不備,手一伸便去奪那盞河燈。

夏侯世廷見這小%e5%b1%81孩來搶,手一鬆,燈船傾倒,斜在了水上,碰翻了蠟燭,火苗兒吞了紙邊緣,刺啦啦一下子就燒了起來,成了個火球。

“呀——你燈船燒了,姐姐說了,船不能翻,不然許的願實現不了啦!”雲錦重小孩子心性,口無遮攔,淘氣嚷了起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夏侯世廷臉色微微一變,伸出長臂去搶救那火船。施遙安額頭冒出一陣冷汗,叫了一聲:“三爺。”

“錦重!”雲菀沁喝斥了一聲,這才叫夏侯世廷及時住手。

雲菀沁佯惱地盯著弟弟,瞎叫什麼,萬一人家寫的是篡奪儲位,登基為帝這種誌向宏大、不可替代的願望,你這麼一澆熄,他惱羞成怒了要滅了你怎麼辦!

雲錦重吐吐%e8%88%8c,躲到姐姐後麵,再不說話。

雲菀沁道:“小孩子童言無忌,三爺可彆聽進去了,船翻了願望不靈,那是我信口胡謅的。”

男人的臉色這才由黑轉青,由青褪白,正常了一些。

正在這時,對岸一束煙花刺啦一聲,躍出平地,直衝雲霄,凝固了一彈指,頓時天女散花一般,照得整個蒼穹白晝一般亮堂!

繼而,又是第二束、第三束……五彩繽紛的煙花雨嘩嘩落下。

河岸兩邊的百姓全都吸引住了,離得遠些的也劈裡啪啦全都跑到岸邊,雲錦重拉了妙兒,乾脆就撒開%e8%85%bf子跑到河岸那邊去了,喜得像過年。

施遙安隻怕人多踩踏了雲家少爺,得了主子的一記眼色,跟在雲錦重和妙兒後麵過去了。

雲菀沁難得看一次煙花,站起身子,站在人堆兒裡,仰頸看天。

玉白頸項從小襖子裡伸展出來,像一株纖細卻又茁壯的花%e8%8c%8e,輕微地發著顫,鶴氅內上身的窄褃襖讓她腰身儘顯,身子小巧卻又飽滿,漫天煙花下,像一朵兒即將要開得轟轟烈烈的夜曇花。

夏侯世廷輕輕走過去,混入人堆,手伸過去,在她身上鶴氅的掩飾下,將她的手不易察覺地一握。

這是今兒晚上第二次他捉住自己的手。雲菀沁還沒反應,他已經湊近,在她背後低下頭,附在她嬌嫩的耳珠子邊兒:“知道我燈船上寫的什麼嗎。”雲菀沁心思一鬆,明白什麼。

他見她不語,趁了夜黑,%e5%94%87肉貼近她耳垂上,印了一印,熱氣沉沉:“我盼那些世家子弟個個近不了你的身。”

雲菀沁耳珠子一涼,幾乎能感受到他%e5%94%87瓣上的觸?感,這也太大的膽子了!他是當旁邊的人都是大白菜麼,居然在人堆兒裡%e4%ba%b2自己的耳朵……他看出她心意:“個個都盯著天上,誰會看地上!”牙齒忽的一緊一鬆,這回更刁鑽,飛快含了一塊兒白淨小耳垂,輕吮一口。

敢情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她渾身如火星燎原一般,一時發不了力,由著他在身後捉弄,想要衝出人堆,可,左右一看,人山人海,跑不出去啊……這會兒,他從背後猛地一箍,再次利用大氅遮擋的優勢,環抱住她,捂著她的小手板子捏著揉著,聲音微像從萬丈邃%e7%a9%b4裡擠出來:“就是個石頭,捂了這麼久,也該捂熱了啊。”

她好氣又好笑,明明就是個悶*,背著人什麼話都能往外麵蹦,什麼舉動都能做得出來!誰再說他是個和尚性子,她跟誰急。

骨頭裡的不適感又隱約躥出頭兒,他屏住心潮的起伏,儘量想將那該死的身體反應壓下去,可雲菀沁還是察覺到了他輕微的抖動。

“你……又要發病了?”這話實在是破壞氣氛,叫夏侯世廷不大滿意,堅決不承認:“沒有。”抱一抱就發病,自己還有自尊嗎。

“三爺彆勉強。”咯咯一笑,“仔細閃了腰。”

這話更叫他發惱,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