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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人,零零散散地坐了幾對情侶,他徑直走到一個靠窗的位置上坐下,陽光灑在桌麵上,溫暖亮白,依稀是多年前我和他伏在書店的桌案上埋頭做題的時光。

我眨眨眼,心裡暗罵一聲自己沒出息。

星巴克都是自己去吧台點餐的,我看他坐在那跟大爺樣的一點反應都沒有,隻能歎口氣跑個%e8%85%bf,“你想喝什麼?”想了想又加了句,“我請你。”

“意式咖啡。”

臥槽,最貴的!

久彆重逢這個詞特彆適合用在我和裴渡身上,因為我們認識這麼多年,好像大部分時間都用在了“久彆重逢”上。

咖啡店裡應景地放了首陳奕迅的《好久不見》,看看你最近改變不再需說從前,隻是寒暄,對你說一句,隻是說一句,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他一開口音樂自動淪為背景。

我視線落在他握著紙杯的五指上,骨節分明細長有致,可惜美中不足的是他中指骨節處有塊明顯地傷疤,不大不小卻足以看清晰。

那道傷疤應該是在那天,我離家出走前的半年,他在學校裡開講座的那天。

除卻那個記憶由新的%e5%90%bb以外,更讓我忘不掉的是他憤怒到極致地表情,他幾乎是嘶吼著衝我喊出來的,“莊照照,你怎麼敢出國!”

“出國做什麼,和那個小子遠走高飛雙宿雙棲是不是!”

後背被他抵在樹乾上,摩攃著單薄衣料,刺刺麻麻地激著我的神經,我揚著頭努力逼退眼裡愈來愈濃烈的潮濕,梗著脖子瞪他:“是,我出不出國跟誰在一起跟你有什麼關係,裴渡,你彆自作多情好不好。”

他平素淡然的眸子裡被夕陽的餘光染了色,火勢燎原。我還沒有時間做出反應,就被他堵住了%e5%94%87%e8%88%8c,帶了滔天怒火的%e5%90%bb真的算不上繾綣,他急於用%e5%90%bb壓製住我絕情的話,我急於用行動跟他撇清關係。

我閉了閉眼,硬是逼退爭先恐後湧上來的淚意,趁著空隙咬了咬牙關說:“裴渡,我恨你。”

他猛然怔住,看我的眼神裡滿是不可置信,%e5%94%87上還有一片水漬,整個人看起來滑稽又可笑。

“我決定出國了,你既然走不出我的世界,那麼就我走好了,這裡留給你,自便。”

等了良久,回答我的是悶而沉重的一擊,他拳頭從我眼前擦過,直直砸向我背後的樹乾上,接著是他從牙縫裡硬生生地擠出來的一句話:“莊照照,你狠。”

他頭也不回的走掉,手背上一片血跡模糊,路上被他踩過的樹葉上都被染了猩紅地顏色,比之夕陽更加刺眼的顏色。

我沿著樹乾緩緩滑座到地上,終於壓抑不住,悶聲大哭。不敢叫,怕他會聽到,不敢鬨,怕自己走不掉。

“如果你想喝,我可以跟你換。”他突然開口,打斷我不斷翻轉的思緒。

“恩?”

他端起杯子,“你不是想喝這個?”

反應慢了半拍,我足足想了片刻,才知道他是說我盯著他的杯子發了半天呆,以為我是想喝他那杯意式咖啡。

他還沒經我同意,不有分說地跟我換了杯,他淺淺抿了一口,蹙眉,“太甜了。”

我倒了兩包糖精和牛奶進去能不甜嘛,不過,誰讓你喝了啊!而且正好%e5%94%87瓣正好壓在我喝過的地方……要不要臉。

“裴先生,我不是來敘舊的。”

☆、第51章 五十一

(五十一)

“裴先生,我不是來敘舊的。”我把他的冷淡語氣學到了極致。

他黑而沉地眼眸狠狠一眯,紙杯幾乎是被他砸在桌子上的,憤怒也隻是稍縱即逝。他靠到椅背上,看似放鬆卻是警備的神態,從鼻子裡輕輕哼了一聲:“哦?”

我沒敢看他的眼睛,斟酌著開口:“裴先生,我是代表靈水村來求個捐贈名額的。”

他沉默良久後,輕笑出聲,帶著淡淡地嘲諷:“原來莊小姐的求人方式是這般的——與眾不同。”

言下之意很明顯,你求我的態度不夠虔誠,不合我意。

我驀地捏緊了拳,目光狠狠地瞪向他,他眼裡有著顯而易見的輕蔑,從未對我展示過的輕蔑。

半晌,我閉了閉眼,再開口是軟了半截地語氣:“那裡環境很惡劣,留守兒童和年邁老人也很多,政府沒有給補助,所以我們真的很需要這次的捐贈機會。”

“裴先生,拜托你。”我低下頭,朝夕在腦海裡穿錯。

“如果我說不呢。”

我手邊是他換過來的那杯意式咖啡,冰塊的涼意隔著杯子傳到指尖再涼到心底,我盯著他的麵容,看不到一絲破綻,哪怕有一點點的說笑成分,我都會認輸。

可是沒有,可是他是裴渡,所以我妥協不了第二次。

我站起身拿了包,轉身走人。如果今天坐在這裡的不是裴渡,是任何其他一個不相乾的人,我都可以恬不知恥地求著他儘力爭取這個名額,但是偏偏就是他,偏偏就是我最不想求最無法在他麵前放棄尊嚴的人。

我站在星巴克前麵的十字路口,等過了三個紅綠燈,麵前擦過一輛四十一路公交車,才邁出第一步決定再跑一趟市政府。

求他們比求裴渡容易的多。

來的巧,我到時他們快下班了,每個人都悠閒地整理一天的工作,我輕車熟路的找到上次那個辦公室,門沒有關,主任叔叔哼著小調在整理辦公桌。

我探了個頭進去,擺了個笑臉,“叔叔你好,叔叔你還記得我嗎?”

他被我的突然到來嚇了一跳,手裡還拿著兩疊厚重的文件夾,木愣愣地盯著我看了半天,才慢吞吞地反應過來,“噢,你是上次那個,那個什麼村的小姑娘?”

記性還挺好,我笑嘻嘻地點了點頭。

“怎麼,又來要補助啊?”他擺好資料,笑著打趣我,“今天不是慈善義賣嗎,你沒去?”

“去了,沒申請到我們村的名額。”我咬咬%e5%94%87,“叔叔,你可不可以幫幫我,告訴我有什麼實在點的法子能搞到補助啊?”

“哎呦,你這小姑娘還挺磨人,上次不就跟你說清楚了嗎,你們村這一年是不可能的了。”

他話音剛落,我還欲再說什麼,就被電話鈴及時地打斷了。

“喂……哦,慈善活動結束了啊,我負責c縣下麵的鄉鎮是吧?好好,知道了。”他說著抬頭瞟了我一眼,“哎,老吳等一下,你把那個慈善名單發給我……讓你發你就發,哪那麼多廢話。”

我眼巴巴地看著他,有轉機嗎?

傳真機“嘀嘀”響了兩聲,他按了接收鍵,白紙一點點地從機器裡冒了出來。

“你說你們那個村叫什麼來著?”

“靈水村。”

他目光在紙上從上掃到下,“還真沒有。”語氣裡也帶了些遺憾,傳真機又響了起來,他嘀咕一聲:“這麼多,這公司挺闊氣啊。”

我手背在身後,腳尖在地上踢了踢,不服氣,闊氣個%e5%b1%81。

“哎,等等,小姑娘你耍我呢吧,你們村不在這上麵嘛!還是一千萬的巨款,幾個意思,來我這跟我炫富來了?”他聲調突然拔高,委實嚇了我一跳。

我眉毛一抖,“怎麼可能。”兩步跨過去,探頭去看他手裡的名單,最後一張紙上單獨打印了一行:靈水村,捐款金額一千萬。﹌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不會吧,今天我去了會場,他們報名單的時候沒有報到我們村啊。”

“不對,你看這。”他指尖一劃,指向後麵一欄的捐款人上麵,寫著“個人捐款”,備注欄裡是印刷體印出的熟悉到過分地名字——裴渡。

他砸吧砸吧嘴,一臉驚歎的樣子,“裴渡,這個裴總還真夠財大氣粗的啊,一個人就捐了一千萬,難得。我就說嘛,明明聽說這次我們市附近的所有縣鄉都被提名了,怎麼可能沒有你們村了。”

一千萬……個人捐款……戒指。他花一千萬不是為了買戒指,是為了捐款?

我視線緊緊黏在那個名字上,挪不開半分,腦子裡密密麻麻地都是他那句話:如果我說不呢。

如果沒有如果呢。

我拔%e8%85%bf就往外跑,後麵那個主任扯著嗓門叫我:“你跑什麼啊,怎麼這麼經不住誘惑啊,不就一千萬嘛看把你激動的。”

%e8%83%b8腔裡積壓裡許多情緒,說不清道不明,我不知道我跑什麼,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跑,又要跑哪裡去,隻是裴渡那兩個字不停在腦海裡翻騰,好像不由自主地想去靠近。

邁開的最大步伐在行政樓的階梯前硬生生停住,明明已經暮色四合,可是階梯下那個人不動如山的立在那裡,就仿佛一道聚光從天而降,為他而生。

裴渡,你還真是——陰魂不散。

他靠在車身上,麵容硬朗,雙手插在口袋裡,依舊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可是離得那麼遠,我卻能清晰感覺到他眼神緊緊鎖在我身上,沒有情緒又似乎是情緒已經翻江倒海。

腳下像帶了五公斤重的沙袋,走一步停一步,短短的二十級階梯,卻似乎被我走了十公裡那麼遠。

我站定下來,仰著頭眨了眨眼睛,哽在嗓子裡的千言萬語都變成了一句:“謝謝。”

“謝什麼?”他低下了頭,眼眸幽深,語調沒了淩厲,似乎又回到以前。

“莊照照,你真長本事了,我話還沒說完你就敢跑。”

眼眶微濕,破涕為笑,謝謝,謝謝又讓我遇見你。心底那些叫囂著的排斥都在這一秒被壓了下去,放肆吧任性吧,莊照照,你承認吧,你就是想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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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市五星級酒店裡,我站在鋪滿鵝絨地毯的豪華套房裡局促不安。

裴渡把房卡塞到我手裡,“湊合睡一晚吧。”

這配置,還湊合……怎麼幾年不見,變得越發土豪了呢。

“裴渡,我會把房錢還你的。”麻痹,上千塊錢就為睡一個覺,值嘛!值嗎?

我特麼的一定是鬼迷心竅了才會乖乖跟他走,就算沒趕上晚班回鎮子上的大巴,我也可以去住旅社啊,怎麼就腦子壞掉跟他來了這裡呢,隨便找個小賓館也比這裡便宜了幾百倍好嘛。

不由分說地就把我拽上車,不由分說地把我拎來這裡,要了我的身份證,我阻止都來不及,就直接給我辦了入住手續。臥槽,雖然刷的是他的卡,可是還的是我的錢好嘛!

他盯著我看了一眼,揚起%e5%94%87角,“什麼時候還?”

“儘快……”說的好沒有底氣,“最遲年底。”還個千把塊錢,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