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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們,離遠了都能看清他滿臉的淚痕。

我心裡頓時鬆下一大口氣,對著後方遠走的大部隊興奮地大叫:“找到了,陳小火在這裡!”

邊叫邊準備往下跑,腳還沒邁出去就被寧遠給扯住了手臂,他不讚同地瞪我一眼,把手電筒強硬地塞我手裡,“站在彆動,我下去。”

所幸斜坡的坡度並不是很大,他交錯扶著樹乾慢慢往下移,一到達位置二話不說立馬背起陳小火就往上爬。

後麵的人也聞聲而至,陳小火趴在寧遠背上,臉色發白,淚汙布滿一臉,哭聲都帶著點沙啞。我估計是剛剛我們過來時聲音太大,把他的求救聲給壓了下去,他大概也是叫了幾個小時,嗓子都快發不出聲音了。

“什麼都先彆說,趕緊回去要緊。”寧遠這回率先走在了前麵,我幫著扶住陳小火的背以防他掉下來,視線掃到他%e8%85%bf上的褲子,小%e8%85%bf上的褲筒撕裂了一大截,隱隱有血跡滲出來。

幸好這隻是林子的前頭間,二十分鐘左右我們就連跑帶走的出來了,村子裡的燈都還亮著,虧村長想得周全,事先把村子裡的大夫給喊來了。

大夫給陳小火清理傷口的時候,大家又心疼又輕鬆,人找到了就是最好的。

陳奶奶陪在旁邊,巴掌輪圓了幾次都沒舍得打下來,隻用拐杖狠狠地戳了幾下地,“你怎麼這麼不聽話,讓你彆去山林裡你怎麼不聽呢!你說,你晚上不回家跑那去乾嘛!”

陳小火這會兒才算是緩過勁來,眼裡的恐懼褪了下去,哭勁還沒散,肩膀一抽一抽地,沙啞著說:“找,找草藥,奶奶你腳疼。”說著,眼睛又模糊了,“奶奶疼我也疼,我就是想去給你找藥,書上說以前的人就是用草藥治病的,可、可是奶奶,對不起,我沒有找到。”

本來還有些責罵聲在他說完這話已經徹底消停下來,歎氣聲此消彼長,人心都是肉,誰會不感動呢。

我%e8%88%94%e8%88%94%e5%94%87皮,眼裡也是一陣潮濕,我望向他滿是汙跡地小臉,唯有兩個黑黝黝地眼眸放著澄澈地光芒。有時候,陳小火像極了耀耀,調皮時讓人頭疼,懂事時卻讓人心疼。

屋內靜止下了,半晌陳奶奶才歎著氣把陳小火攬進懷裡,說:“乖,小火乖。”

人群也慢慢散去,折騰了這麼一晚上大家也算是精疲力竭,連張朵都還沒睡,一直站在旁邊瞪大眼睛不知所措地看著。

“給你小火,不要哭了。”她被張爺爺催著去睡覺,臨走前還從懷裡掏了一個糖果來遞給陳小火。

我跟陳奶奶說小火他%e8%85%bf也受傷了,你們兩都不方便照顧彼此,先讓小火去寧遠那住兩天,等他%e8%85%bf好了再回去。陳奶奶想了想,還是應了下來,並拍著我的手跟我道了好幾聲地謝。

我陪著寧遠把陳小火送過去,我還想問問這熊孩子一些問題,他竟趴在寧遠身上睡著了,眉毛淺淺地皺著,睡得並不安慰,想必是被嚇得不輕。

“他%e8%85%bf上的傷應該是被樹枝給劃到了,沒站穩才從斜坡上滾了下去。”

我想也是,“恩。”

寧遠停了下來,把他往背上撮了撮,突然問我:“你是不是想到耀耀了?”

“恩。”雖然這樣想有點過分,“小火比耀耀幸運多了。”

我想了想又苦笑道:“你說我是不是專門克小孩子的啊,不知道下一個失蹤的又是誰。”

他轉過身來,一字一句地說:“你隻是不幸,不幸碰上這些事而已,但同時你又是有幸地救回了他們。照照,不要妄自菲薄,人各有命。”

那些遺憾悔恨好像在一瞬間煙消雲散,一語點醒夢中人。是啊,人各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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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騰一整晚後的後果就是,差點沒趕上早班車。

昨晚照顧陳小火又和寧遠談天談理想談到淩晨,好不容易眯一會兒一睜眼都六點了,趕忙隨便洗漱一下就奔出門,連頭發都來不及梳就匆匆忙忙地往村門口趕。

今天的慈善會十點開始,寧遠說他太困就不去了,真是太任性了。

我顛吧顛吧胃酸都快被那大巴車晃出來時,終於趕到市裡,可是還是來晚一小步,迎賓已經結束了,隻有一個工作人員在迎賓台那裡整理資料。

我管不著自己什麼造型了,撲過去就問:“開始了嗎?請問這次義賣有沒有靈水村的名額?沒有話可不可以申請啊,怎麼申請啊?”

我一連拋出幾個問題,服務小妹莫名其妙地打量我兩眼,冷淡開口:“抱歉,這個我不能透露,拍賣會剛剛開始,入口在那邊。”她指了指側方的大門。

像是響應她的指向一般,大門內裡的音響突然傳出來主持人激昂地語調:“下麵我們拍賣會正式開始。”

我輕輕推開門。

“首先有請我們的主辦方投資人裴渡先生致辭。”

門內,一室榮光。

☆、第50章 五十

門內,一室榮光。

(五十)

我以為我再也不會見到他的,至少不是在這種情況下。

會展廳裡華光耀眼,他就立在聚光燈下,黑眸沉靜無波無瀾,哪怕他的視線一分不差地落在了我的身上,也是平靜地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與他的差異大概就在這裡,一瞬間,心裡已經是翻江倒海。

裴渡,怎麼又是你呢。

腳步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身後工作人員恰恰將門關緊,說:“小姐,不好意思,活動開始時請不要隨意走動。”

和著他們的聲音,音響裡頓然響起清冷音質:“感謝各位的蒞臨……”

他沒有拿稿子,沒有多餘的廢話,隻說了大概五分鐘就宣布開始。可是,他的視線卻是一直落在我這裡的,但又像是穿過我看向一片虛空,展廳裡的燈也隨著他那句“開始”暗了下來,他從台上信步下來,雙手插在口袋裡舉步而來,我腳下像生了根,心跳隨著他的腳步越來越快。

“第一件商品是由王先生捐贈的一套琉璃杯,競拍價為十萬。”

木槌砸下來時,正好他停到我麵前,我嘴%e5%94%87張了張,卡在嗓子裡的音節還沒發出來,他卻突然轉了腳步從我麵前向右走了兩步,坐下。

提到嗓子眼的心猛然落了下來。

“莊小姐,請不要妨礙會場秩序。”他又轉了頭,側臉隱在黑暗裡,目光被前方的藍光映的冰涼,“過來坐下。”

莊小姐……

我還沒反應,後麵守門的工作人員卻是嚇的不輕,連忙走過來擺了個標準的手勢請我入座,“小姐,請。”

座位後麵空了一整排,裴渡一個人坐在最邊的位子上,我本能地想離他遠點,奈何工作人員也忒會看眼色,直接把我領到裴渡旁邊的位置上,“小姐,請按順序入座。”

我:……

度秒如年。

我思維還停在那句“莊小姐”上麵,導致主持人用力過猛捶一錘子把我驚醒時,活動已經進入到一半了。我木愣愣地扭頭看了一眼身旁的裴渡,他坐得端正,目光筆直地射向前方,依稀剛才真的隻是在客觀漠然地與一個陌生人做交涉。

我心裡一刺,腦子開轉,不能隨意走動,上廁所總是可以的吧?

“去哪?”

我剛起身,聲音就從旁邊追了過來,嗬嗬,跟你有關係嗎。

“裴總未必管得太寬了,貴場舉辦個活動還不給人上廁所了?”⑩思⑩兔⑩網⑩文⑩檔⑩共⑩享⑩與⑩在⑩線⑩閱⑩讀⑩

他微仰著頭,平靜無波地眼眸似乎染了絲笑意,抬手招來工作人員,壓低了聲音:“中場休息時讓主持人再報一遍被捐贈名單。”這聲音恰恰讓我聽得清楚。

麻痹……你有種!

“怎麼,莊小姐找不到衛生間在哪裡是不是。”他笑意湛湛,偏了頭過來望我,手指一抬指向右前方,“直走右拐。”

我把%e5%b1%81%e8%82%a1黏在椅子上,咬咬牙,不理他。

上半場最後一個五克拉的鑽石戒指,裝在玻璃櫃裡被燈光折射的光彩琉璃,炫目地讓人舍不得移開眼。

“這枚鑽戒名為逝愛,是英國皇室公主在上世紀時遺留下來的戒指,據說是其夫曆時十年精心設計而成的……起拍價為五百萬。”

主持人長篇大論,把這枚戒指誇的天上有地上無的,我輕輕地砸吧砸吧嘴,一枚戒指就能換幾千人一生的溫飽幸福,哪裡有什麼所謂公平,人比人真是能氣死人。

“五百五十萬一次。”

“六百萬一次。”

“八百萬一次,兩次……”

“一千萬。”尾音清潤,帶著不容置疑地語調直壓了過去。我側頭看向身邊的裴渡,不知何時他手裡多了一個投標牌,放下牌子的時候用餘光淡瞥了我一眼,充滿了戲謔。

我收起因驚訝而大張的嘴巴,低聲罵了句:“瘋子。”花一千萬買個破戒指,錢多撐的。

比起前麵所謂激烈的競拍,我更關係被捐贈地區的名單。主持人宣布名單的環節自然是少了些興致,下麵雖不至於全部離場,但有一小部分已經偷偷潛去上廁所了,還有的就是玩手機打發時間。

我屏息以待,第一頁讀完了,沒有,第二頁念到一半,還是沒有。

“我公司代表這些鄉村的留守兒童感謝各位的捐贈。”完畢,什麼都沒有。

意料之中的結果,可是我剛剛竟然會因為這次的活動的主辦方是裴渡還小小竊喜了一把,真蠢。

我“謔”地起身,椅子在地上刺啦了一聲,但因為這時人聲已經開始嘈雜了,也沒人注意到我,我趕緊跑到服務台那裡去谘詢一下有關申請被捐贈的事宜。

“抱歉,名額是上頭定的,這個我們無權過問。至於可不可以申請,並沒有接到相關通知。”工作人員直接有力地駁回我的疑問。

“那為什麼這次被捐贈地區沒有靈水村呢,這附近的幾個縣城鄉區全都被捐贈了,怎麼就是沒有我們村?”

“這個……”她正組織語言,忽然眼睛一亮,探向我後方,“裴總。”

我吸了口氣,僵直著身子,心裡莫名堵了一口氣。

“你先去忙吧。”他音調平穩的從身後傳來,對那個也感覺到尷尬氣氛地工作人員說道。

“要不要下去喝杯咖啡?”他聲音頓了一下,複又帶著點嘲諷地語氣:“畢竟久彆重逢。”

我緩緩轉了身,燦然一笑,“好啊。”如果我今天不是用這種身份出現在這裡,那我現在一定會扭頭就走。

樓下就家星巴克,我以為以他現在的檔次是不會來這種店了的。咖啡店裡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