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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隊伍中爆出一聲淒厲的喊聲,一具開膛破肚,淒慘無比的屍體被人從水裡拉上岸。這是他們今天的第一個收獲,但是卻更令人絕望。

張梓瑞看大壯淚水又要下來,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你爹會沒事的。”

他知道自己這句安慰的話有多空洞,但他看著這孩子悲傷的模樣,忍不住想說些什麼。

溫奇武和大壯關係好,摟住他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樣子,向大壯保證,一定幫他找爹。向北的情況也不好,他心裡很焦急、擔憂、自責。

他們此時不方便生火化屍,也不能帶著屍體去找人。找了個地方以沉重的心情將小五埋了,等日後再來將屍骨帶回去。接下來的行程更加沉悶而壓抑,給人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入夜他們隨便找了個地方,燒了一堆柴火,吃了些乾糧,安排好值夜的人,輪流休息。雖然身體已經疲憊不堪,但是眾人都沒有睡意,合上眼,腦海裡都是那一具具死不瞑目的屍體。

第二日一早,他們繼續沿著水邊開始找,隻是這天除了找到兩具村裡人的屍骨,就一無所獲。

等到第三天,原本的那一絲期望越來越渺茫,他們幾乎絕望了。

就在他們近乎絕望時,看到了新的希望。他們在一處隱秘的水邊,看到周家老二和二柱叔。這兩人雖然身上都帶著傷,狼狽不堪,但至少是冒著氣的活人。

“爹——”大壯紅著眼,驚喜的向二柱叔跑去,生怕他一眨眼他爹就如同夢裡一樣消失了。知道抓住他爹溫熱的手,才哇地一聲哭了起來。兒子十歲之後就沒哭過,此時哭得肝腸寸斷,把二柱弄得手足無措。

“你們怎麼來了?”周老二看著這一群憔悴的村裡人,一臉的詫異。

“你個小兔崽子說什麼話呢?你們都出事了我們能不來嗎?”周老頭雖然口頭上不客氣的罵著,但是圍著兒子打量了半天,見他並沒有大礙才放下心來。心裡偷偷的將滿天神佛感謝了個遍。

終於有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張梓瑞心裡也鬆了一口氣。回想這幾天的生活,那真不是人過得,不隻是身體上的疲累,最主要是心理上的這折磨。

“二柱叔,你有沒有看見我爹?”向北在大壯後麵跑了過去,一臉急切又渴望的看著二柱。

“向北啊,你爹並沒有和我們在一起。”二柱看著向北,有些艱難的開口。頓時向北滿是期望的臉沉了下來。

“二哥,你可擔心死我們了。”周老三圍著他二哥團團轉。

“就是,大哥都要自己出來了。”他們家老大可是鎮宅,頂梁立柱的。周老四也將他二哥看了個遍。

“好了,彆看了,我能有什麼事?”周老二大掌拍在老三頭上,讓他彆瞎轉悠。“我們還救了幾個村裡人,我帶你們去看看。”

聽到這消息,那些一臉羨慕的看著他們團聚的人,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於是他們便隨著周老二和王二柱兩人,一路來到一個小山坳裡。這裡總共有六七個人,這些人都受了傷,或坐、或躺在樹蔭下。這些人裡麵,他們唯一熟悉的就是六子叔,隻是他此時躺在地上,麵無血色。

“爹,你們帶吃的沒,我們都好些天都沒吃東西了。”他們一群人傷的傷病的病,還要躲著那些酷吏,就他們現在的情況,被抓回去根本就沒了活路。

“帶了,帶了。”周老頭聽兒子這麼說,急忙招呼大家拿出乾糧,均一些出來給這幾人。

張梓瑞背著包裹,來到六子跟前,給他號脈,然後又將他全身上下檢查了一遍。“阿武過來幫忙,二柱叔,我給你們的藥還有嗎?”

“藥膏都用完了,藥粉也被衝走了。”要不是有那些藥膏,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堅持到今天。

張梓瑞不說話了,他讓溫奇武找來幾根樹枝,將六子的斷骨正好,然後撕下衣服下擺,用樹枝將他的斷%e8%85%bf固定,又用靈力梳理一番。處理好六子的傷勢,他已經是滿頭大汗。他從包裡找了一瓶藥,讓溫奇武給六子服下。

☆、第31章 苦逼世界

“張秀才還會醫術?”村長看著張梓瑞救人,驚訝不已。

“久病成良醫,略之一二。”張梓瑞謙虛的說著,也沒停手。與溫奇武一起,將這些人身上的傷口處理好。

等周老二和二柱狼吞虎咽的將肚子填了個半飽,才開始講述他們這兩個月經曆。他們被衙役帶走之後,就被分到曲江縣附近修築河堤。

到了這裡,每天不是搬運石頭,就是扛沙袋,都是些力氣活。吃的卻是清的可以照臉的粗糧粥,而且每人一頓隻有一碗,外加一個摻了糠皮的窩窩頭,即便這樣一日也隻有兩餐。他們沒日沒夜的乾活,每日的休息時間不足六個時辰,乾活時如有怠慢,就會被差役鞭打。受傷了就用張梓瑞給的藥膏抹上,就是這樣他們才苦苦熬了兩個月。在這兩個月中,已經有幾個年紀小或是體質弱的累得倒下,然後就再也沒有站起來。

眼看他們村一起出來的人死了十多個,他們也毫無辦法。知道河堤決堤,將許多人卷入洪水中,他們才趁亂跑了出來。至於六子完全是命大,湊巧被他們從水裡救起來的。即便這樣他也去了半條命,二柱身上的藥也就是那時沒有的。

而吳叔他們,就沒有這麼幸運,直接被洪水給卷走了。當時那場景他們也%e4%ba%b2眼目睹,卷入水中的人能活下來的也不過是萬分之一的機會。

劉大夫就要比他們幸運得多,到了這裡以後,因為懂一些醫術,被分配去夥房做飯,偶爾給差役配點解暑的藥。

“爹——”吳向北聽聞此噩耗,失聲痛哭。隊伍裡也有人跟著嗚嗚哭了起來。村長和陳老大也流下淚來,因為他們的%e4%ba%b2人可能永遠回不來了。

雖說已進入雨季,但好在勞工多,原本也不至於決堤。隻是官員貪腐,偷工減料。這樣築起來的河堤,根本就不堪一擊。周老二他們也悄悄在附近找過,但是都沒找到活著的人。他們想躲過這陣,在勞役結束後偷偷回村。

張梓瑞和溫奇武離開之後,溫奇文每天修煉完,乾完家裡的活就會到村口去看看,他們回來沒有。最近等在村口的人很多,都是那些家裡男人去服勞役的女人。

她們經常眼眶紅紅的坐在村口,呆呆的望著這通往鎮上和縣城的路,盼望著她們的丈夫或是兒子能出現在路的儘頭。

有時候他也會遇到在村裡晃悠的溫桃和溫杏,偶爾也會遇到李氏和王氏,不過他們已經沒有關係,插肩而過。

隻是李氏母子幾人見到他,總是忍不住說幾句擠兌的話。她們還有這份閒心,主要是因為他們家也有功名,免去了勞役。溫二伯家直接交了錢,把王氏心疼了好一陣子,吃不下睡不著的,比那些家裡人去服勞役的還憔悴。

夜晚,原本寂靜的三水村也失去了平靜。村裡時不時傳出女人的嗚咽聲,還有孩子吵鬨著要爸爸的哭聲。

溫奇文抱著小妹來到村口,身後跟著平安兩個小豆丁。

“哥,哥——”小妹揮舞著小胖手,語無倫次的叫著哥哥。

溫奇平:“大哥,哥夫和二哥他們什麼時候能回來?”

溫奇文:“應該快了。”

溫奇安:“大哥,這話你都說了好多天了。”

溫奇文:“那就是要回來了。”

平安:“......”

“阿文,你又來等梓瑞了。”吳奶奶此時也佝僂著腰過來了。其實她的年紀也不大,才五十出頭,可自從吳叔去服勞役之後,她迅速的蒼老下去,現在就如同六十多歲的老嫗一樣。

“是阿,吳奶奶你怎麼一個人出來了,向榮呢?”

“向榮和他娘去縣城做生意去了,不管怎麼樣,這日子還得過下去。”吳奶奶說著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兩人在路口沒等多會就回去了,他們還得給家裡人做飯,不能總在這等著,隻能有空的時候過來看上一眼。

找到了二柱他們,村裡人還不死心,想要再找找。張梓瑞和溫奇武並沒有跟他們一起,而是留了下來照顧受傷的人。↓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如此又耗了三天,他們實在是沒吃的了。這幾天也沒再發現活人,河岸邊的屍體開始腐爛發臭。張梓瑞擔心他們繼續呆下去,會染上瘟疫。

於是一群人輪流背著行動不便的六子和另一名村民,繞路從山裡往三水村趕,一路上倒也安全。隻是那幾個服勞役的村民並沒有回村。他們躲在後山一處山洞裡,等勞役結束再回村裡。

等他們安置好,張梓瑞留了些藥,帶著阿武回去了。回村的路上,村長嚴厲要求他們不準將這事泄露出去。不然這又是幾條人命,村裡死的人已經夠多了。

“村長,村裡怕是得準備一些防治瘟疫的藥材。曲江縣城離我們村也不算遠,那邊出事,也沒人料理勞工的屍首,遲早是要鬨瘟疫的。”張梓瑞最近見多了死亡,看著艱難求生的村民,起了一股憐憫之心。

“是這個理,隻怕還要出事。”周老爺子活了這麼多年,多少也知道一些事。

“唉,誰家都不富裕,哪來的閒錢買藥材。我儘量勸勸吧。”村長知道,這事恐怕有些難。

張梓瑞也無法,隻能是儘人事聽天命。

回到村裡,他們隻說沒有找到人,也不知道那些失蹤之人是死是活,村裡的氣氛更加悲傷。

張梓瑞是跟著向北一起回去的,他擔心吳奶奶年紀大了,急出個好歹來。

吳奶奶知道吳叔生死不明,隻是含著淚搖搖頭,這已經是最好的消息了,總還有那麼一絲希望不是?張梓瑞叮囑向北,多注意些吳奶奶就回去了。

回到家中,溫奇文高興的迎了上來,眼睛也亮閃閃的。家裡幾隻小豆丁興奮的圍著他們團團轉。

溫奇文:“瑞哥,情況怎麼樣?”

張梓瑞:“很糟,明天阿武先在家休息一天,阿文你和我上山采藥。”

溫奇武:“哥夫,我能行。”

“那好吧,你明天讓向北和大壯去縣城跑一趟,多買些醋和白灰回來,再買兩壇烈酒。”張梓瑞想了想,大概需要的東西。“不行,阿武你也%e4%ba%b2自去一趟,多買些糧食、鹽和乾貨回來。”

“瑞哥買這麼多東西做什麼?”溫奇文不解的問。

“曲江那邊很可能爆發瘟疫,有備無患啊。”世道艱難,求生不易啊,張梓瑞嚴陣以待。

“真的有這麼嚴重?”溫奇文也被嚇到了。

“河水決堤,泛濫成災,不知淹死了多少人。這些人也無人收斂,屍體都□□在外,此時天氣炎熱,爆發瘟疫是遲早的事。阿文明天你也帶上錢和阿武一起去縣城買東西吧,租一輛車,儘量多買一些。”

“好。”溫奇文神色凝重的點點頭。“瑞哥,吳叔他們是不是已經——”說道這溫奇文有些說不下去了。

“吉人自有天相,沒有消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