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頁(1 / 1)

每天起來挑水的時候,就幫張家也挑了。

“張大哥早。”向北見到張梓瑞,笑得一臉憨厚。

“向北,你又這麼早過來阿,我們自己來就行了。”張梓瑞被他的熱情都弄得不好意思。

“沒事,順手就挑了。”而且給張家挑水的可不止他一個,還有二柱叔家的王大壯,石頭叔家的小石頭。“張大哥,以後還麻煩你和阿文哥,多幫我照看著家裡一些。”

“你這是?”這語氣怎麼弄得像臨終囑托一樣。

“我要去服勞役了,我爹年紀也不小了,他去估計受不了那份苦。我就不一樣,我還年輕。”向北雖這樣說著,眼裡閃過一絲苦澀。

“向北,勞役很苦嗎?”張梓瑞最近遇到的村裡人都是一副長籲短歎,愁眉苦臉的樣子,他是真的不知道勞役的苦。

“聽說是很苦,吃不飽,還得沒日沒夜的乾活,乾不好還會挨鞭子,乾完活就睡在河邊上。”向北雖然沒有服過勞役,但往年那些回來的人,他見過不少。好好一個壯勞力出去,回來後比剛去時仿佛老了十歲,渾身都是傷,人也瘦得不成人樣。那些回來的人養了好長時間才養回來,隻是從此落下病根,有的是%e8%85%bf腳有毛病,有的是腰上有毛病,使不上力。

“你放心吧,家裡我們會幫你照顧好的。”張梓瑞歎息一聲,無比慶幸他有個看似沒什麼用的功名。

“張大哥,你們兩夫夫都是好人,謝謝。”向北憨憨的笑了笑,挑著水桶走了。

張梓瑞看著那個十六歲的少年有些瘦削的背影,但願他能平安歸來。隨著與他相熟的人家傳來消息,越來越多的人將要去服勞役。張梓瑞覺得,自己可以做些什麼。

他將自己新買的藥書翻了出來,開始尋找他需要的藥材。準備好之後,他帶著溫奇文和溫奇武進山采藥去了,小妹再次被放到了吳家寄存。

溫奇武:“哥夫,我們這是要去乾嘛?”

張梓瑞:“采藥,給二柱叔他們做些活血化瘀的藥帶著,以防萬一。”

溫奇武不解地說:“哥夫,藥店不是有賣的嗎?我上次買的還有些呢。”

“那些都是普通的藥物,他們此去凶險,需要更好的藥。”他好歹也是個修者,即便修為達不到可以煉丹的地步,但是製藥還是可以的,最起碼比市麵上的藥效果好得多。

“瑞哥,那我們多弄一些。”溫奇文眼睛亮閃閃的,動作也快了起來。

“哥夫,那我們是不是還可以做活血化瘀膏去賣給藥店。”溫奇武腦子倒是轉得快。

“不好,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他製的膏藥比普通藥店裡的好了不是一星半點,這是關鍵時候可以救命的東西,裡麵蘊含這巨大的利益,他們無法保住藥方,還有可能招來禍害。

“瑞哥,你把藥給了二柱叔他們會不會有事?”會給張梓瑞帶來危害,溫奇文有些顧慮。

“他們都是信得過的人,給了也無妨,隻說是集市地攤上買的,用了之後效果不錯,給他們買了一些就行。”張梓瑞打算給藥,可不打算讓人知道這藥是他弄的。

張梓瑞教文武兩兄弟辨認藥材,幾人在山裡找了四五天,才終於把所需藥材找齊大半。有幾樣他們這裡不長,幸好縣城的藥店裡有賣,溫奇武去買了一些。

於是張梓瑞又是炮製藥材,又是製藥終於在差役將人帶走之前將藥膏熬製好,相熟的那幾人一人一瓶,另外還給了一些止血消炎的藥粉。

讓張梓瑞詫異的是,連劉大夫也在人群中。也是,劉大夫家隻有一個閨女,劉大夫是家裡唯一的壯勞力。劉大夫行醫收費便宜,藥材也大多是買來的掙不了幾個錢。隻是這劉大夫走了,村裡人有個頭疼腦熱的找誰去?外麵的大夫診金都是很貴的。病不起,是哪個時空都會存在的問題啊。

吳叔家最後去的人還是吳叔,向北被留在了家裡,幫吳嬸做生意,照顧家裡。二柱叔也走了,大壯撐起了整個家。在一片生離死彆的悲傷情緒中,送走了那些前去服勞役的人。大家又恢複了以往的生活,日子還是要繼續過下去。

沉重的勞役讓張梓瑞意識到,這個世界不太平。於是對於溫奇文和溫奇武更加嚴苛起來,就連平安兩個小家夥也被他拉來,跑步站樁,增強體質。小妹因為年紀實在太小,逃過一劫。

“哥夫,我們今天要做什麼?”對於能修煉溫奇安興奮不已,一點也不覺得苦。每天一早醒來,自己穿好衣服,洗漱完就蹦躂著過來,兩眼亮晶晶的看著張梓瑞。

“先去跑步吧。”張梓瑞深深覺得,這溫奇安小豆丁一定是個武癡。

“哥夫,我和弟弟先去跑步了。”溫奇平相對沉穩一些,收到指令,拉著弟弟去院子裡繞圈跑去了。

張梓瑞也帶著溫奇文和溫奇武在院子裡練劍,跑圈的平安兩兄弟一邊跑,一邊羨慕的盯著他們。幸好他們圍起來的院子夠大,相互不影響活動。

現在的張梓瑞除了買地建房外,又多了一個目標,攢錢買幾柄好劍。他看看身邊,一、二、三、四個小孩,那就是四柄劍,再加上自己的,那也差不多得一千兩銀子,好吧就算先買最普通的也得兩百兩左右。最麻煩的是,普通鐵匠鋪是不允許私鑄兵器的。沒有門路,彆說是劍了,就是把大刀他也弄不來。

想來想去張梓瑞還是覺得自力更生最靠譜,他雖對煉器不精通,但是打幾把普通的劍應該能行。飛劍,那是彆想了,築基期都到不了,更彆說隻有金丹期才能煉製一般飛劍。

最近他們除了去地裡看看,大部分時間都是用在修煉上。他們家那些沙地,在土豆收成之後,全都種了紅薯和生薑。除此之外,張梓瑞實在不知道還有什麼農作物適合沙壤種植。

兩個月後,吳嬸子和燕嬸子哭著從縣城裡回來。聽說是今年的河堤因為缺銀兩,拖了一段時日,開始修建的時候已經進入雨季。連日來的大雨,河水泛濫,河堤坍塌,修河堤的勞役被大水卷走不少。而二柱叔他們修的河堤,剛好就是那一段。

吳嬸子和燕嬸子聽到這消息差點暈了過去,急忙讓向北和大壯去打聽消息。因著三水村和附近村子的人下落不明,縣衙已經亂成一團,也打探不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吳嬸子和燕嬸子帶回來的消息,對於三水村來說,就如同滅頂之災。這可是牽扯到每家每戶,村裡一下子失去了幾十號壯勞力那是什麼概念?

頓時村民們六神無主,哭哭啼啼的聚集到村長家門口,想讓村長拿個主意。

村長蹲在門口,看了一眼黑壓壓的人群,無奈的歎息一聲。他緩慢的站了起來,挺直腰板,對著村裡人說:“現在咱們村的人隻是失蹤了,是死是活都還不知道,你們就知道哭。當務之急是趕緊去找人,就是人找不回來,也得把屍體找回來入土為安不是?說句不好聽的話,要是都找不回來,我們最起碼也儘力了。更彆說,他們也許還沒死,就等著人去救。說句大不敬的話,朝廷我們是指望不上了,我們的%e4%ba%b2人能指望的隻有我們自己。”

村長一番話得到了大家的響應,家裡還有勞力的大多數都同意去將%e4%ba%b2人找回來。至於擔心家人再折損進去,不和諧的那一小波人,直接被人們忽略了。當天晚上,村裡又抽調了二十幾人,還是上次那些老獵人帶隊,帶著全村人的希望,前往出事的地方。

張梓瑞覺得,關鍵時候,村長還是能頂事的。他這次主動要求跟著去,鑒於他之前剿狼時的表現,大家痛快的讓他加入。張梓瑞帶了一些藥材,多少也能幫上忙。

溫奇武擔心吳叔他們,也要跟著去。張梓瑞不同意,他不放心溫奇文一個人在家。最後還是溫奇文再三勸解,張梓瑞才帶上溫奇武一起。吳向北和王大壯也跟著一起,六子叔家的孩子太小,並沒有去,這次石頭叔也一起去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這次的隊伍裡熟人還是挺多的,周老爺子和周家老三、老四,他們家老二也在出事的人當中。還有陳老大,他的弟弟也是服勞役的人。

這支隊伍中,基本都有%e4%ba%b2人失蹤,所以隊伍裡的氣氛十分沉悶。村長這次也在隊伍中,他神色凝重,眼神中透著哀傷。聽說村長家的大兒子也失蹤了。

儘管大家心裡都存著一絲希望,但誰都知道,決堤之後洪水泛濫方圓百裡一片汪洋,彆說是救人,就連撈屍體也是希望渺茫。

他們這一行到了鎮上,顧了兩輛馬車,往出事的曲江縣趕去。曲江縣離他們這不遠,坐馬車也就三個時辰,這次三水村的村民修得就是曲江縣城郊的河堤。

一路沉默的到了曲江縣,城內物價高昂,行人匆匆。城外難民聚集,衣不遮體,食不果腹。昔日繁華的曲江縣,一片蕭條破敗的景色。這讓心裡原本就沉重的眾人,更是覺得希望渺茫。

他們也沒耽擱時間,將就著吃了些自己帶來的乾糧和水,就匆忙往城外出事的地方趕去。

才接近出事的地方,就能看到翻卷著泥沙的江水,還在洶湧的拍打著崩潰的河堤,江水不斷往外溢出,河堤上的缺口越來越大,淹沒農田的汪洋不斷擴大。

還未崩塌的河堤之上,還有不少勞工扛著木樁和沙袋,在酷吏的鞭撻之下妄想將決口的河堤堵上。不時有人被洪水卷入江裡,瞬間失去蹤影。人命,在這一刻一文不值。大壯看到這副場景,嗚嗚地哭了起來。即便是那些經曆過風霜的成年男子,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我們離河堤遠些,彆給人抓去當勞工了。”村長提醒眾人,讓他們遠離那些酷吏。他在大家不注意的時候,背過身去,抬手擦了擦眼角。

眾人看著一片汪洋,眼裡全是茫然的神色。此時他們才知道,來之前他們想得有多麼簡單。來到這裡,他們才發現自己竟是螻蟻般的存在。如今要怎麼去找他們的%e4%ba%b2人?可是既然來了,也不能什麼都不做。

“沿著水邊找找吧,要是還活著,怎麼也得往岸上遊。”周老爺子說著,悠悠地歎了一口氣。

於是一行人遠離酷吏,沿著水邊開始找人。河岸決堤,死了不少人,他們走了沒多遠,就已經看到了好幾具屍體,泡得都有些發白了。幸好在這些屍首中,並沒有發現熟悉的麵孔。

年齡大一些的人,神色悲傷,倒是看不住不適。年齡小一些的臉色發白,還有人吐了出來。張梓瑞向溫奇武看去,隻見他除了臉色難看一些,並沒有其它不適,放下心來。

隨著見到的屍體越來越多,大家也越來越絕望。那些屍體也並不全是完好的,他們還看見了幾具被水中砂石衝刷的看不出麵目或是缺胳膊少%e8%85%bf的屍體。至此自認為心性堅韌的張梓瑞,也感覺有些不適。

儘管如此,這一行人都沒有停歇,一直不斷的往前走。哪怕是有那麼一點期望,他們也不願意放棄。

“小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