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白的底色上也有了色彩。
這種感覺是熟悉的。
似乎在她剛來貝克街沒多久的時候,他們被黑手黨追殺到小巷子裡,夏洛克為了滿足“她對於偽裝情節偵探小說的熱衷”,用手指給她上過一次彩妝。
但當時,夏洛克的動作到幫她上%e5%94%87彩的時候就被她打斷了……那時他們還不夠熟,現在則是熟過頭。
……
他抬起她的下巴,慢慢把口紅抹在她%e5%94%87上。
她並不適合淺淡的顏色。
她的人生,也從來不能用“淺淡”來形容……大起大落的顛簸,大起大落的色彩,與她是絕配。
……
專業的化妝師,專業的狙.擊手,專業的化學家,他們的手都是細膩的,因為他們都依靠觸?感生存。
眼前男人的手指保養良好,並沒有一般男人的粗糙感,也歐洲男人特有的多毛,而是一雙乾淨的,修長的手。
這點和夏洛克倒是很像。
……等等,和夏洛克很像?
路德維希驀然睜開眼睛。
恰好,化妝師也已經為她收完尾,他的指尖在她臉上微微停留了一下,才起身,把旋轉的鏡子轉向她。
“怎麼樣?”
他凝視著她在鏡子裡的倒影,微微一笑:
“還喜歡嗎?”
路德維希絲毫沒有去關注鏡子裡的自己……她盯的是眼前的化妝師。
他的眼睛是深藍色的,就像雨後初露陽光的大海那樣深沉的藍色。
……但是這可能是有色隱形眼鏡。
他的臉棱角溫和,和夏洛克的骨架並不相似,至少從麵相上來看,她完全認不出這是夏洛克。
……夏洛克擅長易容。
但她沒有仔細見過他易容後的樣子,唯一的一次也不過稍加修飾了頭發和皺紋。
……
路德維希眯起眼睛。
她忽而拿起桌上的眉筆,笑了笑:
“我還不知道怎麼稱呼您呢?”
“威廉……威廉-斯考特。”
男人頓了一下:
“恕我直言,今天是你的婚禮,夫人,這個妝也將是你人生中意義最重大的一次……你不打算看一看鏡子裡的自己嗎?”
路德維希瞥了一眼鏡子,讚歎道:
“哦,威廉,你的化妝的技藝真是太讓人驚歎了。”
她的驚歎還不到一秒,就立刻轉過頭來,笑眯眯地說:
看你的長相,你應該有德國人的血統……德國人向來不願意和英國人打交道的,你怎麼會來到英國呢?”
“不,夫人,我一直都是一個英國人。”
威廉的嗓音比夏洛克高一些,不像他的低音炮那樣讓人難以抗拒,威廉是溫和的男聲。
“是麼?可我聽你的口音裡還有一點日耳曼語的味道。”
“那是因為我的祖母說德語,可我是在英國長大的。”
他垂下眼睛,把他特地移到她麵前的鏡子扶正。
他沒有再說什麼,隻是用修長的手指攏起她的長發,再慢慢地盤起。
滑涼的發絲纏繞在他的手指上,就像黑色的綢緞。
哦,綢緞的尾巴有點分叉。
不過在他向她的護發素裡加了%e4%b9%b3油之後,她頭發上的分叉情況要好多了。
他沒有用任何工具,也沒有用大把的夾子和發膠做出複雜至極的發髻……他隻是簡單單地把頭發盤起來,從一邊取出一根祖母綠的發簪,把她的頭發彆好。
……就像他第一次看到她把頭發盤起來的樣子。
那還是在福爾摩斯莊園,她第一次去他家的時候。
他看了看鏡子,微微挑了挑眉毛,又從一邊拿起一串珍珠盤在她頭發上。
……
路德維希現在看著鏡子了。
但她看的不是自己,而是鏡子裡映出的房間概況。
她還沒有確定威廉是不是夏洛克。
如果他真的是夏洛克……臥槽,白金漢宮的工匠是有多省事啊,這麼大的房間隻給兩個窗戶真的好嗎!躲都沒地方躲,讓國王和女王們怎麼偷.情。
不,等等。
她眼角瞥向一邊的換衣間。
英國的建築講究對稱,尤其是宮殿這種雄偉的地方。
如果左手邊有兩扇窗戶。
那麼右手邊,在新娘的更衣室裡,一定還有另外的兩扇窗戶。
☆、第177章 這絕逼不是婚禮
威廉-斯考特絕對是路德維希見過的最會化妝的人之一。
另一個是夏洛克,他隻用一隻複古口紅,就能以不同深淺的色彩為她做出頂級的彩妝效果。
但威廉是不一樣的。
他給她化的妝容,就像是深秋至初冬的田野,皚皚的山林,樹葉上覆了一層薄霜,有些寒涼,卻帶著秋天熟透了的氣息。
她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是在她看到鏡子裡自己倒影的那一刻,仍是被驚豔了一下。
……這樣兩個風格迥異的人,會不會是一個人?
路德維希盯著他的眼睛:
“妝化好了,我現在是不是應該去換衣服?”
“當然。”
威廉走到她麵前,像十九世紀的貴族那樣,行了一個屈膝禮。
然後他轉身,兩隻手朝兩邊打開更衣室白色雕花的大門。
燈光隨著他拉開門的動作,一盞一盞地亮起。
照亮了她的眼睛。
而在燈光的最深處,擺放著一條婚紗。
正是她自己挑選的那條。
一樣,又不一樣。
顯然夏洛克做了一些設計上的改變,使得她原來因為“最低調”才隨手指的這條裙子,成了最不低調的一條。
在畫冊上看見設計稿永遠不如%e4%ba%b2眼見到這麼有震撼力——畫上的珠寶和刺繡是畫出來的,要畫多大畫多大,要畫多閃畫多閃,你甚至可以把天山的星星摘下來,放在畫上。
但如果,畫中的設想,在你眼前,變成現實呢?
……
她該怎麼形容眼前的景象?
那是星空。
夏洛克把星空……搬到了他新娘的婚紗上。
……
路德維希看著那條,據說屬於她的婚紗,半晌沒有說話。
威廉似乎對她臉上震驚的神色很滿意。
他微微笑了一下,從婚紗邊拿起一雙白色的綢緞鑲花涼鞋,輕輕放到路德維希麵前。
“請換上你的鞋子,夫人……夫人?”
路德維希仍舊難以置信地看著婚紗。
威廉:“……”
雖然說這條他%e4%ba%b2自設計的裙子的確很讓人震撼沒錯……但是她震驚的時間是否太久了一點?
為什麼他覺得她都快哭出來了……哦,這是太感動了嗎?
……
路德維希看著已經打開的更衣室大門。
臥槽。
拓麻誰來告訴她,為什麼在極其講究對稱的英國傳統建築裡,更衣室居然沒!有!窗!戶!
知道真相的她眼淚掉下來。
……
威廉拎著鞋子:
“夫人是對這雙鞋不滿意嗎?”
路德維希心思根本不在鞋子上:
“當然不是,我不能更滿意了。”
……
從窗戶裡爬出去這一條是行不通了。
她呆在這個房間沒有絲毫逃跑的機會,如果她不想十八歲就成為已婚夫人的話,就隻有……轉移陣地。﹌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可是,轉移到哪裡去呢?
……
正在她沉浸在思緒裡的時候,突然感覺到……
有一隻手,抬起了她的腳腕。
路德維希:“……”
喂,她隻穿了一件襯衫,連褲子都沒穿……這是在赤.%e8%a3%b8.%e8%a3%b8地耍流氓好嗎?
威廉一隻手握著她的腳腕,另一隻手從梳妝台上抽了兩張濕巾。
“新娘的腳怎麼能臟成這樣呢?”
他半蹲下來,審視的目光落在她的腳上。
半晌,他皺起眉:
“哦,福爾摩斯家已經窮到買不起女主人的一雙鞋了嗎?”
路德維希:“……”
她一路都是光腳踩在機艙的地毯上,有點灰塵是正常的好嗎?這種譴責的語調是怎麼回事?
威廉保持著半蹲的姿勢,修長的手指拈著潔白的濕巾……慢慢拭淨了她腳趾上的灰塵。
他的動作細致而耐心。
就像他正麵對的,是一枚被托在天鵝絨絲盤上的珍珠一樣。
輕柔,緩慢……珍重。
路德維希單手支著下巴,坐在寬大的扶手椅上,沉默地看著眼前身材修長的男人半跪在地上,拿起一邊白色的綢緞高跟鞋,握著她纖細的足,慢慢伸進鞋子裡。
……吊著的心完全落了下來。
這個人,一定不是夏洛克,她不用擔心了。
……至於理由?
喂,夏洛克-福爾摩斯幫她擦腳,還幫她穿鞋?這種事公元前都不可能發生,更不要說公元後了。
就算腦子秀逗了,她也不會相信威廉是夏洛克了。
……
威廉幫她穿好鞋後,仍握著她一隻腳的腳踝沒有放下。
他微微皺起眉:
“您的腳踝受傷了嗎?”
“小傷。”
路德維希毫不介意地說:
“有付出才有回報,上帝不會白白讓我扭傷腳的。”
威廉的眼神裡看不出一點情緒波動,不過他並沒有放開路德維希受傷的那隻腳踝,而是從梳妝台抽屜裡拿了一瓶精油,倒了一些在掌心上,慢慢在她腳踝上揉開。
這真是個好男人哪。
化妝,盤發,擦腳,穿鞋……現在連推拿都會了。
確認眼前的人不是夏洛克,她說話也放鬆了很多:
“你知道嗎?”
她支著下巴,一邊思考著落跑大計,一邊隨口說:
“要不是因為這是我的婚禮,我都想和你求婚了……喂,威廉,要麼我們私奔吧。”
這隻是一句玩笑。
純粹是用誇張的手法對威廉替她做的一切說一聲謝謝而已。
但是威廉握著她腳踝的手卻頓住了。
“求婚?”
他抬起頭,朝她微微笑了一下。
隨後,他慢條斯理地抬高手,然後……鬆開。
那隻扭傷了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