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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死亡的現實並走出來,否則……”

他接過雨傘,於是他又成了大英政府麥克羅夫特:

“否則,我不介意直接把她送入火葬場。”

……

這句話多麼熟悉。

熟悉得就像利刃一樣殘虐著他的內心。

仿佛就在不久之前,就在她經曆生離死彆的傷痛時,他也是以這種不容置喙的語氣對她說——

“明天早上八點以前,他必須接受焚燒,否則你就可以永遠看見他了——以我實驗室裡標本的形式。”

她當時,是否也是在心中懷著巨大的痛苦,手指發抖,緊握成拳……卻還要在壓抑的平靜中運送屍體,安排葬禮?

……

自己當時說話的神態和語氣,與麥克羅夫特此刻轉身的背影重疊在一起。

□□,冷漠,無動於衷。

她痛苦的時候不會有他的擁抱,她哭泣的時候不會有他的安慰。

她是不是知道這一點,所以在他麵前才從不軟弱,從不索求?

——看看他都做了些什麼。

在她還活著的時候,在她還能感受到他的溫度和擁抱的時候,他到底,對她做了一些什麼?

……

夏洛克的手被人緊緊地鉗製著,%e8%85%bf上纏著的紗布又被重新裂開的傷口染紅。

他這一生,從未如此狼狽和無力過。

卻也從未如此清醒過。

他曾經是一個瞎子,如今才開始看清真相。

英國,貝克街221b。

他們可敬的房東郝德森太太已經從希臘回來了,但是當她滿懷喜悅地打開門,想要和她出租客人裡唯一的女性路德維希小姐分享她新學會的希臘小點心時,迎接的卻是一具屍體。

或者,是兩具。

其中一具,不過是在行走罷了。

麥克羅夫特%e4%ba%b2自為夏洛克端來了一杯咖啡——當然不是他自己煮的,女助手安西婭煮好了端到他手上,他再紆尊降貴地端到夏洛克手上。

“看在你受到重挫的份上,要不要來一局遊戲棋放鬆心情?”

夏洛克瞥了麥克羅夫特一眼:

“你很閒?”

“我很忙,十分鐘後我就要走。”

麥克羅夫特悠閒地坐在他對麵,先喝了一口:

“所以我隻是表達我想安慰你的心情,顯然你已經收到了……於是安慰結束。”

夏洛克:“……”

他黑色的雨傘一直放在手邊:

“很高興接受了現實,你打算什麼時候舉行葬禮?需要我參加嗎?”

“如果你打算參加一個粉紅色的葬禮的話。”

夏洛克接過咖啡,並沒有提葬禮的準確日期:

“比起在她的葬禮上看到你,我更希望你能把你的身軀從我眼前徹底搬走……它正在日益膨脹,我的眼睛就要裝不下了。”

“……看到你恢複了牙尖嘴利,我才相信你真的恢複了理智。”

麥克羅夫特舉起自己手裡的咖啡,做了一個cheers的動作:

“死者是帶不走活人的溫度的……為了你的新生。”

☆、第159章 伊西斯之結

夏洛克並沒有舉杯。

他隻是靠在沙發上,凝視著自己的指尖。

他小女朋友的屍體就躺在他不遠處的房間裡,但他並沒有去看一眼。

“在搜尋線索的過程中,我注意到她在撇下你獨自赴約之前,在陽台上留了一瓶礦泉水和一瓶蜂蜜酒,這有什麼寓意嗎?”

“沒有什麼寓意,你不必在意。”

“是嗎?”

麥克羅夫特深深地凝視了他一眼:

“好吧,那我姑且當它沒有什麼寓意……另外我已經讓人在泰晤士報上刊登你們即將結婚的消息。”

麥克羅夫特放下咖啡:

“埃及教會的新主正是立威的時候,絕不會忍受他們等待了十年的純潔‘祭品’居然要嫁人的事實。”

“所以他們一定會望風而動,那時,你就可以收網,把他們一網打儘了。”

夏洛克漫不經心地說:

“結婚時間是什麼時候?”

“一周後……所以我希望她的葬禮也在一周後舉行,否則容易露出馬腳。”

一周後。

夏洛克抬起眼,淡淡地看了她的房間一眼。

門是敞開著的,她躺在床上,就像睡著了一樣。

她知不知道一周後是他們的婚禮?

如果知道,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

好吧,他已經能想象出她不會很期待,逃跑的可能性更大。

……

他又喝了一口咖啡——標準糖度,標準咖啡豆的量,口感順滑,香氣濃鬱,比她煮得精致多了。

至少除了她,沒人會嘗試在咖啡裡加醋加鹽加胡椒。

……哦,那真是地獄的折磨。

“你在想什麼?”

“什麼?”

夏洛克被麥克羅夫特突然的問話打斷了回想,他不動聲色地仰頭喝完那些黑色的液體:

“沒什麼。”

“夏洛克,我明白你急於粉碎亞圖姆餘黨的心情,但老實說我並不希望利用你的婚姻來達成目的。”

麥克羅夫特抬了抬手,安西婭走過來又為夏洛克滿上一杯:

“現在消息還沒有登上去,你還有反悔的機會……清除餘黨的手段多種多樣,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一定要用結婚的辦法。”

……

為什麼?

……

夏洛克垂下眼睛:

“因為這是最快清除餘黨的辦法。”

“是嗎?我差點以為你真的想和一個死去的女人結婚,然後在婚禮後,開著車和她一起卷進南太平洋的波濤裡……”

麥克羅夫特盯著他,輕柔地說:

“告訴我,你不會這麼做的。”

夏洛克回視著自己的兄長。

良久,他才開口說:

“當然不會。”

“那就好。”

麥克羅夫特站起來:

“我該走了……你或許該考慮把她送進冰箱,因為再過一會兒她該長屍斑了。”

“……”

門再度被關上。

隨著一聲輕微的鎖%e8%88%8c扣住的聲音,貝克街再度陷入了沉默。

咖啡杯被留在茶幾上,如果夏洛克不去收,它們就會被永遠擺在那裡,直到長出微生物來。

而緊接著,這間公寓也會開始陷落,逐漸回到她來之前無機物一樣的狀態。

她的痕跡會被掩蓋,一絲不留。

夏洛克在沙發上靜靜地坐了一會兒,忽然想起在那個咖啡廳老板死的時候,她也是以這樣的姿勢,坐在這個位置上,凝視著她再也不會回來的朋友。

她的痛苦,他雪上加霜。

所以現在,風水輪轉。

……

他難以忍受似的從沙發上站起來,拿起那兩個咖啡杯,打算到洗手池邊把它們清洗乾淨——至少讓她的痕跡消失得慢一些。

隻是當他站在吧台邊時,又停下了。

吧台,是她私人領地。

她無數次從睡眠中醒來,隻穿著一件寬大的白色襯衫,長長的頭發隨意盤起,睡眼惺忪地去吧台邊做早餐。││思││兔││在││線││閱││讀││

……

夏洛克久久地立在盥洗池邊。

他忽然把咖啡杯哐啷哐啷扔在洗碗池裡,沒有再看那些破碎的杯子一眼,大步跨出了這片讓人窒息的墳場。

……

你是一個騙子,路德維希小姐,你騙過了世界上最高明的偵探。

用過就扔,過河拆橋……謊話連篇。

……

礦泉水和蜂蜜酒是她的小把戲。

她大概也知道她撇下他赴險的行為有多麼惡劣,於是她給自己留了一個後手。

如果她活著回來,就可以說她已經給了他提示,是他自己沒有看出來,從而推卸所有的責任。

這是一個簡單到粗劣的暗號,她現學現賣。

如果不是因為月光下她衣袖滑落到手肘,露出了一截伶仃而精致的手臂……他沒有理由會忽略這麼明顯的暗號,除非他的大腦因什麼空白了一秒。

水r.

蜂蜜酒,mean.

連起來就是……an.

……。

等我。

倫敦的霧氣終年不散,連陽光也像蒙著一層薄薄的霧,把人籠在裡麵,像籠著一層輕紗。

輕飄飄地,就要消失。

夏洛克凝視著她沒有血色的嘴%e5%94%87,就像凋零後失去顏色的玫瑰花瓣。

他冰冷的手指,終於撫上她蒼白的臉。

他慢慢地在她身邊躺下來,一隻手越過她的腰,握住她細瘦的手腕。

而另一隻手慢慢地穿過她漆黑的長發,讓她枕在他的手臂上。

“你說過讓我在廣場等你……你說過你一會兒就回來。”

他就這麼把她冰冷的屍體緊緊地摟進懷裡,把頭埋在她已經感覺不到脈動的脖子旁,蹭了蹭她的頭發,平靜地說:

“你是個騙子。”

他長久地抱著她,而她的側臉在模糊的光暈中,就像要羽化了一般。

夏洛克一動不動地躺在她身邊,長長的睫毛垂下,慢慢閉上了眼睛。

倫敦另一頭。

“福爾摩斯先生已經睡了,boss.”

“睡著了?”

“睡著了,boss。”

麥克羅夫特已經把桌上大批的文件飛快地翻閱了一遍,推到一旁:

“我隻喝了一口咖啡已然感到困意,他喝了足足兩杯,也該感到困了。”

安西婭小姐坐在麥克羅夫特工作室的一個角落裡,職責是對著手機觀看貝克街視頻,並把消息及時傳遞到boss那裡。

“您為他的犧牲,他會看見的。”

安西婭恭敬地說,心理卻在腹誹——沒錯,boss為了欺騙弟弟把安眠藥喝下去,居然自己也喝了一口,這真是無上偉大的情操,隻是明天的工作都要由他們來做了。

因為boss要去睡覺了。

可就在她麵色平靜地看著視頻時,正在辦公的麥克羅夫特突然說:

“不要腹誹,安德森。”

“……”

……我叫安西婭,安德森是蘇格蘭場的法醫。

可她隻是頓了一下,舉起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