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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重的玩笑,因為率先發出邀請的人並沒有把它放在心上。

——“永遠?”

——“永遠。”

沒有簽名的合同要作廢。

而沒有主語的承諾,是個謊言。

……

三個小時候,巴黎聖路易斯醫院。

麥克羅夫特從會診室裡走出來,神情和往常一樣,並沒有什麼不同。

不同的是,他從不離手的小黑傘卻沒有被他拿在手裡,而是被人以無法想象的力道折成了兩截,此刻正可憐兮兮地躺在醫院的垃圾桶裡。

麥克羅夫特正從這個垃圾桶旁經過。

於是跟在他身後寸步不離的助手小姐安西婭,非常識相地把boss隨手丟棄的變異武器收起來,準備秘密銷毀。

當然,這件事現在不重要。

麥克羅夫特站在病房門口。

他盯著那扇雪白的門,頓了足足兩秒,才推門走進去。

病床上正躺著夏洛克……說躺恐怕有點不太合適,因為夏洛克的兩隻手都被最先進的智能手銬緊緊捆在一起,放在被子下麵。

“很抱歉我必須捆著你,由於你現在的精神狀態極其不穩定,我不能讓你%e4%ba%b2手為路德維希小姐動手術。”

他伸手隔著薄薄的被子,在夏洛克%e8%85%bf上拍了拍:

“你的%e8%85%bf沒有大礙,由於你距爆.炸中心還有一點距離,身上其他地方也沒有受傷,休息兩天就會沒事了,不會有任何的後遺症。”

夏洛克慢慢抬起頭:

“她呢?”

麥克羅夫特坐到他病床側邊的長沙發上:

“你說路德維希小姐?說到她,就不得不說到那兩枚擦著你的%e8%85%bf骨經過的子.彈,它們精準地讓你喪失了行動力,卻沒有造成更大的損害……”

夏洛克打斷他:

“她呢?”

麥克羅夫特換了一個坐姿……這可不常見。

“……如果她以前沒有使用過類似武器的話,我隻能說,她是這方麵的天才。”

他在夏洛克平靜到可怕的目光下,交叉起十指,光明正大地避開了話題:

“我從未這麼慶幸有人朝你開了兩.槍。從現場勘查的狀況看,她是背對爆.炸中心,而你是正對,危險係數高了三點五倍,如果你當時真的就那樣毫無防護地衝到她身邊去,那你必死無疑……”

夏洛克坐在病床上,放在被子下的手指好像一動不動。

“我不是等著你說這些廢話的,麥克羅夫特。”

他的眼神讓人心裡發涼,卻仍舊隻有那兩個字:

“她呢?”

麥克羅夫特坐在沙發上,靜默了良久,才慢慢地開口:

“我已經告訴你答案了,夏洛克,當我在你的病房門口停頓的時候……你應該也已經猜出了結果。”

醫院慘白的燈光下,麥克羅夫特的嘴一張一合,就像金魚吐著氣泡,隻看見形狀,卻聽不見響動。

“路德維希小姐死了。”

他望著他弟弟蒼白的,平靜的,實則近乎崩潰的臉,輕聲說;

“她死了,夏洛克。”

☆、第158章 騙子

她死了。

夏洛克並沒有什麼特彆的反應,就像剛才麥克羅夫特那句話討論的隻是無數個平常案子中的一個,並沒有什麼特彆的。

“哦,這家醫院的庸醫下的判斷?顯然他們的醫學功底並不紮實。”

他深灰色的眼睛裡蓄著風暴,卻淡淡地說:

“把她移到倫敦的醫院去……不,把所有器材都搬到貝克街去,我要%e4%ba%b2自治療。”

“我不會這麼做的,你現在不清醒,我不能由著你發瘋……”

“不,我現在很清醒,從沒有這麼清醒過。”

夏洛克抬起頭盯著他,手一直放在被子下:

“死亡有很多種誤判的可能性,心臟停搏並不能判斷一切……”

“我知道這很難接受,但你必須接受。”

麥克羅夫特靜靜地說:

“但她在受到最後那下猛烈的撞擊之前,亞圖姆已經對她做了一些事……她重度腦震蕩,肩骨碎裂,第一波爆炸的灰燼直接衝進了她的肺裡,造成了嚴重損傷,更不要提她身上被燒傷的那些地方……”

安安靜靜的病房裡,殘酷的事實以一種敘述的語調,一點一點鋪展開。

“我不知道她是怎麼走到那裡的,我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在右手肩膀碎掉的情況下舉著手開鎖的……她的意誌力並不比中情局那些硬漢差,這值得尊敬,可意誌力並不能讓她起死回生。”

重度腦震蕩?肩骨碎裂?燒傷?

夏洛克猛然閉上眼睛。

他似乎想要驅逐眼前浮現的那些可怕的畫麵,腦海裡卻不能抑製地回想起——

漆黑的隧道,她渾身是傷,指尖焦黑,無聲無息地躺在地下,血從她頭頂流出來,怎麼止也止不住。

——痛苦。

那是怎樣一種陌生而霸道的情緒?

怎麼止都止不住,就像是一環套一環的化學連鎖反應。

夏洛克良久才睜開眼睛,語氣不容置喙:

“她在哪兒?我要見她……現在,立刻。”

“她現在在天堂。”

麥克羅夫特又重複了一遍:

“她本可以不用死,如果不是她留在那裡想要救出她的母%e4%ba%b2卡洛琳女士浪費了時間……她幾乎成功了。”

“我問你的是,她現在,在哪兒。”

夏洛克想要站起來,但兩邊立刻有人按住了他的肩膀,於是他激烈地掙紮了起來:

“她在哪兒?麥克羅夫特,她最後經曆了很長時間的缺氧,現在極度需要有人給她灌新鮮的高壓氧氣……”

“夏洛克!”

麥克羅夫特向來平靜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種可以被稱之為嚴厲的神色:

“你的%e8%85%bf需要休養,躺下。”

隻是他的話音還未落下,一把手.槍已經抵住了他額頭。

因為夏洛克的手被鎖住,所以壓住他的人隻顧著處理他的肩膀,忽略了他那一雙能打開世界上一切鎖的手。

他的手放在被子下,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解開了。

不,他不僅解了鎖,他還拚湊起了路德維希摔成兩半的手.槍。

麥克羅夫特看上去並不意外:

“這把鎖是最新的,密碼是十二進製,總共有二十八位……你從哪裡找到了破綻?”

“難不倒我。”

夏洛克平靜的眼湖下,終於透露出隱隱的瘋狂:

“帶我去見她。”

“你瘋了。”

麥克羅夫特靜靜地握住他拿槍的手:

“你已經瘋了,夏洛克。”

他的確已經瘋了。

從他見到她屍體的那一瞬間起,他的理智,他的邏輯,他的判斷力……他引以為傲的一切,就已經通通消失了。

安西婭看了一眼麥克羅夫特,而後者正看著他弟弟筆直的背影,良久才說:

“把門關上,讓他們獨處一會兒。”

“可是福爾摩斯先生恐怕會對路德維希小姐的屍體做出一些出格的事……”

“那就讓他做。”

麥克羅夫特轉身接過身邊人遞過來的文件,簽上自己的名字:

“再怎麼做,人也不可能死而複生。”○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是,boss。”

門在夏洛克身後緩緩關上。

而眼前,他人生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小女朋友,正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臉上一絲血色都沒有,嘴%e5%94%87半抿著,就像……就像是已經死去了一般。

巴黎的陽光比倫敦熱烈,沒有終年不散的霧氣,帶著一種耿直而熱烈的燦爛感,直直地照在她身上。

你是一個騙子。

路德維希小姐。

……

夏洛克走到她麵前,凝視了她一會兒。

他的步伐有些不穩,畢竟那兩槍是結結實實地打入了他的肌肉。

無數次,她都是這樣睡著,進入不安的夢境。

她每晚的噩夢之外他都站在她的床邊,以相同的目光觀察並紀錄她夢裡的反應,獲得重要的心理分析資料。。

……

他是她的醫生,過去是,現在當然是。

點滴瓶掛在一邊,針頭已經被拔.出來了……為什麼要拔.出來?她還受著傷。

她的手背上已經被注射了太多的針孔,沒有空餘的地方,夏洛克隻好把針管插.進她的手腕靜脈上。

血很快溢了出來。

她已經死了很久。

蜿蜒在白皙手腕上的血跡是暗紅的,就像褪了色的大馬士革玫瑰花汁。

夏洛克卻像沒有看見一樣俯下`身,把頭貼在她%e8%83%b8`前。

他聽了一會兒心跳,站起來,為她做了幾次心臟複蘇,然後又俯下`身聽了一會兒,從一邊護士還沒來得及收起來的推車上拿出一支腎上腺素,熟練地裝進針管,整支打進了她的心臟。

沒有任何作用。

她依然悄無聲息。

她睡的太沉了,他於是又裝了一支。

就這麼反反複複,路德維希的心臟被連續打入了四支腎上腺素,遠遠超過正常人施救時該用的劑量。

……

你為什麼不醒過來?

他的路德維希小姐膽大妄為,自以為是,比他更缺乏對伴侶定義的理解。

等她醒過來,他就要用鎖鏈把她鎖在貝克街。

他早就該把她鎖起來了。

以免她總是把他踹到一邊,獨自跑去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

然後……永遠不回來。

……

“夠了,夏洛克,她已經死了,她在隧道裡就已經窒息了……可為了安撫你,全法國最好的醫生們整整搶救了三個小時的死人。”

麥克羅夫特大步走進來,一把奪過他手上第五支腎上腺素,同時單手牢牢控製住他力道精準的攻擊。

很快蘇格蘭場的人走進來,再度把他的手鎖上了……這回用的是更加堅固的鐐.銬。

“你最好保持住清醒,夏洛克,因為受傷的你沒有任何資本反抗我,失去理智就更不可能。”

麥克羅夫特站在他麵前,整理了一下自己淩亂了的袖口,而安西婭已經拿著備用的黑色長雨傘站在他身後。

“我們現在送她回貝克街,回你們的家,我給你兩個小時的時間接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