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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問和試探,謊言和誤導。

……很好,要想做福爾摩斯先生的的女朋友,請自帶史密斯夫婦的所有技能。

……

電梯下到負一樓,停住了。

路德維希從電梯裡走出來,地下陰冷而潮濕的空氣撲麵而來。

牆壁的頂端安裝著燈,隔幾米才有一盞,偌大的一條地下通道,黑洞洞的。

凝滯的空氣,寂靜的四壁,仿佛能聽見燈管中電流的聲音。

……她也是迫不得已才會想出這個辦法。

夏洛克總是能找到她的具體方位,整個倫敦,大街小巷,遍布著福爾摩斯家包養的流浪漢。

她不知道在這些流浪漢裡,有沒有一個是跟著她的——這聽起來真變態,是不是?但既然有一個會在貝克街到處安排電子眼和特務來監視自己%e4%ba%b2弟弟的麥哥哥,夏洛克習以為常地動用這些手段,她也不覺得奇怪。

習慣了奢侈品的女人,她們會用我們談論大白菜的語氣談論江詩丹頓。

同樣的,在習慣了強權的男人眼裡,他做的那些事,也不過是出於關心的“小小舉措”罷了。

……福爾摩斯家的男人什麼都好,就是欠□□。

麵對夏洛克-福爾摩斯,再謹慎都不為過,不是麼。

在大部分情況下,沒有人會乘坐這架電梯,也沒有人會走這條路……她的反偵察能力幾乎為零,隻有在沒有人的地方,她才能確定沒有人跟蹤。

……以防萬一。

這裡不會有人來,除非,又有人死了。

活人不與死人同行,自然不能和死人乘坐同一架電梯。

沒錯……這架電梯,是醫院裡運送死人的專用通道。

而這個地下室,是太平間。

……

地道兩邊是一扇一扇的門,門上安著玻璃窗,可以看見門裡一個一個的冷藏櫃。

明明到處都是人,卻連人的氣息都沒有,所有死者都沉默。

……她怎麼都想象不出,安和躺在這裡的樣子。

路德維希匆匆穿過這些存放屍體的房間,沒有停留。

她臉色是平靜的,腳步卻越走越快。

她不害怕……她一點都不害怕。

……有什麼可害怕的呢?

這些人,在幾天,幾小時,或幾分鐘前,還能夠微笑,吃飯,打電話。

他們現在躺在這裡,是冷冰冰毫無生氣的軀體,可在地麵之上光亮的所在,依然有人在愛著他們。

更何況,說害怕,也是他們害怕她好嗎。

她可是從死人身上活過來的……有本事,他們活一個試試看。

……

屍體被運送到這裡來,當然不可能原路送回去,這裡是住院部大樓的底層,順著這條通道一直走,大概可以走到醫院後門。

——她要找的就是這條路。

昏暗的燈光照亮慘白的牆壁。

真是慘白慘白的……特麼醫院裝修的人是生怕彆人不知道這是太平間麼,不知道粉刷個彩色的麼。

路德維希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到最後簡直小跑起來。

……不能跑,一跑就停不下來了。

恐懼就像愛情,要麼不要放開閘水,一旦放開,就停不下來,一定要像滾雪球一樣,滾到自己不能承受重量,被絆住為止——

腳下忽然踩到什麼凸起的東西,路德維希一下平衡不了,整個人撲地。

……說被絆住就被絆住了?

她穿的是及膝的亞麻褲,這麼一摔,膝蓋立刻被蹭破了一層。

絆住她的是地上的車輛緩衝帶……緩衝帶出現了,離出口也就不遠了。

路德維希默默地從地上爬起來,沒有回頭看身後——萬一哪隻鬼魂比較活潑,喜歡玩狼搭肩,不回頭還好,一回頭嚇一跳,怎麼辦?

隻是,她剛走一步,就有一隻手,輕輕地,無聲無息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說被搭肩就被搭肩了?

路德維希僵硬著身體,隻覺得頭上的冷汗涔涔地流下來。

果然來這種地方,就應該有男朋友陪同,好歹多一個墊背的。

身後的東西說話了,平板得沒有一絲波動的年輕女聲:

“你是人?”

路德維希條件反射地說:“當然不是。”

她一動不敢動,脖子都僵了:

“都是鬼,都是鬼……一家人。”

“……”

身後的東西放了手,依然是平板的語氣,好像在太平間裡遇見一隻鬼是家常便飯的事:

“你是哪個間哪號櫃的?回去了。”

路德維希:“……”

理智回籠,她終於察覺那哪裡不對了——剛才搭在她肩膀上的那隻手,特麼是溫的。

身後的女孩忽然皺起了眉,淡淡地說:

“你不太對,有點奇怪。”

“抱歉,我說錯了,都是人,人……我是活的。”

路德維希回過頭。

身後的女孩大概二十來歲,臉色蒼白,路德維希警惕起來——她沒有穿白大褂,也沒有穿護工服,並不是醫院裡的人。

她舒了一口氣:

“你是這裡的工作人員?”

女孩搖了搖頭:“我是病葬禮人,負責焚燒屍體。”

路德維希朝她身後看了看:“你現在是來把屍體拉出去焚燒?就你一個人?”

女孩又搖了搖頭。

她走到她方才走出的那個太平間,伸手把門掩上:“我隻是來和他們聊聊天。”

路德維希頓了頓:“你來和死人……聊聊天?”

女孩瞥了她一眼,還是麵無表情地:“你不必害怕……他們說這是我的大腦出了問題,我沒有辦法證明我沒有問題,所以你可以當我說的是假的。”

她指了指路德維希身後:

“他們總是因為不願意被焚燒而四處遊蕩……你身後站著的是托馬斯先生,五十六歲,上個星期天淩晨死亡。”

路德維希看著女孩,隻覺得毛骨悚然。

……多麼相似的境遇。

她經曆了那麼多不能理解的事情,卻仍然覺得這個女孩神經一定有問題……夏洛克看待她,是不是就和她看待這個女孩一樣?

女孩又開口了:“托馬斯死了五天了,我說服不了他接受焚燒……你和他比較相似,他或許會聽你的,能不能幫我勸勸他?”

……她和死人一點都不相似,謝謝。

路德維希轉身,鎮定地背對著托馬斯先生:

“抱歉……我趕時間。”

女孩慢慢地說:“他是我的朋友,給我提供了十五種蔓越莓餅乾的製作方法……如果你願意幫我的忙,我可以把這些方法寫給你。”

“……我不太喜歡吃餅乾。”

“有點可惜。”

女孩的聲音就像一條直線,毫無起伏:

“我可以幫你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

……她有什麼事能拜托一個殯葬人?拜托焚燒屍體的費用打八折嗎?

路德維希覺得自己傻透了,她回過頭,對著某個虛無的所在說了一句:“隻要世界沒有終結,你的生命就不會消失……燒不燒都是一樣的,世界很大,不要在乎這些細節。”

前一句,是葬禮時神父說的話。

後一句……摘自樂世微語錄,請無視。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女孩朝著那個方向看了看,平平地說:“他點頭了……果然一家人比較好說話。”

……一家人?誰和誰一家人啊。

她向路德維希遞了一張明信片過來,忽然微微笑了一下:

“我們殯儀館的電話,我是第三個號碼,有需要請找我……我覺得,你很快就會找我。”

☆、第118章 虛實

從太平間裡出來,路德維希從醫院一個偏僻的後門走回大街的另外一端,恍惚有一種再世為人的感覺。

還好在royal餐廳,她沒有被夏洛克氣的口不擇言說分手……她當時真想這麼冷笑一聲,她差點就說出口了。

要是真的分手了,以後她哪天病死了,老死了,呆在醫院的太平間裡,孤零零的。樂世微看人品就知道一定會早死早超生,不指望他能來認屍……那她豈不是要在那種荒涼地方住很久?

所以說,還好。

等這件事情結束了,她還可以和福爾摩斯先生一起慶祝櫻桃小丸子生日,還可以一起破案打怪,順便吐吐蘇格蘭場的槽。

……

她此刻頭發散下,襯衫穿反麵,在腰間打了一個結——已經是完全不一樣的風格。

夏洛克既然認為艾瑞西和亞圖姆有關,不可能不讓人監視著聖瑪麗醫院。

所以,即便出了太平間,甩掉了之前可能跟著她的人,她還是不能鬆懈。

……很好,再和夏洛克談一個月的戀愛,她就可以直接去申請美國fbi資格了。

她走進旁邊一個紅色的電話亭,投了一個硬幣進去,憑著記憶,撥通了買家的電話。

——為了避免錄音,她把手機的電池拔下來了。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路德維希很快地說:

“我是梵-路德維希教授的女兒,清單已經寫好電子稿了……我們是否可以見一個麵?現在?”

那邊的男人打斷了她,聲音疲憊:

“抱歉……小維希,我恐怕買不了了。”

路德維希頓了一下:

“為什麼?我們都已經說好價格了,先生,手稿絕對是完整的。”

“我完全相信教授和你的品質,但這不是手稿的問題。”

男人深吸了一口氣:

“我不想瞞著你,小維希,我在雜誌上發表的一篇重要論文涉嫌數據造假……就在剛才,我已經收到了銀行的信用卡凍結通知。”

……就在剛才?

“我很難過……為什麼論文涉嫌造假,會凍結銀行存款賬戶?”

“因為他們懷疑我挪用了大筆數據研發的專用資金。”

他忽然崩潰地說:

“哦,不,他們又打電話來了……他們根本不是懷疑,他們證據確鑿,我這次一定會身敗名裂。”

他那邊傳來悉悉簌簌的聲音,像在收拾著什麼東西:

“我恐怕必須要掛電話了,小維希……”

“等等,先生,我還有很重要的問題——是代我父%e4%ba%b2問的。”

聽到她提到路德維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