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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

——上原二郎先生,沒有出現?

她伸手撫了撫%e8%83%b8口——總覺得,心裡沉甸甸的,像是,遺漏了什麼。

不過……

這樣的傍晚,這樣的夕陽,這樣的綠草地。

三天前,佐久間相子的屍體,就是在這樣的夕陽下,被運送到考文特花園劇院門口。

半個月前,施密特,也是在這樣的夕陽下,跳海自殺。

……

她心裡突然咯噔一下。

——上原二郎先生,沒有出現?

在……傍晚?

作者有話要說:春韭力圖回每一條評論……但是請抽風的 小受告訴我,我的評論哪裡去了~~~~(&gt_&lt)~~~~

早上四點半就出發了,這兩天又開始采風奔波

那真是天鵝絨緞子一樣的天空,墜著幾顆星

突然想起,去年和朋友約好,等大雪封山的時候,再去悵望祁連

☆、第67章 日落{貳}

昨天晚上,她遇見上原二郎時,上原二郎說的話,就像沉在水底的鉛字。

在她想要把它們打撈起來的時候,一字不差地,重新呈現。

——“還記得《雪國》裡的葉子嗎?她從二樓跳下來……因為失去生命,而獲得自由。”

——“無論相子在哪裡……我總是和她在一起的。她或生或死,這一點都不會改變。”

……以及在她被夏洛克帶走時,他鄭重得,有些不同尋常的告彆——

“再見了,路德維希小姐。”

……

她驀地站起來。

埃德加警官已經走遠了。

她衝到黃線邊緣,拍打著值班室的門:

“抱歉,我有很重要的事,很重要,可以讓我進去嗎?我隻想找一下福爾摩斯先生!”

年輕的保安走出來,對著她憐憫地搖了搖頭:

“我不是警察,沒有這個權限……請不要為難我。”

“……那您有手機嗎?我想借您的手機打一個電話。”

年輕保安微笑:“這個可以。”

路德維希接過手機,剛想編輯短信,就愣住了。

她沒有她的室友,夏洛克-福爾摩斯先生的號碼。

她也沒有雷斯垂德探長的號碼。

在這個世界上,她沒有……任何一個人的號碼。

路德維希站在黃線之外,像是恍惚了一下。

但下一秒,她眼神清明,地把手機還給年輕的保安。

“謝謝,突然不用了。”

大腦從來沒有如此清晰。

上原二郎的每一句話,像拍下來的圖片一樣,一幀一幀地從大腦裡掠過。

——“當時在書架上,看見這本書的書名,就仿佛看見自己人生,最後的結局。”

他人生最後的結局——書名?什麼書名?

……Las personas caen.

路德維希立刻叫住那個保安:“等等,您會西班牙文嗎?Las personas caen……您知道它的意思嗎?”

保安驚訝地說:“恰好會一點,Las personas caen……好像是‘從高處墜落的人’的意思。”

路德維希怔了一下,隨即,轉身就跑。

上原二郎……打算自殺。

她從沒跑的這麼快,即便是在她自己逃命的時候。

感覺不到喘,感覺不到累。

肌肉的潛能,在這一刻,爆發,不可思議。

一邊跑,她的大腦還一邊飛快地旋轉著。

——地點,上原二郎會選擇的自殺地點在哪裡?

昨天晚上她和福爾摩斯先生說的話——

“他說,在劇院裡,隻有這裡和鐘樓能看到日落。”

……是鐘樓。

路德維希上氣不接下氣地爬到十二層鐘樓的頂層,就看見上原二郎,穿著全黑的浴衣,坐在羅馬柱邊,雕花的扶手上。

他一條%e8%85%bf危險地懸在半空,背靠著羅馬柱。

白色的鴿子停在他修長的手邊,又被路德維希的響聲驚動,撲棱棱地飛走。

他背後,是如血如荼的夕陽。

他身邊,是教堂的大鐘,寂靜地,等待在婚禮,或葬禮上,敲響。

上原二郎聽見響動,淡淡地轉過頭,就看見扶著門框,累得幾乎要癱倒的路德維希。

他狹長的眼睛,因為驚訝,而微微睜大。

路德維希扶著膝蓋,覺得%e8%85%bf上的傷口又裂開了。

她喘著氣說:

“施密特會跳海自殺,不是因為佐久間相子玩弄他的感情,而是佐久間相子告訴他……她真正愛的人,是女人,施密特接受不了這個打擊……”

路德維希向前走了一步,總算平緩了呼吸:

“……施密特的死,不是你的錯,也不是佐久間相子的錯……上原二郎先生,死一個人就夠了,你沒必要為此付出生命。”

上原二郎沉默了一下,淡淡地笑了。

“您誤會了,我從沒責怪過相子……我永遠不會責怪她。”

他轉頭望著天邊的殘陽,柔軟的,長到耳朵的黑發,被夕陽染紅。

“我不過是,想結束她的痛苦……也結束我的痛苦,罷了。”

他微微笑著……那是路德維希從未見過的輕鬆笑容。

“世俗鄙夷的枷鎖,是樊籠,她永遠無法自由,而我,也永遠無法得到她……”

他歎息了一聲,一隻手裡拿著他黑色掐銀絲的煙盒,大拇指習慣性地開關蓋子,反反複複。

“如今,她死了,我也將追隨而去……我們都獲得了自由……我承諾過她,無論何時,何地,在何處,我總是和她在一起的。”

路德維希看著上原二郎的臉:

“能使人獲得自由的,未必隻有愛情……想一想,如果你死了,你就永遠吃不了三文魚片了……”

上原二郎指尖夾著一根萬寶路。

卻沒有抽,他隻是盯著那一剪紅光,看煙絲逐漸蜷縮,燒成灰燼。

“每一天的日落都讓人留念,我懼怕死亡……我本該早一點告訴你們這一切的。”

他坦然地說:

“但我不過是想,在生命結束之前,能夠有多一點時間,再看看這個世界罷了……抱歉。”

路德維希:“不用和我抱歉……但佐久間相子並不愛您,您真的確定,她希望和你呆在同一個世界裡?”

她有些殘忍地說,卻已經顧不了那許多。

“恕我直言,如果您真的希望她在那個世界能更開心一點……就應該活下來,再伺機殺了竹村安娜,把竹村安娜送過去陪她……”

上原二郎:“……”

半晌,他低低地笑起來。

指尖上,一截灰白的煙灰萎落:

“我最後,有一件事情想拜托你……”

路德維希麵無表情地說:

“抱歉,我不會幫你辦的,就算你依然打算跳樓,也最好先打個電話拜托彆人。”

“你會的。”

他抬起頭,語氣從從容容,清清淡淡:§思§兔§在§線§閱§讀§

“一直站在你身邊,深愛你的男人,他從我的煙盒裡,取走了我的戒指——那是我送給相子的信物,她也一直隨身攜帶。”

路德維希:“深愛我的男人?不,我不知道那是誰,麻煩你先從扶手上爬下來,自己去找他。”

“相子的骨灰,由她丈夫保管,我是多麼想和她安葬在一起啊……”

他歎息:“但我無權拿回。”

“怎麼沒有權利?這一定有挽回餘地!”

路德維希看著他危險的姿勢,隻覺得,心臟都要跳出%e8%83%b8腔。

她情不自禁地抬高了聲音:

“雷波和佐久間相子從來沒有發生過實際上的關係!你可以憑借這一點……”

“不,我並不想因為我,讓相子死後,還得不到平靜。”

上原二郎偏頭去看廣闊無垠的天空,聲音輕得就要消散:

“我已經在遺書裡寫好了,會等那枚戒指來後,再下葬……所以,請你務必和福爾摩斯先生說一聲。”

路德維希麵無表情:“抱歉,他恐怕不是深愛我的男人,他愛的根本不是人……所以我說話是無效的……你下來,要戒指自己和他說。”

上原二郎微微一笑,帶著憐憫,也不知是憐憫她,還是憐憫夏洛克:

“愛情藏在眼裡,無所遁形,沒有人能掩飾……如果你還沒看出來,那麼,可要小心了……”

他在臨死之前,有些孩子氣地彎起嘴角:

“我確信這一點,因為,他看你的眼神,和我看相子的眼神,是一樣的……”

他微微笑著,卻使人難過。

“而他可不會像我這樣,把心愛的女人……拱手讓給彆人……”

路德維希有些惶恐地伸出手,想要夠到他。

卻不敢上前,怕反而加快他的死亡:

“你往後倒是什麼意思?……我說了這件事情我不會做的!你把事情交代完了再考慮自殺,好不好?好不好?”

“來不及了。”

他低低得歎息,身體向後倒去,煙從他手裡滑落。

張開雙手,天空似要燃燒,而他,似要飛翔。

“世界太過廣闊……而失去了相子,我……就失去了全部。”

……

黑色的浴衣在眼前一晃而過。

寬大的袍袖,被風吹的鼓鼓的,像黑色的蝴蝶翅膀,劃過燃燒的雲朵,被風撕扯得要裂開。

路德維希愣了一下,隨即撲過去,伸出手,恰好捉住浴衣絲綢的衣擺。

身體卻因為慣性,站立不穩,眼看就要翻過圍欄,和他一同跌落。

身後傳來重重的腳步身。

她即將被拉扯著翻過扶手的身體,猛然被一雙強健有力的手臂抱住,向後一倒,緊緊地,緊緊地,摟進懷裡。

那人摟她太過緊密,她甚至能感受到,從她身後的身體裡傳來的,洶湧的心跳。

“——呲啦。”

手上抓住的布匹,斷裂了。

隨後,是一聲沉悶的得令人心慌的,重物落地的聲音。

路德維希身體伏在扶手上,被夏洛克緊緊抱住——她睜大了眼睛。

睜大眼睛,看著十二層樓下,蘇格蘭場的警官們剛剛拿出緩衝墊,還沒來得及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