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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路德維希小姐。”

夏洛克拿過筆記本電腦,以常人難以企及的速度,像走馬燈一樣,把幾百張圖片流水一樣地點擊過去。

他抿著%e5%94%87,目光突然凝住了。

隨後他抬起頭,無機質寶石一般的目光,攫住竹村安娜,緩緩吐出一個名詞:

“乾冰。”

竹村安娜一怔。

然後,她挑起嘴角,極慢極慢地,微微一笑。

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

夏洛克篤定地把筆記本電腦的屏幕轉向雷斯垂德,屏幕上隻有兩個放大的保溫瓶。

雷斯垂德:“……這是保溫瓶。”

夏洛克語氣諷刺:“哦,這當然是保溫瓶——雷斯垂德,我們的眼睛還沒老眼昏花——我要你注意的是瓶口的裂紋。”

雷斯垂德的臉色慢慢沉了下來。

“你是說……”

夏洛克站直,走到竹村安娜麵前,淡漠地看著她:

“沒錯,你用保溫瓶裝了乾冰,利用乾冰升華來降溫……一大瓶乾冰足夠你降溫五六個小時了……”

他轉身:“證據就是保溫瓶的裂痕——乾冰在常溫□□積膨脹,不僅僅是瓶口,整個瓶子的內膽都會裂開……這不同於平常的氣體爆炸,很容易就能鑒定出來。”

竹村安娜斜斜地靠著窗口,手裡把玩著和上原二郎同一個款式的煙盒。

她今天簡單地穿了一條牛仔褲,頭發也沒有紮起來。

她沒有化妝,看起來,就像一個清清爽爽的,二十三、四歲的大學生。

“伯明翰的房子也是你租的,你在搬運石頭的時候劃傷了手,血跡混在灰塵裡,你清理了現場,但還是留下了痕跡。”

夏洛克再度從他哆啦A夢一般的大衣口袋裡拿出一塊折疊好手帕。

正是他昨天晚上,和路德維希在伯明翰老公寓裡查線索時,他拿出來保存地上塵土的手帕。

“血樣,交給化驗科。”

雷斯垂德默默地接過,轉向竹村安娜:

“竹村小姐,在DNA鑒定結果出來之前,恐怕你的日常生活必須受到我們的監視。”

竹村安娜沒有回答。

她的左手把玩著那隻黑色鑲銀線的煙盒,煙盒的蓋子被她打開又關上,反反複複。

沒有淚水,也不見慌亂。

然後,她從煙盒裡取出一根萬寶路,點燃。

並沒有抽,隻是夾在指尖,凝視著那一點紅光,緩緩燃燒。

“不必了。”

半晌,她抬起頭來,對夏洛克微微一笑。

“不必那麼麻煩了……裝石頭的人,放乾冰的人,運送鋼琴的人……”

她頓了一下:

“以及,殺害佐久間老師的人……都是我。”

雷波率先站起來:“安娜!”

川山助之助與渡邊椿三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渡邊椿三站起來,張開嘴想要說什麼,卻像哽住了一樣,又搖搖晃晃地跌坐回去。

竹村安娜站在深紅色的窗簾旁,亭亭玉立。

窗外正是日落,大片大片的火燒雲鋪染了半邊天。

她朝雷波微笑,轉過頭來,平靜地說:

“老師對我的愛慕,令我喘不過氣來,而我傾儘全力愛著的上原先生,卻在用生命愛著老師……”

她垂下頭。

指尖那一剪紅光,映紅了她的眼睛。

“我想,隻要老師死了,這個死結就會被打開,一切痛苦都會結束了……所以,我模仿上原先生的左手字,寫信引她到維多利亞塔的彆墅,殺了她。”

她抬起頭:“彆忘了,雷波先生給我買的彆墅,就在維多利亞塔。”

雷斯垂德被這個變故弄得措手不及:

“那你……為什麼要把她裝在鋼琴裡?”

“因為施密特是上原先生的知音,是他一生的摯友。他的死讓上原先生太過痛苦。”

竹村安娜語氣輕鬆:

“佐久間老師無論出於什麼理由,都使一個男人因她而死——她難道不應該為此贖罪嗎?”

夏洛克盯著她,神色冷淡:“撒謊。”

竹村安娜驀然抬頭。

她眼裡的平靜消失了。

她望著夏洛克無動於衷的臉。

第一次,她或譏誚,或挑釁,或嫵媚的眼神裡,浮現出一絲哀求。

……如果終結一條生命的罪,必須用另外一條生命來承擔。

那麼,她已經站在這裡,站在她想保護的人身前,等候審判。

……

可惜,那絲哀求,無法打動夏洛克。

夏洛克的心,如堅冰一般冷漠,如磐石一般堅硬——如果做不到這一點,他怎麼能無動於衷地切割開真相的傷疤?

“愛情。”

他轉身,用客觀到冷漠地語氣說:

“愛情使人喪失理智,變得愚蠢……而愚蠢的人,總有更愚蠢的人為他護駕保航……你就算舍棄自己保護他,也不過是一廂情願而已。”

不知是不是錯覺,聽到“一廂情願”,竹村安娜有一瞬間,始終微笑的,平靜的表情,暗了下去。

有短信來,雷斯垂德低頭看了看手機:

“這可不像是一個剛剛戀愛不久的男人說的話。”

夏洛克回頭,目光裡,帶著掌控一切的自信:

“那是因為你們無法掌控它——而我可以。”

雷斯垂德:“……我很期待看你以後淒涼的前景,不過現在,請把這個案子結了。”

夏洛克又看了一眼緊閉的大門。

——看來他的小女朋友不僅僅是掉進了下水道,還被衝進了泰晤士河。

按水流平均速度,她現在應該已經漂到集裝箱碼頭邊了。

他推理時她卻不在現場——無論是哪個身份,這都是嚴重的失職行為。

他緊繃著臉,轉向竹村安娜:

“聽你的意思,這個案子,從頭到尾都隻有你一個人參與,和上原二郎沒有關係?”

竹村安娜:“是的。”

“那麼在上原二郎出發去倫敦之後,就應該沒有再見過佐久間相子了?”

“沒錯。”

“而我記得,你在審訊時說過,佐久間相子的達碧茲戒指,在她上車之前,你還見過?”

竹村安娜一時摸不透夏洛克的意圖,但這些對話都是記錄在案的,她想反駁,也無可反駁。

“……是的。”

“那麼,請你告訴我,如果上原二郎在那之後都沒有見過佐久間相子的話……”

夏洛克微微一笑,從褲子口袋裡取出一枚亮晶晶的東西:

“為什麼,佐久間相子丟失的達碧茲戒指,會出現在上原二郎的煙盒裡?”

雷斯垂德目瞪口呆地看著夏洛克手裡的祖母綠達碧茲戒指。

從一開始,他們就在尋找這枚丟失的戒指。

卻一直無果。

“你們用的是同款的煙盒,抽的都是萬寶路……但你是女式長煙,他是男士短煙。”

夏洛克抽過魂不守舍的竹村安娜手裡的煙盒:

“兩款煙長度相差這麼大,裝在煙盒裡,卻都和煙盒差不多長……”

他再度微笑:

“唯一的解釋就是——上原二郎在煙盒裡,藏了東西。”

雷斯垂德眨眨眼:

“我聽懂了……但這枚戒指……怎麼會在你這裡?”//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夏洛克收起戒指,有些勉強地說:

“昨天晚上維希……偶遇上原二郎,寒暄了兩句,我在那個時候順手拿來的。”

雷斯垂德:“……”

竹村安娜手裡的女煙掉落在鞋子上,小羊皮的鞋子被煙頭灼燒出一個黑色的洞口。

她卻仿佛看不到這一切了。

再抬起頭來,已經是滿眼的淚水。

她的淚水絲毫沒有引起夏洛克的注意。

他視而不見大廳裡那些丟了魂一般的歌唱家們,四處張望了一會兒,無果,隻好轉頭,不情願地開口:

“女廁所往哪邊走?”

雷斯垂德從震驚裡回過頭來:“什麼?”

夏洛克穿上大衣:“已經半個多小時了——女廁所。”

雷斯垂德:“你是說維希?……剛才我發短信問了埃德加,他回我說,看見維希往外跑了。”

“你說什麼?他說維希往外跑了?!”

夏洛克驀然回頭。

眯起眼睛打量了遠處演出廳的大門,一瞬間,臉色冷漠得可怕:

“你把門鎖了?”

雷斯垂德因夏洛克臉上冷峻的神色嚇了一跳:

“那是因為有記者,我隻好拉封鎖線……她可能隻是出去買東西了……夏洛克!你去哪兒?”

他的話音沒落,夏洛克已經穿過擁堵在T形台階道路中央的相關人士,跑到門口。

一腳踹開木質的堅硬的大門,衝了出去。

雷斯垂德臉色陰沉,他朝其他警官揮揮手:

“一部分人留守,另一部分人跟上——出事了。”

……

時間倒回半個小時之前。

路德維希站在黃色封鎖線外,朝裡張望。

身著保安服的年輕男子從走廊裡走出來,隔著封鎖線,對她溫和地說:

“抱歉,小姐,我們詢問了,您並不在警官和相關人員的名單之內,所以……恐怕您不能進去。”

路德維希笑了笑:“我知道了,我在這裡等就好。”

她今天穿一件深紅色亞麻褲子,搭配她從意大利買的白色寬袖上衣。

袖子卷到手肘,隨意坐在綠色的草地上,黑色的長發鋪散下來,就像一道風景。

埃德加警官走出來,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

“路德維希小姐,您怎麼在這兒?”

“我不能進去。”

她指了指封鎖線,並不在意地說。

他朝裡麵看了看:“也不必要進去了,破案向來隻需要夏洛克,蘇格蘭場隻負責安保……對了,您看見上原二郎了嗎?”

路德維希抬起頭:“怎麼,上原二郎先生不在嗎?”

沒有得到有用的信息,埃德加明顯不願和她這個“無關人士”說太多,隻是微微欠了欠身:

“他一直沒出現……那您在這裡等夏洛克吧,我去那邊找。”

路德維希望著遠處綠色的緩坡,緩坡上方,天空紅的像燃了一團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