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她越說越離譜,直恨不得杜撰出一個經世偉業,高大完美的未來姑爺給顧玉麟添堵。
而事實上,她的目的也都達到了。
“才華橫溢,用情專一……難怪,難怪她會把銀子還給我。”顧玉麟麵如死灰,說著自己想象出來的因果,頹頹然鬆開了手,他笑了,笑得有些淒楚,一張五官秀麗的臉上滿是悵然,他喃喃地說著,“也對,我又怎麼配得上她?”
他馬上就要娶慕閣老的寶貝妹妹了。
慕閣老的妹妹,二十歲的老姑娘,嗬嗬嗬嗬……哈哈哈哈……
顧玉麟想起這個就恨不得痛哭一場。
他顧不上牽馬,木訥訥地轉過身,一路踉踉蹌蹌地走。
流雪望著他的背影,恨恨地啐了一口,想起還要給小姐買胭脂,即匆匆地往西市的方向趕,走到一半,才發現自己手裡還拿著顧玉麟塞給她的銀票。
呸呸呸,眼不見為淨,不義之財得趕緊用掉才好。
流雪固然沒有慕從知的骨氣,也沒有慕丞雪的果敢,這麼大一把銀票,夠她逛一陣子了。
想起在慕府呆了那麼多年也未曾送給姐妹們什麼像樣的禮物,她便打定主意要在市集上蹓久一點。卻不想這頭她還在算計著要怎麼花這筆錢,那頭顧二公子就傻乎乎地請了媒人慕府納采了。
聽說那天救自己的姑娘已經許了人。
顧二公子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前麵也說過了,顧二公子沒有偏房沒有妾室,更沒有養外室,因為家中世代都是美人兒,煙花之地的女子他也極少看得上眼,說這麼說吧,京城裡要找出個比顧二公子還俊的女子還是頂困難的。
顧二公子難得心動一回,卻臨著頭被人潑了一身冷水,心灰意冷之際,也就看破了。
娶就娶吧。
慕府雖然財不雄,但勢大。
他拖得過初一卻拖不過十五。
還不如就像衛小將軍那個辦法,隻成%e4%ba%b2,不圓房,讓那個好色亂-性的慕大小姐守活寡也算是除了人間一大害,免得她再去殘害好人家的公子。
想到這裡,顧玉麟直接著人買了一隻大雁,就奔慕府去了。
而流雪有了點錢,逛街逛得久了一點,一時與顧玉麟錯身而過,致使大錯釀成猶不自知。
慕從知雖然不信蘇朗和欽天監說的衝喜那一套,但人家顧家有誠意上門提%e4%ba%b2了,他總不能不應,加上外邊的傳聞傳得那樣不堪,假以時日難免會讓慕丞雪聽見些風聲,所以顧家一提要求,慕府便很乾脆地應了下來。
可也正是因為這樣,顧玉麟更認定了慕小姐風評差,人儘可夫,老得沒有人要。
隨著誤會加深,兩家也走得越來越近。
慕小姐被蒙在鼓裡,可皇帝卻是耳聰目明的。
皇帝和太後娘娘吵架,宮裡的各路太妃樂得看熱鬨。
太後娘娘的手腕不是蓋的,當年多少寵妃栽在她腳下,想來也是個現世報。
“母後,蘇朗是你叫去的?”皇帝坐在椅子上抖%e8%85%bf,一臉焦躁不安。
“不光是蘇朗,那些張大人李大人王大人也是哀家叫去的,慕閣老是兩朝重臣,多些人探望是好事,皇兒莫非覺得母後這是牝%e9%b8%a1司晨,管太寬了?”太後娘娘先發製人,把朱鉭心裡的話都說儘了,論話術,朱鉭何嘗是這個母後的對手,一時被憋得兩眼通紅。
“兒臣不是這個意思,兒臣是想說問,關於‘衝喜’一事……”
但朱鉭的話沒說話,就被太後娘娘打斷了。
太後娘娘一臉嚴肅,一摞子全都推去了慕從知身上。
“衝喜隻是民間流傳無稽之談,虧得慕閣老一代名臣,居然跟著人信這個,不過,也怪不得,年紀大了,總有些看不穿看不透的,五十而知天命,慕從知多大年歲了?該退了罷?”
太後娘娘歎了口氣,一臉哀思地望向窗外,仿佛慕從知真的要命不久矣。
憋得朱鉭一肚子邪火沒處發。
反正好的不好的,都讓她給說儘了。
他這個皇帝放在母後麵前,就是個小兒科。
一句話,什麼都撇乾淨了,他還能說什麼?
難道就因為蘇朗帶了欽天監的人去說了那樣的話,他就得治人的罪?
他再是昏聵不知事,可也沒昏到這種是非不分的地步。
幸好他還有個衛小將軍,隻要顧玉麟一日不與慕丞雪圓房,他就還是有機會的。
想到這裡,朱鉭才稍稍安穩了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 老子寫那麼多廢話都是為洞-房作準備,你們看不出咩?【話嘮模式全開……
☆、指鸚鵡為大雁
當然,顧二公子的納采之路也不是那麼順利。
金陵顧家是皇商,六部之中與戶部和工部的關係最好。
為了襯得上慕府這門%e4%ba%b2事,顧玉眠也是費儘了心思。
所以,顧二公子的媒人,也一定不會是普通的媒人。
顧家有錢,想摻和這事的人多著呢,反正是皇帝賜了婚,那也就是鐵板上釘釘的事了,隻要去了,就一定是有功無過的,與顧家相熟的達官貴人們都想去。
想在慕閣老麵前混臉熟的有之,想在顧家撈好處的亦有之。
最後,顧玉眠請的卻是戶部尚書田大人。
田大人是草民出身,算是寒門庶子,幼年時去河邊放牛時被牛踢過腦袋,腦子沒踢壞,可是眼睛卻看不清了。
顧玉眠怕田大人自個兒去會拎不清,特地囑咐了顧玉麟%e4%ba%b2自陪同。
可是顧二公子看見那嵌著狗洞的西院牆,想起頭上那亮閃閃、甩不掉的綠帽子,說什麼也不肯進那個門口。於是,田大人還是自己去了。
田大人提著個鳥。
慕從琅盯著那個鳥。
兩個人的表情都很奇異。
納采,是要帶大雁的。
可是——那個……這真是一隻大雁?
慕從琅見戶部尚書田大人提著個花花綠綠的鳥進來,眼都直了。
那鳥兒紅玉喙,嗓門提得老高,高喊著:“你好,小鳥鳥,小小鳥,小小鳥鳥……”
一路聒噪著,隨田尚書田香招邁進了門檻。
這哪裡是什麼大雁,分明是一隻從番國倒運來的鸚鵡啊!
慕府的家丁丫鬟好多都是第一次看到綠毛紅嘴的大鸚鵡,個個都稀罕地跑出來看熱鬨。
但慕府裡管得嚴,各人都矜持著,不敢高聲喧嘩,也不敢左右張望,都隻在肚裡好奇著。
唯一能說出他們心聲的就是慕二爺。
慕從琅今天穿了一些青底白花繡山水的儒袍,油亮亮的黑發紮著一根發帶,發帶兩頭翹著,活像是一對的蛐蛐兒觸。他本來就生得玉樹臨風,都近五十歲的人了,看起來也就二三十歲的樣子,這麼一扮嫩,仿佛就到了二十歲的沿上,既是清雅的,又是燒包的。
好看。
怎麼看也看不夠。
丫鬟們對這位慕二爺多多少少有些兒綺念,但想想那二十七房苦兮兮和他捱窮的小妾,眾丫鬟又覺得美人如玉,看看就好,不好放進碗裡去。
丫鬟婆子們看慕二爺也像看那紅嘴鸚鵡一樣。
田尚書提著那隻哇哇亂叫的鳥,那鳥正彎脖子拱背一邊呱呱,一邊自己給自己鬆綁。
可是田尚書這人眼神不大好使,沒注意。⑩本⑩作⑩品⑩由⑩思⑩兔⑩在⑩線⑩閱⑩讀⑩網⑩友⑩整⑩理⑩上⑩傳⑩
“慕老弟,恭喜賀喜啊,慕家這門禦賜的姻緣,可真是男才女貌羨煞旁人哪?”
田尚書朝著慕二夫人的方向作了個揖,慕二夫人趕緊站起身來福了一福。
田尚書一愣,醒悟過來,即掉轉頭又朝著慕二夫人的貼身大丫鬟紋菊行了個禮。
“大人折煞賤婢。”紋菊何曾受這樣大官的禮,嚇得“撲通”一下,就跪著了。
“啊哈哈!”田大人有點尷尬,錯了兩次才找準方向,衝著慕從琅打了個招呼,“啊哈哈哈哈,慕老弟,你怎麼穿得跟你兒子一樣,害老朽差點認不出來。”
“你才像你兒子!”慕從琅本來還挺高興的,被田大人這麼一說,興頭就落下來,腹誹了一陣子,臉色便有些變。
其實田香招看錯這也不怪他。
慕從琅五十多歲了,皺紋全都長在大哥和元配夫人臉上,莫說是田香招這種眼睛不好使的,就是換彆人來,也不一定能認得出麵前這白臉後生就是慕二爺。
加上慕二夫人年紀大了,不知不覺就把顏色往沉黑裡穿,結果一把兒暮氣沉沉,倒像是慕從知的丈母娘。
田香招看不清嘛,自然把穿得穩重點的當正主了。
以往慕從知也是穿得這個調調,他可從來沒錯認。
“你好,小鳥鳥,小小鳥,小小鳥鳥……”
眾人且靜謐,偏那鸚鵡叫得好生響亮,震得廳裡的人耳膜子發燙。
慕從知為了表示自己的廉潔清高,平素與六部大員往來極少,合著也就是與幾名給事中%e4%ba%b2近些,這樣接二連三的跑進幾個尚書級的人物,慕府裡確實有點吃不消。
慕二夫人納罕,田尚書總不該是覺得慕府裡頭風水好,特地跑來蹓鳥的罷?
“田大人此來,可也是為了我大哥的探病?”
慕從知病著,府裡的大小事務都落在了慕從琅頭上。
慕從琅從沒做過什麼正經活,每次都是拉著大老婆來作陪襯,但慕二夫人向來不是個賢惠的,特彆是想著他在外頭生了那一窩小狼崽子,自己卻要腆著個臉問小妹要月錢拗補貼,心裡就難堪。兩口子常常是說了不到三句就拌嘴。
慕二夫人橫著眉豎著眼,一口一個“野種”罵得歡快。
若不是這一回見是戶部尚書%e4%ba%b2自來,她都想甩臉子走人了。
這一問,她是越俎代庖的。
隻因看著田香招身邊的下人還提著幾個盒子,她的心思才活絡了一點。
六部的禮,慕從知從來不會收。
但要是像早上扔蘇朗的黃瓜那麼乾脆,她就能趁機從中拾取些甜頭,給二房裡的改善改善夥食也好。想到這裡,她老相的臉上忽而有了一點點笑容。
“哦?慕閣老的病還沒好嗎?哥哥我倒是想順道去探望一下,不過這回卻是受人所托,來送個大雁而已。”田香招提起手裡的鸚鵡。
“呱哇!”那鸚鵡憤怒,昂起頭就給他咬了一口,咬了還不肯鬆口,小嘴繃得鐵緊。
田香招吃痛,甩著手嗷嗷叫起來:“街、街上沒有大雁,遇……遇上個胡人,便得了這麼個鳥……哎喲!你咬,你還要咬!慕老弟你聽我說,不是哥哥我不認真,而是大雁對不上顧家的門,你也知道那皇商雖然身份不高,可以也稱得上是金玉滿堂,送……送個值錢的,還是沒……哎喲!你個扁毛畜-牲,混賬東西,鬆嘴,快快鬆嘴!”
納采,又稱奠雁禮。
男方派媒人上女方家裡,帶上禮物帶上活雁,以示婚姻要約。
征得雙方家長同意,那就可以進行三書六禮的第二步,問名。
有時候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