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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獸嗅薔薇 月下金狐 4384 字 2個月前

待門關上後,雲姨先是打開包袱數了數錢,當初走時除去換了三張五十兩的銀票貼身保存外,這包裡是她當初賣首飾的碎銀和銅錢,現在已所剩無已。

雲姨用手帕把餘錢包起來嘆了口氣,徐長清在床榻邊上看了會開口說道:「雲姨,我們還是找房子住吧,清兒不喜歡住客棧。」雲姨身上的三張銀票看似不少,但在京城裡卻算不上什麼,若是不盡早安定下來,連活計都難找,錢也隻會越花越少,入不敷出。

雲姨也是這麼想的,微微點頭,收拾起情緒,起身走到水盆處用乾淨的帕子仔細沾了水,擰乾後遞給徐長清:「先把臉擦一擦,姨娘帶你去吃飯。」原本她一直擔心清兒的臉,如今總算放了心,現在這小臉白嫩白嫩的,不說根本沒人會相信他曾得過天花。

徐長清接過帕子一本正經道:「謝謝雲姨。」然後拿著慢慢擦臉,因為曾醜陋過,所以他比誰都要珍惜這得來不易的麵孔。

雲姨轉身打開包袱,幸好走前拿了兩套家裡的衣服,不用再花錢買,給清兒做的新衣也帶著,當時扯的料子還是極好的,可是拿到這京城卻不值一提,但總好過身上這粗布麻衣。

待徐長清擦完了臉,便給他換上,自己也找了件舊衣穿上,梳了個尋常婦人的髮髻,也沒戴髮飾,隻插了隻普通木釵。

將那餘錢收起,便拉著徐長清下樓去了,樓下自然有現成吃食,但是價錢不便宜,所以不敢多作停留。

街邊的一些吃食倒是物美價廉,就著木凳坐下雲姨跟店家要了兩碗餛飩,雖然湯汁無甚鮮美,但好在個大餡多能填飽肚子,見徐長清埋在碗裡兒狼吞虎嚥的吃著,雲姨目光有些溼潤,以前在徐家好吃好穿孩子哪受過這些,現在跟著自己,她受點辛苦倒不算什麼,就是苦了清兒,也難得清兒聽話,一路不哭不鬧,不知給她省了多少心。

雲姨見徐長清吃得香,便把自己碗裡的分給他一些,徐長清忙抬頭對著她燦爛一笑道:「雲姨,我已經吃飽了,你也快些吃吧……」

見他拍著肚子直說撐著了,雲姨這才放下碗低頭小口吃起來。

徐長清吃完了餛飩放下筷子,便開始左顧右盼打量起周圍的環境,他記是自己是三年後來的京城,現在這街道與那時有一些不同,像這餛飩鋪子三年後就沒有了。

正打量間,不遠傳來熙攘聲,有個人正拖了一隻狗,那狗全身毛色銀亮,身形極為雄健,隻是腹部有個血洞,正往外浸血,一會功夫便染紅了地麵,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旺德,你這是從哪兒弄的一條死狗啊?」有人嘻笑著說。

「看不出你這小身板還能打死狗呢。」人群裡傳來一陣哄笑。

那叫旺德的氣得跳腳:「呸呸,是誰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的,我今天就打了一隻給你們看看……」

「這傷可不像是普通的傷,咦?這是狗嗎?」那人離近處看了看,「這是狼吧,狗哪有這般氣勢?」

徐長清早在看到那狗時就已經溜下桌跑了過去,因為長得小也不受人注意,很快就湊到了那狗跟前。

前世他滿身麻疤,連一起討飯的都排斥疏遠他,一生孤苦淒涼,唯一交好的便是流浪狗,不知被那些狗救了多少次,如今一見到狗受傷便極為心疼。

待聽到那人說這是狼時,徐長清才心下一凜,頓時細細打量起來,毛髮通體銀色極為罕見,那身形強健有力,的確不是普通的狗可以比擬的,隻見它兩耳豎立,尾不上卷,尾毛蓬鬆,銀中帶黑很是煞人,放在狼群裡也極有可能是狼王一樣的存在,隻可惜狼身並不大,似乎剛成年不久的樣子,這樣死了真是可惜了……

徐長清蹲在地上正端量間,那狼突然睜開了眼,對上視線的徐長清頓時驚出身冷汗來,差點沒坐到在地。

狼身上的傷,洞穿腰腹,任誰都認為它必死無疑,卻不曾想竟還能活著。

令他更驚訝的是,它眼睛隻獨獨盯著自己,除了剛睜開時閃過一絲狠戾外,似他身上有什麼東西吸引它一般,竟是極為人性化露出渴求之色,令徐長清心下一軟。

第七章 舊業 ...

徐長清曾經與流浪狗生活在一起多年,對狗的習性是極為熟悉的,狗天生便對氣味敏[gǎn],就算離開主人多年,主人的容貌改變了,它仍然能從氣味中分辨出來並對其搖尾示好。

狗尚且如此,狼則更甚,徐長清自檢身上並沒有什麼能讓它感興趣的,除了天天試身用的綠液之外,不過淥液稀少,他自己用都尚且不夠,自然不會隨意的浪費,若眼前這是隻狗則例外,可惜是隻狼。

他雖從未接觸過狼,但逃荒多年自然也從別人口中聽過一些事,狼是最為冷漠凶殘的,它絕不會因為你救了他而感恩你,相反,伺機殺死你恩將仇報才是它的天性,文人常說狼子野心也正是出自於此。

想到這些,徐長清剛剛冒出的那絲心軟也慢慢的冷卻起來,好像瞭解到他的想法一般,這隻狼目光也隨即冷淡下來,並未像狗兒一樣露出乞求之色,也不搖尾乞憐,似已知無望一樣默默的閉上眼。

狼有缺點自然也有優點,徐長清聽人說過,它們雖凶殘,但自尊是極強的,即使死也絕不食嗟來之食,這點與狗大相逕庭。

今日親眼之見徐長清心下有絲欽佩,感覺他又極為不凡,便暗道一句罷了,那綠液本就是他得的意外之物,給它一點又何妨,自己也並不損失什麼,何況以後固定都有兩滴可以用。

「……我說旺德啊,這狼可不像你打的,你能有這把子力氣?不會是在哪裡偷摸揀漏兒的吧?哈哈……」

不知道是不是觸了那個叫旺德的痛腳,他立即惱羞成怒道:「這當然是我打的了,還能有假不成,要不這狼怎麼不在你們手裡?偏在我的手裡?哼,看我一會扒狼皮吃狼肉,乾讓你聞著嘴饞……」說完拖著繩子就要走。

徐長清見狀不妙,立即肉痛的取出那一直省著用的綠液,此時酒盅裡還剩下七八滴左右,他微一咬牙藉著起身的勁兒,將綠液全部倒在狼身上那幾乎有碗大的傷口上,自己已盡力,它能不能活命就看它自己的造化了。

那綠液接觸的瞬間,那狼驀的睜開眼睛,眼底有絲驚喜,傷口周圍的肌肉微微一縮,將那綠液丁點不剩的吸了進去,徐長清見到後暗自咦了一聲,待要仔細看清時,身子卻被人一把抱住,入目便是雲姨那滿麵的焦急和如獲釋重的眼神,「清兒,你可嚇死姨娘了……」

「雲姨,那隻狗兒好可憐呢……」徐長清怕她責罵,立即低著頭可憐兮兮的說。

見他眼紅紅的樣子,雲姨果然連半句責備也沒有了,匆匆看了眼那狗,血糊糊的讓她有些心驚肉跳,急忙拉著徐長清的手往外走,邊走邊忍不住念道:「清兒記著,以後不能再隨便亂跑,去哪裡要事先告訴姨娘,剛才幸虧是死的,要是活的咬到了你可如何是好……」

徐長清見雲姨擔心,便立即抱著她的%e8%85%bf討好道:「清兒下次不敢了,姨娘不要生清兒的氣好嗎?清兒最喜歡姨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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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姨聽罷這才平靜了些,露出點笑臉輕點了下徐長清額頭嗔道:「就這小嘴最會哄人。」見她不擔心了,徐長清才鬆了口氣,握著雲姨的手高高興興的跟著走了,壓根就忘了剛才的事,自然也沒發現身後的那隻狼正微瞇著眼一直盯著他離開的方向……

來京城的第一天實在是太累了,雲姨和徐長清早早的便回了客棧休息,好在客棧的床榻都比較寬,雲姨身量纖細,徐長清長得也小,兩人睡在榻上竟不覺得擠,一夜至天明睡得極為香甜,第二日醒來也是神彩熠熠,

洗漱完吃過飯,雲姨帶著他在京城街道裡四處看看,他雖然早來了三年,但是這街巷還是與以前一樣,極好認的,

徐長清拍著%e8%83%b8對雲姨說以前他來過很多次,每次來都會玩上幾天,對這裡很熟雲雲,心想反正雲姨不可能去找徐家對峙,自然他怎麼說都可以,雲姨儘管有些疑心,但徐長清識得路倒是不假,還能說出些道道來,可見若不是徐家帶他來過,他也不會真這麼熟悉,慢慢也就相信了,任著他拉著自己四處走。

將京城他比較熟悉的地方走了個遍,發現有些地方還真是不一樣,眼生的緊,不過大多地方還是保持著原樣。

雲姨之前有向餛飩鋪的人打聽過,這附近有幾戶人家似乎要賣宅子,租房子總不是長久之計,既然有心要在京城裡落腳,她想趁著現在手裡還有些銀錢,最好能買個屋子住才踏實,至少不用再擔心會被人趕走。

結果打聽了幾處後,宅子要麼貴的離譜,要麼就是太偏僻不適合女人孩子住。

徐長清瞭解雲姨的想法,但這買房買屋要慢慢找,是急不得的,況且他們還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這樣貿然的買,價錢上肯定要吃虧,便輕聲道:「雲姨,不如我們先租個屋子住吧。」

雲姨也知這房屋之事可能一時半會解決不了,心下不禁焦急,客棧住一兩天還行,長住是住不起的,晚上回客棧後雲姨神色有些疲憊,呆呆盯著那包袱看了好一會。

第二日一早便出門了,回來時臉色好看了不少,邊收拾好包袱邊對徐長清道:「清兒,姨娘剛找了一戶人家,她家有閒置的屋子,每天十二文錢,咱們就先去住些日子再說。」

徐長清自然無異議,好在雲姨尋的那戶人家的媳婦很是熱心,見她們孤兒寡母的出門不容易,便處處照顧幾分,碗筷也借了兩副,燒火的話廚房的柴火可以隨便用。

當天晚上,雲姨便燒了鍋熱水,徐長清終於泡上了一個熱水澡,滴上一滴綠液舒服的幾乎不想起身了。

之後幾天雲姨也沒有閒著,每日住宿吃飯都需要銀錢,不能什麼都不做等著坐吃山空,她在集市的賣貨郎那裡買了繡針和數十種顏色的絲線,又狠下心扯了幾尺綢緞用來做荷包,剩下的買了些普通的布料和幾塊裁好的手帕,帶回去可以直接在上麵繡出花鳥圖案拿去賣。

這京城裡有不少收繡品的鋪子,雲姨把繡好的帕子和荷包給那掌櫃夫人看,那夫人常年接觸繡品,自然眼光非同一般,一眼認這是蘇繡,這京城裡會蘇繡的人不少,但能繡得這麼水靈的倒也不多,當即無二話,拿出了些花樣給雲姨,並談好了價錢,每繡好一隻荷包十八文,手帕十五文。雲姨自是千恩萬謝,這價錢不低,但也絕不算高,雲姨卻已經很知足了,至少以後吃飯的錢不用再擔心了。

宅子的事急不得隻能暫時擱下,她便全心全意的放在刺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