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1 / 1)

野獸嗅薔薇 月下金狐 4362 字 2個月前

見霧。

雲姨高興的親了徐長清臉蛋兒一口,說道:「姨娘都聽你的,咱們就去京城,那清兒有沒有去過呢?」

徐長清見目地達到,自然高興極了,便大聲回道:「清兒去過,京城裡人可多了呢,清兒對那裡很熟悉的。」

雲姨隻當是徐家人帶他去過,也不以為意的笑笑,徐長清忙從雲姨懷裡鑽出來,眼睛亮晶晶道:「那我們明天就出發吧?」

雲姨「撲哧」一聲笑出聲,理了理他的額發道:「這裡還有好多事,姨娘要處理完了才可以走……」

「那我聽話,姨娘能快些帶我去嗎?」徐長清歪著頭裝著孩子般的天真問道。

雲姨停頓了下,於是笑著點點頭。

徐長清立即激動的握了握拳頭,終於,這一刻,他要與那可憎又可怕的命運交臂了,以後對他而言就是另一種人生,這如何不讓他欣喜若狂。

當晚雲姨沒有睡好,幾乎想了一夜,第二日早早的便起來了,伺候著徐長清吃了早飯後,便將家裡的房契地契拿出來看了半天,下午又匆忙的出了門。

雲姨雖然不善經商,但是心思極細,做事並不魯莽,相反卻很聰穎,她沒有先賣良田,而是先賣鋪子,這時賣鋪子,外人不會多作他想,隻當她麵子薄一時堵氣才要賣掉,而不是因為要搬走才賣,這樣別人就不能在價錢上打壓她。

鋪子地點不錯,平日生意也很好,一聽說要賣了想買的人著實不少,雲姨尋了個出價高的賣了個好價錢,買到的那人也是沾沾自喜,畢竟地點好的鋪子一般人都是出租極少會賣掉的。

之後雲姨又陸續的將家裡值錢的物件整理出來,然後分幾次拿到鄰縣的典當鋪兌換成銀錢,最後剩下那幾畝良田,因為開春已經僱人種好了莊稼,自然更為搶手。

不知不覺間,已經把手裡能賣的東西都悄悄出手了,隻剩下李家的這座祖宅,宅子年代有些老,賣掉也不值不多少錢,住的時候長了也多少有些感情,而且,萬事留退路,若是京城待不下去了,這宅子至少是個留身的去處。

雲姨這想法是正常的,但徐長清卻知道這宅子留不留都一樣,幾年後就什麼都沒有了,到那時災民動盪強盜遍地,隨便一把火就能燒的乾乾淨淨。

但這些徐長清不會對雲姨說出來,怕她會擔心,而且也未必會信。

將最後一些值錢的手飾典當完後,雲姨和徐長青坐在臥室數著幾張銀票和碎銀,四畝良田賣了三十三兩銀子,鋪子加上雜貨一共是四十八兩,再加上一些典當的值錢物件,有二十多兩,合在一起算了算有一百多兩了,雲姨原先手裡還有點積蓄,再加上徐長清給的那三十兩,總算心裡有了點底。

徐長清一直在旁邊默默的看著,見雲姨數完銀錢額頭鼻尖都出了汗,便拿過手帕認真的給她擦了擦臉,雲姨鬆了口氣後,便笑著抱著他,親暱的蹭了蹭他的額頭,目光溫柔而堅定,為了孩子就算以後再苦再累她也不悔。

這次去京城路途遙遠,有些地方都要方方麵麵打點好,雲姨忙的是團團轉。

徐長清倒是輕鬆的多,這些天吃的好睡的好心情好,每天晚上又勤用綠液泡澡,臉上倒是長了點肉,也不再是麵黃肌瘦了,皮膚還白晰了一些,那些麻坑看著也越來越淺,隻是用手摸起來還有點凸凹不平,不過相信再洗一段時間會恢復的更好。

此時,徐長清坐在床上正準備喝一滴綠液試試,他能感覺出那綠液是對自己極為好的東西,隻是太稀少,每天隻有兩滴,他用一滴泡澡,還剩餘一滴,前兩天閒的慌便餵了滴給一隻病歪歪的鴨子,結果今天看那鴨子正在院子裡昂首闊步的散步,叫得嘎嘎的極為響亮,身上的羽毛看起來也極有光澤,愣是從那群鴨子裡脫穎而出,所以今天他打算自己也試一試。

徐長清手往額頭一抹,手裡出現藥盅,然後慢慢的倒出一滴在嘴裡,剛入嘴時一股清新之氣溢了滿喉,接著綠液在%e8%88%8c尖暈開,微涼還有些澀,他忙灌了口水,嚥下去後不久便覺得腹部微微發熱,接著便是四肢百骸手腳臉頰,全身暖洋洋的竟有說不出的舒服,半響見沒有任何不適,他才放下心來。

酒盅裡還積攢著十幾滴綠液,徐長清知道貪多嚼不爛,並沒有急著喝掉,隻是存在酒盅裡留用。

當天淩晨天還濛濛黑,雲姨悄悄叫起徐長清,然後拿出一套粗布衣衫給徐長清換上,這衣服又厚又粗,做工極差,不是深藍就是土色,穿在身上的好處就是放人堆裡找不出來,極不引人注意。

雲姨換上一身土布衣後,原本出挑的容貌也看著不起眼了,戴下耳墜再繫上那塊破爛的頭巾,立即就從一年輕少婦變成農家大嬸,徐長清不禁感慨,果然是人靠衣裝馬靠鞍啊。

等貼身放好銀票,雲姨又將零散的碎銀和銅錢用手帕包好放進布包裡,這才略有些緊張的拉著徐長清的手向門外走,因為最近她賣鋪賣地的事多少露了些風聲,心裡怕有心人算計,畢竟人心隔肚皮,她又揣著一百多兩銀子,還是個女人,所以不得不留個心眼謹慎些,況且還帶著清兒。

見左右無人,雲姨急忙將門鎖好,不知誰家的狗在叫,她心慌的拉著徐長清一路小跑,昨天她特意跑到幾十裡外的昌縣雇了可靠的馬伕和馬車,現在就在前麵路口等著她們。

第六章 相遇 ...

那趕馬車的六旬老漢已經在路口等候多時,正向這邊張望,見到雲姨帶著個孩子小跑過來,便衝她們招手,雲姨怕他聲張急忙加快了腳步,到了車邊氣也不敢多喘一聲,一把抱起徐長清放到馬車上,然後自己拿著包裕也迅速坐了上去。

老漢的馬車是鄉下常用的那種,不帶車廂,平時用這車幫人拉些穀米貨物什麼的,可能前些天還拉過畜糞,雖然下麵掂了厚厚的稻草卻還透著一股子腥臊味,但此時雲姨和徐長清都沒甚麼心情去在意這些。

天很黑路不太好走,馬車顛簸的厲害,顛的人胃裡直翻騰,再加上擔驚受怕夜裡還有些陰冷,雲姨的臉一直白著,嘴%e5%94%87發青緊緊摟著徐長清怕他凍著,徐長清也咬著牙一聲不吭。

直到行至官道,路才平坦起來,這時已離開那莊子有幾十裡路了,天色已近中午,老漢尋了處草肥的地方停了下來餵馬,雲姨也從包袱裡拿出自己做的乾娘,分給老漢一些,剩下的和徐長清兩個人就著水囊裡的水吃了起來。

徐長清見雲姨這些日子勞累臉色黯淡,一路又讓這車顛的心慌氣悶的,便暗暗藉著喝水的舉動,偷偷往水囊裡滴了滴綠液。

之前他一口水一滴綠液喝下後,腹中有極強的熱感,不過水囊裡的水極多,摻上一滴,那種火熱感就不會那麼強烈,頂多喝了幾口後身子有些暖意,所以雲姨並沒有發現異樣,雖然隻是幾口水,但下午趕路時精神卻好了不少,臉色也不像早上時那麼蒼白,嘴%e5%94%87也有了血色。

老漢的車隻能送她們到昌縣交界的渡口,雲姨大概打聽過,到京城是要先走一段水路,從這裡坐船走正好,此時渡口人來人往,有很多人背著包袱要渡船,雲姨急忙把餘下的路費錢結給老漢,拉著徐長清便往船的方向走。

好在像她們一樣去京城的人不少,交了錢後便隨著人群一起進了船艙,艙內人來人往,男女老幼拖家帶口的都有,她拉著徐長清尋個角落一待倒也並不顯眼。

這船每到一個渡口都會靠岸,順便補充下物資,走走停停拖了有二十多天才到。

下了船雲姨也不敢多做停留,急急忙忙雇了台馬車,這馬車比之前那車不知好多少倍,還帶有車廂,自然價錢也是極高的。//思//兔//在//線//閱//讀//

這樣每到一個地方都要住宿僱車,每次住的都是當地最便宜的客棧小店,吃得也極為簡樸,一路風塵僕僕的輾轉了一個多月,才終於到了京城。

按說這長途跋涉一路顛簸,人就算不脫層皮也得瘦上一圈,可雲姨和徐長清卻是神采奕奕,完全不像是折騰了兩個月的樣子。

雲姨也覺得氣色比以前好多了,也未多曾疑,隻有徐長清知道這全是綠液的功勞,這一路上喝得水都被他滴了綠液,不知不覺間身體的一些不適都調整好了,胃口也很不錯,人自然就不會瘦,隻是出門在外洗澡什麼的不可能每天都有,徐長清隻能睡前用布巾沾綠液拭身,雖然不如泡澡那麼舒服,但身上臉上的疤坑依然在一點點的消退,現在幾乎已經能與常人一般了,再沒有人盯著他的臉看半天或者露出鄙夷的白眼。

當然身上穿的寒酸不受人待見除外。

離京城越近,這客店就越多,蓋的也越氣派,街上穿著綾羅綢緞的婦人商客和小販絡繹不絕,吃的玩的用的應有盡有,花樣繁複。

雲姨和徐長清穿的這鄉下衣服跟他們一比,幾乎跟個乞丐差不多,很多人見著都繞著走。

對京城這嫌貧愛富的風氣徐長清本是極為厭惡,但卻又無法置身其外,隻能拉拉雲姨的手輕聲道:「雲姨,清兒有些餓了,我們先找個客店住下吧。」

雲姨本也是大戶出身的小姐,被人當做乞丐心裡也極為羞憤,聽徐長清這麼一說便立即點頭道:「嗯,就先去前麵那家客棧歇歇腳。」

「好。」徐長清抿了抿有些乾澀的嘴%e5%94%87,肚子又乾又癟,想著待會一定要碗帶湯水的餛飩吃。

這一路他和雲姨住過不少客店,有的一宿隻要八文錢,好一點的也至多不超過二十文,還供熱水和飯食,誰知來到這京城,問遍了一條街最便宜的客店一天一宿最少也要五十文錢,還不供熱水,如果要熱水沐浴需要再加十文。

雖然五十文錢雲姨還能拿得出來,但是這一路坐船僱車,住店吃飯樣樣都需要錢,花了已經不止二十兩了,以後還要在京城落腳,用錢的地方更多,但凡能省一點是一點。

但這走了一上午路,她覺得雙%e8%85%bf疲累的緊,自己尚且如此何況是清兒,最後咬咬牙掏出一百文錢給那掌櫃,既然如今已經到了京城,就在這裡好好休息兩天再說。

見她們那身穿戴,客店掌櫃有點愛搭不理,這種窮人他見多了,一般住不起店的,見她真從衣袖裡掏出了一百文錢,這才擠出點笑容說道,「本店提供熱水沐浴,隻要再加十文即可。」

雲姨忙道:「不用了,現在天熱,用點涼水洗洗就行。」

掌櫃聞言也不再搭個了,直接收了錢叫來夥計帶她們上樓,這京城的客棧到底是比鄉下強多了,屋子大不說,裡麵收拾的乾乾淨淨亮堂堂的,茶水全天供應,夥計隨叫隨到,十分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