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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彆鬨了 禦井烹香 4213 字 2個月前

衣裳都不願好好穿的憊懶無賴。

“帶到就好。”夏皇後樂琰懶懶地道,打了個嗬欠,瞇起了貓兒般的大眼,“唉,自從懷了身子,我這一天恨不得能睡上十多個時辰——楊家那裡,聯絡得怎麼樣了。”

南夫人樂瑜神色微黯,有些不安地握起

95、夏樂琰的狂 ...

了拳頭,才低聲道,“正聲說要擺酒為他接風,但被楊介夫婉拒了。”

樂琰微微歎了口氣,長指甲漫不經心地劃拉著細膩的青花瓷杯麵,慢慢道,“這女人想乾政,怎麼就這麼難呢?我又不是要作奸犯科……看來,楊先生心裡的顧忌,還是不少。”

樂瑜略帶猶豫地打量了下她的表情,方才略帶一絲辯解意味地道,“其實楊介夫也不算是毫無來由,畢竟楊慎是快科考的人了,他這個做父親的,總不好在這時候鬧出什麼岔子,誤了兒子的前程麼。”

樂琰望了她一眼,輕笑道,“這是他對姐夫說的?不過托詞罷了,歸根到底,還是不看好我這邊,覺得跟著我會失勢,或者是失了聖心——你別看唐學士現在老老實實的,不過是因為他無路可走了,楊廷和有陛下做靠山,不會那麼容易就跟我混的。”

樂瑜哪裡不知道這裡麵的道理?自從太祖爺開朝歷代以來,國朝的皇後從來就沒有乾政的,就算是周貴妃,也不過是在時勢所迫下站到了風口浪尖而已,那也隻是在皇帝的繼承人問題上發話,對於國朝的具體政務,她可從來沒管過。可以說樂琰現在在謀求的東西,可要比劉瑾所謀求的更大逆不道,她不但要扳倒形同皇帝私人秘書的司禮監掌印太監,還要在朝堂中尋找自己的喉%e8%88%8c,掌握情報機關的領導權,謀求與未來權臣的合作——如果她的丈夫不是朱厚照,那麼可以說她所要做的事,並沒有一絲一毫成功的希望,而就算是性格散漫、叛逆不羈的小皇帝,也小心翼翼地限製著她的權力。為了讓她能夠在與劉瑾的鬥爭中不落在絕對下風,他給了樂琰錦衣衛,但把手伸進朝堂裡——唐寅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受了她的大恩,尚且是這樣不情願地投靠過來,更別說是自以為前程似錦的楊廷和了,他不願意招惹上樂琰,也是很自然的事。

如果這樣的道理連樂瑜都能想明白,還有誰是想不明白的?樂琰閉上眼呼出一口氣,手按上腹部,感受著那裡頭幾不可查的脈動,在心中道,“兒子啊,娘真是謝謝你了,若不是有你,哪能翻盤?”再睜開眼時,已是調整了神色,作出感激的樣子輕聲道,“姐姐、姐夫的情誼,我是不會忘的。”

南雅明知事不可為,仍然為樂琰拉攏楊廷和,這裡頭為的固然有姐妹情誼,卻也有幾分是為了自己,他是皇後派的天然成員,得勢是因為樂琰,要撇清兩者的關係絕無可能。樂瑜真心實意地搖搖頭,笑道,“這算什麼,為了你,我什麼事不曾做過?隻是那樣的大事,在事前總要聯絡些人以為呼應,現下楊介夫是不願意了,你心中可有別的人選?”

樂琰沉思片刻,到底還是放不下黃娥,抬頭略帶懇求地道,“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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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我實在是看好介夫先生,個中利害,是否已經向他陳說明白了?別看現下他簡在帝心,一向是得到提拔的,但因為回京乃是我從中促成,隻要有劉瑾一日,就沒他的好日子過。再說了,我們兩家本來走得就近,楊慎還是我的大師兄呢,若是姐夫說不清這裡頭的關節,那便由我親自向他陳說如何?”

樂瑜貨真價實地嚇了一跳,瞪眼道,“你現在的身子,想要去哪裡?出了這院子一步,就有人報到前頭去與皇上知道了——再說皇上現在豈不是除了去校場那幾個時辰外,都呆在這院子裡?要到宮外去,真是談何容易!”她見樂琰露出沮喪神色,曉得她自從懷孕以來,偏偏又很好動,因為天氣暑熱,被困在這院子裡已有一個多月,實在是想出去走走,便措辭安慰道,“說起來,妹夫對你也實在是不錯,我們國朝的女子,還有誰比你更有福氣?霸寵後宮不說,連錦衣衛都是說聲就送你玩。現下不讓你出宮,也是為了讓你安心養胎嘛。朝廷的事,終究是朝廷的事,你操心那麼多,也沒見人誇,都隻有罵的。”

“姐姐說的,我又何嘗不清楚?”樂琰無奈地吐了口氣,輕聲道,“但你終究是小看了你妹夫,他把我這樣團團困在小院子裡,固然是為了要我保胎,但也有限製我與劉瑾接觸的意思,劉瑾與我自從錢寧的事後就是麵和心不合,你妹夫心裡清楚得很。他是怕我借著這孩子找劉瑾的麻煩那!”

樂琰這麼一說,倒也很有道理。從來後宮女子懷孕的時候都是威風八麵,予取予求,唯有樂琰,沒懷孕時整個後宮是橫著走,懷了孕反倒被監視起來,樂瑜思量了片刻,仍道,“但無論如何,也是為你著想,你現在這個身子,出點差池那就是一輩子的事,再說了,那劉瑾又不是什麼天仙美女,妹夫到底是皇帝,一舉多得,他何樂而不為?但心終究是向著你的,也就夠了。等你生了兒子,劉瑾的脖子也就低下去了,到時候還有誰敢給你臉色看?”

提到朱厚照,樂琰%e5%94%87邊也不禁泛起了一抹笑,原本她還有些擔心,自己懷孕後朱厚照會不會乘機納寵,沒想到少年天子倒很有幾分父親的癡情,一天也沒在外麵過夜,叫樂琰晚上都睡得格外踏實。隻是她與劉瑾之間的恩怨,並非樂瑜能夠體會得了,當然對樂瑜來說,隻要她的小小天地安穩富足,她還能操心到哪兒去?事實上後宮女子,也沒有誰是以天下為己任的,可惜樂琰卻是個穿越女,自小也學過些歷史,更有份在後世培養出的正義感與責任心。為了生存,她能低頭,如今有了靠山,她想要鏟除劉瑾,也是很自然的事。

“我能為此付出多少呢……”她喃喃自問。“其實劉瑾與我,又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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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突?隻要他安穩些不再進獻美女,我管他在外頭做了什麼?”

樂瑜眼神一亮,合掌笑道,“天爺,你終於想通了,要我說,你這還懷著哥兒呢,思慮這樣的重,又是何苦,倒不如安分養胎——”

樂琰笑了。

這是個充滿了自信與野心的笑容,也是個極為張揚的笑,那紅%e5%94%87與皓齒構築出的迷人弧度中,隱隱蘊含著一些樂瑜所吃不透的東西,令她一時間愕然無語。

“姐姐說的意思,我又何嘗不曉得?若隻是為了我自己能活得舒適,我實在不該再繼續走下去。”

樂琰伸了個懶腰,輕聲細語地說,語調堅定平靜。“可我們生在世上,總要做些什麼,叫人們曉得並非誰都會為好處低頭,劉瑾處處犯我底線,我若還龜縮,就算過得舒適,又有什麼意思?這幾個月來,我常常想起往事,想起……若叫我換個活法,我倒寧願豁出去拚了!”

樂瑜閉了嘴,想了半日,竟有些鼻酸,拈著帕子擦了擦眼,勉強笑道,“可,妹夫與你畢竟不是一條心……”

“姐姐,你恐怕弄錯一件事。”樂琰略有些調皮,又有些害羞地道,“我嫁他,並非前世修來,他娶了我,才是三生有幸!劉瑾便是我送他的見麵禮,他也該懂些事了,父母教不了的,我來教,天下人做不到的,我來做,我耐了多年,總算盼到了這一日,直到這一日起,我才算是真正活著!”

她的神態雖然羞澀,但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堅定。樂瑜深吸一口氣,望著神采奕奕的妹妹,發自肺腑地道,“從你小時候我便知道,我妹妹與眾人,是有些不同的。”

作者有話要說:親戚去世,下周要出門,所以最近加更的可能不大。

在此為疼愛我的姑夫祈福,我還記得您憨厚的笑臉,而在被病魔折磨了這麼久之後,希望您在另一個世界也能幸福!

-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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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唐寅的忍 ...

隨著正德帝朱厚照的離經叛道,百官們也隨之修正了自己的行動軌跡。多少年來每日都必須到華蓋殿上朝的京官們也贏得了少有的空閒,除非有什麼大事,否則皇帝如今是不上早朝了。取而代之的是內閣大學士們每日早晨到豹房與他會合,討論必須決策的國家大事——自然,小皇帝身邊也少不了掌印太監劉瑾的身影,朱厚照隻不過是要對明帝國每日裡大大小小的事兒心中有個數罷了,到了下午,他自去玩耍他的,劉瑾卻要留下與學士們蘑菇,一道道命令,便由司禮監與內閣一道簽發出去,保持了政令的基本暢通。

這並不是說朱厚照對朝政漠不關心,他之所以能這樣悠閒,仰仗的便是內閣與司禮監的互相牽製,此外還有情報機關的定期報告,深夜裡將劉瑾叫進宮臨時修改一道未曾被上報的任命,那是常有的事,朱厚照畢竟不是蠢材,沒有人比他更懂得權力的好處,隻是這位小皇帝的性格並不傳統,以至於有幾分刻意地放縱著內閣與司禮監的權力膨脹,不過是時不時行使一下自己的權威,好讓眾人知道自己並沒有玩忽職守罷了。

自從皇後被診出了身孕以來,朱厚照本來已經夠鬆的拳頭,就又再放鬆了幾分,每日裡不過是叫大學士們到樂琰居住的小院前頭一排書房裡坐著說說事兒,往往是問得並沒有什麼大事便起身離去,回到正屋陪伴妻子。到得下午晚上,才偶爾到校場走走,但卻是怎麼都不肯出宮的。

大學士們對這樣的情況,一則以喜,一則以憂,皇上的心思怎麼都用不到朝政上,這不得不讓僅存的有識之士們對他越發絕望,但椒房獨寵,帝國有了繼承人,不論怎麼說也是好事——自然了,在第一個跳出來請皇上豐富後宮,為帝國多多生育子孫的禦史,被西廠廠公穀大用親自帶進了詔獄之前,朝中也是頗有些議論的。隻是如今天下,有幾個官兒的膽子大到敢為了那虛無縹緲,充滿爭議的婦德二字,去冒犯榮寵正盛的皇後娘娘?就算真有這樣的傻子,也早如那王守仁似的,得罪了劉廠公被發配到南蠻之地去了。此時還能在京中做官的,誰不是沒眼色的人?就連那倒了黴的禦史,眾人也都心知肚明不過是奉了劉廠公的密令行事罷了,都在暗中議論皇後娘娘的辣手,據說那人從詔獄出來,已是隻剩半口氣了,第二日劉瑾還因事被皇上掌摑了幾下,臉麵大失,直教人感慨這天下的風氣是真的變了,連首輔李東陽都不得不對劉廠公低聲下氣,叩首行禮時,唯一能和他分庭抗禮的卻不過是一介女流。

新任國子監祭酒唐寅走近豹房時,聽到的便是這樣的竊竊私語,今日是陛下難得有興致見人的日子,那些要離京的、才回京的地方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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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等著這個陛見的機會,已是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