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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彆鬨了 禦井烹香 4280 字 2個月前

張老夫人冷冷地哼了一聲,正眼也不看樂琰,而是徑自對在下首陪坐的麗雪道,“你看好了?那年四娘現下可不是輕易能夠出門的,這次,還是我親自下了帖子才把她邀來教你挑針繡,若是你再學不會,到了婆家沒臉做人,我也懶得管了。”

三年不見,麗雪也是大姑娘了,出落得明艷照人,眉眼間一股懾人的貴氣,遠遠看著,竟令人不敢逼視。此時因為正被數落,也是板著一張臉,看起來十分的冷漠,但眼神卻是洩露了與樂琰再見的喜悅,也隻是一瞥就閃開了。兩人都專心垂頭聽訓,張老夫人指桑罵槐了一會兒,也覺得沒勁,看麗雪垂著頭,露出了一段光潔照人的脖子,不禁心軟道,“罷了,下去吧。”麗雪鬆了一口氣,剛要起身時,張老夫人又添了一句,“回房去,不到吃晚飯時,不許出來!”

麗雪不禁大急,這等於就是禁止她和樂琰敘舊了,正要抗辯時,樂琰忙沖她使了幾個眼色,麗雪便乖乖地應了是,低眉順眼地出了萱瑞堂。

房中隻剩樂琰與張老夫人兩人,樂琰正等著那暴風雨式的訓斥呢,不想張老夫人頓了頓,再開口時,語氣卻是意外的和氣。

“一路遠來,辛苦了吧?——坐。”

“謝叔外婆賜座。遠來卻也還好,外婆讓我給您帶好。”

張老夫人咳嗽了聲,身邊的丫鬟忙舉起痰盒,老夫人一口濃痰吐了出來,略帶疲憊地道,“下去好生收拾一下,這好半日,杯盤狼藉的,看了叫人怎麼不難受?”

杯盤狼藉?好家夥,不過是兩個沒收掉的茶杯罷了。樂琰啼笑皆非,但也知道這隻是借口,戲肉要兩人獨處時才能上演。果然,等那小丫鬟下去了,張老夫人再開口,就是意料之中的訓斥了。

“原來以為你是個聰明人,不料,卻是我看走了眼。哼,大好的局麵,現在鬧了個年四娘出來!把鎮遠侯夫人美得都不知道東南西北了。若是你還在京裡,你還得寵,情況會到這個地步?匹夫之勇!匹夫之勇!”

樂琰忙跪下請罪道,“都是外孫女不好,叫叔外婆操心了。”

“操心?就算操碎了這顆心,也要有人知道才好!你別以為太子的心就死死地綁在你身上了,我告訴你,這事兒,還得看皇上和皇後的意思!皇上是什麼人?以孝治天下,最看不得人忤逆長輩,你偏偏就要鬧上這一出,你是要自絕生路!廢物!真是廢物!”張老夫人氣得是恨不得摔上樂琰幾個耳光,但終究不是她的親外孫女,不好下得手,發洩了一通,自己也就軟了下來。見樂琰跪在當地,陽光直射在臉上,越發是仙姿楚楚,一雙大眼睛黑嗔嗔的,透著些倔強,很是我見猶憐。卻是有幾分驚

44、太子的心思+秦氏的心思 ...

喜地瞇起眼,心道,“看來,卻也不是沒有勝算。”見樂琰磕了幾個響頭,忙道,“快起來,別把額頭磕青了,那可怎麼辦。”

樂琰依言起身,在心中暗笑自己可悲,但有求於人,還談什麼架子,好在張老夫人也無意太過為難她,隻是又說了她幾句,便也迫不及待地轉入了正題。

“你可知道,你錯在哪裡?”老夫人不動聲色地問,打量著陽光中的樂琰,見樂琰聽了這話,秀眉微蹙,露出沉思神色,連她看了都有幾分心動,原本不悅的心情,真的是冰消瓦解了,隻在心中冷笑道,“年氏,你別以為勝券在握,鹿死誰手,還未可知哩。”

“外孫女錯在不該逞一時之快,讓自己的名聲受了影響。”樂琰脆聲答道,“以至於,被人乘機爭了寵去。這三年來,她在宮中極度受寵,孫女卻在家鄉守孝,就算有十二萬分的好,也是鞭長莫及。怕是宮中貴人,早已把孫女給忘了。”

“嗯,這也怪不得你,生老病死,最是難以預料的。”張老夫人緩了神色,倒是也說了句公道話。“當時的那件事,其實也沒什麼,要硬生生把你的腳拗斷,也委實是過了。”想到那死得也極不是時候的夏老夫人,她不禁又是咬牙暗恨起來,隻是思及這是樂琰的祖母,終究是吞下了不好聽的話——不論事情成與不成,這個夏二姐,終究不是那個任人擺布的小孩了,在她麵前說那些不中聽的話,又是何必呢。“但,宮中人可不會管你的苦衷,這三年來,年氏雖然進宮次數不多,但皇上卻是極為中意,當成真正的太子妃人選來培養的,比起張皇後對你那小打小鬧的栽培,要來得更加正式。否則,你當鎮遠侯夫人有那個底氣到我麵前來炫耀嗎?局麵本來已經無可救藥,但,變數,也還是有的。”

這幾年來的訓練,終究是練出了樂琰的城府,雖然心中如同貓抓,她卻依然是沉沉穩穩地,隻是抬起一邊眉毛,示意自己在聽。張老夫人心中又多了幾分把握,咳嗽了幾聲,才道,“變數,自然就是太子本人了。你也是知道的,皇上隻有這麼一個兒子,要月亮不給星星,要吃燕窩,不給熊掌。當年皇上為了與張皇後兩廂廝守,苦求了成化帝多時,今朝,未必捨得兒子吃一樣的苦頭。這婚事,皇上皇後認定了,也隻是成了五分,剩下的五分,卻是要太子自己說了算數。”

樂琰依然是八風不動,這資訊不需要張老夫人開口,她也知道,朱厚照幾年來明裡暗裡,已是暗示過了好多次自己的婚事究竟還是自己做主,至於他到底是什麼心思,樂琰就懶得去猜了。很可能他們幾年來通信的次數,已經多到了朱厚照認為需要對自己負責的程度,也可能

44、太子的心思+秦氏的心思 ...

他是個癡心人,早就認定了自己,如今更是一廂情願地一往情深起來,反正男女之間的那點事,在曖昧不清的時候,你要硬逼著一方表態,隻能是自討沒趣。她從來都是三不問:不問咱們到底是什麼關係,不問咱們的未來在哪裡,不問你愛我還是她。這三不問政策,可以說是橫行前後世情場,男人都是賤骨頭,你不問,他反而更想抓緊你。不然,她還有把握朱厚照沒忘記她?三年,關山遠隔的三年啊!

張老夫人見樂琰依然是不言不語,心知這點事,恐怕他們小兩口已經是商量過了,她對樂琰與朱厚照的通信情況,也是略知一二,否則今天是連樂琰的麵都懶得見的。又乾咳了幾聲,這才擠出一句話來,“而你呢,也別高興得太早了。太子那邊,終究是隻有五分的把握,皇上與皇後若是都不站在你這邊,此事卻也難成。”有一句話,她沒說出口: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正是春心浮動的時候,就她得到的消息,幾次見麵,太子表現得也不是對年永夏沒有興趣。“你上京的時間,也算是恰到好處,太子每年這個時候,都要到八大處上香的,你既然來了京城,自然也要侍奉在我左右。”

她停了停,見樂琰麵露恍然,這才滿意地續道,“至於皇後娘娘那裡,自小她就是最疼你的,若是太子對你有意,終究也是會轉過來的。皇上嗎……”

樂琰與張老夫人相視而笑,卻是不言而喻,一個愛妻一個愛子,若是都站在樂琰這邊,皇上他老人家就算是再不願意,又能怎麼著?再說了,樂琰又不是什麼欺師滅祖的大罪人,不過是性情有些小小的狂傲,這個都容不下的話,皇上也就不能稱為皇上了。

當下,兩人計議已定,樂琰卻不著急走,而是留下來陪著張老夫人說說笑話,捶了捶背,殷勤中透著自然親暱,張老夫人是越發滿意了,覺得樂琰韜光養晦這三年也不算是壞事。至少行事上,要比三年前更加穩妥,將來就算太子妃不成,說真的,謀個藩王妃也是穩穩的。若不是張侖已經定親,求進來做個當家媳婦,倒也夠格。看著樂琰的眼神,不由得就多了幾分溫情。

樂琰就算再能,那也猜不到老夫人腦子裡轉的居然是這個打算,從萱瑞堂出來,又去了甄氏那裡問候過了,這才帶著青金上了車。馬車緩緩地在已現暮色的北京城裡行走著,青金再忍不住,氣憤地道,“瞧老夫人說得,活像是今日的局麵,全是姑娘一個人的錯似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會無視婉玉的勸諫,留下青金這丫頭,取的就是她的聽話與忠心,樂琰勾起%e5%94%87角,淡淡道,“傻丫頭,有求於人,聽人家說兩句不中聽的,又算得了什麼。你沒見,罵了罵,機會也就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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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

青金猶自不服氣道,“可這守孝三年的事,怎麼又牽扯到姑娘身上來了?真是……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樂琰沒再搭理青金,而是自顧自地沉%e5%90%9f了起來,腦海中早已勾勒起了朱厚照的形象,也不知三年沒見,他變了多少,與年永夏之間,到底又是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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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樂琰出了太平倉胡同,路經廊房四條(即今天的大柵欄)時,天色已經快黑透了,早有些小販,擔著自家的吃食在路邊擺攤,兩邊一溜店鋪燈火通明,全是應季的中秋商品,樂琰近三年來難得出門,有了機會,倒也放下了煩心事隔著竹簾興致勃勃地觀看著外頭的街景,望著那影影綽綽的來往過客,心緒倒是安穩了不少。當時的大柵欄已經是京城有名的商業圈,此時臨近中秋,更是沸反盈天的熱鬧,漸漸的,馬車也被堵在了路中央,車夫去打探了一下,回來告訴青金,是前頭兩輛馬車擦撞了,都是不讓人的暴發戶,就在街麵上吵鬧起來,車馬一時都不得過去。

漸漸的,樂琰這輛車身後也積壓了不少車輛,車夫是個多嘴的,不待樂琰吩咐,一等後頭的人前來抱怨,便主動解釋一番,眾人索性七嘴八%e8%88%8c地,又是議論,又是談天,又是抱怨地吵嚷了起來,一輛青油小車也順勢擠到了樂琰車邊,卻是擦到了車沿,把竹簾帶了起來,青金懊惱地叫了一聲,忙伸手去解,車那邊卻也是一個丫鬟探出了半邊身子,陪著笑解釋道,“對不住啦,是咱們著急了。”

青金是個好心人,見對方道了歉,也不為己甚,兩人一起解開了簾子,那邊小車裡傳出了幾聲女子說話聲,那丫鬟縮了回去,過了一會兒,輕敲著樂琰的車門,青金上前掀開,果然是先前那丫鬟,拎了半籃子蓮蓬,笑嘻嘻地道,“這位姑娘,奴婢有禮了,適才無心擦撞,還請姑娘見諒。這半籃子蓮蓬,乃是我家姑娘今日從城外玉泉山帶來,新鮮可口,請姑娘別嫌棄。”

樂琰見她說話清楚,舉止知禮,一時間倒是好奇起來,這樣的談吐,那肯定是大家出身的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