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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

第四十八章 深藏的至愛

一口氣提到嗓子眼,怎麼也吐不出來,勉強咽下後,段硯行才捏緊手機擠出些微聲音:“你、再說一遍?”

林雲衍乾澀地回他:“你快過來吧,詳細的情況等見了麵我再告訴你。”

電話是由林雲衍那邊先掛斷的,大概是不想他在電話裡多問。

這天明明是萬裡晴空,卻如陰霾的暴雨天一樣令人討厭。

段硯行趕上最早一班飛機抵達日本東京,在機場等候他的正是林雲衍,一身整齊的灰色西裝,成熟穩重,臉色有些憔悴,充滿血絲的眼像是幾夜沒有合上了,見到他,勉強擠出一個微笑:“酒店我已經幫你訂好了,先去酒店登記,還是先去醫院?”

段硯行兩者都不選,反而問:“我二哥的遺體現在在哪?”

林雲衍愣了一下,溫潤的眼暗了暗:“目前還停放在醫院太平間,因為警方可能要驗屍,現在還不能安排火葬等事,我還沒有通知你大哥,還有……我姐姐。”

段硯行聽了後,神色也灰暗了幾許,拍拍林雲衍肩頭算是安慰,卻說不出安慰的話來。

裴邵仁既是他二哥,同時也是林雲衍的姐夫,新婚不出一年,他姐姐就喪夫守寡,實屬人間悲劇。

二少爺身體健朗,身手不凡,做的是黑道生意,林雲衍既然提到了警方,段硯行料想二哥死於非命,估計是碰上了黑道幫派恩怨。

可是為什麼雲觴會被卷入?

“那先去醫院吧。”考慮之下,他最關心的還是雲觴目前的安危。

市區裡堵車,林雲衍像是也不急,開著自備車走的儘是最擁擠的路線。

段硯行正欲催促,他卻找了個話頭,隨後慢慢說起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不過他說的隻是事情的一部分。

段硯行沒有想到,整件事從頭要追溯到他們幾個參加的“造星計劃”。

當初節目的承辦方雖然是STV電視台,但其實電視台隻是掛名,真正幕後的企劃人是裴邵賢,節目的形式、內容、人選全部都是由他暗箱操作的。

率先挑中的林雲衍等五人中,蘇文和李少衡是內定人選,本來說是星探挖掘,其實裴邵賢早看中了他們兩人,林雲衍、樂駿以及吳成都不過是混淆視聽的煙霧彈。

蘇文和李少衡的情況不同,李少衡是裴邵賢著重要培養的人,蘇文其實隻是一顆備用棋子。

林雲衍用一個曆史事件來說明了這種情況,好比範蠡將向夫差進獻美女,如果李少衡好比西施,蘇文就是東施。

裴邵賢自己好比範蠡,夫差是葉慎榮。

葉慎榮好男風,且喜歡妖嬈的男人,裴邵賢將李少衡培養成符合葉慎榮的口味,“造星計劃”隻是一個讓李少衡能接近葉慎榮的搖籃。

所以,“翩翩公子”組合是無論如何都會散夥的,因為培養新人成為搖錢樹不是裴邵賢企劃這個項目的目的。

裴邵賢經熟人中介,把李少衡送進葉氏娛樂公司,剛開始隻是在影視部做雜活,偶爾客串劇組場務。但是這樣能見到葉老板的機會比那些小透明演員多。

不過,一介小員工能吸引到大老板的注意,全在裴邵賢對李少衡費儘心思的打造,精心設下這個甜蜜圈套,等著葉慎榮上鉤。

這要說到裴邵賢熟知十幾年前的雲觴,那時候雲觴就給人風花雪月的印象,葉慎榮有感情潔癖,拘謹自律,本來不應該對這樣的人有興趣,可他偏偏鐘情於雲觴。

雲觴自我風格強烈,一身傲骨無人能降伏,他的喜好、性情、特質,總有一方麵是特彆吸引葉慎榮的,以致葉慎榮深陷十幾年不能自拔。

“造星計劃”以後,裴邵賢先讓李少衡整容,而後刻意地培養他成為第二個“雲觴”。

果然,葉慎榮在自己公司幾次見過李少衡以後,在他身上看到了雲觴年輕時候的影子,後來就把他調到身邊當了個小助理。

中間的過程無非就是西施逐步接近夫差的戲碼。

人生原本也就是一場戲,段硯行和林雲衍是在鏡頭前的演員,演的是熒幕上的戲,而李少衡則是在現實生活中扮演著男版“西施”的角色,隻是沒有對焦的鏡頭,沒有導演和監製鞭策,沒有廣為大眾傳閱的熒幕,而是一場真實的戲。

裴邵賢是這出戲的總編劇和總導演,李少衡就按照他給的劇本來演。

可惜葉慎榮與夫差不同,他心裡早已占據了一個雲觴,對李少衡除了欣賞以外並無其他感情。

李少衡也不是西施,既沒有和範蠡的舊情,也沒有和夫差日久生情,隻因為他自那次散夥飯被酒醉後色性大發的蘇文偷襲之後,不知不覺動了真感情。

林雲衍說到這裡時,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段硯行,段硯行裝糊塗問他看什麼,他笑笑,眼底閃過一絲苦澀。

車子繼續龜爬中,他目視前方有一點淡淡的惆悵,沉默了一會後,繼續說:“後來,李少衡想偷葉氏的內部資料賣給裴大哥為自己贖身,但是卻被葉慎榮發現了。”

葉慎榮識破李少衡的身份以後,把他賣給了新宿的夜店。

李少衡是被騙來日本的,一開始說是想給他一個到日本發展的機會,李少衡一心想著%e8%84%b1離裴邵賢的控製,忘記對葉慎榮設防,到了東京以後才知道自己被賣了。

既已深陷風月之所,染了一身汙穢便是萬劫不複,從那天起,他也斷了和蘇文的聯係。

葉慎榮在國內是規規矩矩的娛樂公司老板,白道上的生意人,不良記錄如一張白紙。可他在日本很有勢力,與不少黑道老大有深交,李少衡在新宿插翅難飛,經常被那幾個老大們輪用,長期的暴力與性虐,弄得麵黃肌瘦,人不像人。

某次,蘇文到日本,在街上認出了他,知道前因後果以後,回國去找裴邵賢對證,裴邵賢承認指使過李少衡做商業間諜,蘇文求他救人,他卻不肯。

過河拆橋的事屢見不鮮,隻是任誰都沒有想到這位表麵吊兒郎當的老大哥如此絕情。

段硯行聽到這裡,納悶地問:“李少衡和蘇文都是有錢人家的少爺,自己家裡想不出辦法?”

林雲衍苦笑一下,反問:“好比你在你們裴家,要是你碰到這種事,你們家老爺和夫人會不會出手救你?”

段硯行張了張嘴,笑得尷尬。

林雲衍無奈歎氣:“李少衡和你在裴家的情況差不多,而且他的兩個哥哥都被裴邵賢收買了,對他這種情況置之不問。至於蘇文,他家裡本來是很有錢,但是去年接了筆生意虧損嚴重,宣布破產了,現在負債累累,他想湊錢幫李少衡贖身,才會去當陸澈的助理。”

他停下來考慮了一下,才又壓低聲音道:“雲觴說,蘇家之所以會破產,也是裴邵賢從中作梗。”

段硯行用力皺了下眉頭,瞪過去,林雲衍淡淡地再道:“雲觴說,裴邵賢要做這些事,比彆人容易,他有這樣的背景和條件,隻要他想,就可以不僅僅隻做個娛樂公司的執行總監。”

段硯行此刻不得不歎,他身邊的人竟個個都心細如絲,深藏不露。

林雲衍處事言論圓潤慎密,這種時候知道把雲觴搬出來最有說服力。

雲觴察言觀色敏銳犀利,這話既然是他說的,段硯行不好反駁。の思の兔の網の文の檔の共の享の與の在の線の閱の讀の

至於裴邵賢,他是怎麼也沒有想到,多年的好友原來竟是個不擇手段的人。

這點,雲觴卻似乎比他了解。

裴邵賢對雲觴也曾設過同樣的圈套,隻是那時候扮演“西施”的是林雲衍,取悅對象是雲觴。

林雲衍初到裴邵賢家時,裴邵賢就說他有些地方像他認識的一個老朋友。

“我能和雲觴走得近,大概是因為這個緣故吧。”林雲衍低歎著,對往事如釋重負般舒一口氣,“不過雲觴不像葉慎榮那麼好應付,裴大哥失策了。”

雲觴一眼就看破林雲衍是裴邵賢的棋子。林雲衍比較幸運,有雲觴不露聲色的安排,做個順水人情推給了段硯行,才不至於淪落為第二個李少衡。

蘇文也是個明眼人,知道雲觴是可以托付的人,走投無路下隻對雲觴和盤托出事情的前因後果。

雲觴料想即便馬上和段硯行攤牌,也很難解釋清楚,於是,他先帶蘇文到日本來找李少衡求證。

段硯行忍不住再次乾笑:“他喜歡自作聰明不是一天兩天。”

林雲衍不以為然:“會產生誤會,也不是全在於一個人的過失吧?”

段硯行攤手,無話可說。

李少衡那時候陷入一樁毒品買賣中,處境十分危險,雲觴和他接觸了幾次後發現情況刻不容緩,段硯行其實沒有說錯,雲觴自作聰明的毛病又犯了,他不向第三方求援,反而以身犯險頂替李少衡去和買家接頭。

那本來是有去無回的差事,林雲衍勸他不要去,他一意孤行,非要深入虎%e7%a9%b4不可,結果想不到在交易地點碰上了葉慎榮和裴二少。

後麵半段,林雲衍沒有說,隻讓段硯行到了醫院聽雲觴%e4%ba%b2口說。

事情的另一部分,是段硯行坐在醫院病床邊,靜心聽雲觴娓娓道來,期間沒有打斷過一次。

雲觴說,裴邵仁和葉慎榮有多年軍火買賣的生意往來,一個是需求方,一個是供貨商,兩個人在國內裝得互不相識,卻經常在日本接洽交易。

他撞見的恰巧是兩人正在談判的場麵,葉慎榮有這種台麵下的交易,雲觴心裡一清二楚,本來打算不打草驚蛇地撤離,卻聽到了一個和他有關的驚人內幕。

當時,裴邵仁抽著葉慎榮遞給他的雪茄,笑裡藏刀地說:“其實鄙人一直以為,葉老板和我家大哥十幾年前的那份交情無人能及,直到今天,葉老板恐怕還記憶猶新吧?”

段硯行想問,看雲觴垂下眼睫,神情驀然異常的暗冷蕭瑟,便忍住沒有問。

雲觴縮在厚厚的被褥裡,臉色蒼白得像個蠟人,被褥扁扁的,幾乎看不到他仰躺的身形。

他視線四處遊走了一會,聲音孱弱:“我後來一激動,就衝了出去……”

段硯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