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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不敢想得更多。雲觴獨來獨往,心比天高,一直以來狂妄自我的作風,很難想象會被一個人影響他自己的步伐。

自己是否能左右雲觴的行為,到現在他還不敢妄下論斷。

海選的考題是以抽簽的方式決定,看起來大家都有平等的機會,需要搏一搏的是運氣。

段硯行事後知道考題共分十種,有針對演技的、特長的、才藝的等等,他抽到的是“造型”——根據事先拿到的劇本片段,設計出自己理解中的“月梢”形象。

準備時間隻有十五分鐘,段硯行被領進單獨的換衣間時,剛好碰上從隔壁換衣間出來的陸澈。

他的考題和段硯行一致,但是場景有所不同,服裝搭配是根據場景需要來的。

陸澈換的是一身家居休閒裝,V字領的白色針織毛衣配上紫黑色的襯衫,黑色西褲配了兩根皮質背帶,上世紀二三十年代流行的款式。腳上則是一雙棕色馬丁靴。

這是結合了“月梢”的習慣以及故事發生的年代做出的設計,陸澈在這方麵做得十分到位。

至於其與眾不同的亮點則在於那件敞開了一粒鈕扣的襯衫。

紫黑色是一種神秘而略顯得野性的風格,單從這一點看,就與楚寒詠演的優雅溫柔的月梢大為不同。

發型也任其自然飄逸,顯得無拘無束,透出一份灑%e8%84%b1。

對段硯行來說,當年他認識的陸澈還是個不懂得駕馭自己鋒芒,傲氣無比的新人,現在則明顯是經驗老道,懂得收斂自己的光芒了。

十幾年的拍戲經驗讓他練就了準確揣摩角色性格特點的本事,即不會有過分表現自己的感覺,又能走出自己的風格,絲毫不受到電視版“月梢”的局限。

在此之前拿到同樣考題的已有四個人,段硯行注意到那些人顯然%e8%84%b1離不了楚寒詠的“月梢”的影響,缺乏創意和膽量。

可是陸澈的這個“月梢”卻有令人耳目一新的感覺,看似誇張又合情合理,氣質鮮明,形象上絕對能抓住評委的印象分。

風水輪流轉,當初段硯行會目不斜視地從陸澈身邊經過,眼裡隻看著雲觴。

如今他自己在陸澈眼裡恐怕是個不屑一顧的嫩芽,陸澈在經過他身旁時,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眼睛斜也不斜一下,大步雷霆而去。

他的經紀人在演播室門口等他,提出一些注意事項,兩人的交流十分默契。

雖然考題的主旨是考“造型”,仍會有化妝師協助自己來完成。

不過進了換衣間以後,段硯行卻把化妝師堵在門口:“不好意思,讓我單獨待十分鐘好嗎,如果有需要,我再叫你。”

化妝師詫異地點頭,退出門外。

十分鐘以後,段硯行開門走出來,依然是先前自己的一身裝束。

乾淨的白襯衫,寬鬆的深色牛仔褲,隻是原本扣得嚴嚴實實的領口最上麵兩粒鈕扣解了開來,下麵也鬆開了一粒扣子,隱隱約約露出褲腰上的幾寸肌膚,性感誘人。

發型也幾乎沒有什麼改變,發絲全部朝後梳理整潔,隻是讓本來光潔的額前落下幾絲不羈的短發,看來像是在精心的打理中又刻意顯得隨便。

化妝師依舊滿臉的困惑,段硯行衝她微微點頭含笑,稍等片刻後,被叫進演播室。

房間裡用幾組攝影燈照明,光線略有些刺目,即使原本不緊張的人也會因這種環境的渲染而緊張起來。

令段硯行驚訝的是,雖然雲觴不是評委,卻單獨坐在一旁。

室內溫度大約保持在二十攝氏度左右,他仿佛體質異於常人般,裹著大冬天才穿的西裝大衣,捧著隱約能看出在冒熱氣的茶杯,邊上有專人伺候著,隨時給他倒茶。

頭發在腦後綁成一束,露出光潔平坦的額頭,兩側額角散落著幾絲長發,貼著臉頰垂下,淩厲清冷,透出一股子懾人的妖氣。

段硯行看過去時,他一臉悠然的笑容,眼波雲淡風輕地晃過他,如若置身事外,卻又在低頭喝茶時,略略朝他抬眉,眼底若有似無的媚笑令人心神蕩漾。

段硯行想著雲觴生來就是個會勾人的妖孽,按捺著心底的一絲悸動,忙把視線投向評委席那邊。

雖然是考核對“月梢”外貌的理解,卻也要做一些表演,隻是相對來的簡略些。

不過拿到這道考題的選手,在進門的一瞬間留給評委的印象是最為關鍵的。段硯行早已盤算好了這個重點,有所準備地推門進入,腳下的步伐走的不是自己的節奏,而是“月梢”的。

孤傲、自信、淩然。

目中無人、隨心所欲。

他所表現的“月梢”是一匹孤傲的狼,這是他過去曾經試鏡時絕對不會去考慮的方向,可是現在,經曆了與劇中月梢相同的重生,感官與想法都有所改變,他能自然而然地表達出來“月梢”人格上的巨大變化。

在外表的變革中維持內在的矜持。

等他結束表演後,評委席鴉雀無聲,眾人臉上陰晴不定,各有心思。

楚寒詠的臉色有些發白,不是因為表演者的精彩表現,而是全然沒有想到段硯行會如此演繹,一時不知如何反應。

而此時,一旁卻傳來輕盈脆亮的笑聲,原本懶懶靠在椅子上的雲觴交疊雙%e8%85%bf,微微挺起腰杆坐直了些,顯得精神奕奕地看向段硯行:“你這演的是什麼啊?”

段硯行眉頭略動,露出“請指教”的眼神。

雲觴揚起嘴角,隱約地露出一點挑逗的笑意:“以你的扮相來看,無非是想表現‘性感’兩字。其實大家都想區彆於電視版‘月梢’的形象,體現自己大膽、與眾不同的創意。在你前頭已經有人這麼做了,還非要強調自己透析了劇中‘月梢’的人格。嗬嗬,要是你答不出我接下來的提問,你也就和前麵幾個一樣,不過爾爾。”

話語帶著清脆的笑,極有穿透力地傳入段硯行耳中。

段硯行稍稍側身過去,嚴陣以待,表情則較為從容,點了下頭。

雲觴接著道:“我先問你,電影中對‘月梢’的身份設定是什麼?”

看似簡單的問題,段硯行略作思忖後才回答:“他重生以前是一位軍官。”

好像在思索著什麼,雲觴繼而眯起了眼睛:“不錯,你算是想到他前生的職業對他的人格成形起到了關鍵作用。那麼你是不是和前幾位一樣,為了表現他重生後的改變,而忽略了他曾經作為一名軍官,根深蒂固的品質?一個人的人格既已形成,雖然時光返回過去,他的人格會一起隨之返回到年少時期嗎?那些習慣,信條,為人處事的態度會那麼輕易消失或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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層層遞進的刁鑽問法正符合了雲觴素來對演員苛刻的性子,段硯行卻也十分沉得住氣,以溫和而自信的口%e5%90%bb道:“不會,外表雖有變化,內在卻還是他自己。”

雲觴嘴角意味深長地微笑了一下,聲音卻保持清冷:“你知道‘他’不會,那你又怎麼會認為,他會穿出‘性感’來?他的性格是比較嚴謹自律的,襯衫隻扣中間幾粒扣子的想法,那是浪子的行為,和他不是大相徑庭嗎?”

段硯行保持禮貌的淺笑,沉著地回答:“我拿到的考題,是他第一次正式登門拜訪秦老爺,並且知道會第二次碰見秦觴。重生以後,他最大的不同可以歸結為兩個字——心機。他事事有了提防,開始步步為營,籌謀計劃一段不同的人生,所以,他的心機一定比前生深厚。這樣一來,他的很多行為都是刻意為之。他知道秦觴生在一個墨守陳規的大家族,性情卻向往自由,所以他為了吸引秦觴的注意,必須體現出自己不拘一格,也就會打扮成一個和以前的自己完全不同的人,越是想不同,就越是會做以前不會去做的事。”

雲觴輕笑,抬了下眉頭,一臉傲氣地看他:“這的確是正確答案,但是剛巧,在你前麵進來的那個人已經做出了這樣的回答,假如我是評委,我肯定錄用他,不錄用你。”

雲觴畢竟是統籌整部劇作的總導演,說出這樣的話必定是舉足輕重,左右著評委席的選擇。

段硯行私下裡有些揣摩不定。

在他前麵進來的自然就是陸澈,果然也是抓住了“性感”這一點,以陸澈的資曆和經驗,能過關應該不費吹灰之力。

雲觴的假設沒有錯,同等條件下,當然是選有經驗又有影響力,能製造出大新聞的資深演員,隻怪他排在陸澈之後。

可陸澈和雲觴以前是水火不容的死對頭,即使陸澈能不計前嫌,以雲觴向來獨斷專行任意妄為死要麵子的性格,當真能拋開私怨,握手言和?

現在,還拿陸澈來壓他,似有煽風點火的味道。

他實在不知道此刻的雲觴心裡究竟把他擺在什麼位置。

段硯行滿腹疑慮地看著雲觴消瘦的臉龐,臉上卻表現出%e8%83%b8有成竹的樣子:“所以我在發型上做了功夫。”

雲觴愣了一下,目光上移,過了會兒笑容漸漸地深邃:“你先把頭發梳整齊了,然後又故意散下幾簇?”

“梳整齊是‘月梢’的習慣,但是考慮到秦小姐的喜好,又做出了一些改變。雖然他知道接近秦觴很危險,但卻是情不自禁去想,去觀察,去迎合。”段硯行自信地笑一笑,將剛才的疑慮輾轉於心中,驀然有了答案,“所以,我理解中的‘月梢’既有自己的矜持,又有大膽的突破,如此一來,言行舉止就不會像以前那麼拘謹了,會有一些出格的表現。”

隨著話語的逐漸傾吐,“月梢”的思維令他茅塞頓開。

上次雲觴來拜訪他時表現得有些疏遠,讓他頓時找不到方向。

可是現在一想,不管雲觴如何想,自己既已做出決定,博美人一笑,自然是要有所付出的。

縱情一世畢竟為的是紅顏相伴,了不起便是此生再自作多情,至少了無遺憾。

自己何時成了感情的懦夫,實在可笑。

雲觴看到他臉上的笑容有了微妙的變化,神情略有些迷惘,眼中的妖色淡了,霧水籠罩的眼多出幾絲惆悵:“去想,去觀察,去迎合,卻未必是你的……”說著,眼尾勾出幾絲紋路來,風情萬種地微笑著,“你做了許多功夫,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