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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坐下來好不好!”

“我怕他有事,他胃病發起來有多凶猛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前還差點以為是胃癌——”

裴邵賢愣住了,段硯行也愣住了,充滿了藥水味的醫院走廊裡仿佛一片死寂,消毒水的味道刺激鼻翼,熏得人頭腦發漲,情緒容易不穩定。

新年裡身處醫院確實不吉利,段硯行一夜無眠,在獨立病房的病床邊坐到早上天亮。

鳥開始鳴叫,露水開始化了,他的心像沉在冰冷的海水中浸泡著,浮浮沉沉。

雲觴昏睡中隱隱約約的喊了他的名字。

就像近在眼前卻又遙不可及的海市蜃樓,虛幻不真。

病房裡的空氣低悶得令他快要窒息,他走出病房摔上門。在走廊上打瞌睡的裴邵賢被他驚醒,睡眼朦朧地瞅他。他低沉道:“如果他醒了,跟他說我晚上再來看他。”

然後,他牽起一旁林雲衍的手,摸了摸雲衍一夜未合眼而憔悴得蒼白無血的臉頰,他想,雲衍或許是疲累,卻也可能是心力交瘁。

如此想著,握住雲衍的手指緊了緊,淡淡一笑:“衍衍,我們回家。”

兩個人坐進出租車,沉默無話。

回到白金公館的家,他癱倒在沙發上閉目養心,林雲衍給他泡了一杯茶。

他把林雲衍拉到身邊坐下,目光深深的注視,卻不知從何說起。

林雲衍到先對他淡淡一笑:“累了就先睡會吧,有話什麼時候都可以講。”話語不自然地止住,低歎一聲,“我也累了。”

打著哈氣鑽進浴室梳洗了一番,出來後見段硯行還坐在沙發上發呆,他溫和地笑道:“洗把臉嗎?你睡這,還是回自己家去?”

段硯行失神地盯著林雲衍半晌,才乾澀地笑一笑:“我回自己家吧,你也好好休息。”

林雲衍也愣了半晌,才微微點頭:“嗯。”

看著他的目光避開去,段硯行心頭一陣反複,走到玄關處,他忽然從後麵把林雲衍拽入懷,縮緊臂膀勒了勒那柔韌的腰肢,頭擱在骨感十足的肩膀上,低喃:“衍衍,我……”

林雲衍身子縮了縮,似要掙%e8%84%b1他的懷抱,卻沒有真正%e8%84%b1開。

“睡醒了再說吧,人累的時候容易胡思亂想,心定不下來,什麼事都會想不清楚。”

溫溫淡淡的言語傳入段硯行耳中,聽起來像是若無其事,往深裡想一想,卻引來心底一片潮濕的感覺。

感情的事不能演戲,不可假戲真做,做了便要負責。從知道因自己酒醉亂性讓林雲衍迷途,段硯行心裡有愧。看著林雲衍像一顆棋子被裴邵賢和雲觴兩人丟來丟去,擺在他們需要的位置,他心裡又有氣。

但是在這些情緒背後,自己的初衷是什麼,他暫時想不明白。

心神被雲觴入院的事一攪,完全亂了方寸。

重生了,他卻還是他,不會變成另一個人。

“衍衍,”他略鬆開一些懷抱,邊冥想邊低語,“我以為愛一個人是一生一世的事,對他不離不棄,既是占有亦有責任。我占有過雲觴,也有過深刻的感情,是我把他拉下火海。我……有責任照顧他一輩子。”

“衍衍,”他又從心底深深地喚了一聲,鬆開懷抱,等林雲衍轉過身來看向他時,他露出溫和的笑容,目光灼熱而溼潤,“我不是你看到的那個人,我有不可磨滅的過去。”

隨風而逝般的語氣,隱隱約約透出一股滄桑之感。

段硯行,娛樂圈稱他為“太上皇”,慵懶隨和,出口毒辣,是個表麵溫存,內心卻不易%e4%ba%b2近的男人。

積累了數年的演技,早已如陳釀的女兒紅一般醇厚。

第三十七章 雲觴被封殺

雲觴第一次在林雲衍麵前提起“段硯行”這個演員,以林雲衍的性子,不將此人生平經曆了解透徹不會罷手。

雖然他能了解到的隻限於明麵上能查到的事,不過那些也就夠了,那些足以透露出段硯行和雲觴八年的生死纏綿。

在“八年”麵前,自己算什麼?

他不是沒有懷疑過段硯行所作所為的用意,隻是他希望自己猜得不對,可事事卻又總與他希望相違背。

段硯行做什麼都是為了維護雲觴吧?

十年前已死的人再度死而複生儘管荒謬,可唯有這樣才能解釋段硯行的行為。林雲衍的判斷最終還是沒有錯。

得不到的感情,終究是竹籃打水……

老太爺的教誨在腦中反複呈現。

知天命,儘人事。

萬物有其理,平心以待之,方能看透事物本質。

他明白退一步海闊天空的道理,可是……

兩人都沉默了許久,林雲衍的身影搖搖欲墜似的,段硯行即使知道他身手一絕,心誌也很高,並不是孱弱的那種人,但此刻看林雲衍像隨時會倒下去,忙伸手扶了一把:“衍衍……”

林雲衍愣神之後,涼涼一笑:“我真的有點累,你要是有話,還是改天再說吧。一會我睡醒了做點清淡的料理,你帶去醫院給雲導,他胃不好,不要讓他亂吃東西。”

一聲低低的冷笑,像是嘲諷自己自作多情般。

段硯行看他那恍惚的模樣,心裡當然不太好受,但卻又十分理性地克製住了感情:“你好好睡一覺,其它一切我會打理。”

聽著這有些陌生的口%e5%90%bb,林雲衍愣了愣,轉過身去:“也好。”

他不是去臥室,而是進了浴室。

門哢嚓一聲關緊,隻餘下一片寂寥。段硯行歎了口氣,回自己家睡覺。

其實他根本無法入眠,輾轉反側馬馬虎虎地在被窩裡待了幾個小時,剛過晌午便又去了醫院。

他想,為了避免媒體大做文章,除了自己、雲衍和裴邵賢,就沒有人知道雲觴在醫院。

萬一雲觴醒過來看見床邊一個人都沒有,孤冷寂寞,身子又虛,那滋味肯定不好受。

是以,他匆匆忙忙趕到醫院,看見雲觴還睡著,鬆了口氣。

後來護士來續鹽水瓶時,說起雲導演剛才醒過一次,沒多久又睡熟了。

段硯行皺皺眉頭,和護士打岔幾句,雲觴似乎真的睡得很沉,說話聲也沒有驚醒他。

他百無聊賴地坐床邊削了個蘋果啃完,又削了第二個蘋果再啃,啃得食不知味,邊想心事邊自言自語說:“雲觴,那次你重感冒,不會是因為半夜去掃墓淋了雨……”

病房裡畢竟隻有他一個人在說話,投出去的話像放出去的啞炮得不到回響,何況他又惦記著家裡頭那一個。

“唉,我還是先回去了,衍衍這次可真被你害慘了,你知道麼。我看他是陷得深了……”

這話自己也覺得有些不知所謂,到底是想傾吐出來給人聽,還是自己內疚自省,一時間也找不到答案。┅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看床上的雲觴依然沒有動靜,他待得實在無聊,拍拍%e5%b1%81%e8%82%a1決定走人。

第二天大清早,他又是匆匆忙忙地衝進病房,正想炫耀一番自己買了雲觴最愛吃的早點,結果傻了眼。

病床上空空如也,新換的床單平平整整,絲毫沒有人睡過的痕跡。

他到走廊上抓住一個護士,急忙問:“這間病房的病人呢?他叫雲觴,前天晚上住進醫院的,動過手術!”

護士笑盈盈說:“哦,雲導演啊,他昨天晚上辦了出院手續。”

“他那麼快就出院了?!”

“本來他還不能出院,不過來接他的葉先生說有私人醫生照顧——”

“謝謝。”

話還沒有聽完,段硯行轉身立刻離開了醫院,坐上自己的小車後,他係好安全帶,呆坐了很久。

手心裡慢慢捏出濕汗,讓握著的手機差一點滑落。

一開始他衝動之下想馬上打電話給葉慎榮質問,但是細想之後又覺得不能打草驚蛇。

現在打過去隻會撞在槍口上,他將過去到現在許多事整合起來分析之後,原本想不通的事,如今能了解一二了。

雲觴撮合他和林雲衍,還有一個目的可能是在葉慎榮麵前避嫌。如果裴二少說的全部屬實,葉慎榮生性多疑,雲觴的確有必要和身邊所有人劃清關係。

葉慎榮既然知道雲觴在醫院,那麼肯定也知道了是誰把雲觴送進醫院的。而且忽然從悉尼回來,把雲觴接走,如此讓人措手不及,讓他心裡忐忑不安。

這之後他一直沒有機會再見到雲觴,電話也根本打不通。

直到一周以後,楚寒詠的新片宣傳記者會上,有記者問起雲導近日的動向,好奇雲導忽然取消巴黎服裝展的行程是何原因。

葉慎榮代為回答記者說,雲觴過去幾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工作,導致過度勞累,近來身體不太好。為了調養身體,決定暫時休息一年,因此,他取消了目前手上的所有工作。

這條消息一爆出,葉慎榮和雲觴的經紀人在之後的一段時間裡都被媒體追逐,刨根問底,但他們都一致口徑無可奉告。

“嗬嗬,我們公司不是隻有一個導演,雲導過去太忙了,作為朋友,我很讚成他休息一陣子。至於已簽的那些合約,公司會替他承擔違約責任。”

雲觴一直以來都穩坐葉氏頭牌導演,葉氏在影視方麵收益保障全靠他。

雲觴忽然要休息一年,不接任何工作,葉慎榮在媒體麵前的反應十分淡然,對於雲觴的身體狀況和給公司帶來的損失隻字不提。

春假過後,段硯行就被穆染砸下來的工作纏得%e8%84%b1不開身,整個二月都在日本、韓國拓展海外發展計劃,忙於拍攝和錄製節目等各種工作,根本無暇分神。

林雲衍結束了葉氏那邊的片約後,K.S.A會所為他正式向媒體表明他的所屬公司,還給他安排了一位形象氣質都頗為對等的經紀人。

之後,他除了接拍國內的電視劇以外,還去日本參演了一部舞台劇,所以段硯行也沒什麼機會見到他。

到是樂駿,和他越來越稱兄道弟,把酒言歡,穿一條褲衩。兩個人雖不屬於同一家經濟公司,卻因為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