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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持視線往段硯行身上敷衍地瞥了下,欲言又止。

裴邵仁進一步道:“如果他不行,那我實在幫不上忙了。”

到底是生意人,討價還價毫不含糊。

於是,段硯行暈暈乎乎地被推進了化妝間。

化妝間是公用的那種大房間,縱橫好幾排化妝台,坐滿了人。走廊裡也是人流不息,風風火火,彆看影棚裡霓虹璀璨,後台卻活像菜市場,化妝鏡上的照明燈打著旖旎的光亮,昏黃幽暗,照的人臉蠟黃。

段硯行被按在一個化妝台前,邊上三四個人七手八手地往他臉上堆粉,還有一個策劃助理給他不停複述節目的流程和他要做的事,節奏快得像馬力全開的打字機。

當他是複印機啊?

好在這種場麵他屢見不鮮,到也氣定神閒。

忽然,與入口相對的另一端,一扇房門被踢了開來,中間一個漆黑的人影,邊上圍了一圈雜七雜八的蝦米。黑影腳步飛快,邊上的半堵半截,追得也飛快。

段硯行聞聲從化妝鏡後麵探出頭張望,什麼叫“耍大牌”算是領教得震撼了。

那森冷的黑影氣勢直逼玉皇大帝,步伐雷霆萬鈞,氣場超過十萬伏特,圍著他七嘴八%e8%88%8c的人群隻是一路跟著,卻不敢真的阻攔。

段硯行一口氣堵在嗓子眼,隻等這陣聲勢過去,消失在化妝間外,才回過神來。

心裡掂量了一下,腳已經不聽使喚地走了出去。

隻聽外邊寬闊的休息區傳來陣陣焦急如焚的勸解和據理力爭的辯論,磁場共振,吵得刺耳。

“您現在要是走了,讓我們怎麼辦!說實話,節目預告的時候打的就是您的名氣,收視率不談,到現場觀看的都是衝您來的影迷,您這個主角不出現,我們怎麼向影迷交代!”

“你們告訴我的直播時間是九點,現在卻說要延遲到十一點!我答應來,已經給足麵子了,難道還要我等?!”

“對不起,對不起!節目排表突然變動我們也想不到,主要是黃老師飛機誤點!我們知道您日程繁忙,能抽出時間來配合我們的節目很不容易,可是……我們也不想的!”

“你們可以想想怎麼讓黃老師一個人搞定這個節目,我時間寶貴,實在等不了。”

圓桌邊一陣騷動,顯然是那個聲音妖嬈語氣狂妄的男人起身要走,又被人群按了回去。

段硯行視線投過去,從人堆縫隙裡看得真真切切。

擱著%e8%85%bf翹首而坐的那個人是雲大導演,雲觴。和往常並無二致,卻又可謂大相徑庭。

從襯衫衣領子到腳跟皮鞋一身素色的黑猶如奔喪似的壓抑,與玉雕般的臉黑白相映,竟顯得從未有過的清冷肅穆。

脖子上沒有明晃晃的金鏈子,手指上也不見那枚璀璨的鑽戒,渾身找不到一點除了黑白以外的顏色,更沒有一件飾品。

至於襯托了黑的白色,除了那張冰雕似的臉,就是他懷裡捧著的,一束白色玫瑰。

第十四章 雨中再相逢

雲大導演在哪裡都像塊吸鐵石,耍大牌都和彆的大腕與眾不同。人家靠聲勢和氣勢引人矚目,他仿佛安安靜靜坐在那,都能引起轟動。

隻見圍過去的人漸漸滾成個大雪球,早把他的身影擋得嚴嚴實實,嚷聲中也已經聽不到他的聲音。

追出來的策劃助理在段硯行身旁推了好幾下尋問怎麼回事,段硯行充耳不聞,像根樁子似的杵著不動,聽邊上兩個女職員聊開了。

“桃晶也夠倒黴的,策劃了三個月,臨時出了那麼多岔子,偏偏又碰上雲導今天心情特彆不好。”

“雲導本來就難搞啊,我看他是故意欺負新人吧,下午過來時就不給人好臉色看,一到點就要走。唉,大牌喜歡擺架子,可囂張到他這種程度的也少見。”

“雲導算圈子裡脾氣壞得出了名的吧,他助理特地還提醒過桃晶,說今天千萬不要去招惹雲導。現在節目延後兩個小時,雲導不發脾氣才怪。”

“他發脾氣哪是因為節目延後的關係,下午在休息室裡就已經不對勁了,我給他送晚飯時,他就看了我一眼,嚇得我%e8%85%bf都軟了!”

“這麼恐怖?!”女職員A驚訝地嘀咕,“會不會有什麼事啊,你有見過他平常穿這麼樸素的麼?聽說他不是奢侈品牌碰都不碰的,我本來還想見識見識他那枚三克拉的鑽戒啊!”

“你怎麼知道他一身黑色不是阿瑪尼、PRADA?”女職員B冷嘲。

女職員A搖頭:“leesa說好像不是名牌。還有那一大束白玫瑰是要送給誰呢,看他前麵簽收的時候好像特彆緊張那些花……”

女職員B訕笑:“給他某位‘男朋友’的吧,反正他品味一直都很奇怪,搞藝術的人,喜歡的東西跟我們普通人不一樣啦。何況他本來某方麵取向就不正常,要我說,同性戀那種人最惡心了!”

“雲導真的是同性戀?不是說,那隻是謠言嗎?”

“無風不起浪啊,李煜在這行乾了十幾年了,她跟我說以前那些事是真的,那張網上傳得很火的接%e5%90%bb照不是PS!”

“李煜那個八卦,她的話不能信吧。——說起來,她人呢?”

“桃晶不是在休息室裡哭麼,李煜大概去安慰她了。”

兩個七嘴八%e8%88%8c的女職員走遠了,段硯行還愣在原地抬不起腳來。催他的助理努力了大半天,歎口氣道:“當導演當得他那麼高調的,也稀罕,比明星出鏡率還高。”

段硯行這人還是挺好管閒事的,可是對雲觴的各種緋聞八卦已是“疲憊不堪”,索性當作什麼都沒看見,轉身準備回化妝間。

忽然一聲雷霆大喝又將他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你們夠了沒有!我實在沒時間陪你們耗下去,彆談加出場費,翻十倍也沒用!我現在就要走,滾開!”

龐大的雪球像忽然中間出現一道裂縫,瞬即潰散。雲觴推開人堆衝出來,舉動野蠻暴力。

勸解他的人群中也有一些是電視台的前輩了,老臉都有些掛不住,比較年輕的血氣方剛,連拖帶抱手腳並用地想把雲大導演截下來。

不一會兒,“女王護駕團”來支援雲大導演,幾個保鏢和電視台工作人員起了紛爭,衝突越鬨越大,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

“雲大導演有必要發那麼大脾氣嘛!老沈他們幾個都是電視台有頭有臉的人,那麼低聲下氣求他,他還擺架子!”

“聽說他不是隻認錢麼,錢多他什麼工作都接,大老板給錢讓他陪一夜估計都沒問題吧,這樣的話用錢砸死他好了。”

“你知道什麼,這次電視台光給他出場費就超過一千萬,翻十倍那不就上億了,又不是沙特國王!”

就連段硯行,聽了那驚人的出場費用都渾身打了個寒噤。

雲觴,你將來死了是不是打算睡碧璽水晶棺材,墳墓全用純金打造,陪葬品是不會貶值的金條?

正巧,他站的位置對上了迎麵而來的雲觴。雲觴在身後十來個保鏢的護駕下,勢如洪濤般地朝他這邊來了,那排場足可以把他踏平。

段硯行愣在原地沒有動,雲觴的眼睛像是看不見任何身外之物,從他身旁經過時,餘光都沒有斜一下。

這感覺就像當初在裴三太子的生日早禮上,雲觴從葉慎榮那裡接過禮物,捧著轉向裴老夫人,瀲灩的眼中,澄澈透亮,清冽冰冷。

好像即便無數次這樣與他擦身而過,再也不會注意到他的存在。

段硯行掌心裡發熱,腦袋一陣充血,或許是不想被徹底無視的意識驅使,鬼使神差地開口道:“你為什麼總是給彆人添麻煩,任性地糟蹋彆人的勞動力,自己活得隨心所欲,這個世界不是隻圍著你轉……”○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的聲音很輕,在彌漫著焦慮氣氛的環境裡顯得微不足道,雲觴應該是聽不到的。

可是他感到背後襲來一陣冷意,回頭去看時,雲觴的眼正注視著自己。

像是在尋思著什麼,那樣意味不明的注視,讓段硯行身體僵了一下,麵無表情地對視過去。

雲觴揚起了眉角,一縷發絲貼著臉頰,妖嬈地勾到嘴角處:“裴小尋,剛才那句話是你說的?”

段硯行乾澀地擠出一個冷笑:“是我說的,雲大導演聽不順耳,無視就好。”

雲觴眯起眼來,水波不興似的,不知是不是今天這一身黑色的著裝所致,令他的容貌此刻看起來竟有一種素雅清冷的感覺。

大概是雲觴的反應異常,保鏢低喚了一聲:“雲先生?”

雲觴忽然眉目漾開了柔和的神韻,笑了一笑,反而走到段硯行麵前,把捧著的花束小心推到段硯行懷裡:“你很厲害,一句話就讓我打破十年的慣例。替我保管好這束花,掉一片花瓣,我要你賠十億,英鎊。”

<2>

一片花瓣,十億英鎊……

段硯行打趣地想,如果他摘光所有的花瓣,等雲觴來拿時還給他一束雜草,不知道能在雲觴臉上看到怎樣有趣的表情?

是不是會恨得把他碎屍萬段?

這是要送給誰的啊,竟那麼在乎……

雖然有點牙齦發酸,可段硯行還是如捧珍寶般,連自己做節目時都花不離身,後來這個形象在天涯論壇大大引起有閒人探究。

做完節目以後,雲觴那邊的節目還沒開始,他考慮了半天跑去探班,看見雲觴的休息室門口兩個保鏢簡直像門神關二爺,紅臉青臉橫豎不好應付,他便隻好回化妝室等著。

化妝師想幫他卸妝,讓他把花往化妝台上放一放,他想了想搖搖頭,頑固地捧著不放,化妝師隻好粗略給他搞一搞。

結果就是,他頂著一張半素不素的花臉,等到淩晨1點,雲觴的節目結束,過來到他這拿了花,一句話也沒說上,馬不停蹄的就消失了。

段硯行打著哈氣懶懶歎了一口氣,也沒怎麼往心裡去。

他這樣的小人物,電視台當然不會專程為他預定車子,給二哥打了個電話想問問什麼時候來接他,電話不通。到了外麵發現夜幕裡頭正逢傾盆大雨,那雨水嘩嘩猶如李白的那句詩:飛流直下三千尺。

電視台在郊區,大門外整條街空空蕩蕩,大雨澆灌後更顯得淒清,連幽靈車的鬼影子都見不著。

門衛大概還記得他白天是跟什麼人來的,好心借給他一把破傘,撐開後一個傘腳還反折起來,傘骨在大風裡顫顫巍巍。

段硯行再望一望水漫漫清漂漂的大街,咬一咬牙衝出去,沒多久褲腳便濕透,等走到第一條橫馬路時,身上的大衣也幾乎全部沾濕。

想起風水師傅說農曆十一月初七適宜出行,卻沒問一問初八如何。暴雨來勢凶猛,不一會兒天際轟雷炸響,大風掛著雨水往橫裡飄。

即使站在十字路口,仍望不見一輛車影子,段硯行躊躇著該怎麼打算,又給二哥去了個電話,這回通了,隻不過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