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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司空見慣了,然而今天段硯行的出現還是讓幾位總監耳目一新。

這個年輕人身上有股特彆的氣息,溫和明朗,而又氣定神閒,即使被冷落一旁,也隻是在牆角邊斜身靠著,不急不躁。

第一次來片場的新人一般都不會是這種狀態。

常在雲觴身邊出現的人大都針芥相投,不是刁鑽刻薄,就是溫潤如玉。後者譬如說穆染。

他今天出現在這裡有著微妙的雙重身份。

一方麵是以雲導“關係密切”的朋友身份,把K.S.A會所旗下的場地借給雲觴的劇組使用,也就是這座影視城。

另一方麵,是以K.S.A會所創意總監的身份來挖角。“挖角”不是他的分內之事,隻因為他和雲觴“關係密切”。

儘管如此,K.S.A會所的首席執行總監能放任他在勁敵公司的劇組裡閒晃,這邊廂跟人“關係密切”,那邊廂深得上司信任,可見此人城府之深。

直到目前為止,他隻是和劇組的幾位造型師聊天,沒有絲毫逾越的舉動。

而在沒有人招呼段硯行的時候,他卻走了過去。

在段硯行麵前微微點頭見禮,然後道:“你是裴家的三太子,裴易尋?”

段硯行愣了愣,禮貌地摘下墨鏡,打量起來不著痕跡。

裴易尋養在深宅之內,見過他的外人不多,他見過的外人也應該不多。不過段硯行認識穆染。

應該說,他認識穆染,穆染也認識他。

十年前,穆染已在K.S.A會所這樣龐大的娛樂集團中嶄露頭角。

他剛從名牌藝術大學畢業不到一年時間,經手的各類大型展會都非常成功,統籌方麵的能力也出人意料。

那時候,剛坐上K.S.A人事部經理的裴邵賢看中了他,收攬於麾下後,即使不在同一部門,兩人升職的步調極為默契。

穆染曾有兩個月當過段硯行的代理經紀人,由於那段時期給段硯行成功簽下了Calvin Klein男士香水形象代言,業績頗佳,儘得老總們提拔。

後來,他沒有繼續在經紀人這行發展,而是轉去了創意設計部門,段硯行便沒有再見過此人。

不管怎麼說,既然是熟人,段硯行回應得十分小心,拘謹地含笑點頭:“很少有人能認出我。”

穆染微微笑了一笑:“聽裴總提起過一次,就記住了。”頓一頓,似乎斟酌之後才說,“不過耳聞不如眼見,我想我對裴總的形容理解不太正確。”

段硯行怕說多錯多,不敢多有表露,便又回以禮貌的微笑。

他心裡在想:這個人果然洞察敏銳,而言語措辭又極為深妙,將意思恰到好處地表達出來,露半分藏半分,沒有多餘的廢話。

對文字運用自如。

穆染深味地環顧了一下整個片場的拍攝情況,再回過頭來說:“三太子是來試鏡的?”

段硯行攤手:“如果有角色讓我試鏡的話。”

穆染微微眯起眼表露出一點興趣,半邊的酒窩讓男人的微笑顯得溫潤明媚,讓人放鬆戒備:“三太子喜歡演戲?”

段硯行應得利落卻意思模糊:“我大哥沒提起過這點?”

穆染笑笑,溫和含蓄,深意全藏在了一雙鳳眼中。

兩人既而無話,直到那個孤傲妖邪的男人用極致奢靡的低壓聲音打斷他們:“穆總監,憑我們的交情,你想帶走哪個人隻要說一聲,但是他,是你頂頭上司丟給我的。”

雲觴勾著%e5%94%87角,臉色卻陰沉地看穆染,笑裡藏刀似的:“你要麼,回家去和你上司談談?”

<2>

雲觴當年演戲走紅時,經紀人、助手、保鏢、專用造型師、還有段硯行為他精挑細選的“保姆”……排場浩大,到哪裡都像個被捧在天上花團錦簇的高貴女王。

現在當了導演,性子冷淡了許多,卻依舊浩浩蕩蕩。

跟著雲大導演一起過來的四個助手人手一麵扇子給雲導扇風,場務圍著他馬不停蹄,後邊還有位提著冰袋的,站得比較遠。

但是隻要雲觴微微揮動一下手指,這些人就會立刻神風鬼影似的從他身邊消失。

——簡直比馴養的狗還機靈聽話。

沒有幾個導演在片場時外表看起來衣冠楚楚,雲觴隻穿了一件寬鬆的黑色背心,下麵是levis緊身牛仔褲和a.testoni皮鞋,用錢砸出來的古怪搭配,昭顯著他隻看標價不講究品味的癖好。

精瘦的臂膀和肩骨都%e8%a3%b8-露著,鎖骨精致,刀刻般的硬朗。

過肩的長發披散著,烏黑如墨,柔亮如絲緞。

眉眼總是透出一股冷冷的妖媚。

他那修長的手指上三克拉鑽戒璀璨耀眼,抓著劇本當扇子的動作卻十分粗野。

糜爛地叼煙姿勢卻分毫不會影響他昭然若揭的豔容:“媽的,這死人天氣簡直熱得要把人蒸成乾屍!——喂,那邊幾個在乾什麼!給我拿幾桶冰水過來!”

場務勤快地送來一桶冰水,雲觴甩手把人家哄走,提起水桶高舉起來,清水從他頭頂一瀉而下。

這麼一來,黑色背心全緊貼在身上,身材一覽無遺。

寬厚硬朗的肩,纖細卻柔韌的腰肢,豐滿緊致的%e8%87%80股。

從上到下一路的線條流暢優雅,散發出懾人的魅惑。

甩了甩一頭濕淋淋的長發,腰杆拉伸到極限野性張揚,水珠從發梢揮散開來,在周遭影視燈光的映射下,竟營造出水晶般的夢幻效果。

好像他還站在眾人矚目的舞台上,星輝閃耀……

兩個穿得正兒八經的男人同時麵對他無語,段硯行不自在地瞥開了視線。

雲大導演舒暢地大歎一口氣,瞅一瞅穿著長袖襯衫的穆染,調笑:“你不怕中暑?還是怕我撥了你的衣服?”

穆染回以溫和的淺笑:“心靜自然涼。雲導心情不好,是因為拍攝不順利吧?”

雲觴眯起了眼睛,淡淡的笑容在臉上幾乎看不見,卻豔得攝魂奪魄:“你見過我拍戲時心情好過麼?”轉而向段硯行,馬上眉頭緊皺,“你終於出現了啊,我以為你住在火星上。”

段硯行被無視很久了,麵癱的臉抽搐了一下:“其實我住在冥王星,那個又冷又遠的行星,過來一次真的不容易,請雲導見諒。”

“冥王星降格了吧,現在不是行星了啊,關在大宅裡的小太子不看新聞不上網的?”

段硯行隻是開個玩笑,無意間差點露了馬腳,臉色有點尷尬。

雲觴卻以為他害羞,戳一戳他的鼻尖,媚笑:“你要是不好好上道,可能也會‘降格’。”

這種輕笑映在他臉上不但不是%e4%ba%b2和,反而淩厲邪氣。

他的身材亦高挑挺拔,靠近段硯行之後微微頷首,毫不在意旁邊穆染的存在,纖長的手指開始靈活地解開段硯行西裝外套的扣子。

“台詞背了沒有?”雙眼的注視讓人無法去在意他彆的舉動。段硯行也表現得坦然自若:“背了。”

“除了男主角的,其它也都背了?”

“全背了。”段硯行臉上露出自信,微微一笑,“上麵有的字,我全記下了。雲導要考我麼?”

“年輕人顯擺記憶力好,哦?”雲觴不屑地勾了下%e5%94%87角,雙手已經把段硯行身上的西裝退下肩頭,順著手臂慢慢往下滑,然後一把扯下,“以後彆穿那麼多過來,‘做事’不方便。”

他的掌心貼在段硯行襯衣領子上,剛好觸到溫熱的頸項,長睫閃動,勾魂的誘惑入骨蝕心,輕輕撥開襯衫第一粒扣子後,指節夾著翻領略有扯動。

這動作曖昧又邪惡。

浮現在嘴角上玩味笑意簡直讓人要誤會他在說情趣方麵的事兒,而他不分場合的挑逗實在狂妄:“作為我的首席內務總管,我不能保證你能衣冠整潔地來,衣冠整潔地回去。”←思←兔←在←線←閱←讀←

段硯行習慣了被他“%e4%ba%b2近”,此時心下一怔,雲觴在微笑之後,就如一位向座下臣民完成了加封儀式的女王,揚長而去。

首……首席內務總管?!

穆染低聲笑了兩下:“我昨天聽說,雲導要換這部戲的男一號,和葉老板爭執激烈,他們爭吵的主要內容是你。”

段硯行從錯愕中回過神來,重新把襯衫領子扣好:“雲導心血來潮,臨時改變主意不稀奇。”

穆染向他側頭:“三太子很淡定。”

“淡定一點對身體好。”

這位K.S.A會所最年輕的總監做什麼都不留痕跡,暗暗將裴家三太子臉上的一絲老練神韻收入眼底,而彆人根本注意不到他的視線。

裴易尋……

這個人何止是淡定,簡直冷靜過了頭,沒有幾十年的閱曆練不出如此麵對變數表現出的從容不迫。

可是他的年紀……

“葉老板投資了五千萬在這部戲上,”穆染顯得不經意地說,“今天早報頭版上寫,又追加五千萬,這五千萬最後去向如何,全掌握在雲導手裡。”

段硯行聳聳肩:“大家都知道雲導愛財,有這麼豐厚的條件,沒理由和東家翻臉。”

“但是他離開葉氏娛樂公司,好像勢在必行。”穆染的聲音輕緩溫和,如蒲公英飄散在風裡頭似的,沒有刻意的感覺,“雲導並不想拍這部戲,但是葉老板好像不肯在這件事上讓步,以雲導的脾氣,不會留在強迫他的公司。”

聰明人說話往往婉轉含蓄,段硯行聽出穆染的話中之意是,雲觴已經不稀罕葉慎榮的錢了,因為他將會有更大的東家。

回歸K.S.A會所麼?

他的嘴角露出一抹涼涼的笑來,看著場內正訓斥演員的雲觴,很遙遠的感覺。

似乎最遠的距離不是感情的背叛,而是現在……

“我聽大哥說,”段硯行微微露出困惑,“這部戲本來十年前就要拍,後來因為版權問題很不順利。”

對於這點,他心裡疙瘩了好幾天。

雲觴那天塞給他的劇本讓他吃了一驚,劇本上的名字正是當年和雲觴競爭男主一角,試鏡落敗的那部戲——《月觴》。

“這部戲當初就炒得沸沸揚揚,本來應該由雲導主演。”穆染用中立的口%e5%90%bb道,“不過十年前的那次車禍以後,雲導馬上宣布退出熒幕轉為幕後,後來當了導演。那時候……三太子還小吧。”

段硯行嘴巴抿了一抿:“他那時候已經是影帝,大概過足了演戲的癮,想乾乾彆的。”

穆染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以我一個創意總監的眼光來看,這部電視劇一定會成為經典,雖然現在這麼說有點武斷。”

段硯行臉上不動聲色,卻暗暗攥緊了拳頭。

他認為穆染不是武斷,而是大膽且經驗豐富。

他不敢斷言雲觴是不是真心喜歡演戲,但是雲觴最不能容忍彆人搶了他的角色。

得不到的就要毀掉,這麼偏激的人,現在由自己%e4%ba%b2手執導,讓彆人去演自己當年要演的角色,%e4%ba%b2手把彆人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