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扔,扶額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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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藝圈的法則是:隻有夢想,無法在這個圈子裡生存下去;但沒有一點夢想,在這個圈子裡同樣堅持不下去。有人慢慢在各種交易中泯滅了夢想,也有人始終保留著那份最初的熱情。

譬如段硯行,他是極少數中幸運的佼佼者。

K.S.A會所每年都會向全國十二歲以下的孩子招收有意向演藝界發展的學員,段硯行第一年海選落榜,第二年被招入K.S.A藝訓班的時候是十歲,十二歲到十五歲從舞台劇邊邊角角的伴舞一路順暢地躍升為第二男配,已然小有名氣。

而後,滿十八歲時他拿到了K.S.A正式簽約藝人的合同,雖然到了這時候才算真正出道進入演藝圈,不過能像他這麼順暢的,已是萬裡挑一的幸運兒。

K.S.A會所有一句名言:永遠不缺能大紅大紫的藝人,永遠沒有不靠爭搶就能得到的午餐。

進入演藝圈之後,競爭更為激烈,然而段硯行依然順風順水,金牌導演的栽培和演藝圈“大腕”經紀人的合作如虎添翼,出手的作品總是能恰逢天時地利人和,似乎沒有什麼能阻擋他大紅大紫。

段硯行的演藝之路走得太順,最後在雲觴麵前才摔得那樣慘。

值與不值,他自己也無從定論。隻是他真心喜歡演戲,如果沒有雲觴,或許他人生的最後一口氣會停留在攝影鏡頭前,年邁之後或許會以一個龍套角色終了演藝生涯,而不是閒在家中獨享天倫之樂……

再度拿到劇本的時候,他的手不自主地顫唞起來,即使是那個背棄他的男人強塞給他的東西,他也視若珍寶。

他渴望演戲,隻要是一絲一毫的機會都想牢牢握在手裡,不再讓它從細縫中流走……

留在片場的管理人員問他走不走,他搖搖頭,然後坐在沙發上讀了一會劇本,心無旁騖的,連什麼時候他的大哥裴邵賢站在他麵前都不知道。

其實裴邵賢已經連叫了他三次名字,附帶姓氏的大名又叫了三遍,忍無可忍了,才扛起人一路強硬地到停車場,把弟弟丟進車後座才算解氣。

“你丫的,就是個影癡!手裡有了劇本連大哥都敢不理了啊!”

段硯行抬起頭來看一看,抿著嘴不說話。過了一會,麵癱道:“大哥天天看,劇本比較稀奇……”想了想,再歎,“何況是雲導給我的。”

“哼哼,我就知道你說想演戲是假的,其實是想看那男人吧?”裴邵賢咂嘴,坐進車內把煙頭從窗口彈出去,“你知道他一張漂亮臉蛋害死過多少人?乘早回頭是岸吧,小弟。”

段硯行訝異道:“很多人為他死?”

“那到沒有。”裴邵賢悄然惆悵地歎了一聲,隱含晦澀,“不過以前確實有個傻瓜為了他出車禍死了,傻得透頂……”

晦澀的,好像陰霾天空即將落下小雨……

稍後,裴邵賢開著大奔上了高架堵在那裡了。

叼著煙嘴西裝總是不打領帶的男人帶著一臉痞子流氓樣,忍不住嘀咕:“媽的,每次你坐我的車,必然碰上堵車!”

這時候的段硯行縮在後座車窗邊,剛剛從劇本的情感中抽身出來,觀望十年以後全然已經陌生的城市街景,安靜的好像一個精心雕琢的模特人偶,身上隻一件不修邊幅的白色襯衫,鬆鬆垮垮的牛仔褲差不多可以蓋沒雙腳。

他沒有穿鞋,雲觴把他從房間裡抱出來的時候,就壓根沒有考慮過鞋子的問題,他的鞋子或許還留在那間房中,或許曾被臆想中的惡劣男人從他的雙腳上%e8%84%b1下……

如果他重生為裴易尋,那麼原本的裴易尋去哪裡了?

裴易尋的樣貌是看起來就有一點陰柔病弱,好像成天呆在陰暗的角落裡曬不著太陽,身邊總有人伺候穿衣用膳的嬌貴小太子。

眼神利得刺人,不大愛笑,就算笑也是一副陰霾譏諷、好似梅雨季節淅淅瀝瀝不停的小雨,讓人心裡泛潮極不舒服的陰笑。

現在換成了段硯行,氣質便迥然不同了,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懷裡小心捧著厚厚的腳本,神情閒適而恬靜,驀然就變成了一個溫文爾雅的少年。

一時間他沒有顧慮到裴易尋的性格,不暇思索丟出去的那句話,讓他的大哥裴邵賢差點想把他丟出車窗拋下高架去。

他麵無表情說:“下次你用腳踏車載我上高架,應該就不會堵了,隻不過可能被請去交警局喝茶吧。”

真正的裴易尋當然不會用這種口氣跟他家大哥說話,裴邵賢從倒後鏡裡看弟弟的臉,錯愕的神情收斂在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睛裡,根根如針般又硬又筆直的劉海掛著疏朗的睫毛,稍一咧嘴便滿腹狐疑的樣子。

“小尋,片場好玩麼?”

段硯行愣了愣,敷衍道:“還好。”

“和雲導相處得怎樣?”

“還好。”

“嘖,你認真一點回答大哥。”開車的男人加重了語氣,手指輕輕敲打方向盤,從眼角邊斜睨的小動作藏頭露尾,意圖顯而易見。

不知是否因為車內空調的關係,悶熱得營造出了曖昧的氣氛來。段硯行看見倒後鏡裡男人上揚的%e5%94%87角,心裡有了提防。

如果是裴易尋本人,以他的年紀來說,或許察覺不到一個三十多歲男人深藏在表情下的蛛絲馬跡,但是段硯行馳騁演藝圈多年,接觸過各種複雜的人際關係,識人的眼力和直覺自然不同於一個未滿二十歲的少年。

他慢慢地把視線移向駕駛座,輕描淡寫晃了一眼留給對方一絲遐想的餘地,馬上垂下眼睫看著手裡的腳本。

看起來很不經意,語氣略帶對長兄的恭敬:“我會和雲導保持距離,不會讓大哥操心。”

簡簡單單一句話,仿佛把裴邵賢這個叱詫商場多年未逢敵手的男人精心塑造起來的漂亮外殼輕易扯下,將他深藏心底多年的晦澀秘密給挖了出來……

不過這個老謀深算的男人沒有那麼容易露出破綻,隻是在取下嘴邊的煙擰滅在車頭平台上的煙灰缸裡時,手指微微有些顫唞,等重新握住方向盤後又變得波瀾不驚了。

他不著痕跡地瞥了瞥,出現在倒後鏡裡的裴易尋的臉上沒有什麼反常的表情。

這個弟弟和平常一樣,一臉清冷而不露聲色地看著一切,誰也不知道他心裡頭在想什麼,好像事事都與他無關,而他也不會把什麼真正放進心裡去。

隻是靜靜地看著周遭的變換,一直喜歡躲在哥哥們的身後靜靜看著,什麼也不說……

裴邵賢想想自己或許是多疑了,那個秘密已經許多年沒有人提起,他也從來沒有對人吐露過。除了他自己之外不會有人知道,或者說,知道那個秘密的人已經不在這世上了。

第四章 黑道世家

在寸土寸金的城市裡能有獨門獨戶的大院落,並且用黑瓦白牆圍起一片麵積驚人的寬闊地畝,院內小橋流水九曲回廊,不僅顯示著這戶人家的富裕闊綽,更說明了他們是勢力顯赫的望族世家。

如上所述的就是裴家。

裴家的曆史很悠久了,久得若要挖掘他們的發家史,那不是三五天便能水落石出的事。

這個家族靠什麼起家,又是如何發家致富,能描述得繪聲繪色的都是道聽途說,真正了解內幕的要麼跟這個家族打斷骨頭連著筋閉口不談,要麼遠赴海外人間蒸發,不然就是不在這世上了。

再說得明白點,裴家是黑道上的龍首世家。

除了現任當家的大兒子裴邵賢自立門戶開始經辦正規生意以外,裴家明麵上做著大筆投資生意,實質卻徹頭徹尾奉守著正統黑道家族的規矩。◆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說它黑白兩道通吃,當家的還會翻臉不高興。

恰是這墨守陳規的因素,讓裴家三位太子爺的兄弟感情變得一言難儘。

若非要用一句話來概括,那就是:□無處不在,剪不斷理還亂。

不過那些“□”都關在大宅門之內,裴家老爺子避過外人耳目的手腕水到渠成無跡可尋。

段硯行之所以了解內情,一是因為他前生某一時期曾和長太子爺裴邵賢往來頻繁交情甚好,二是建立在一的基礎上,某次小少爺慶生,他憑著和裴大少的交情被請來做客,偶然看到了一些事。

後來他有一次喝醉了,恍惚裡忘了忌諱,沒頭沒腦地跟裴邵賢提起他在裴家宅邸看見的那事,裴邵賢當時臉麵漲紅,瞪了他半響後掀桌走人,一句交代也沒有,此後便斷了和他的交情。

段硯行嘴巴雖毒,卻不怎麼得罪人,結交朋友提攜後輩真心誠意,裴邵賢是他放在心裡頭的一個忘年朋友。

那之後他仔細反思,才意識到那可能是裴邵賢心裡絕不能挖,連試探都不可以的秘密。

裴家有個古怪的不成文規矩,非正室所出之子雖不能名列族譜,將來卻可以和嫡係子嗣平分財產。

裴老爺子做起大事來輕重有度手腕地道,可是關起門來卻是個怕老婆的種,當然這也因為裴老夫人有日本極道家族背景,嫁進門來以後幫著丈夫扛起半壁江山,操辦事務有時比丈夫還嫻熟妥當。

於是,裴老夫人生了兩個兒子後,裡裡外外看起來他們都是對恩愛夫妻,相敬如賓。

誰知道,某一天裴老爺子忽然從外頭帶回來個小太子,他牽著不足五歲大的裴易尋的小手推到夫人麵前,循循善誘說,希望夫人對這個孩子視如己出。

視如己出。這四個字的份量壓在裴老夫人心頭上,作為一家的女主人,她雙眼緊盯著不知從哪裡來的野孩子,在一群下人啞然的目光中依然儀態萬方地點了頭。

隻有一個條件,這孩子隻能養在白牆之內,不可讓外人知道。

所以,段硯行到裴家赴宴的時候,還不知道裴老爺膝下有這麼一個三少爺,也沒想到裴邵賢竟那麼多年沒向人提過他這個三弟。

彼時,段硯行又跟裴邵賢提起那次生日宴會的事,裴邵賢咬著煙嘴一臉無趣地說:“莫名其妙多了個弟弟要跟自己分財產,誰臉色會好看?要不是我老爹寵著他,我看他早被埋在後院那口井裡了。”

為人兄長的說出這番話未免顯得狠毒了些,其實裴邵賢這人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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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那次慶生宴,段硯行也是到了裴家宅才知道,給小少爺慶生隻是借個名頭,形式上其實是家族儀式。

偌大的禮堂裡男左女右位列兩旁,整齊劃一的黑色套裝,男的戴手套女的戴黑紗,正襟危坐悄無聲息,除了沒掛白綾外,氣氛就和吊喪沒兩樣。

段硯行見此情此景覺得自己是個外人原本想回避,裴邵賢卻按住他背脊把他往裡推了推,說:“老爺子請的外客不止你一個,既來之則安之。”

當正中那位體格魁梧麵容肅穆的男人隔了二十來丈距離把目光落到他身上卻仍像有芒刺在背,他覺得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反而放開了大大